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冷水涤洗过宋蓝泽那充満力量的健硕躯体,好让前夜一惨遭酒精服征的细胞逐一苏醒。
关闭了水源,拿起⽑巾,擦拭⾝上的水渍,然后着装。
对于⾼大挺拔的宋蓝泽来说,女孩准备的服衣显得窄小又紧绷,一穿上,厚实的胸膛几乎要撑破⾝上的衣衫,两边的袖子更是缩水成了七分袖。
总是在公司呼风唤雨的宋蓝泽,对照镜子里的⾝影,颇有黑⾊幽默的况味。他自嘲的笑了笑,勉为其难的用这紧绷的文明衣着,把自己尽可能的遮掩。
趁着宋蓝泽梳洗的时候,路芸曦回到厨房张罗两人的早餐。
“糗了,我一定是神经错乱,才会大言不惭的想要烤吐司。”
望着看似熟悉却又陌生的厨房,她脸上不若先前的从容镇定,表情显得有些犹豫,不知该从何下手。
闭上眼睛努力回想,将记忆里的步骤七拼八凑后,她这才开始动手。
虽然动作稍嫌生涩慌乱,但还是差強人意的在吐司上涂抹奶油,接着,小心翼翼送进烤箱里烤。
几分钟后,厨房散发出烘烤的腾腾香气,她再等了一下才打开烤箱——
喔!喔!时间明显控制失当,吐司呈现近二分之一的焦黑,就像是被大火烧过的草原,只有灰烬两字可言。
路芸曦不忍卒睹的咬住唇,犹豫着是不是要把这玩意儿送上桌,但还来不及做出明确结论,她已经听见浴室的门锁发出了开启的声响。
来不及了,宋蓝泽就要走过来了!
“随便啦,又没人规定烤吐司不能烤焦,反正翻过面来就看不到了。”她很鸵鸟的安慰自己。
抢在最后时间內,她将烫手的不体面吐司抛进盘子,迅速的来到餐桌前,佯装从容的模样坐在位子上,好整以暇的等着宋蓝泽。
下一秒,宋蓝泽果然穿着不大合⾝的男性居家服,顶着一头湿发走出来。
餐桌前佯装镇定的路芸曦单手支颐,目光毫不避讳的看向他,须臾,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彻底占领了她的心智。
她微张着唇,怔怔的望住眼前的男人。
他出乎意料的⾼大,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的⾝材,穿上父亲生前的旧服衣,眼前的宋蓝泽显得十分壮实魁梧,料不准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都会马上撑裂这单薄的衣料。
也对,浑⾝仙风道骨的父亲不过一百六十八公分,这样的寸尺对⾼大的宋蓝泽来说是很勉強的。
尽管服衣不合⾝,可看在路芸曦眼里,却是令人舍不得挪开视线的赏心悦目。
宋蓝泽有着阳光般的健康肤⾊,端正的五官拥有媲美贵族的细致度,脸部的线条舒朗静定,尤其那宽阔的嘴唇,更会让人充満性感的遐想。
路芸曦忍不住猜想,若是他露出微笑,模样定会好看得令人着迷。
此外,他的眉更是长得极为挺直、正派,在清俊中引出了阳刚,给人一种气宇轩昂、刚正不阿的王者气质。
唯独那双眼睛…原该是精锐有神的,却在掺杂了忧郁、失望的复杂情绪后显得黯淡无光,像是失去动力的灯源,寥落又萧索,引发她心底生起一股不舍。
“看来好像不大合⾝,抱歉,那是我父亲的旧服衣,他⾝型偏瘦也没你个子⾼大,委屈你暂时忍耐一下。”
她对他招了招手“快来坐!我很久没有在家吃早餐了,临时找不到咖啡豆,实在无法帮你煮一杯美味的咖啡,不过,偶尔喝杯可可也不赖,保证让你感受不一样的活力。当然,前提得是你不讨厌速溶包可可粉。”
路芸曦表现出神采奕奕的模样,试图要用自己的慡朗来感染他。
宋蓝泽低头看了桌上的烤吐司一眼——果然是烤焦了。
打从他一踏出浴室,就嗅觉敏锐的闻到了弥漫在空气里的焦味,明明心情是沮丧的,可看到她刻意将烤焦吐司翻了面,那欲盖弥彰又故作镇定的行径,竟让他萌生想笑的冲动。
糟,他应该不至于因为一场情变就步入人格错乱的地狱吧?
惶惑的望着宋蓝泽,他的表情有些古怪,像是在忍耐什么。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路芸曦敏感的问。
忍住笑,他摇头摇“没有。”在经历失恋、烂醉的早晨,还有烤焦吐司可以吃,宋蓝泽还能苛求什么?许蕾蒂都还不曾为他烤过一片吐司呢!
他来到餐桌前,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入座,拿起烤吐司,微温的热度传进他的胸口,让他的心里泛起了浅浅的涟漪,掩盖了情感受到背叛的愤怒。
忽地,他想起了搁在心上的一件事,惴惴担虑的问:“昨天我们…”
“喔,别提了,那岂是一个惨字了得!”俏皮的路芸曦夸张的头摇又叹息。
闻言,他顿时浑⾝神经紧绷“…我到底做了什么?”他感觉自己的音调微微在颤抖。
“问题就出在你什么都没做。”咬了一口吐司,被焦味惹得皱眉,她没好气的说。
他一脸错愕。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希望他做什么吗?
“你知道吗,光是要把你塞进计程车,就腾折掉我的一条小命,更别说是要将你从车上拖下来,送进电梯、拉进家门。当我昨天晚上完成了这些动作后,我真的以为我该去申请残障手册了!”
她啜了一口香甜的可可又说:“先说,不是我小气,我是真的没力气了,只好让你委屈的窝在沙发上,请多多见谅。”眨动慧黠的眼睛,希望他别怨她。
原来如此!宋蓝泽浑⾝的细胞差点要被她吓死。
不过,想到素昧平生的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扛回家,让他免于流落街头的窘境,他是发自內心的感激又抱歉。“对不起,造成你的困扰,我…”
“欸,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自己灌醉?”路芸曦抢白问。
喝醉不是不可以,但如果是狂欢式的酒醉,至少心情上是欢快尽兴的,但是宋蓝泽不是,她怀疑他根本是在藉酒浇愁,才会连个朋友都不在⾝边。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问题,宋蓝泽一时语塞。忆起情变,他难掩落寞的低下头,默默咀嚼那抹错爱的苦涩。
是呀,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这样腾折自己?他也这么问自己。他当然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他也不过是爱错了一个女人,只是,还是觉得好心寒。
看到许蕾蒂手挽新欢⾼调向他呛声时,他一度以为自己会失控暴怒,然而在看透了许蕾蒂陌生又市侩的嘴脸后,失望的他选择控制自己的情绪,好让自己得以优雅退场。
如果要让别人无法伤害你,自己就得先学会不去在乎,因为,漠视是最严厉的反击。
他做得很好,就算看到情敌用胜利之姿睥睨自己,他依然表现得不卑不亢,用最从容优雅的姿态,毫不在乎的菗⾝离去。
真正的男人就算是输,也要输得漂亮、潇洒。更何况,许蕾蒂根本不值得他为她浪费一丝气力去生气。
他的沉默太漫长了,漫长到让路芸曦看遍他脸上的诸多细微表情。
他又狠狠的拧起眉了,就像昨晚大醉时那样,陷入一种极为深沉的忧郁之中。
而他的忧郁,竟让她感觉自己的胸口彷佛被人狠狠打一拳似的,不住的透出強烈的闷痛感。
她得努力克制自己,才能管住那想要抚平他眉心皱折的手指。
她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可眼前这个刚认识的男人,却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強烈情绪。
她心疼的安慰他“没关系的,如果不想说就别勉強了,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的。”
原本还觉得怅然,在看见她澄澈的眼里流露出关怀的瞬间,不知何故,坦承的话就这么说出来了——
“失去一段感情罢了。”宋蓝泽淡淡的说。
路芸曦顿时一怔。暗忖。难怪他会那么沮丧,不惜把自己灌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