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第 105 章
黛玉想到了后果,心中仿佛了块大石头,连着几天都是无打采的。这样子让林恪看到了,还以为她还是为当的事情生气,对南安王府的那起子浑人又恨上了三分。好在还有林忱这个惹事,府里的气氛还算活泼。
对于当东平王府发生的事情,林如海自然是知道的。虽然没有表出来,但涉及到亡,他又怎会痛快?不过就如同司徒瑞所说,他此时正忙着查处田产赋税,若是为了这件事情上纲上线,旁人还觉得他这是故意小题大做揪南安王的小辫子呢。
不过…若是南安王府本身就存在些违法纪之事,那他也不介意在背后推一把就是了。林如海心底存了事情,对南安王府的事情就格外关注起来。而他这一关注,很欣慰的发现了一件事情:柳义彦早早的就不动声地开始对那户人家摸底了。
这孩子行事果决,又深谙进退之道,更加善于揣摩旁人心思。且最难得的是,他有其自己的做事底线,行为做事也不像别的官员,迂腐不敢冒进。若是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不出二十年,内阁之中定然有他的一席之地。
柳义彦能做出这般举动,怕是也听说了当的事情,知道自己不好处理,干脆将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林如海很高兴自己看中的后起之秀,能有如此贴心行径。这孩子既然都上手了,林如海怕他再惹出什么子来,暗地里自然也多多关注着。林如海的关注,柳义彦从刚开始就发觉了。或者说,他就等着林如海发觉。
经历了这几年的磨练,柳义彦知道这种事情原本是该隐秘进行的。只是…做好事不被人看到,犹如锦衣夜行,是相当让人不痛快的。而这件事情若是不让林如海看到,那是更加的不可以滴!
他心中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却不料对南安王府刚摸底了几天,就遇到了另外一方人马——睿忠王府。
柳义彦得到消息的时候先是一愣,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连续问了身边的下人好几遍:“是睿忠王府的人?司徒王爷那边?!”
在手下人确认了几次之后,柳义彦这才挥挥手让其下去了,脸上依旧残留着震惊。司徒瑞和林恪私极好,自家妹子被人欺负了,找司徒瑞帮忙也是常理,就算是外人看着,怕也觉得合情合理。
柳义彦常出入林府,却知道这其中不为人知的底细。林恪那个心高气傲的子,遇到这种事情决计不会让司徒瑞出头的,从以往的情况就能看出来了。司徒瑞也从来不会掺和林府的这些家事,最多遇到重大事情出面帮忙张罗下。
这次林恪竟然会让司徒瑞帮忙?柳义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屋里思索良久,又缓缓坐下继续琢磨。
柳义彦在琢磨的时候,这边司徒瑞也得到了消息,他的反应和柳义彦如出一辙,先是一愣,继而一怔:“你说柳义彦在查这些事情?”
这不合常理啊!他若是真有心在林如海心底加分,就应该隐秘行事才是。等到事情结束,林如海再从他人口中知道这件事情,自然会对柳义彦高看一眼。又何必在此时就出这般不大不小的阵仗?虽然不能说费力不讨好,但至少对林如海来说惊喜就大大下降了。唯一的好处,只能说他的所作所为都在林如海眼中,不管成败与否,林如海都会领他这份情。
司徒瑞想到此处,蓦然想到了林恪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一个人若是恨不得将自己的所作所为通通展在另外一个人面前,甚至不在乎那人的嘲笑与否,只能说那人对他极为重要’。司徒瑞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不由站起了身子在屋里时快时慢地踱步,边喃喃自语着:“重要?”
“林如海对他有磨砺教导之情,自然重要。”司徒瑞低声嘀咕着,又立刻摇摇头,“非也非也,定然不是这个缘由。”
司徒瑞转了一圈,又一圈,再一圈…眼见得屋里的西洋钟滴滴答答的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司徒瑞突然放缓了步子,脸上的神情也从惘突兀的变成了不可思议,最后又渐渐地变幻成了啼笑皆非。
“怪不得…”司徒瑞脸上出了笑意,“倒是个好办法,巧妙又不着痕迹。也是了,自己都能想到,对方又怎会想不到?!”
想到此处,司徒瑞脸上又多了几分失落。比起自己来,对方的情况显然是好太多了。林如海本身就很欣赏,甚至将他当成了自己的接班人;林恪和他之间也颇有几分惺惺相惜,更加不存在什么问题;至于林忱,年纪尚小,不在考虑之列。
如此算算,这家伙想来一曲凤求凰,简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天时地利人和的事情。再反观自己…司徒瑞就算向来是心志坚定之人,此时也只想叹气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他心底反复默念着,正自我安慰的时候,这边管家又走了进来,说柳义彦到了。
他这是想了半天想不明白,亲自过来打探消息,顺便准备结盟了?司徒瑞脑子一转就想到了缘由,嘴角带着笑意微微颌首:“将他带到偏厅,我一会儿就过去。”
柳义彦这是第一次到睿忠王府,倒也不像其他人以来就坐立不安地,而是落落大方的看着厅中的字画和摆设。虽说是王府,倒也不像其他人家那么的富丽堂皇,反倒有几分雅致。柳义彦环顾一周,总觉得这场景似乎有些熟悉?
他刚想到此处,就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抬头就看到司徒瑞已经到了。两人见面先皮笑不笑地各自寒暄一阵,又互相恭维了一番。这个说那个‘年少有为、国之栋梁’,那个说这个‘身高权重、器宇轩昂’,这些赞誉之词说了一箩筐,这才终于分宾主坐下了。
“柳大人难得到我府上,不知是有事到访,还是?”司徒瑞知道对方的来意,也就掌握了主动,坐下之后当先开口问道。
柳义彦笑着拱拱手:“听闻王爷最近也有些动静,就想着过来问问,不知林兄是否知道此事?”
“知道如何?不知又如何?”司徒瑞挑了挑眉毛,依旧是笑的神情。柳义彦见到司徒瑞如此摸样,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想来王爷定然是和林兄通过气了,才能如此气定神闲的。”柳义彦说道此处,眼中不自觉的出几分探究:“林兄如此心高气傲之人,能将此事与王爷,定然是十分相信王爷的。”
这话十成十的瘙到了司徒瑞的处,让他看柳义彦也顺眼不少,嘴上还要谦虚:“倒也不是如此,无咎他不方便出面罢了。”
无咎?柳义彦心中一动,似乎是嗅出了些味道,连连笑着点头:“正是如此,林大人与我有知遇教导之恩,旁事我做不来,也只有这等小事能略尽一些绵薄之力了。”
柳义彦此话一出,司徒瑞差点笑出声来。若不是他提前想明白了事情缘由,见他这番正气十足的模样怕也被骗过去了。司徒瑞突然有那么一点点理解林恪为何和他能够相下来了,这人看着不讨喜,相处久了倒也——有趣!
“原来如此,柳大人这也是在为林大人分忧。等我下次见了无咎,定然要和他好好说道说道,也让他知道柳兄在中间出了力气的,免得总有事没事说柳兄过于迂腐,只知按国法行事。”司徒瑞话音刚落,果然就见柳义彦脸色变了几变,讪讪一笑:“那倒也不用,我与林兄之间也不必掰扯这些。”
不用?怕是不敢吧?以林恪的心思细腻,怕是想想就能明白这小子的心思了。司徒瑞心底很不厚道的笑着,见他额头微微冒汗的模样,也不好意思他太狠,毕竟两人‘同是天涯沦落人’嘛,于是笑着让人换热茶,再上些点心茶果。
柳义彦确实有些渴了,端起茶碗一饮而尽。当他正准备放下茶碗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什么,心中一震一下,举着就不动了。司徒瑞慢条斯理地喝完了茶,抬头就看到了他这古怪的动作,忍不住微微蹙眉:“柳大人这是?”
柳义彦却好像出神一般,司徒瑞连唤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来,看着司徒瑞先歉意一笑,之后又开口道:“我今来是想和王爷商议些事情的,不知是否能去书房一叙?”
这等事情也不必非要在书房说吧?这是不相信他府上吗?司徒瑞心底有些不渝,但看到柳义彦恳切的样子,沉了下还是点头应下了:“柳大人为人真是谨慎。”他淡淡地刺了一句,这才带着柳义彦到了书房。
柳义彦一路上出奇的安静,直到一只脚踏入了书房之后,他先飞快地抬头先扫了一眼桌案位置,接着好像漫不经心一般地到了桌案面前。随意的瞥了几眼靠墙的古籍,又随意地瞄了一眼桌案上的东西,接着便微微睁大了眼睛,压抑住心中的震惊,回头看着司徒瑞展颜一笑,笑容灿烂:“王爷和林兄的关系可真是好呢,连林兄近的大作都有。”
他伸手一指,那里有几张纸,赫然正是林恪最近埋头苦写的鬼画符。司徒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先是一愣,继而察觉到了什么,神情一冷:“柳大人非要来书房谈事情,也只是托词吧?”
柳义彦笑着拱手道歉:“只是为了解些心中疑惑,下官给王爷赔罪了。”
“知道的太多并没有什么好处。”司徒瑞不知道他猜出了多少,只能先威胁几句。柳义彦依旧微笑:“方才看了贵府厅里的布置,总觉得有些熟悉,而后来王爷招待客人的茶具,碰巧是我赠给林兄的,这才知道原来这些个东西我都在林兄那边见过。不过王爷放心,旁人定然不会注意到的,我也是出入林府时久了,才会发现这中间的相似之处。”
仅从这点蛛丝马迹上就想到了这些?司徒瑞不知自己是该继续威胁还是轻轻放下,他盯着柳义彦看了许久,最后只是淡淡地说道:“这话也对,若不是出入林府久了,柳兄也不会如此不遗余力的帮林大人的忙。”
柳义彦本来还觉得自己占据上风,此时听司徒瑞话里有话的如此一说,眉头也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上下打量了司徒瑞一番,再想想两人刚才在偏厅的话语,也有些心虚地沉默了。两人彼此对峙许久,还是柳义彦先开口了:“下官今来此不是为了私事…”
他这话引得司徒瑞哈哈大笑,也让柳义彦狼狈不已,干脆自暴自弃地开门见山说着:“不如搁置争议,先办正事?”
“柳大人所谓的正事是?”司徒瑞早就猜到了他的来意,此时听到他说道正题上,也收起了笑容。柳义彦将自己想好的计策都说了出来,这才看着司徒瑞一本正经地说道:“下官来此只是为了此事,当然王爷若是不想如此下官也不勉强。”他说道这里想想又补充道:“今下官之所见所听,只入下官一人耳眼。”
既然都这么说了,司徒瑞想了想,无可无不可的点头。两人商议既定,就各自准备去忙自己的事情。当柳义彦起身告辞的时候,司徒瑞好奇之余,忍不住问了他一句:“林家姑娘有这么让你心心念念?论起年少有为来,你可是京城的独一份儿,听闻许多闺中女子都将你当成是命中良人呢!”
柳义彦身体僵硬了一下,良久才回转身看着司徒瑞:“论起身份尊贵、年少有为来,有谁比得上司徒王爷?听闻司徒王爷一直未曾娶,连陛下都开始着急起来,准备帮忙挑选人选了。”柳义彦发誓,他这话里绝对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只不过在司徒瑞听来,却十分的不顺耳,这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司徒瑞瞪了他一眼,习惯性地继续威胁:“若是我从旁处听到了这个消息…”
“任君处置!”柳义彦十分流利的接话,之后又看了司徒瑞一眼:“下官此时已经后悔知道这事了,不知司徒王爷可否当做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后悔?”司徒瑞此时没了方才的恼羞成怒,只是戏谑地看了他一眼,“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