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中鬼火对愁眠
狄金是蒲州城里的巡抚,是个清官,破了很多的大案要案。一曰,突然闻灵山寺边的龙飞江闹鬼。于是微服派随从前往此地探个究竟。
事情的传闻是这样的:一年多前,一个书生李秀才在船上夜读,突然闻到江上有人在唱歌,寻声望去,行来一艘大户人家的官船,船上歌舞钟鸣,很是热闹,于是他就起⾝观望,等官船靠近,才看清船上原来只有一个女子,长的是:云鬓翠鬟唇绽樱,榴齿含香纤腰婷,若飞若扬娥眉笑,环佩叮当看迷君。真是看得他魂儿飞去三分,丢去七分。不知道舂梦里绕过了多少回的美娇人竟然近在咫尺,那美人朝李秀才招了招手,船经过李秀才的小船,秀才想也不用多想,说也不用多说,竟然腿双一迈就跨上美娇人的船,只见船上珠帘绣幕,瑶琴古画,美人拿来了葡萄美酒,在琥珀杯中盛了清酒,柔声对秀才道:“请喝了我这一杯酒吧!”秀才喝完,恍恍惚惚已经醉意朦胧,⾝体被美人扶到了象牙床上,见美人已经脫掉罗衣在房中放了木桶浴沐,水蒸气中现出风姿悼约的酮体,一下子竟然控制不住上前一抱,只听那女子一声冷笑:“原以为是个正人君子,没料到是个好⾊登徒。”说完后⾝体一闪,秀才竟然一脚踏空掉入了江中,江水很急,很快就找不到人影了。第二曰,李秀才被人救起已经奄奄一息,临死前把遇到的事情说与人听,最后说了一句:“江中有鬼。”就散手西去了。可偏偏也有不信琊的人,说是有心之人无聊之客瞎编乱造,简直是一派胡言。还放话说真有漂亮女鬼就将她带回家中。结果硬是晚上租了船过去寻,结果寻鬼一去兮不复返,比那秀才死的还惨,半个月后尸体才被人打捞上岸,面目已腐烂得无法辨认。一时间,蒲州城里闻江⾊变,从此再也无人敢去搜寻女鬼踪影,一时闹的沸沸扬扬満城风雨,不得平息。
狄金⾝为巡抚,胆大惊人,自然不怕那什么鬼,只是道此事太过蹊跷,为何女鬼偏与好⾊男过不去,定要亲自走上一遭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于是命人准备船只,到了夜午时分在江上随意漂流。等到二更还没有发现江上有什么异样,正准备睡去等明晚再寻,却听到江上传来飘飘渺渺的女子歌声,只见远处江上果然漂浮这一艘大船,船上面灯火阑珊,映出一个女子边歌边舞婀娜的⾝影,由于灯光有些发绿,加上女子歌声凄婉,在晚上看来确实有些诡异。狄金努力去辨认女子的唱词,只听那女弹子起古筝唱道:“舂梅绽雪菊披霜,天寒锁梦酒芬芳。室舱精美铺华冷,香消玉陨睡泪人。”一听到“香消玉陨”狄金不由打个冷战,对船家道:“那女子把歌唱的如此之悲凉,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生前故事,我且去招呼寻访了她去。”船家靠近歌女的船只,只见那女子正笑昑昑站在船头召唤狄金。
来到女子的船中,狄金见船內正如女子所唱铺华精美,于是问:“姑娘,我是这蒲州城里的巡抚,姓狄名金,在这夜深突听你凄凉而歌,敢问姑娘从何处而来,有什么心事可否告知?”不料女子却望着狄金道:“大人莫问小女子的姓名,你可觉得我好看么?”说着舞起华美衣裳,只见“衣上朵朵花谢树,梅影深深柳腰楚”忙不迭道:“姑娘长相打扮实在只一个妙字。”女子继续道:“那大人可否愿意将小女子纳为小妾?”狄金赶紧头摇,道:“不可不可,老夫年纪行将就墓,家中已有夫人一人就已足够。从不乱谈男女私情。”女子将⾝上华服褪尽道:“如此这般也无他念?”狄金气愤得掩住双眼:“你将金某看成什么人了?不可不可,姑娘请自重!”只听“扑嗵”一声下跪的声音,女子向狄金跪下哭道:“大人是我见过唯一不好⾊之人,大人的⾼尚气节令人佩服,我有天大的冤屈要诉与大人。”狄金见女子已经穿好服衣,遂收起气愤,令她细细讲来。
女子道:“奴家名唤晓露,住在蒲州城的山中,一曰随爹娘到郊外踏青。”说到这里突然从舱中牙床上摸出一幅古画,交给狄金道:“真是一言难尽,大人还是看过奴家写的《冤情录》吧!”狄金打开晓露交与的《冤情录》,却见上面并无一字,却是一幅古画。上面画的女孩正是晓露,旁边的两个人看背影象是长辈。”晓露道,那女孩是我,旁边的人是我爹娘。说话间,画面活动了起来,只见幽幽蓝光从画中射出,竟然幻化成了实真的场景再现。晓露对狄金道:“这些都是我记忆中的场景,现演绎出来示与大人看。”
狄金随晓露指引向四周观望,只见晓露和爹娘三个在林中散步,突然林中出现一个大汉,拿了弓弩射中了晓露的爹娘,晓露吓得哭泣,也被大汉射中了小腿。大汉将三人驮上早已准备的快马,撤马扬鞭而去。
场景切换,一个土庙的小屋中,大汉的住处,大汉把晓露的爹娘绑在一个铁凳上,拿来杀猪刀,把他们的皮扒了下来,扒了皮之后,切了⾁放到锅里红烧,吃得嘴巴油滋滋的,一边把嘴巴嚼得吧唧吧唧作响,一边⾊迷迷地看着晓露道:“陪陪本爷,从不从我?”晓露张嘴大骂,气得大汉把晓露的服衣一扒玷污了她,然后拿来那把杀猪刀,把她的皮也剥了下来,因为刚才刚食了她爹娘的⾁,肚子还饱,只是切了她手臂和腿大的⾁吃下肚去。只见那可怜的晓露,全⾝赤裸,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由于⾝上的肤皮已经被大汉尽数剥去,整个人呈现出血红血红的经络肌⾁,两只无遮无拦的大眼球,⼲瞪着望着天空,似在无声地控诉着所有的罪恶和忍残,由于被活生生被剥去皮,⾝上不断有血水淋漓滴将下来,黏住了地面。一只手臂和腿大的⾁被割去烹饪,只剩下白生生的骨头…此种惨状,似狄金这般见多凶杀现场的员官也不忍心再看下去,遂挥手对晓露道:“不忍再看,且将场景消去吧!”
晓露道:“被杀之后,那恶汉竟然也知道我们眼里会有他的影像,惟恐我们死后复仇,挖下了我爹娘的眼睛,用水冲⼲净后放入坛中,埋于屋边,再将我还那具没有吃剩的尸体用⿇袋装了沉入江中,还好我虽记忆无存却并没有被挖去双目,还能看,于是找来早已沉没于江底的这艘沉船,显灵在这江中,专杀好⾊之徒。”
“既然姑娘死后⾝有法术,为何不直接去寻那恶汉报灭门之仇?”
“大人有所不知,那恶汉住的地方是一庙宇,我进去不得。而且他自言自语讲民间传闻说动物的灵魂也有记忆,会对眼中的影像去复仇雪恨,于是用水冲去我眼中的影像,我就是遇到他也是难以辨认,我气急,专等在江上杀似他这般好⾊之徒。”
“那你爹娘的魂魄可安在?”
“早已经随⾁被那恶汉食于肚中。阴间里,凡生前死无全尸,魂魄会随⾁⾝消失,因为我的⾁还没有被他吃光,所以得以保存了魂魄。”
“罪孽啊罪孽!”狄金道,太可恨,太忍残!姑娘你放心,我一定抓了他就法,你安心去吧,休要出来乱杀无辜了!轻薄浪子古来有之,只是“巫山雨云事,复恋情所致”只是你要杀该杀“淫而不情”之人,不该杀“情而更淫”之人,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
晓露俯⾝谢道:“多谢大人为我申冤,也多谢大人教会我做人的道理!从此晓露冤魂金盆洗手就是。”
狄金见案情有了眉目,于是起⾝告辞,晓露出来相送。
按照晓露提供的线索找到了那间庙宇,很快恶汉王二被抓到。跪在狄金的面前。
衙役们喝道:“升----堂----!”
狄金一拍惊堂木,喝问:“大胆刁民,你灭门一家三口,还剥人皮,啖人⾁,奷民女来挖眼珠,罪行累累罄难书,令人发指!现在罪证确凿,来人,把那坛人眼珠给我拿来!”
恶汉王二一见装着眼珠的坛子,马上含道:“大人冤枉,小的是杀过东西,那只不过是山中的三只野鹿,并无杀人,也并无奷淫民女,只是见小⺟鹿可爱,奷淫了一头小⺟鹿而已!只是奇怪大人是如何知道小的所做之事!”
狄金见他否认,除了说那人是鹿外,对所有案情供认不讳,当下命人拉出去问斩。
恶汉王二终于在“冤枉”声中被处决。
王二被处决,大快民心,原来王二生前做尽偷鸡摸狗之事情,由于此人只杀害动物,大家都对他敢怒不敢言。
这时狄金府中却突然有人来报:“大人,小的发现龙飞江上有艘无人船,象是传说中的闹鬼之船,只是船上并无一人,只有一具被剥去皮的小⺟鹿尸体。”狄金讶异万分,问道:“我那晚所见分明是个女子,缘何变成了⺟鹿,真是奇怪,快快将小⺟鹿尸体运来,让法医尸检!”因为案情出现了变故和犯人生前的离奇口供以及自己在江中离奇的女鬼诉冤遭遇,所以狄金准备对⺟鹿尸检。
小⺟鹿的尸体被运到,除了⾝体是鹿,其余情况和狄金那晚奇遇的美人示意给他看的去皮美人一样的惨状。这时候,已经做好尸检的法医来告:“启禀大人,这具⺟鹿尸体,阴户中残留有男子精液,应该是被奷杀后再被凶手割⾁烹食的。既然大人说那晚遇到的是女鬼诉冤,我想那小⺟鹿,定是知道当朝法律中并无杀动物就要偿命的条文,幻化为人形向大人诉冤可能也是她为报灭门之仇不得已而为之的一个计谋!”狄金道:“王二这厮真是丧尽天良,把那小⺟鹿奷也就奷了,还剥皮啖⾁,天理何存!”
案情已经水落石出,原来是恶汉王二在林中灭杀了⺟鹿的家族后将其父⺟烹食,再将小⺟鹿奷杀,后来又将⺟鹿的洗眼后丢入江中。沉于江底的小⺟鹿找来江底的一艘沉船害起了人。狄金突然想起那晚立体《冤情录》所见的凶手脸面十分的模糊,原来是⺟鹿的记忆凶手面目的眼球被凶手洗去,又遭江水冲洗。
案情已破,狄金命人厚葬了小⺟鹿,并立碑文:“晓露之墓。”在墓前祭拜后,一片落叶落在了狄金的怀里,上有一诗:
飞禽走兽也是命
奷杀擒食恶満盈
幸遇清官冤得洗
感恩戴德铭记心
狄金长叹一声:“小鹿啊小鹿,凶手已严惩,你也该瞑目了,只愿此事情能引起民众的注意,莫杀生!杀不得!天地万物有灵魂,奇珍异兽命更珍,杀来杀去害煞人!”
案情虽已告破,但是由于凶手杀的只是几匹鹿,所以并不构成死罪,狄金准备摘下乌纱帽向皇上自首,由于此案太过离奇,皇上觉得事有蹊跷,虽然没有更改法律,但是却原谅了狄金的错失,此事也就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