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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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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想什么?”

  突然冒出的声音,教一边煎药、一边发愣的镂月吓了好大一跳。

  一起⾝,便见炎炽站在她⾝后,脸上带着一贯的冷淡狂傲。

  “你去哪儿了?”他没理由到现在才回来。

  “去看看负心汉长什么样子。”炎炽瞅着她,一脸戏谑。

  “负心汉?”

  “姓寒的。”

  “你都听见了?”

  “当然。”他在灶房里听得一清二楚。

  镂月忍不住气愤的道:“你怎么可以偷听?”

  “偷听?”她有没有搞错?“是你和那位不速之客该到屋外说话,而不是我该回避。”

  “你——”

  镂月本想争辩,但平心而论,他说的确实有那么一点道理。他是⾝中剧毒又被追杀的人啊,如果离开这间屋子,随即都会有危险的。

  “算了。”她喟叹一声,不追究了。

  “那位姓寒的…”

  “寒漪。”

  “你对他很在意嘛。”炎炽故意挖苦她。

  “我…”朱半启,她本想替自己,或说是替寒漪辩解些什么,但想了一想又作罢。为了不越描越黑,⼲脆随炎炽怎么想吧!

  反正,她和寒漪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也与他无关。

  炎炽见她一语不发,等于是默认他的话,心中竟莫名的泛起醋意。“你们认识很久了?”

  “我们从小一块长大。”

  炎炽一听,沉沉的笑了。

  “你笑什么?”镂月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

  “青梅竹马的爱情,偏偏男的变心了,真老套。”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浓眉一轩,他依旧口无遮拦。“如果不是演戏,那我同情你。”

  “你——”真没见过这么可恶的人!

  镂月蹙起柳眉,转过⾝去,重新坐回炉火前,拿起蒲扇,她像是想扇熄心中怒火似的,朝着炉火拼命扇啊扇的。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炎炽走到她⾝边,明知道她十分不悦,仍是自顾自的说:“起码…没拿我的下落去成全某人的妄想。”

  “说不定过两天,我会改变心意。”镂月冷冷的接口,直想朝他口捶上两拳,如果她会武功的话。

  “你不会改变心意。”

  “你又知道?”她真的好奇他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自信究竟是打哪儿来的?

  炎炽‮勾直‬勾的瞧着她“为了姓寒的,你会守口如瓶的。”

  镂月一听,表面上虽然维持平静,內心却十分惊讶。

  他竟能猜透她的心意…

  是的,她是打从心底不希望寒漪待在四溟帮的,遑论助他成为四溟帮副帮主了,那只会害他越陷越深呀!

  她不要他变成像⽔茉晨那样的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所以,为了寒漪,也为了自己对炎炽的承诺,她确实会守口如瓶。

  想到这儿,她同时想起了一件事,立刻仰起头来瞧着他“炎炽,你说过能条件换的,现在还算数吗?”

  “怎么,我还以为你是无条件的想帮我。”借题发挥似的,炎炽又挖苦了她一句。

  “你只要告诉我,还算不算数就行了。”

  炎炽点点头“说吧,想要我为你做什么?”他是反复无常了些,但他也有个原则,那便是这辈子绝不欠人情。

  见他松口,镂月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如果我治愈你

  的毒患,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说。”

  “别伤害寒漪。”她怕寒漪刚刚那么说他,他会记恨在心。

  薄一扬,炎炽嗤笑道:“不想换一个比较有意义的要求?”

  “只要你答应我这件事。”

  “真是用情至深。”奇怪,他的语气听起来竟像在吃醋,连他自己都觉得嫌恶。

  “你答应了?”

  炎炽不置可否,学她当初说话的语气。“如果救得了我,再谈条件吧!”说完,他往屋后走去。

  “你去哪儿?”

  “‮浴沐‬包⾐。”

  “嗯。”

  镂月将视线转回眼前的炉火,一时还不觉得他的话有什么不对,直到他的人离开了,她一边看顾炉火、一边想着炎炽的⾝体状况,某个念头突然掠过她的脑海,令她呻昑了一声。

  ‮浴沐‬包⾐?

  ‮浴沐‬之后,炎炽哪儿来的⾐可以更!

  ***********

  站在澡房外,镂月不断的吐气、深呼昅,吐气、深呼昅,重复五次之后,她告诉自己,不必气恼、不必可惜,更不必觉得羞赧。

  为何气恼?因为炎炽明知道要更⾐,却没事先询问她是否有男子的⾐服可以替换,难不成,他要继续穿着那件沾了泥尘与⾎迹的⾐服?还是,他这么过分的将这个问题留给她,是要看她如何解决?

  此外,她现在手中捧着的是本来要做给寒漪穿的⾐服,但他方才来去匆匆,她本来不及给他,虽然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就算让给炎炽穿也无所谓,但总是有些遗憾呀!

  再说,她是大夫,不是没见过男子的⾝子,只不过是送件⾐服给正在‮浴沐‬的炎炽,实在没什么大不了,更何况,要是有个万一,她大可闭上眼睛,这样什么也不会看到。

  只是,站在澡房外,她便莫名的心跳‮速加‬、惴惴不安,⾼举的手本来要敲门,却悬在半空,迟迟没有动作。

  唉,她也不明⽩自己为何这般反常。

  “你打算在外面站多久?”

  突如其来的低沉男音吓了镂月好大一跳,这下子,她不仅有些尴尬,连敲门也省了。

  “我…我拿⾐服来给你。”轻咳两声,镂月理直气壮的道。

  “男人的⾐服?”

  “当然。”

  “当然?”炎炽重复她的话,语气十分暖昧。

  “这是寒漪的⾐服。”她立刻解释。

  炎炽扯一哂,扭曲了她的话意“我想也是。”

  “我和寒漪是——”直觉他误会了,她才要再解释,突然,门开了。

  瞪视着由门后步出的伟岸人影,镂月揪紧了一颗心,慌得立刻紧闭双眼,随即,毫无意外的,她听到他的嗤笑声。

  “你以为你会看到什么?”

  镂月一听,不自觉睁开双眼,原来,炎炽只**着上半⾝。

  松了一口气之余,她立刻侧过⾝去不着他,反手递出⾐月艮。

  炎炽瞧着她慌不已又故作冷静的娇羞模样,薄—勾,微微的笑了。

  “我还以为你见惯了。”他不忘把握机会揶揄她。

  镂月一听,怒道:“什么叫见惯了?”

  见她大发娇嗔,炎炽却没稍作收敛的意思,眸里的笑意更深了。

  “你明知道我的意思。”

  “我——”

  算了,再说下去,只会越描越黑,而她只想赶快逃离这令人窘迫不安的暧昧对话与他太过魅惑与‮逗挑‬的声音。

  “快把⾐服拿去。”

  “为何不敢看我?”他大手一挥,拿走了⾐服,仍是一脸戏的瞅着她。

  镂月反驳道:“不是不敢,是没必要。”

  “是吗?”

  镂月轻哼一声代替答复,快步走了。

  “镂月…”凝望她离去的⾝影,他不自觉轻唤她的名,回想她方才的每个反应,他隐隐觉得‮悦愉‬。

  或许,这看似冷静的美人儿不是那么冷静了…

  ***********

  这夜,镂月躺在上,辗转反侧,怎么都无法⼊睡,索下了,来到屋外透透气。

  她很少失眠的…

  如今她平静的心湖却无端起了涟漪,教她隐约觉得不安。

  “或许,是担心寒漪吧!”瞧向幽暗的远方,她喃喃⽩话的安慰自己,但心里却很清楚,这不是造成她失眠的主要原因。

  真正的罪魁祸首是炎炽。

  方才就寝时,她一闭上眼,莫名的,脑海中便浮现他昂扬拔又放肆骄狂的⾝影,扰得她心烦气躁、难以⼊睡。

  到今天为止,两人不过相处了两天而已呀!为何只要合上双眼,她就会不自觉的想起他呢?

  是单纯的⽇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有其他因素?

  蹙眉凝思,她浑然不觉屋顶上有人,直到,来人开了口。

  “喂。”

  听到他的叫唤,镂月这才回过神来。

  “你在上面做什么?”

  “想事情。”说完,炎炽自屋顶跃下,无声无息的落在她⾝旁。

  “想什么事情?担心毒势?”

  “我不是担心毒势。”浓眉一挑,他笑得淡然。“我是在考虑,要一刀给⽔茉晨个痛快,还是让她生不如死?”

  “啊。”他近乎冷⾎的说法让她不由得蹙起眉来。“非如此极端不可吗?”

  “这是以暴制暴。”

  她依旧不能认同。“冤冤相报何时了?”

  炎炽一听,冷笑道:“如果立场互换,你还会这么说吗?”

  “会。”她是大夫当然排斥⾎腥的画面了。

  “如果将我换成寒漪,你也一样这么说?”

  “当然。”

  “可惜,我没你这么伟大的情。”

  镂月向他的目光,反问他道:“你若杀了⽔茉晨,四溟帮的人不是也会找你报仇吗?”

  “总之,这仇非报不可。”

  “唉。”她轻叹一声。

  “怎么,看不惯江湖中人打打杀杀?”

  “没错。”

  尤其是看他和寒漪一个为仇、一个为名,而一直和四溟帮纠不清,她便觉得心烦不已。

  冷笑一声,炎炽仰首凝望星空,太过俊逸的侧脸又嵌上一贯的淡漠,如暗夜般幽冷孤绝。“你以为,⽔茉晨就会放过我吗?”

  “这…”镂月开口想要回答,却发现自己也没有答案。

  是啊!如果⽔茉晨不放过炎炽,那他该何去何从?

  目光回到她⾝上,炎炽挑起浓眉,意有所指的道:“我看你…还是将精神花在寒漪⾝上吧!”

  “什么意思?”

  “劝他退出四溟帮吧。”

  免得真的成为他刀下亡魂。

  他可不想她恨他…

  镂月听了,螓首低垂,却没答话,沉默了半晌,才幽幽的道:“要是他肯听就好了。”

  她那半无助半感慨的哀怨语气飘进炎炽耳里,莫名的,又让他的心菗动了一下。

  “该死的!”

  他低声斥道,却没办法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者,他早知道原因是什么,只是不愿相信,不敢承认,更无法否认。

  镂月没察觉炎炽的异样,又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但自从他加⼊四溟帮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不管我怎么劝他,他都不听。”说着,樱逸出一声轻叹。“我真不明⽩,名位、权势

  真的那么重要吗?他难道——”

  话说到一半,见他一声不吭,镂月侧过头瞅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神情淡漠,好像不太⾼兴。

  “炎炽,你怎么了?”

  “没事。”

  炎炽微微扯动角,应道。

  “真的吗?”镂月不相信的瞧着他,因他明明一脸不悦。“你真的——”

  但她话还没说完,炎炽便向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有人来了。”

  ***********

  远远听见一群人朝此走近的脚步声,听力极好的炎炽立刻拉着镂月一同跃上了树梢。

  镂月居处之后正好有一处密林,是最佳蔵匿之所。

  待那群人进了屋后,炎炽才让镂月回到屋內问个分明。

  “你们在做什么?”

  一进屋,镂月便瞧见那些人在未经她的同意之下,擅自在屋里东搜西搜的,像在找什么。

  莫非,真如炎炽所料,是来找他的?

  这个念头才在她心中一闪而过,她又听见有人说:“到灶房找找看!”

  “令大叔?”认出发号施令的是住在宝桥街,同时也是四溟帮一员的令于滔,镂月一愣。

  “没人,到下一户搜去!”

  话声方落,便见一人自灶房中走了出来,果然是令于滔。

  “令大叔…”

  令于滔朝镂月使了个眼⾊,待一群手下都出了屋外,才一脸歉意的对她道:“镂大夫,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你千万别见怪。”

  “奉命行事?”

  她明知故问。

  “是的,帮主吩咐,务必要找到一个名叫炎炽的男子。”

  “为何要找他?”

  “这…”令于滔嗫嚅着,面有难⾊“镂大夫,恕我不能说。”

  尽管已在夜里行事,他们仍需保持低调。

  镂月蹙起秀眉,不悦的道:“非得在夜里找?”这是扰民的行为啊,⽔茉晨怎可如此妄为?

  令于滔轻叹了一口气“要是今夜还找不着,恐怕明天开始连⽩昼都得找了。”

  “哦?”

  看来不找到炎炽,⽔茉晨是不会⼲休的了。

  “镂大夫,不跟你多聊了,我得继续找人。”

  “嗯…”

  “再会。”

  令于滔朝镂月一抱拳,转⾝快步去了。

  镂月目送他离开,不噤陷⼊了沉思,好半晌,她心中有了决定,立刻朝自己房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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