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好哇！敬酒不吃，就让你吃罚酒！”刀疤客脸上挂不住，想他堂堂一个江湖老将，竟让一个秃驴得站不住脚，风声若是传出去，教他如何立足？

　　心念一动，他朝身后的手下们使了个格杀勿论的眼色。

　　那些獐头鼠目的部下接获指令，立刻蜂拥而上。

　　释断尘眉目一敛，当机立断，拉开释心澄，仓卒的吩咐，“走！”

　　被狠狠推开的释心澄一脸怔愣。走？走去哪儿？这里不是东少林，人生地不的，要她上哪儿去？

　　“师父，您要徒儿走去哪里？”她急冲冲的高声问道。

　　那端，已陷入人仰马翻的打斗，尽管目前看来是释断尘暂居上风，不过对方少说也有二、三十人，一旦他们把矛头转向不懂半点拳脚功夫的释心澄，恐怕他也保不了彼此的安危。

　　释断尘边应付边想着，清俊无的脸庞终于染上一抹忧，但现下危急氛围不容他感情用事，唯有暂且分道扬镳，才能保住心澄。

　　“去安全的地方待着，师父自然会去找你。快走！”

　　释心澄哭丧着一张俏脸，连滚带爬的钻入龙蛇混杂的曲折街巷，疲于逃命的同时，不忘频频回顾远处的混乱战局。

　　师父，您说好的，一定要来找我，否则茫茫人海中，我要找谁依附去？

　　珍珠大的泪水滚下脸颊，释心澄一转身，撞上一群市井混混，刚远离一团危险，随即蹚入另一摊烂泥里。

　　“小姑娘，走这么急，上哪儿呢？要不要哥哥我们来替你指引？”

　　不怀好意的好之徒们垂涎的盯着她过人的姿容，直将她到死胡同。

　　释心澄执起袖角，抹干泪水，故作冷静。“你们…想做什么？再过来，我就喊人了。”

　　原来这种险恶猾，就是武林的真貌。师父…她好想回潜龙寺，为什么他们非来这儿走一遭不可？

　　“过来呀！让哥哥好好疼惜你…”“不要！师父，救我！”她紧皱起五官，嘴里胡乱念着长串佛号，天真的以为这样可以消除灾厄。

　　师父，您怎么还不来救心澄？

　　“小丫头，抬起头来。”

　　蓦地，市井混混们戏的声响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慵懒娇媚的嗓音，听起来柔若无骨，却带有统御一切的霸气。

　　抬起眼的刹那，释心澄不傻眼。

　　眼前是一张巧夺天工的绝世美颜，那眉那眼，那鼻那，无一不是以最上等的美姿态绽放，眼波转，乃至于嘴角弧度，美得研丽，夺人心魂。

　　绝美人将手探向她，“别怕，我带你到安全的地方。”

　　释心澄一古脑扑上前，像菟丝一般附在美人身前，活像是见着了观世音菩萨，急切的请求，“美丽姊姊，你能不能带我到安全的地方躲着？等我师父找到我之后，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她傻气又心善的请求，让美人笑意更深，顺了顺小丫头的乌黑长发，巧醉人的双眸正端详着卧在自己前的秀气小脸。

　　尽管尚嫌稚气，假以时必定是一笑倾城，二笑倾国，领回去当洛斐调剂身心的小玩意也是不赖呵！

　　“你师父是谁？”虽然她鲜少在乎他人的背景出身，但丫头的姿不俗，想必来头不小，清楚也无妨，后若是有人上门讨人，也不至于唏哩胡涂。

　　释心澄上那双美眸，毫无心防的口而出，“释断尘，他是我师父。”

　　顿时，美人容一震，眸晃幽韵，不过眨眼间，便恢复方才的慵懒娇态，眼神却是一寸寸冻结如冰。

　　“告诉我，你姓啥名谁？”美人像是漫不经心的低笑问道。

　　如此稚，竟是他的弟子…一个女之辈，花容月貌，释断尘，你居心何在？

　　“释心澄，是师父取名的。”她娇憨回复，不懂戒慎为何物。

　　记得师父提过，出家人一律跟从世尊释迦牟尼之姓，而取这名便是祈盼她“心如止水，澄明清净”不愿她沾染俗世烟尘，简直和师父的名讳对成一双，心澄断尘。

　　美人的眼睫轻轻颤动，却是无人知晓，她牵起那双无助的小手，脸上的微笑比白衣菩萨还要慈祥万分，眼底却藏着毒辣的杀意。

　　“本主带你回去，等你师父上门领人，你说好还是不好？”

　　“好！好！美丽姊姊，你人真好。”释心澄又攀附美人的前，嗅着安抚她的心的袅袅淡香。唔，好香哪！真希望能天天拥着这香味入眠。

　　美人垂眼柔笑，眼底浮出算计，初出江湖的小姑娘尚不知凶险，还一迳沉在她一身熏香之中，三言两语便任由她宰割，这就是释断尘调教出来的徒弟？

　　好，她倒是要瞧瞧，这个释心澄在释断尘的心中占有多少分量。

　　这座无双殿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处处美景，在玩心极重的释心澄眼中，无双殿是个探究不尽的世外桃源。

　　上自女侍武从，下至厨娘丫鬟，她几乎是用让人无法拒绝的聪慧灵黠拐骗了所有人的心，特别是她毫无城府的傻憨子，与这里格格不入；但人便是这样，越显得格格不入的事物越分外教人留心吸引，而她自然顺理成章的当了这殿里最受的不速之客。

　　归，她还是不懂，到底这座无双殿是个什么样的处所，何以占地万顷，仆从近千，武将近百，而主事者只一？

　　到底好心把她捡回来养的兰皋殿主是何方神圣，竟能有此浩盛排场与繁丽？难不成这里是皇宫？

　　“紫霞，你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释心澄黏着一干闲来无事，正在喂养肥美锦鲤的女侍，忍不住疑心，没头没脑就问出口。

　　紫霞是领头的女官，地位斐然，问她准有个底。

　　“你好端端的待着，问这么多做啥？反正这里有得吃、有得住，你还怕我们害了你不成？”紫霞不冷不热的答复她。

　　“我只是在猜，这里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皇宫？”她双手托腮，有些困意的睨着湖中窜头争食的肥美锦鲤。

　　这里的榻软如云絮，和她平睡习惯的硬木板天差地别，可是舒归舒，却让她夜不成眠。

　　她想念师父，好想、好想，若是让师父知道自己在这里过得这般舒服，铁定会叨念她好逸恶劳、不思长进。

　　“皇宫才没无双殿舒服呢！你少拿皇宫来和无双殿较量，省得殿主听了不悦。”

　　“好些天没见到兰皋姊姊了，她上哪儿了？”她好想再闻闻她身上的香味。

　　紫霞轻轻推她的肩膀，“殿主的名讳可不许你想喊就喊，况且我们这些下人也无权过问殿主的行踪。”

　　紫霞这番轻责，释心澄不是听不出来，恐怕是在拐弯抹角的提醒她，一个外人过客没有资格过问，也罢，反正她只盼着师父快快来，带她回到潜龙寺，回去过她的太平日子，那就什么事都没有…

　　“心澄，想午寐就回房去，小心一个不留神栽进湖里喂鱼。”

　　释心澄抹了抹困涩的小脸，拍拍衣裙上的草屑灰尘，决定窝回房里，睡个舒舒服服的一大觉。

　　师父啊！您不在的时候，就让徒儿过点好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