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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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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像是一幅很美的画,⾜以为人们带来心灵的和平。

  薄薄的曙光从云层渗⼊,为大地复上一层柔柔亮亮的光纱。

  光纱飘到大树上,鸟巢里,鸟儿圆圆的脑袋枕着⼲草堆,正在沉睡。

  光纱飘到院子里,狗窝內,狗儿长长的耳朵掩住了眼睛,也在沉睡。

  光纱飘进阁楼里,软上,一个小女人抱着睡枕,沉沉地睡着。

  她的角挂着甜美笑意,曙光悄悄地抚上她的肌肤,绽出珍珠般光。

  睡⾐下摆在她的小蛮掀翻一角,小巧的肚脐眼跑出来SayHello,她懒懒翻个⾝,裹着灯笼的匀称长腿也大刺剌地庒上了棉被。ㄝㄡㄥ

  呼噜呼噜,她小嘴微噘,睡得好舒服,气氛安静极了!

  这种安静仿佛要持续到天荒地老,静悄悄的程度,会让一只准备出洞晨跑的小妈蚁脫下跑步鞋,只因为它的“脚步声”可能会破坏宁静。

  正当屋里所有的壁虎蚂蚁都钻回自个儿家中,准备陪主人再来一顿回笼觉时,突然间,警铃大作!

  挂在墙上的扩音器也在此刻发挥作用。

  “笑笑!呼叫笑笑,A区十五有状况,请立刻到场支援?”

  “喝!”

  只见上一秒还倒在软上呼呼大睡的小女人,下一秒就骤然惊醒。

  她瞪开双眼眨了两下,从上迅速跳起来,拖鞋没穿就往浴室冲去。

  她动作飞快,活像接到紧急任务的救火队——上厕所,只要七秒钟;刷牙,只要五秒钟;用清⽔泼泼脸,只要三秒钟;夹刘海,只要一秒钟。

  接下来是脫掉睡⾐、套上外出服。她随手朝⾐柜里一抓就往⾝上套,小碎花上⾐与灯笼睡组合出俏⽪的韵味。

  三分钟不到,她已经连滚带跳地冲出自家大门。

  *****

  那个小女人是“光社区”里最受,同时也是最受器重的人物。

  她总是乐于助人,总是随传随到,总是守在某个定点等待需帮助的人。

  社区里的男女老少都昵称她家为“马上办中心”社区管理委员会还有模有样地聘她为正式员工,随时出马解决大伙儿的问题。

  太大、太庞杂的难韪,她当然解决不了,不过,既然叫做“马上办中心”自然就有它的用意;笑笑接下的委托,统称为“跑腿打杂”

  最常见的案例是遇到分⾝乏术的当事人,需要笑笑充任“分⾝”代为缴最后期限的⽔电费用;替忙着炒菜的婆婆妈妈买酱油,切葱花;有时候遇到⻩道吉⽇,结婚宴客的人太多,她还会被邻居拜托去吃免费的喜酒。

  偶尔“马上办中心”也会接到比较有创意的委托。

  笑笑就曾掩护过一个偷偷留宿在女朋友家,却睡到太晒**的小⽑头,让他从对方爷爷的眼⽪底下‮全安‬出关;也曾经接受某个小辣妹的委托去指点手捧红玫瑰的⾼中男生,他——站错别人家的岗了!

  这份工作看似有趣,却得二十四小时待命,连赖都不可以,就像现在——

  咻!一阵风动,笑笑踩在滑板车上,目标锁定前方五百公尺的小胖子学童。

  “胖二!”她左手握着一五百CC的鲜,在狂驰之中仍能保持平衡,一滴啂香都没有外溢。

  “哇--是笑笑姊姊!”小胖子回头,看见是她,立刻拔腿旺奔。

  真是太不给面子了?“你活见鬼啊?给我站住!”

  她加快速度,话声才落,就追上了他,牢牢地揪住小子的⾐后领。

  “笑笑姊姊,嘿嘿嘿…”胖二头往后仰,笑得有点尴尬。

  “我也跟你嘿嘿嘿。”她也笑,笑得龇牙咧嘴。“说!为什么看到我就跑?”

  “我不想喝那个嘛!”胖二在她的抓握下动,像一尾活跳跳的虾。

  “喏!拿去,敢不喝牛,我就把你剁成八大块,丢到锅里去熬汤。”她故意恐吓得凶一点。

  这个小胖子,总把油腻腻的汉堡薯条当主食,像牛这种健康食品,他碰都不碰一下,每天早上非得要她亲自出马,替陈妈妈逮住他,他喝下不可。

  胖二知道逃不过,皱着眉头,接过杯子,咕噜咕噜地把牛喝完。

  “这样才乖?”笑笑伸出一嫰指勾回杯把,挂在前的‮机手‬突然响起。

  “笑笑,请快点过来,我家嫰呆又⼲蠢事了!”这回求救的是杨妈妈。

  滑板车倏地转了个方向。“我马上到。”她关掉‮机手‬,拍了下胖二头上的橘⾊小帽。

  “乖,快点去上学,当心迟到!”

  她划动长腿,不到几分钟,她已经飙到杨家,中途也把胖二的牛杯挂回他家的门把上。

  “杨妈妈,早!”

  穿着深青⾊制服的杨妈妈面有赧⾊。“不好意思,又要拜托你帮忙。”

  笑笑露出“已经习惯了”的笑容。“嫰呆又忘了带书包去上学?”

  嫰呆是杨家的小儿子,同时也是社区里最会耍宝的小‮生学‬,他天生糊,每天都有新把戏。不是穿着汗衫、小內去上学,就是梦游以为自己是金⽑狮王。

  “暧?不是啦?他带错东西了…”杨妈妈捂住脸,好像很丢脸。“不好意思,我要赶去工厂上班,不能帮他送去。”

  “给我就好了!”笑笑一口保证。

  “谢谢,⿇烦你把嫰呆带错的东西拿回来,放在院子里。”

  “嫰呆带错了什么东西啊?”她很好奇。

  杨妈妈实在很难把儿子的糗事说出口。“…等一下你看了就知道,唉!”

  笑笑耸耸肩,把嫰呆的书包挂在背上,然后追出去执行任务。

  “笑笑,早!”滑过小巷口,早餐店老板拿起煎铲跟她打招呼。

  “早!”她挥挥手。“旺伯,请帮我准备一份培蛋三明治,一杯热茶,等一下我表姊会过来拿。”话都还没说完,她的人影已经消失在下个街口。

  笑笑继续冲刺,在附近的路上,看到嫰呆提着一个很像书包,但绝对不是书包的东西,慢呑呑地往前走。

  “嘿!”滑板车漂亮地转个圈,她在嫰呆面前截下。

  嫰呆傻呼呼地仰起头。“笑笑姊姊。”

  “你看你带了什么去学校?”

  “书包呵!”

  “你再看仔细一点。”

  嫰呆眼睛,既而大失⾊。“唉?我的书包怎么变成电风扇了?”

  “书包没有‘变成’电风扇,是你随手提了个有把手的东西就往外跑。”笑笑一边大笑,一边跟他换提物。“喏!拿好你的书包,电风扇我带回去哕!”

  叭叭!

  一辆房车开过来,车窗摇下,探出一张美丽的面孔,波浪长发在晨风中飞扬。

  光下,两个女人相视微笑,轮廓有些相似,气韵却各有千秋。

  笑笑富有朝气,是个光甜姐儿,傅乃菱则是个光四的大美女。

  “表姊,你去旺伯那儿拿早餐没有?”

  “拿了。”乃菱单手翻着副驾驶座上的公文袋。“喏!这是企划书,拿去!”

  笑笑明显地缩了一下。“…企划书?”

  “没错,你去影印七份,今天下午三点带到我上班的公司来。”

  笑笑像听到什么坏消息似的⽩了脸。“哎呀!不要啦…”

  叭叭!后头被堵住的车子忍不住‮议抗‬了。

  “别顶嘴,照我的话去做就对了。”乃菱飞快地吩咐道。“首先,把你那头长直发上半小时的卷子,用簪子盘在脑后,至于套装,就穿我放在上的那一套。”

  “可是…”笑笑想要揷嘴。

  “裙⾝太长的部分,将往下折个两圈就差不多了。”

  “等一等…”她要‮议抗‬,她没答应说要去啊!

  “记得上妆!上妆前,先敷一片保面膜,冰箱里有。”

  “乃菱、笑笑,早。”后头的车子实在等不及了,走下来一位妇人,也是光社区的住户。“怎么了?车子故障了吗?”她关心地问。

  “不是,我在叮咛笑笑,要她记得去面试。”

  “哦!对了,上次你召开紧急社区会议就是在讨论这个。”妇人笑眯咪的说。“我记得,我们全体通过要笑笑辞去社区里的工作,到外面去碰运气。”

  “你…你也同意了这个荒谬的提议?”笑笑不敢置信。

  她什么候这么顾人怨了?难道大家都不想再看到她?

  “怎么会荒谬呢?我跟我老公就是在工作单位认识的啊。难得乃菱懂得帮你打算,怕你整天耗在社区里会找不到好对象。笑笑,你要把握机会,只要进到大公司去,一定会有很多单⾝贵族来追求你。”妇人一脸梦幻地说。

  “你就是用这种理由说服大家把我推出去?”笑笑动地对表姊咬耳朵。

  “她会把握的。不好意思,挡住你们这么久,我去上班-!”乃菱⾼声向邻居道个歉,勾勾手指,把笑笑的耳朵勾到车窗边。“记住,要是你今天没有出现,你就完蛋了,知道吗?”她甜藌地威胁着。

  车⾝从容地滑过,笑笑垮下脸来,那瞬间,似乎连光也跟着黯淡下来。

  *****

  烦恼了一个上午,笑笑终于甩着肩包,无精打采地走出家门。

  现在是午餐时间,太正大,光社区的通道上连个人影也没有。

  虽然有点寂寞,但是没让人瞧见她这副矬样,她真该偷笑!

  笑笑无奈地垂下嘴角。

  她完全谨遵表姊的吩咐,上发卷、盘发髻、敷面膜、化淡妆、穿套装,还蹬了双她从来没碰过的⾼跟鞋上路。

  出门前,站在穿⾐镜前面,她看起来精神奕奕;出门后,她发现有几绺不乖的发丝垂落在耳边;走了几分钟路,她的脚踝开始发疼了。

  “笑笑啊、笑笑!”气急败坏的呼喊。

  她回过头,⽩花花的⽇光下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边这边!”胖二他妈在台上朝她用力挥手。“快点过来!”

  “我在赶时间耶!”饶了她吧?她不想拖着痛痛的脚走回头路。

  “我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说,快点过来!”

  没办法,笑笑只好蹬着⾼跟鞋笨拙地跑回去。

  “什么事?”她站在胖二家楼下,仰起头来问。

  “乃菱叫我提醒你,面试是在下午三点,你千万别迟到了。”

  话声一落,啪啪啪啪——一整排的房子,门户统统打开,平时留守在家的家庭主妇,阿公阿妈,有的拿着锅铲、有的端着碗筷、有的握着茶杯,有的捏着菜瓜布,全跑出来大声叮咛。

  “别迟到喔,笑笑!”他们异口同声。“面试要顺利喔!”

  笑笑转过⾝,可怜兮兮地叹了口气。

  看来,表姊早已先下手为強,知会过整个社区,要大家一起盯紧她不许她再四处晃了。

  好闷啊!她拖着沉重的步伐,无力地往前走去。

  ***

  谨遵吩咐,影印了七份企划书之后,笑笑立刻赶往公车站。

  一辆公车正好抵达,笑笑追过去,收窄的裙摆差点让她趴倒在车门口。

  “‮姐小‬,动作快一点!我这班车已经发得晚了。”司机老大拉长了脸。

  笑笑辛苦地抓住扶手,侧⾝上车,笨拙得像一只刚学走路的螃蟹。

  好不容易爬上车,脚脚都还没站稳,公车就发动了。

  “啊——”她发出一声天动地的尖叫,两脚自动地往车尾狂奔。

  不行啊!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在车壁上撞出一个人形大洞啊~~

  “啪!”她的手突然重重地撞上一钢管,她顺势反掌抓紧。稳住!

  呼!真是神明有保佑,祖宗有庇荫…

  才口气、转过⾝,突然间,往前疾驶的公车突然来了个紧急煞车。

  “啊——”再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这次她呆呆地向前冲去!

  幸好,手手还抓着钢管,不然她就要撞出挡风玻璃,当科学小飞侠去了!

  她哒哒哒哒的脚步声,惊动了一位‮坐静‬养神的老人家。

  老人家的脾气显然不太好。“‮姐小‬,别在公车上跳钢管舞!”

  她哪有呵?笑笑觉得好委屈。“对不起…啊——”

  话还没说完,公车又往前开动,她立刻被甩到后头去“横渡”了将近四、五排座位的距离。

  “姊姊,吃糖糖!”一个坐在⺟亲腿上的小男童,快乐地挥舞着糖。

  她挤出微笑,眼里却转着泪花。好痛喔!扣着钢管的手臂差点就被扯断了。

  “谢谢,姊姊不吃…啊——”

  又一个紧急煞车,瞬间,她再次甩到前面老先生的旁边。

  “你以为在这里露‮腿大‬很好玩,是不是?”威严的老人家怒叱。

  笑笑低下头。讨厌,裙摆翻起一小片,舂光外怈了啦!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哎呀!”又是一阵冲击力。

  “姊姊,吃糖!”小男童的七彩又回到她眼前。

  可恶!她又被甩到后面来了!

  笑笑咬牙切齿地怀疑公车司机可能跟她有仇,故意停停走走,好让她制造笑料,‮乐娱‬満车的乘客。

  这回,她学乖了,紧紧地抱住爸管,两脚也牢牢的圈着,‮势姿‬虽然不雅,但她已经决定仿效无尾熊对尤加利树的热情,与钢管共患难。

  就在她以为万无一失的时候,车子又猛然启动。好险!这回她没被甩开,只是抱着钢管咻——地转了半圈而已。这应该算是有进步吧?

  “嘻嘻?你看那个女生,好蠢喔…”

  听到窃笑声,笑笑决定她丢够脸了,她要下车!

  但是,脚脚还没迈出去,一个低沉的声音就在她的头顶响起。

  “站好,不要用脚夹住爸管,不雅观。”

  她当然知道不雅观,但是…“不夹住就会跌倒啊!”她小声‮议抗‬。

  “我不会让你跌倒。”一双铁臂伸过来绕过她,握住爸管。

  暖烘烘的热源在她的背部汇聚,形成一道強而有力的屏障。

  他是谁?⼲嘛过来圈住她?难道是恶名昭彰的公⾊**,想借机…

  笑笑不安地缩了缩,蓦地发现这道“屏障”虽然环绕着她,却也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显示这个男人纯粹只想保护她,而不是要对她⽑手⽑脚。

  笑笑好感动喔!想到自己刚刚脫轨的“演出”就不好意思回头攀谈。

  她低下头,因为窘得无法思考,其他的感官反而变得十分清晰。

  她可以感觉得到,他的体温炙人,⾝量也肯定⾼人一等,均匀的呼息吹过她的头顶,膛也平稳地在她⾝后起伏。她猜,他的体格应该不错,否则那双臂膀不可能如此精健有力。

  随着他的包围,一股清慡好闻的味道也钻人她鼻尖,她就像倚在松木旁,被淡淡的松脂清香环绕,感觉好安心。

  接下来,任凭公车再怎么猛停猛走,她都不再“情演出”

  她反而有些恍神。以前只听说过公车上有下流的**,专门欺负可爱的女生,但从来没听过车上也会出现体贴⾼尚的骑士。

  闻着那慡冽的气息,其他的事好像都不再重要了…

  “我会在下一站下车,接下来,你自己注意点。”男人在她耳边说。

  啊!她的救难骑士就要离去了。

  “…谢谢你。”笑笑小声地嗫嚅。

  那双环着她的铁臂倏地菗离,他动作矫健,很快就下车离去了。

  因为很糗,自始至终,她都没敢瞧他一眼…对了!趁着公车从他⾝边驰过,偷偷看一眼好了——

  笑笑挣扎了一下,才刚抬起眼,立刻花容失⾊!

  她扑扑跌跌地往司机跑去。

  “司机先生!”她的手指抖抖抖的指向车外。“我要在刚刚那一站下车!”

  “过站了,等会儿再下。”

  “不行,到下一站去我就不认得路了!”她抓紧投币箱,深怕一个动就会被抛出车外。

  投币箱被她抓得摇摇晃晃,随时有被连拔起的危机。

  “***!”司机突然踩下煞车。“算我倒楣载到你,下去下去!”

  “对不起!”门开了,笑笑连忙学螃蟹走路,右脚下阶梯,左脚跟下去,才下了一阶,她就想到——“啊,我忘了投钱!”

  “不用不用,给你坐霸王车,拜托你动作快一点,我在赶班表。”

  既然司机老大都这么说了,她只好乖乖从命。

  笑笑赶紧挥动‮腿双‬,当她踩在最后一阶上,右脚才刚跨出去,车门就收拢过来,司机老大的臭脚丫已经踩在油门上。

  咻!鲍车开走了。

  咕咚咕咚!笑笑缩成球状滚了下来

  “啊呀!”哀嚎声响彻云霄。

  ***

  痛死人了!

  笑笑趴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眉⽑眼睛小鼻子,全都皱在一块儿。

  “你赶着去投胎啊!开那么快⼲嘛?”她忍不住开骂了。“咳咳!”

  可恶!鲍车竟然还是只大乌贼,浓浓的黑烟把车牌都盖住了,害她连个申诉的机会都没有。

  “你还好吧?”

  不好、不好,笑笑对着车**龇牙咧嘴。

  “站得起来吗?”

  当然是站不起来啦!不然你以为我趴在地上⼲嘛?捡COCO啊?

  “需要帮忙吗?”

  废话…等等!这声音听起来好耳…啊?难道是那个救难骑士?

  笑笑火速地仰起头,一双CUCGl男鞋和两条笔直的深灰管映⼊她眼帘。

  哎呀!她不是要看这个啦!

  笑笑懊恼地再往上瞄,一个⾼大的男人止弯下与她四眼相对。

  那是一双墨⾊的眼眸,深不见底.有如⽔潭,因为太幽深了,所以一不小心就会卷进去,沉溺在其中…

  “你不会是摔昏头了吧?”同样好看的薄轻轻吐出一句话。

  对啊对啊!我捧昏头了…笑笑点点头,下巴叩一声撞到地面,顿时清醒。

  哎呀!她在发什么愣?

  “没事没事,我好得很。”她借着大声抱怨来掩饰尴尬。“只是全⾝骨头都快散掉了。”

  “我想也是。”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友善地伸出手。

  那双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一看就知道是属于能⼲的人所有…不行、不行,该收心了,她可不能再胡思想!

  她把手递出去,才刚站起⾝,发髻就在瞬间松脫,银簪坠到地面。

  发瀑应声而落,瞬间形成一道发光的帘幕,在光下绽放丝缎般的光泽。他拾起簪子,微微一眯,欣赏他所见到的一切——

  一个小小的女人,一张红红的小脸和一副腼腆的神情。呵,好逗人!

  笑笑低下头,发现自己狼狈极了。

  她努力叫自己别去注意,她的救难骑士长得有多好看,那只会让自己心更痛而已,她竟然、竟然在难得一见的美男子面前,出了这么大的糗!

  现在的她,披头散发,窄裙歪了一边,往下卷短的裙也滑出⽪带,‮袜丝‬擦破了一大片,⾼跟鞋面也刮花了。更可怕的是,不晓得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右脚的鞋跟好像有点摇摇摆摆。

  “你好,我叫韩笑,大家都叫我笑笑。”她糗糗地自我介绍,从他手中拿回发簪。

  “我是霍晋风。”

  “谢谢你帮我忙。”

  “不用客气。”他务实地看看四周,决定先安顿她。“那边有个小鲍园,我扶你过去,先坐下来再说。”

  说是“扶”其实笑笑是被他“提”着走。她那双痛得虚软的‮腿双‬本就是“狗熊”无用武之地。

  他把她“提”到公园的⽩⾊铁椅上,让她坐下。

  笑笑吁了口气,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她这么狼狈,到底要不要去面试?

  面试这回事儿,让她连作梦想起都会浑⾝发抖。她从听到消启、了的那-刻起,就开始在找寻失约的理由,现在她狼狈不堪,不正是个好借口吗?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先让我想一想。”

  “想什么?”

  “要不要去面试。”

  他沉默了一下。“应征工作的那种面试?”

  “嗯?大概就是那一类的吧!”她答得模糊

  他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做了一⾝绑手缚脚的打扮,在外头仆仆颠颠。

  “既然要面试,你就必须快点动手整理服装仪容。”他的语调虽柔,但口吻坚持,听得出是惯于‮导领‬的人。

  “等等。”笑笑转向他,咧开一个讨好的笑容。“请你看看,如果我回去告诉家人,说我摔倒了无法去面试,会不会太牵強?”

  “你不想去?”他挑起眉。

  笑笑叹口气…“对。”

  “为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看到她的表情僵了一下。

  然后,她用轻快过了头的口吻说道:“因为那家公司⾼层⼲部,各个都是猪头啊!”

  他俊朗的脸上,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比如说,他们的人事部长一天到只会找员工的⿇烦,随便编派任务,教人执行。”笑笑想起她看过的一部⽇剧,描写OfficeLady的生活,便把里头的故事背景搬出来用,以博取同情。

  “而人事部长的跟班更坏,一天到晚出馊主意,标准的小人嘴脸。”

  “还有、还有,社长才离谱咧!他脸又油、头又秃,还爱喝花酒,染指旗下的员工,老是把公司搞得岌岌可危,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社长!”

  “社长?莫非是一家⽇商公司?”否则,哪来这种称呼?

  “啊!我刚刚说错了,是总经理啦!”她吐了吐⾆头。

  霍晋风在脑中一一过滤相的公司团体,猜测这是哪一家企业。

  “至于秘书课的女生,虽然都很漂亮,但也很凶悍…”等等,她好像掰过头了,赶忙拗回正题。“所以,如果我告诉家人,说我摔成这样,不能去面试,他们还会不会生气?”

  他沉昑一会儿。“既然那间公司那么差,你的家人为什么要你去面试?”

  笑笑呆住了,没想到他会反问。

  其实,那家公司不差啦!表姊说过,在那里,她可以罩得到她,所以才软硬兼非要她去面试不可。她会掰那些瞎话,自然是想隐瞒某个重大的秘密…

  而既然是“秘密”就代表死都不能说!

  她避开话锋。“呃!你知道的,最近工作难找,所以…”

  她突然打了个寒颤。想起表姊,同时也就想起她的脾气。表姊虽然美动人,但子可是一等一的烈,一旦惹⽑了她,绝对是自己找死!

  况且,以她的眼力,一定看得出来她是在借题发挥。

  笑笑抖了两下,最后还是认命了。“我看,我还是去面试好了。”

  “这么委屈?”霍晋风把她的不安看进眼里,心里有许多疑问。

  看来,这个小女人虽然率真可爱,但说起话来,有真也有假喔!

  “哪里可以让我换一下‮袜丝‬?我好像没看到洗手间。”她东张西望,企图避开他探究的目光。“算了,那边的灌木丛茂密的,我去那里整一下好了。”

  “慢着。”

  笑笑不由分说地给他一个重责大任。“你帮我把风,不要让人闯过去喔!”说着,她就抓起肩包往隐密处跑去。

  霍晋风摇‮头摇‬,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自从脫离玩泥巴的童年时期,他就没再做过帮人把风的事儿了。

  他不噤庆幸爱车进了保养厂,让他有机会搭公车,遇上这么有意思的小女人。

  她真的很好玩!表情十⾜,就像一本翻呈的书,喜哀乐都无法遁形,也正因为如此,当她语带保留,有所隐瞒的时候,特别容易被察觉。

  他向来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但他实在很想知道,她到底要去哪里面试?又为什么这么不情愿?

  还有,那个头又秃、脸又油的总经理,到底是哪位?

  ***

  躲在灌木丛里的笑笑,不噤庆幸自己出门前记得多带一双备用‮袜丝‬,要不然可就⿇烦了,因为她腿上的那一双已经制成洞洞袜了说。

  她小心地观察一下,确定隔“树”无“眼”之后,赶紧换下‮袜丝‬,拿起纸巾擦擦鞋面,至于刮花的部分,就只能在心里默默哀悼了。

  值得哀悼的,并不只有这些。

  她伸出食指,推推鞋跟。唉?果然松动了,等会儿走路一定得小心点。

  接着,她拿出大梳子刷几下长发,直接用个小花夹别住刘海。她已经懒得盘发,营造都会仕女的形象,目前只求方便就好。

  整装完毕,她从灌木丛里钻出来。

  “嗨!”她搔搔头,有些忸怩。“整装一下,我看起来还有个人样吧?”

  霍晋风看着她,目光从清丽的五官转移到刘海上的小花夹,不噤莞尔。

  “很可爱,不过…”他点了点自己的畔暗示她。

  他想⼲嘛?笑笑傻了一下。

  “这里。”他再指一下,附上一个“你应该了解”的眼⾊。

  笑笑想了一下,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他不是“义务”帮忙,他在向她索取“谢礼”呢!

  虽然有点难为情,不过想到他给予的种种协助,笑笑着实感,也只好大方一点,既然他想要,那就给他-!

  “啾!”她踮起脚尖,在他的颊上献吻一记。

  哎哟!这可是她第一次亲到男生耶!而且他又这么帅…想着想着,她都不好意思了起来。

  霍晋风愣了一下,线缓缓往上扬,笑意直达眼梢。

  “谢谢你的吻。”他笑得像是偷油的。“不过,我只是想暗示你该补个口红了。”

  “嗄!”她呆了三秒,在他眼里看到了満満的笑意。“补…口红?”

  天哪,杀了她吧!她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

  “我以为、我以为你…”要索吻,她开始结巴了。

  笑笑羞得整个小脸都快要烧起来,她赶紧低下头,啪哒一声打开肩包。

  拿出小镜子一照,救命呀!她的藌简直晕得一塌糊涂。

  她红着脸擦去上的红彩,补上一层薄薄的护膏。

  “对不起。”刚刚贴在他脸颊的嫰,现在也热辣辣地烧着。

  “没关系。”他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哄逗。“反正是我占了便宜嘛!来,顺便帮我擦擦。”他低下头,把脸凑过去。

  看着印在他颊上淡淡的粉⾊印,笑笑简直无地自容。

  她的手指抖抖抖,抓着纸巾,赶紧“湮灭证据”

  “面试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她看一眼腕表,逃避他带笑的视线。“我要往那边走。”

  他笑得更有了。“真巧,我刚好也是。”

  两个人并肩走着,一路上,笑笑连句客套话都说不出来。

  不到五分钟,风云管理顾问公司的办公大楼赫然在目。

  “我的目的地到了。”笑笑深呼昅,表情像要赶赴刑场。

  “你就是到这里来应征?”霍晋风的表情有些奇特。

  “是的。”她频频深呼昅,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

  “你在做什么?怎么得那么厉害?”

  “心理准备。”难道他看不出来吗?她的脸上明明⽩⽩写了“紧张”二字。

  霍晋风不噤侧目。她刚才的“公司简介”一句句、一串串地飞过他脑际。他一边想笑,一边思索着,该不该澄清某些误会?

  “只是个小小的面谈,不用严阵以待吧!”他笑说。

  “你不晓得,对我而言,里头的人可都是洪⽔猛兽啊!”笑笑的声音已经微微在抖。

  霍晋风呛了一下。

  哪有这么严重?跟他相处了那么久,她不也没缺条胳臂、少块⾁吗?

  “祝我好运吧!再见、再见。”

  笑笑赶紧与他挥别。光是面试就够她头大了,她可分不出半点心神继续浸yin在好糗、好糗、好糗的氛围里。

  她抬起脚,纤⾜停在半空中。她告诉自己,即将跨出的这一步,象征着多灾多艰的未来,她必须勇于面对,才有可能战胜自己、战胜未来。

  七八糟的心理准备做了一堆,笑笑怀悲壮地跨出去。

  …喀啦!

  咦!感觉好像不太对。战未来,应该不是以“喀啦”作为开场吧?

  她低下头,看见鞋跟正陷在排⽔沟盖的通气孔中。

  它,断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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