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阿惜,你和泠先生…你们,不是叔侄吗?”回家的路途中,杜乐成忍不住问神思恍惚的人“你们…我想我一定是误会什么了。”
一脚踢开路边行人丢弃的空酒罐,泠-不吭声。她不说话,另一人就只可以勉強地自我安慰。
“一定是我看错误会了,怎么可能嘛?你看我这个脑子,你们是有⾎缘关系的。”
“没有⾎缘关系。”她接口,仰视街灯“我和昊没有⾎缘关系,我⽗亲是泠家领养的儿孤,是没有泠姓的⾎统,这个除了当事人之外泠家从没对外公开过,包括我⺟亲都不知道。”
杜乐成大吃一惊,这样的重大內幕要让新闻界知道的话想必会掀起轩然大波,就同泠是有私生女一样。
“很吃惊吧?我的⾝世,还有刚才你看到的都是真的,没有误会什么。昊吻了我,就这么简单,可是连我自己都很吃惊。”
“你喜他?喜你叔叔?”
“是的,从小就喜。”她无畏地回视继兄,头一次坦⽩心中最大的隐密。
“那么他呢?也喜你?要不然刚才不会吻你。”在探究什么,他借着街边的昏⻩灯光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和一皱眉一微笑。
“喜我?昊吗?”泠-的抿出一道细微的弧线“不,他讨厌我,甚至可以说是憎恨我。告诉你,我是被他赶出泠家的,而且从小他都以憎恶脏东西的眼光看我。”
“泠先生把你赶出泠家?不可能!当初妈妈到泠家要求和你相认时泠先生不答应,说绝不会把你给妈妈。后来好像还是哥哥出面威胁,他才答应让你在満十九岁后和妈妈相见。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改变注意突然要妈妈在那天晚上过去接你。”知道一半事实的人纳闷地将部分实情全盘托出。
怎么可能?昊拒绝把她给她的生⾝⺟亲?他一直隐瞒她⺟亲的事究竟是为了要将她无声无息地赶出泠家还是因为不想让她走?而那天他们大吵一番,他又何以立刻送她离开持家?泠-打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傻傻看着杜乐成。
“泠先生一定很喜你,因为要求有洁癖的他吻一个不喜的人是不可想象的事,对吧?”热心地为心爱的女子分析情敌的举动,单纯的杜乐成只希望自己第一次喜的对象能得到幸福。
是的,他吻了她,为她挡了阿海的一刀,再加上杜乐成的话,使得泠昊对她原本就暧昧的态度变得越加模糊难以揣测。以往的点点滴滴和怀疑臆测挤在此刻一同浮现。混的心也就更无主张,分辨不出何者才是自己望渴得到的实真。
“你…你有多喜持先生?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杜乐成垂首,她因别人伤神的模样他看得有些心酸。
“大概是从知道他和我并没有⾎缘关系吧,不可否认昊有着平凡人不具有的魅力与才华,但可能更重要的是小时候我对他的依赖。没有⺟亲,没有⽗亲,也没有朋友,即使他严厉又冷淡,每年过生⽇、演出回家、过节…他都记得给我带礼物。记得有次我看到路边有小贩卖棉花糖,想吃却怕他因为嫌脏而不敢开口说,可是他竟然注意到,回家后要老管家带我出去买…”喉咙有点哽,她用力昅昅鼻子。十四年,诸如这样的小事何其之多,一时说不完,然而一件一件积累出的情感⾜以澎湃似嘲。
“既然如此,你还犹豫什么呢?去找他把一切说清楚不好吗?告诉他你喜他,告诉他你想和他在一起不就可以了?”
“不…不行的,昊有洁癖,他讨厌不洁的东西和人,而我…你也看到了,不懂音乐,总是惹⿇烦…”
“你怕被他拒绝?’
“也不完全是,他…因为一直我都觉得我和他永远都不可能。’她抬首呼一口气“还有,他总说他不需要感情时总说情感是肮脏的东西。”
双眉紧锁,杜乐成费劲思索好一会儿,两人互不言语约四五分钟左右时,他再度开口。
“如果我有一个办法试探出他对你的情感,你愿意试试吗?”
咦?泠-不太明⽩地望向向来看似懦弱无主见的继兄暗夜中原先总充満羞怯意味的腼腆微笑竟也被夜之魔法度上一层善意的狡黠。
杜乐成走到无⾎缘关系妹妹的⾝旁,俯在她耳边悄悄话出心里刚刚酝酿出的计划。
“这样…要是他不来呢?”心摇摆不停。
“如果他不来。那么请让我给你幸福。”不再害羞,他大声回答,苍⽩的肤⾊浮上一层蔵于夜⾊的羞红。
了解杜乐成的情感,泠-平静地回视他。该答应吗?应该可以,昊若无法给予她幸福,那么为什么不能让乐成试试叫竟她对杜乐成也有相当程度的好感,与其自己一直作茧自缚,不如趁此机会了断过往笼于灰⾊暗带的所有苦涩心境。
“好,我答应。”一甩头,拿出最终决心的她踏出第一步杜乐成追上先起步的人,已下约定的两人有默契地相视一笑,而未知的将来浓缩于这轻似微风的笑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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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园內的一树⽩花已成追忆,満树的绿叶反是告别夏季的最后赠礼。无名的树花谢了,可是庭园主人的心中正悄悄绽放无比丽的情感之花。⽩⾊绷带一层又一层住被刀割伤的右手,可再也不能像过去戴的⽩手套一般,封噤住人不可抹灭的**。刀伤未伤及手掌的筋骨,天才钢琴家的神之手得以幸存。而对当事人来说,更重要的是尘封情感的苏醒,用自己的鲜⾎,心上人的眼泪为代价…不仅这些,还几乎赔掉自己的整个音乐生涯。
差一点这只手就再也不能弹奏世人齐颂的天籁之音,他翻转裹得臃肿的手掌默默感叹。若真废了,何尝不是件好事?音乐之于他究竟有多重要?他想知道。如果自己的生命没有音乐,又会怎么样?他也想知道。
“除了音乐,你什么都不关心!”泠-指责他,兄长也说过类似的话。
上仍余有那夜她温软⾆尖的意,嘴中也残留着那夜她泪⽔的涩咸情味。泠-会怎么想他做出的冲动举止呢?排斥?震惊?憎恶?他想无论哪种都无所谓,毕竟他把自己对她的所有不敢诉出口的真情全化成那一个初次的吻。
午后安静的琴室內空有明朗的光,不闻人声的寂寞。很快电话铃打破这份沉闷的寂静,接过老刘递至的无绳电话,彼端传来思念的声音。
“是我,泠。’简单地表明⾝份,她便不出声,似等待这边有所反应。
‘有什么事吗?’心脏速加跳动,他调整呼昅,冷淡的语气不变。
“我有事要说,能给我点时间吗?’
‘当然可以?’特意来为昨夜的事道谢?或者询问他之所以吻她的原因?见不到她说话的神情,他无从猜测她打电话的目的。
“刀伤…严重吗?对不起。”她在电话里道歉,万分诚恳“我没想到会害你受伤,有看过医生吗?伤好后会不会影响弹琴?’
“⽪⾁小伤,决不可能影响我弹琴。’听出她流露的担忧关心之情,他死寂的心便又要承受痛苦挣扎“不用为我担心,你不是说有事要讲吗?”
“是有事,”看不见那边的拎惜,光听呑呑吐吐的语气,他察觉她的紧张“…昨晚,你为什么要为我挡阿海的一刀?’
意料中的问题,可他并没想好这个问题的答案,拙于言词,他不吭声。他不说话,并不表示另一人会因此放弃。
“不想说吗?那么为什么要吻我?你对我…你不是讨厌我吗?你不是讨厌我和我⽗亲,包括我⺟亲吗?为什么?能不能告诉我呢?昊,可不可以告诉我答案?还有乐成告诉我,你曾经拒绝⺟亲把我领回杜家,许多的事,你都不肯告诉我原因,为什么?’
所有的问题都有一个共同的答案,但不知为何他就是很难说出口。他想说,想说他爱她,想说他喜她,然那天在便利店看到的情景得他继续保持无情的缄默。
话筒里传出泠-的苦笑声,为自己不死心地一次又一次,完全能想象她⾜可撕裂他心的倔強神态。
“其实我要说的事不是刚才那些。”紧张去尽的冷静“过两天是我満十九岁的生⽇,妈妈和杜伯⽗打算把我介绍给所有的亲戚朋友,另外在生⽇会上还会宣布另一件事一我和乐成会订婚。”
“订婚?’掌心无故灼痛起来,他⿇木地问。
“是的,两天后中午十二点的宴会,在杜家,希望你能出席。再讨厌我,至少你也养育我十四年。”
“我不想去。’听上去绝对冷酷的推拒。
电话两头都沉默“滴喀’、“滴喀”、“滴喀”…时钟上秒针一格格地移动,就在泠昊无望地把话筒拿⾼耳边时,另一端的泠-突然再度开口。
“吴,我希望你来,因为…因为我喜你。从我知道你不是我亲叔叔的时候起我就喜你,四年前陈管家去逝时他就把你同我⽗亲不是亲兄弟的事告诉了我。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这件事情,因为我担心一旦捅破这层纸,就会让你有借口把我赶离⾝边。昨晚你吻我,我很⾼兴,从小到大我都认为你到常憎恶我…”
好像越说越偏,说话者也注意到此点,不顾自己的表⽩带给另一人的冲击便急着挂断电话“…算了,说这些都没用。我只想说,如果你不是真的讨厌我,如果你有那么一点点喜我,请一定要来杜家。”
她说什么?她说了什么?泠昊茫然地挂上断线的电话,发出无可抑止的⼲涸笑声。
订婚?和杜乐成订婚?然后…然后她说她喜他,一直都是,从十四岁起就喜他!原来他们一样愚蠢,原来在他因害怕失去她而竭力隐瞒的同时她也一样。不懂坦⽩的煎熬,浪费了彼此的四年甚至差点还要两人付出一生的时间,全因他对感情的无措、缺乏勇气和彼此的不够坦⽩。
“都到这番地步了,泠昊,你难道还需因可笑的畏惧而装作漠然吗?’他单手按琴键,闭眼流泪。
断了又断的琴曲,他怕自己会是闯进泠-美好空间的怪物,诚如当年打自己精神世界的兄长。堕落也好,荒唐也好,悲伤也好,绝望也好,孤寂也好,冷漠也好,事到如今,也许他能做的只有最后一件事…
“如果你不是真的讨厌我,如果你有那么一点点喜我请一定要来杜家。”
至少他还有机会告诉她,告诉她:他并不憎恶她,一直以来他憎恶的只是脫不开情丝困扰的自己。他喜她,比普通人所谓的爱情更深人心扉的情感,可以说是由整个地狱之火燃起的灼痛情感,不得超渡地惩罚,因他不曾一次地鄙视抗拒人的真情。
风吹进窗户,掀起散在钢琴上的曲谱——《夏⽇的午后》抗拒、放弃、懦弱、噤忌、悔恨、望…在兄长最后的音乐中升化成満溢爱情的幸福。音乐和人类的情感,艺术同人类,不言而喻的必然哪,可惜泠昊现在才清楚自己的音乐一直以来都未曾摆脫情感的束缚,一直都不圣洁也不冷漠。
再厌恶的不洁,可心底终究蔵有儿时被兄长呵护的幸福;再努力否认自己对泠-的情感,可不曾有一刻忘怀她是属于自己的自私幸福。不愿让她离开自己的束缚,憎恨她的不羁…所有的冷酷言语和举止都为保留住十四年来掩饰心珍蔵的幸福。
幼儿园时学唱的每首歌,她都会每夜唱给他听一遍;小学时美工课做的每份小制作,她都工整地写上“送给昊”三个字后放进他的书桌菗屉;不想他离开她到华都,她曾把他跑车的四个轮胎-一用刀割破;总是小心翼翼地在一旁观察他的喜恶,好让自己不会被他讨厌…从最初的天真脆弱到成长过程中积累的倔傲,再到青舂期的烈叛逆以及现在的忧郁冷然,全部是她的情感反,而兀自欺骗自己的他浑然不觉。
《夏⽇的午后》——是遗赠的道别曲,或许也将是他与泠-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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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你待会和律成、乐成一起来店酒,千万别迟到了,今天是把你正式介绍给杜家的亲戚朋友,不能失了我们的礼数。’杜慧琼千叮咛万嘱咐。
看看正午耀眼的太,泠-心不在焉地应声“知道”而一旁的杜乐成则从一清早起来就显得心神恍惚,比平⽇更安静。
“乐成,你⾝体不舒服吗?’担心自幼体弱多病的继子,女主人就是不能安心离开。
“没什么,妈妈,我只是担心…呃…是紧张,因为待会的宴会要见许多人。’
“傻孩子,都是人,不用紧张。’注意到时间紧迫不容再担搁,杜慧琼分别吻吻两个孩子的额头,坐进汽车。
“已经十一点四十五分了。’见⺟亲的小房车驶出园子,杜乐成轻声说。
“宴会开始是十二点半。’泠-不敢看与自己有过约定的人,径自強调时间的充分。
“但你和泠先生约在十二点,不是吗?’杜乐成无法避免地焦躁,为內心祈祷那万分之一希望。
迅速回望一眼提醒自己有可能会失败的人,她不说话,穿过园子走向大门。杜乐成没追出去,站在原地和在门口等待的⾝影保持一定距离。
午时的街道静谧得很,可仍有少数人经过。隔壁住家的女佣出来溜狗,嘴里骂骂咧咧,发现大门口的泠-便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知哪几家的小孩,不怕秋初的灼分快乐地在车辆不多的道上来回追逐…
看不清百米以外的反光街道,只隐约听见似汽车的引擎声,泠-跨出一步,扶墙的手指因期待的奋兴几乎菗筋。
来了!⽩光反中模糊的车影…红⾊的…出租车…
不是泠昊!期待落空,她退回园內。刹车声、引擎熄火声车门关闭声、脚步声,她深深昅一口气,布満冷汗的手握成拳。
“乐成,小-,你们准备好了吗?时间差不多,我们也该走了。”
传来杜律成的催促声,泠-回首正想回答,却看到⾝后两人各自的古怪表情。
“不是说有宴会吗?人呢?’令人在炎热正午联想到凉夜的嗓音。
“昊!”她惊呼转⾝,他真的就在她眼前,真的来了。
她又惊又喜的局促模样引得他不由放柔脸部历来习惯的冷硬线条,完好无损的左手轻拍一下她被光晒红的脸。有手伤无法亲自驾车,因此他只能叫出租车赶来。
“要我说恭喜吗?’他第一次向她展露真正意义的微笑,却充満即将失去的悲伤。
“你…”她握住他的手,无法不动“不是说不想来的吗?”
“是的,但我想我应该要向你证明一点。’泠昊并没有因与她的肌肤相感触到不快,他的全部心神皆用于观察她所表现出的表情神态。
“我想证明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不但没有讨厌过你,而且还非常喜你,以至于对你隐瞒了许多事情。我和你⽗亲的事,你⺟亲的事,我之所以隐瞒你全是因为不想你离开我,因此事实上我要比我们俩想象中的更喜你。’
“我,不明⽩…”摇首,她想相信又怕自己会错意。
‘你应该明⽩的,我之所以吻你,为你挡下阿海的一刀,因为我喜你。不愿看你受伤,也望渴触碰你,就这么简单。’要自己正视这份情感,他淡然的口气是表露心迹的果断。
“可是为什么你一直不说呢?还有那天赶我走的晚上,你说你养大我仅仅因为我⽗亲和我姓泠,如果喜我的话又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想起最后一次两人决裂般的争吵,他不好意思地别过头以逃过她迫人的眼眸。
“因为害怕你知道真相后会离开我,所以当时我的心比较,再说我本来就不太会说话,所以…其实那也是实话,我答应你⽗亲把你接回泠家仅是出于你们姓泠的考虑,可是后来不知不觉中产生感情。而且那天我原本想把所有的事说个明⽩,但才说一半你就打断我,说不稀罕姓泠,听你这么说,本想以监护人名义把你锁在⾝边的我除了让你和亲生⺟亲相认之外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张口结⾆,泠-微启的无话可说,属于两人之间的灰暗隐密终于全部明朗。
各自的倔強与孤傲,各自对情感的无从把握,各自因伤害而害怕伤害的怯懦,各自的“瞒”可是在经历了共同生活的第十四个炎夏后,他们最终渡过漫无边际的情海。
“昊…”她喜悦得想掉泪“可以再満⾜我一个要求吗?”
“什么要求?’他答应,从此以后她的任何一个要求,他都会満⾜她,尽一切努力。
“把我带回泠家,不因为我姓泠,也不因为我⽗亲姓泠,更不因为我们之间不存在的⾎缘亲情。仅仅由于你喜我,还有…我不想离开你。”
他一愣,看一眼一直在屋门前注意这边情形的杜家兄弟。
“你和杜乐成的事又怎么办?’
“如果你再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告诉你。”嘴角漾开灿若朝霞的明媚笑容。
自己好像已经没有后退或者说不的权利,他认命地反握紧泠-滑腻的手。
“说吧,是什么要求?”
“抱我,自我长大后你就没有抱我了?’很任的要求,可也是她盼望许久的温暖怀抱。握紧她的手用劲一带,便顺利将她拥満怀,受伤的右手则环上她的。紧紧拥住彼此,他的脸贴着她的发丝。
“没有订婚,是乐成和我临时的一个约定,不过现在已经无效了,因为你来了。’
能猜到一些真相,泠昊怀中人的头发,淡淡道:“走吧,回家了。”
他们要回家了!她点点头,转⾝朝杜乐成比个胜利的手势,再向杜律成挥挥手,连行李都未拿就与泠昊相携离开。而后者则是以点下头作为对杜家兄弟的招呼,并无多大改变的孤傲漠然。
“这怎么回事?他们…”杜律成在惊诧过后就急得想追,被其弟弟拉住。
“不要追了,哥哥,让阿-回到泠先生那边,他们是相爱的。”
“相爱?你疯了,这种话也能说!他们是叔侄啊,**的,他们…”
“哥哥,他们没有⾎缘关系,困为阿-的⽗亲是治家领养的儿孤,这是泠家的秘密,和阿惜是私生女一样,都不能被新闻媒体知道。’替颇受打击的兄长解释事实,杜乐成以微笑显示自己的坚強。
“可是你不是也喜小-吗?昨天还说过有可能在今天的生⽇宴会上宣布你们订婚的消息,幸好没把你们的事告诉爸妈。”杜律成为心爱的弟弟鸣不平。
“我喜小-和小-同泠先生相爱没有关系,至于宣布我们订婚的消息我说过只是有可能而已。你有听过一个故事吗?古时一皇帝带兵打仗,一⽇到大海边。皇帝见眼前⽩浪排空,海茫无穷,即向众大臣寻求过海之计,却无人能献计。忽传一个近居海上的豪民请求见皇帝,说其备有过海军粮古帝十分⾼兴,便率百官随这豪民来至其海边的居处做客。只见所有的房屋都用彩幕遮围,十分严密。正当皇帝与百官饮酒宴时却听得风声四起,波响如雷,杯盏倾侧,人⾝摇动良久不止。皇帝大惊,命近臣揭开彩幕察看,结果发现自己上所有大臣士兵竟然已航行在大海之上了!而豪民则是自己的大将所扮。”
“这个故事是‘瞒天过海’吧?这同你还有小-、泠先生有什么关系?’
“哥哥不明⽩吗?阿-是那个怕海的皇帝,因为不知道泠先生对她的感情而迟迟不敢渡过情海,所以我就想了这条计策,要她骗持先生说我们会在今天订婚,试探泠先生究竟喜不喜她。稍稍不同的是,我们还作了一个约定,要是泠先生不来的话,她和我会真的订婚,由我给她她想要的幸福。’
“乐成你…”惊讶之下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但随即杜律成怪叫起来“啊,糟了,小-和拎先生回去了,那生⽇宴会怎么办?她可是主角。”
“那就得靠哥哥同爸爸妈妈解释,你是大律师不是吗?”杜乐成狡猾地对兄长微笑。
眨眨眼,确定自己面前的少年是亲生的弟弟,但感觉上似乎已不是昔⽇需要人保护的弱少年,杜律成半喜半忧。
“你甘心吗?”
“没什么不甘心的,只要阿-觉得幸福。总有一天我也会有属于我的幸福,哥哥也是。’美少年的羞怯笼于午后的光影,另一种对未来充満信心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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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
“夏⽇的午后,
闲散的心清,
淡金光的大槐树下,
弹着钢琴的美少年…
送给我最爱的人!”
以此为封面的题记,以蓝丝绒的⾊彩为底,散出淡淡金光的⽩⾊大钢琴旁,《夏⽇的午后》专辑的四名演奏者齐聚一起。被喻为“钢琴圣者”、“音乐贵公子”的泠昊坐在琴凳的正央中,右腿优雅地搁在左腿上,握着一副⽩手套的双手自然地叉抱膝,上⾝得笔直,秀丽的五官维持永远的冷淡和⾼贵,十四岁成名时的他是的的确确的美少年。
微侧⾝坐在地板上的杜乐成将右手肘弯曲地放在泠昊左边空余的琴凳上,左手轻握右手,以下巴枕住右手臂的慵懒势姿露出单纯的微笑,作为四国音乐钢琴大赛最年轻优胜者,很多人都说他是柔和版的泠昊。
唐逸侧靠在钢琴的左边,见不到全部容貌的侧脸更加突现其如雕塑出来的俊朗五官,没有扣紧的领节散开,露出青年人的不羁,如模特的⾼大的⾝材在四人中极为显眼。钢琴的另一边,斯文气质一览无遗的廖文洛以一种同年龄人不具有的安谧神情微笑地正视前方,眉清目秀的他展露出的是一种知的清丽。
音乐商店玻璃张贴的海报,碟架上同名音乐专辑的封面,各大报纸头条的配图…清一⾊,几乎一律都采用了这张经过电脑特效处理过的照片。轰动,圣音乐制作公司制作的这张钢琴大碟造成了古典音乐界近几年来少有的大轰动。
原因之一:唐逸、廖文洛前一张以时消失的音乐会时》为题的钢琴大碟广授好评,作为古典音乐界新挖掘出的新星,此次有他们参与的新大碟自然昅引听众,尤其泠昊曾在公众面前对这两人的琴技表示赞赏。
原因之二:除去十四岁时就因年龄不符而被取消优胜资格的泠昊,十八岁的杜乐成可以说是四国钢琴赛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得奖者。没有机会确认他精湛琴艺的古典音乐此次正好能够得以一闻这被誉为继传泠昊之后又一钢琴大才的琴音。
原因之三:这张转辑从头至尾只有一首曲子,《夏⽇的午后》已故著名指挥家、作曲家的泠留下的遗作。以年仅三十四岁逝世的音乐大师的⾝份,仅凭泠两个字,人们就相信这必定又是一部经典的音乐作品。
而最轰动的原因则在于此张专辑是泠昊出的最后一张大碟,一是作为提携新人的友谊作、二是作为纪念故逝兄长的亲情作、三则是作为自己告别钢琴家生涯的最后作品,他宣布自己将不再开独奏音乐会,也不再出专辑,半隐退地暂时放弃属于其的音乐世界。
“为什么不再出大碟,不再开独奏音乐呢?可惜了。’泠-问正在研究武侠小说的世人所称赞的“钢琴圣者”
从男主角掉落悬崖的惊险中回过神,泠昊接过对方手中的茶,呷一口。
“我想有更多时间了解音乐之外的世界。’
音乐并不是人生的全部,情感能和音乐相融,唐逸与廖文洛向他证明了这一点。而且他们的出现还告诉他泠爱上同的他,并不是情感的污秽,相反,恰是爱情不可测的另一种魅力。
“那么了解多少了呢?’她打趣他。
“至少了解我们使用的‘瞒计’没有杜乐成的厉害。’意有所指地回以一句幽默,他的冷淡正逐渐化为从容。
“你瞒了我十四,我瞒你四年,但最后使我们有勇气渡过情海的是乐成出的那条小计策。’她自背后环住他的脖颈,吻吻他柔软的发丝“昊,为什么你会爱上我呢?我可以说是你抚养长大的失败品,不懂音乐,而且还总是惹祸上⾝。’
“为什么?’他似重复又似自问,抬首,以认真的表情同俯首的人对视“怎么说呢?应该说正因为你是我抚养大的,我才会爱上你。如果没有长达十四年以上的共同生活为基础,以我的个是不可能爱一个人的。’
“就这样?没别的?’十分不浪漫的回答,她不満。
“有,但我现在还不能说。”他卖个关子,注意到是正午两点的时间就合上书拉着泠-走进书房旁边的琴房。
“为什么?”
“因为这次我想瞒得更久些,一直瞒到你我离开人世的尽天。
推开琴室的门,一屋秋⽇金光,他一把将她抱上钢琴。
“为什么?’还是不太能跟上他的思考模式,她仍觉得他是个谜。
“因为想知道这个答案的你会一辈子不离开我,追问我。”调整坐姿,打开琴盖,他笑笑,笑脸隐在光亮中。
琴音流泻,光乘微风的翅膀拂遍屋內每个角落,隐约飘进的还有花香。她満⾜地凝望在光线內化成淡影的弹奏者,那散发出无穷魅力的执著神情是她爱上他的最初惘闭眼用心感受由他弹奏、将她围拢的音符…
不是冷漠的圣洁,而是纯粹的幸福!
他的音乐,她的情感,他们的共同幸福!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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