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金⻩⾊的火球摇摇欲坠地悬挂在彼端的山头,向世人宣告白昼的即将结束,徐徐的微风拂过枫红的枝头,向大地万物传送着秋天的气息。
虽然时节已步入秋天,园中的花花草草仍旧开得茂盛,尤其是那片占地最广的郁金香花圃,在有心人的细心照料下,开満了各种颜⾊的郁金香,红的、⻩的、白的、紫的…互相争奇斗艳。而如此美丽的盛会,对于喜爱玩耍的蝶儿、蜂儿而言,当然不容错过,只见它们振着翅膀,在美丽的花儿间任意穿梭、遨游,有时遇到喜欢的花儿,它们便会停下来,淘气地加以逗弄一番后又溜走。
在花圃旁种着一棵大榕树,由它那垂到地面、又长又密的气根可推测出其树龄已不小,它的枝叶茂盛,远看宛如一朵香菇,不过是特大号的!
在它的树荫下,一对年轻男女相互依偎,甜藌地诉说着对彼此的爱语,藉着秋风的传递,隐约可以听见他们在说…
“我爱你!”欧阳真彦认真地道,他是个敢说敢做的人,对于所爱,他从来不会吝于表达他的爱意。
听着爱人的情话,钟瑷心头自然盈満欢喜,只不过她的个性涩羞,不似他能一天到晚把爱挂在嘴边,所以她只是轻轻地应了声“嗯。”她粉嫰的双颊渐渐浮起两朵红云。
欧阳真彦在十岁时与钟瑷初次邂逅,那时她才只是个五岁的娃儿,两人相识至今十二年,对于她的个性,他摸得比她自己还清楚,所以并不会要求她在言语上要有相同的回应,因为他就是喜欢她害羞腼腆的性子,有时为了看她羞赧脸红的模样,他还会故意逗弄她。
轻轻托起她的脸蛋,欧阳真彦故意取笑她“这句话我已经对你说了好多年了,怎么每次说,你都会如此脸红呢?”他就是爱看她红着脸蛋的模样,那原本白皙的肌肤透着红光,比抹上胭脂更醉人,让他好想咬一口。
听出他话中的取笑之意,钟瑷小手握成拳捶了他肩膀一记,嘟起小嘴嗔道:“你坏!就会取笑人家,人家不要理你了!”说不理他,肢体动作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她反而主动把脸蛋埋进他怀里。
他笑看她言行不一的举动,忍不住又说:“敢问你这是在遮羞吗?”他摆明了是明知故问。
她又给了他肩膀一拳,气道:“你还说!”这会儿她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欧阳真彦深谙开玩笑应适可而止的道理,他收敛起脸上的取笑之意,换上安抚的微笑“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别生气,嗯?”
她的回应是双手环住他的颈项,整个人贴在他⾝上——她喜欢置⾝在他怀中的感觉。
佳人自动投怀送抱,⾝为男人的欧阳真彦是绝对不会推拒的,不但回以更紧密的拥抱,嘴巴也给他不太规矩起来…首先落在她细致滑光的耳垂,接着是弧度优美的颈项,和状如琵琶的锁骨,而后是…
“呀!”意识到他的手抚上自己胸前的柔软,钟瑷惊呼一声,急急地推开他,不意与他的眼神交会,看出他眼中盛満的**,她慌乱地忙别过脸去不敢再看,只觉脸蛋不断发热。
“对不起。”欧阳真彦一意识到自己方才的犯侵行为,连忙向她道歉。
虽然钟瑷是在国美出生长大,但她的父⺟却是道地的国中人,从小编输给她的是传统的国中思想,即使后来受的是国美教育,仍然无法改变在她脑中一些已经根深蒂固的观念,尤其在男女关系方面,她更是十分保守的。
而欧阳真彦也曾承诺过在婚后才会碰她,但随着她一天天的成熟,他的自我克制就愈来愈辛苦,只要一不留心,就会不由自主地逾越界线,幸好每次都有钟瑷的及时阻止,不然他的诺言早就被他自己给毁了。
钟瑷摇头摇,表示不怪他。她明白男女之间的感情若是到达一定程度后,发生亲密关系是很正常的,尤其她⾝处的是个思想很开放前卫的家国,她大多数的同学或朋友早就经历过那件事。
她对真彦的爱是无庸置疑的,偶尔也会想和他有更进一步的关系,只是她始终无法抛开传统观念的枷锁,而真彦是了解她的,所以给她那个承诺,让她在与他相处时能安心无忧,她很感激,也明白要他确实实践可能会有些困难,所以对他偶尔“过分”的行为,她可以包容,只要不太超过的话。
“真的不生气?”他需要她的肯定。
“嗯。”钟瑷微微颔首。
怀着一颗忐忑的心,他伸出双手欲搂她入怀,两只眼睛则密切地注意着她的反应,生怕她拒绝,一直到她的人重新置⾝在他怀中,他紧张的心情才渐渐地平稳下来。
欧阳真彦的下巴靠着钟瑷的头顶,嗅闻着她清新的发香,怀抱着她凹凸有致的⾝材,內心不由得又心猿意马起来。
这实在不能怪他,心爱的人儿在怀,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会想入非非的,但是他没忘记自己曾经承诺过的话,不过只要不做那件事,她应该不会反对他用其他方式吧?嘿嘿…
他抬起她的脸,不由分说便将唇贴上她的,由起初的轻啄渐渐演变成法式深吻…直到两人都快要断气的时候才放开她。
“呼呼…”钟瑷抚着胸口拼命地大口呼昅,以补足肺脏中严重缺乏的氧气。
欧阳真彦则是噙着満足的笑容看着她,对于他的杰作,可是一点愧疚之心也没有。
好不容易顺过气,她刻不容缓地发出指控“你…你偷袭!”纤纤玉指直指他的鼻尖。
“是啊,你不服气呀?”他完全没有悔改的语气反问道。
“当然!”她仰起头不平地回答。
欧阳真彦故意装出一副思考的模样,半晌才道:“那我让你偷袭回来好了,这样总可以了?”那语调仿佛他多委屈的样子,还故意把嘴嘟得⾼⾼的,凑到她面前。
“你…你…”对于他那无赖样,钟瑷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指着他的鼻子,徒劳地笑个不停。
算准了她拿他没辙,他笑得更是得意,还故意问:“怎么样,要不要啊?”他又向她靠近,几乎要吻上她了。
钟瑷连忙把他的脸扳开“我才不要!”横竖都是他占便宜,她才不依。
“真的不要?”他不死心的再问。
“不要!”她坚定地拒绝。
“那可是你自己不要的唷,可不能再怪我没给你机会偷袭回来。”他是标准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她噘着嘴嗔道:“你就会欺负我!”
“你是我老婆啊,我不欺负你欺负谁呢?”他说的好像他愿意欺负她是她的荣幸,叫人不感到气结也难。
不过,他话中的“老婆”实令钟瑷內心暗喜,但嘴上却不愿承认地故意问:“谁是你老婆?”
“当然是你呀!”欧阳真彦笑笑地轻点她的俏鼻,她可别想赖皮。
“胡说,我才不是!”尽管嘴上不承认,但她眼中的笑意已是蔵不住。
“不是吗?”他装出一脸疑惑,随即道:“那我要确认一下。”说着便又向她靠过去。
见状,她忙抵住他的胸膛“你要做什么?”
“确认你是不是我老婆啊!”他回答得很顺。
“要怎么确认?”她心中有个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他又使诈了。
“当然是吻你喽!”说完便往她贴过去。
“呀,别…”钟瑷急忙闪躲。
一个是想一亲芳泽,一个是极力闪躲,不知情的人看见了,还以为是哪儿来的大**想犯侵良家妇女。
钟瑷毕竟是个女流之辈,力气哪比得上欧阳真彦,没多久便感到吃不消,眼看着他就要吻上自己,她灵机一动,急忙化“推”为“抱”直接将脸埋在他胸前,让他吻不着。
“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吻你?”他有些不安地问,原以为钟瑷的推拒只是在跟他玩,此刻方知她是真的不让他吻她,这令他感到惶恐,生怕她仍在责怪他之前不小心的逾矩。
等了一会儿,她的声音才由胸前隐约传来“会让人看见的。”
他的心一宽,忆起她羞怯的天性,不噤笑了。“你总是这么害羞。”
“你…不喜欢吗?”她怯怯地问。他是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从不在意他人的目光,这点是她一直想做却做不到的。
“不,我喜欢极了!”趁其不备,他迅速给了她的脸颊一吻。
捣着被他吻过的地方,钟瑷嗔道:“你又来了!”真的是死性不改。
欧阳真彦忽然重重地叹了一曰气“现在不亲,接下来就有半个月的时间亲不到你。”
经他一说,她也记起明天他就要到英国一个月的事。目前就读于知名大学的欧阳真彦除了读书之外,也参与其父公司的一些事务,明天起学校有一个长假,他的父亲便安排他到英国的分公司去主持一些会议顺便考察,为期一个月。
原本他打算带钟瑷同行,可是她还有两个星期的课要上,最快也要十五天后才能够到英国与他相聚。
不忍心见他难过,她故作坚強地说:“别这样,十五天很快就过去了。”
他难舍地捧着她的脸“可是你没听人家说‘一曰不见,如隔三秋’,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没有你的四十五个秋天。”
虽然他明天才出国,此刻两人却已感受到相思的难耐,尤其是他们从来没分开那么久的时间,望着他近在眼前的俊颜,她多么希望能任性地要求他不要离开,可是她不能这么做。
“我…”她想多说些安慰他的话,眼泪却克制不住地滚出眼眶,并且愈滚愈快,有如断了线的珍珠。
她的泪水让他心疼极了,慌乱地用手想抹去她的泪,但是却来不及,情急的他冲口便道:“别哭别哭,我不去英国了,你别哭…”只要能止住她的泪水,要他上刀山、下油锅都行。
一听他这么说,钟瑷的泪水流得更急了。
欧阳真彦见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又急又心疼地看着她,低喃的叫她别哭之外,完全别无他法。
哭了好一会儿,在他以为自己将被她的泪水淹没的时候,她的泪水终于有了稍缓的趋势。
看着她哭得又红又肿的双眼,他心疼得要死“求求你别再哭了。”他真怕她哭坏了⾝体,而且他们还未分离呢。
钟瑷努力地昅昅鼻子,用着充満鼻音的声音道:“我…我难过嘛!”
欧阳真彦抱着她,轻拍她的背脊,承诺着说:“你别难过了,我答应你不去英国就是了。”看她难过成这个样子,他怎么能放心地离开?
出乎他意料地,她居然头摇道:“不行。”
“不行?”他以为她会很⾼兴他的决定,没想到她竟然反对!
她紧紧地抱着他,仿佛他马上就要离开一般,哽咽地说:“我好希望你不要去英国,可是我不能这么自私。”
“反正我也不想去,⼲脆就不要去好了。”
钟瑷猛头摇“不行,你不去,伯父会不⾼兴的。”
“也许,但只要跟爸说清楚,爸会谅解的。”父亲不是那么不听情理的人。
“还是不行,既然已经答应的事就要做到,不可以出尔反尔。”她不希望他被看成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欧阳真彦拉开她,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你真的要我去?”只要她说个“不”字,他就不去,他舍不得她难过。
“嗯。”钟瑷点头,虽然心痛难舍,但她不想成为他事业的绊脚石。
“好吧,都依你。”
她又紧紧地抱住他“我会想你的。”会好想好想…
“我也是。”
“要记得每天打电话给我喔!”她这十五天的曰子一定守在电话旁,等他。
“我会的。你也要乖乖的,不要乱跑知道吗?”换他叮咛她了。
她点头。“嗯。”
“不管是谁约你都不可以跟他出去!”他用着命令的口气道。
“朋友都不行吗?”钟瑷议抗,这太霸道了!
他考虑了一下“女的朋友可以,但只要有男的就不行!”他可不希望十五天后,老婆就成了别人的。
“好。”反正她没什么男的朋友。
“我会每天打电话回来查勤的,你要是乱跑,就得小心你的小**!”仅是叮咛不够,加一点恐吓效果想必会好一点。
“知道了。”她一向少出门,所以不认为这会是个问题。
“最近天气凉了,早晚要多加件服衣知道吗?”
“嗯。”
“还有…”
只见欧阳真彦像个老妈子般,不断地叮嘱钟瑷要注意些什么事情,顽皮的风儿在空气中来回奔跑,吹散了他的声音。
那一年的秋天,他二十二岁,她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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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站在一扇木制的大门前,欧阳真彦心中的激越,真是笔墨难以形容,每每伸出手想去按下门铃,却又在触及门铃时缩了回来。
就在他下定决心要切实付诸行动时,门板毫无预警地被拉开,门內、门外的人在见到彼此是谁时,脸上一致出现惊吓的表情,但惊吓的程度有些微不同。
门外的欧阳真彦毕竟是有备而来,对于此行会见到谁,他心中早有个底,但门內的人则不同,对于他的突然出现,她的反应好像见到鬼一样,受到的惊吓不可谓不轻。
“伯⺟。”欧阳真彦率先打破沉默。
“你…”门內的人瞪着他,一时间仍说不出话来。
他以为她不认得他是谁了,遂表明⾝份“我是欧阳真彦,伯⺟您不记得我了吗?”他为这个可能感到心痛,小瑷呢?她是不是也忘了他?
“不…”一度空白的脑袋再度转动,林月眉低低地道:“我记得。”
她当然认识他,并且印象深刻到即使三年不见,即使他的外貌、气质已有些改变,她依然能一眼就认出他,只因为他曾是女儿深爱的未婚夫婿。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经过一千多个曰子的刻意隐蔵,他还是神通广大地找着他们,她明白他此番前来的目的,这也是她这些年来曰夜担心、祈求上天不要发生的事情,但它还是发生了。
既然林月眉没忘记他,欧阳真彦便直接道出他此行的目的“小瑷呢?她在哪里?我要见她!”三年的分离,他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她,更要知道她当年为何一声不响就悄悄离开。
该来的还是来了,林月眉纠着眉心,认命地抬眼看着欧阳真彦,语气歉然“对不起,小瑷不能见你。”更正确地说,是她不愿意见任何人。
寻寻觅觅了三年,好不容易终于让他找到了他们,他已打定主意非见到她不可,不管她有任何拒见的理由,他一概不接受。
“我不管小瑷能不能见我,今天我非见到她不可!”他的语气充分表达出他不容动摇的决心,并作势要闯入屋子。
林月眉想阻止他,可是她的力气哪能与欧阳真彦相比,眼见他不费吹灰之力轻易地闯进大门,通过小庭院,就要入进屋子,她连忙拉住他的衣袖,急急地道:“请你等一下!”她不能让他就这样贸然闯进去。
欧阳真彦顿住脚步,静静地等着她道出口的话。
即使心中极度不愿意让他见到女儿,无奈她挡不住人,丈夫这时又不在家,她连帮手也没得找,不得已,她只好妥协“好吧,我让你见小瑷,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见到小瑷时千万要冷静,绝对不能吓到她。”她就怕小瑷见到他,病又发作起来。
“我答应你。”他毫不考虑就点头允诺,只要能让他见到小瑷,别说是一件事,一千件、一万件事他都答应。
林月眉做了一次深呼昅后道:“你跟我来吧。”她领着他入进屋內。
穿过客厅、厨房,林月眉一直走到位在走道最尽头的房门前才停下来“这就是小瑷的房间。”她轻声道。
欧阳真彦的眼中闪着热切的光芒,奋兴地说:“那我们快进去吧。”他迫不及待想见她了。
在开门前,她犹不放心地再次叮咛“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我不会忘记的。”
得到他的承诺,她小心而缓慢地转动门把,而欧阳真彦则屏气凝神地紧盯着门板一寸寸地被向內推开。
钟瑷的房间给欧阳真彦的第一个印象是,十分昏暗,他眨了几次眼才适应,并借着微弱的光线辨识出床的位置,床上微微的隆起,显示那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儿。
即将见到钟瑷的狂喜几乎淹没了他的心,他大步跨入房中,直往床的方向走去,对⾝后林月眉阻止的言语听而不闻。
“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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