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突围（三十三）

　　每一个被击毙的小队长、中队长，几乎都是额头中弹。整个战场都是声，密集的声里，没人知道这一从哪里来，只是突然之间，自己身边的长官就倒下了——这一幕殊为诡异，让冲在最前面的第9师团的鬼子兵立刻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当中。

　　将近十万人的混战，整一个字了得。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小队长、中队长突然死亡，被众多部下拱卫着的那些大队长、联队长、旅团长们根本不知道前线发生了什么，只是挥舞着手中的指挥刀，喝令部队前进、冲锋。

　　萧逸他们作战经验丰富，对战场形势把握得很准。他们清楚接下来将是一场大混战，艺高人胆大的他们在狙杀了视野里的鬼子军官以后，并没有转移阵地，而是继续趴在那里，等待着下一个机会出现。

　　很快，后面的江苏保安一师、学三师、二十六师官兵就冲了来。根据欧云的安排，学三师全部还有二十六师换装了卫青、去病系械的两个团冲在最前面，单人雄则带着江苏保安一师紧随其后。

　　打这种双方对冲的阵地战，火力的密集度很关键，特别是在一方有意往中间挤的时候，另一方的火力密集程度将直接决定他们能不能撕开对手防线，从而化解对手这种厚度阵型的力度。左路守备军冲来的时候，第9师团的前锋部队正陷入混乱——失去了直属司，小鬼子们各自为战，现场非常混乱。尽管小队长下面的军曹们竭尽全力的想要维持阵列，但是在这种瞬息万变的战场，他们不可能有充裕的时间来进行整理。

　　“嗒嗒嗒！”几百支、千支卫青式突击步同时开火，近万发的子弹瞬间打过去，就好像狂风卷过麦场一般，成亩的麦子被割倒——突击不的程范围内，军本来密集的阵型一下子就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不知道打碎多少牙齿的一张嘴一样，瞬间就豁了。

　　“这——”已经被大队官兵甩在身后、直面这一切的萧逸，忽然有牙疼的感觉。“太恐怖了！这就是卫青式突击步的真实威力吗？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自忖着，端详了一下手中的卫青式狙击步。

　　他正有点走神，股忽然被人踢了一脚。“哪个王八蛋？不长眼…”战场的人火气大，萧逸本来就不是个好鸟，这下子就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起来。转头，看见一张四方方黝黑的脸，他忽然咧嘴“嘿嘿”的笑了，讨好的说：“是团座啊，啊呀，我说错了，该叫您师座了。师座，这仗打的毫无悬念啊——”

　　单人雄瞪了他一眼，喝道：“你小子少跟我贫，我警告你啊，回到广东要是少一个人，老子滴你的！”

　　“师座，您放心好了，照这种打法，估计都无须我们搞渗透了…”

　　“哼！”单人雄冷哼一声，在众多手下的簇拥下从沟渠跑了过去。

　　稻田里作战，对步兵是个不小的影响。而富有战斗经验的双方官兵，大多都掉了鞋子，打着光脚就冲向了对方。光脚行进在稻田里，有利也有弊。利在身手变得利落了，即使陷进去也能很快拔出来；弊在容易打滑，而且万一踩到什么尖利的东西立刻就会受伤。总的来说，稻田里作战，对守备军有利，不仅因为他们有坦克完全无视这种程度的泥泞，更主要的是，守备军中因为大量卫青式突击步的存在，在火力占有了太大的优势。

　　中线，当坦克师进攻到距离牛岛的临时指挥所只有三百余米的时候，从旁边的沟渠、稻田、菜地、芦苇丛里，一个大队左右的鬼子抱着各种爆炸物爬起来，嗷嗷叫着扑了来。

　　稻田里冲出来的鬼子，一个个泥猴一样，浑身下就一件爆炸物，大多数甚至都光着脚板。谷寿夫这一次是真的准备拼命了——在不得不执行吉柱良辅的作战计划以后，清楚坦克部队的威胁就被他视为重中之重，所以，即使刚才炮击那么猛烈，他还是成功的组织起了一个大队的敢死队，并且成功的隐蔽在了双方战阵的中间。

　　学十师还有一四五师的官兵紧跟坦克部队推进，其中，接受过步战协同的学十师的官兵们，早早的就爬了坦克，或趴或蹲，做好了战斗准备。

　　一四五师的川兵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过无妨，习惯穿着草鞋行军打仗的他们，走在稻田里也没有什么不适的。况且，经过继光型坦克碾过的稻田，烂泥都被挤到旁边去了，对他们基本没有什么造成什么困扰。

　　战前，刘雨卿和叶肇对手下训话，作重强调：“我们的任务就是护卫坦克的安全，在小鬼子的人炸弹靠近之前打爆他们！”

　　一千余鬼子这才站起身来，“啪啪！”“嗒嗒嗒！”各种制式的声立刻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其中还包括车载高机。声响过，坦克师周边的高地、稻田里、沟渠边，立刻爆炸声响个不停。一个个人炸弹被打爆，“轰隆”一声巨响里，变成了一堆血。

　　也有狡猾的鬼子，整个人埋在稻田里，等到坦克开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忽然一拉引线，狞笑着扑坦克，然后，同样是“轰隆”一声巨响，给守备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战线铺得太大，这让随着坦克师行动的学五师还有一四五师的官兵们不可能照顾到方方面面。而给坦克师造成最大伤亡的，是从左线杀过来的第9师团的一支敢死队。

　　这支敢死队是吉柱良辅亲自挑选的，一共三百余人。不知道是不是在华北时有过类似经验，所以这部分鬼子伪装得很好，他们沿着那条过大安南的小河，避开了之前炮火的侵袭，不作声不作气的潜伏在了一片豇豆田的支架中间，在坦克师一部经过这里的时候，忽然杀出，用三百多人的代价，炸掉了坦克师十七辆坦克，还让跟随这部分坦克进攻的一四五师损失了一个连的官兵。

　　左线的战斗又是另一番状况。早在白林铺被伏击过的1师团，纵然后来在第6师团和第9师团的帮助下离了险境，并且转换了角色，但是，长时间的战斗消耗掉了士兵们的体力，包括牛岛贞雄在内，所有人都已经疲惫不堪。

　　敌军主力忽然来援，又严重打击了1师团的士气。所以，尽管牛岛贞雄有心按照吉柱良辅的安排去做，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最终，除了敢死队被拼凑了出来，并且立刻投入战场，其它各部只是缓缓朝第6师团靠近，严重迟滞了整个战场战斗序列的调整速度。

　　守备军方面，学十师还有一一四师因为一直没有打恶仗，乃是到目前为止建制保存得最为完好的部队。和1师团的鬼子相比，学十师的学兵们还有一一四师的东北军们，一个个对战斗的渴望十分强烈。从战斗伊始，双方士气的巨大差别就决定了这场战斗的质——一方狂歌猛进；一方消极进攻，渐而变成了懈怠防守。双方很快斗在一起，局部还发生了成千人规模的白刃战。

　　事实，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白刃战将是不可避免的。

　　欧云其实并不希望搞白刃战——放着拥有超强连贯火力的卫青式突击步不用，转而和小鬼子拼刺刀，那是白痴才会干的事。当然了，如果这能更好的保存部队，又另当别论了。

　　白刃战可以让双方将士完全纠在一起，在军战机还没离开战场的情况下，这么做是值得的。

　　欧云还有另外一点想法。

　　随着抗战争的深入，闽粤迟早将来军的疯狂进攻。那么，学兵军的扩建将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届时，今天在南京战场厮杀过的军队，将会成为新建部队中的核心力量。今天的士兵，将会成为合格的班排长、甚至连营长；今天的班排长们将会成为合格的连营长、甚至团旅长。

　　南京守备军现在由四种成分，率属于学兵军的就不谈了，其中的川军还有江苏保安部队，也是重点培养对象。川军老大刘湘死了，而且有证据表明是蒋某人害死的，欧云只要妥善利用这一点，那么收取二十六师还有一四五师川军将士们的心将不成问题；至于江苏保安一师，因为师团长级别的军官大都被处理掉了，单人雄又已经树立起了威信，那带回闽粤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些人，都可以当作种子来培养。那么，这一场战斗就将是一场考验——只要经过这场考验的，拉回去经过培训，那最少也是一名合格的班头。

　　正因为有这样的考虑，主动发起进攻二十分钟以后，欧云通过步话机喊话说：“各部注意了，现在开始以连为单位，展开白刃战。小鬼子的飞机已经腾出手来了，下面，只有拉着小鬼子垫底，才能让这帮儿子投鼠忌器。小鬼子不是一直叫嚣说我们是东亚病夫吗？我们今天就把他们打得像东亚病夫！钱光明，通知所有战车，除了驾驶员以外，其他人全部下车，实施碾战术。叶肇、饶国华，让你们的人保持好和坦克的距离，切记不要靠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