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午夜球声

　　虽然我们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当天天真的再也没有出现的时候，心里还是有太多太多的惆怅和不舍。

　　我和淼淼面对面托着腮帮。面前摆放的书本就像是家里的普通摆设。说是要好好温习，其实不过在神游罢了。

　　一轮神游结束，我和淼淼不自觉的对上了视线，双双叹了口气垂下了头。

　　“你说。天天还会回来不？”淼淼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谁知道…”我话音未落，就听见房门外出现了异常的响声。

　　这个声音对我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以前住在宿舍的时候，厕所就常常出现这样的声音，明明里面没有人在用厕所，可是依旧会有冲厕所和水龙头放水的响声。

　　我脸色一暗。

　　淼淼立刻明白了我的想法。回头往门外瞧了一眼，安慰道：“这是栋老楼了。水管不好。可能是楼上楼下传来的声音。”

　　我神色复杂的看了淼淼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

　　“也许是天天回来了也不一定。”淼淼冲着我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回来了我们怎么会不知道？”我本能的顺口接了一句。

　　“不是说，如果那玩意儿不想让你看到的话，你是看不到的吗？”淼淼将脸向我凑了凑，小声说道。

　　“你的意思是，它们来了，却不愿意现身让我们看见？”我睁大了双眼，显然明白淼淼指的并不是天天。

　　淼淼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的双眉瞬间皱成一团。心里一股无名火就这么窜了上来。

　　淼淼小心的分辨着我的神色，一脸讨好的安抚我道：“瞧你这个暴脾气。怎么说上火就上火啊？”

　　“哎——”我深深的了口气，又深深的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忍住，大声叽歪起来：“尼玛不想现身跑来这里干嘛？吃了撑的啊？”

　　“噗嗤哧哧哧——”淼淼夸张的捂住嘴巴却忍不住一直笑。

　　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难道是我刚才的表情太夸张了？

　　“你真逗。”淼淼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终于止住了笑声。

　　我承认她这一眼包含了太多讯息。当然，我也有心虚的地方。比如，我明明就是借着大声壮壮胆罢了。顺便也向那些个躲着不现身的家伙们喊个话。

　　“你这么一喊，它们指不定哪天就真的现身了。”淼淼说着又缓缓的回头看了一眼。

　　我顺着淼淼的视线往房门外扫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怪。总觉得房间里的光亮似乎完全找不到外面。而外面的客厅笼罩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黑暗。在这看似安宁的一片黑暗中，隐藏着一团又一团的黑雾。低沉、压抑。就像直接笼罩在我的心头。得我透不过气来。

　　“想什么呢？”

　　正当我发呆的时候。淼淼已经回过头来了。见我正看着外面出神。伸出手来在我面前晃了晃。跟招魂似的。

　　“你说会不会跟你的佛牌有点关系？”淼淼神神秘秘的说着，目光不住往架子的高处扫去。

　　我瞬间失了神。茫然的摇了摇头。突然又点了点头。随后又继续摇了摇头。

　　淼淼被我搅得云里雾里。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白了我一眼，说道：“什么摇头、点头又摇头的。你想表达什么呀？”

　　我这才回过神来。继续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吧。”

　　我嘴上这么说。其实肚子里的话已经转了千百个弯儿。最终还是觉得长话短说直接否定比较好。

　　“随便吧。”淼淼摊开双手，耸了耸肩。道：“书，肯定是看不成了。反正也不早了。咱们赶紧睡吧。说真的，自从天天说他在咱们家跟一个漂亮姐姐一起玩儿。我就一直没怎么睡好过。”

　　淼淼说着便站起身来，将手头的书本都往便是收了收。

　　“我也是。”我说着伸着懒打了个哈欠。

　　“漂亮姐姐。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那尊狐仙了。”淼淼叹着气，埋着头自顾自的整理着自己的东西。

　　我刚刚展开的胳膊瞬间又僵在了半空。尴尬的收了回来，赶紧也跟着收拾起来了。

　　半夜。我睡的朦朦胧胧的时候，听见了拍皮球的声音。一下一下一下。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迷糊糊的。睡不沉又醒不过来。

　　难道是天天回来了？

　　不对。我们明明和天天约法三章了。不许在我们睡觉的时候玩耍、随便发出声响。

　　就这么似醒非醒的挨到了天亮。

　　睁开双眼一看，淼淼还睡着呢。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平常淼淼总是醒的比我要早的多。出的厅堂、下的厨房的她总是早早的就起为我们俩准备好早餐的。

　　我将手越过淼淼，从头书桌那里拿过了手机。一看——妈呀。要迟到了。

　　“淼淼，快醒醒。要迟到了。”我用力地推了推淼淼。自己也加快速度从被窝里爬起来。

　　“嗯？”淼淼懒懒的在被窝里翻了个身。

　　“嗯你妹啊。起了。要迟到了——”已经站到上准备下的我赶紧又用脚轻轻的踹了淼淼两下。

　　“啊？什么？”淼淼这才顿时清醒了。嗖的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大喊一声：“几点了？”

　　我三步并作两步跳下。头也不回的说道：“快！”

　　淼淼脸的睡意朦胧。胡乱的抓了一下头发。掀开被子就爬了起来。

　　我们俩在不算宽敞的房间内时不时撞个怀。一边不住的互相赔礼道歉，一边又不停的撞到一起。

　　突然，我不小心踢到了一个什么东西。余光扫见一个圆溜溜的东西一路滚到了底下。

　　“什么东西？”我和淼淼异口同声。

　　“不知道啊——”我们再一次异口同声。

　　“好像被你踢到底下去了。”

　　“好像被我踢到底下去了。”

　　这是我们第三次异口同声了。我和淼淼对视了半秒。齐刷刷的蹲下身子，然后趴到地上。努力的往底下瞧去——什么也没有。

　　“什么都没有嘛——”淼淼撅着股。左右的扭了扭。转换着角度看了半天，才抬起头来。

　　我不死心继续看了半天，确实什么也没有。

　　“可是我刚才好像确实踢到了一个什么东西。”我依旧死死的盯着空的底一动不动。

　　“我好像也看见了。”淼淼砸着嘴巴，喃喃的说道：“好像是一个皮球。”

　　淼淼顿了半晌，忍不住挠了挠头，又道：“咱们家哪儿来的皮球啊——”

　　我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昨晚睡梦中那朦朦胧胧模模糊糊就快要消失的记忆突然又鲜明起来。

　　“昨晚，我听见有人拍了一夜的皮球。”我强作镇静。可是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声音不住的在颤抖。

　　淼淼挠着脑袋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结结巴巴的说道：“被你这么一提。好像…。好像真有这么回事儿。”

　　淼淼说着利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到边上。时不时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我以为我做梦呢。迷糊糊的但是还是有意识的。当时我就在想。等醒了一定要跟你说来着。谁知道被你一咋呼，说什么要迟到了。全都给忘光了。”

　　我用手支了支地面。然后艰难的爬了起来，在淼淼身边坐下，道：“我也是。一醒过来发现这么晚了。一着急什么都给忘了。”

　　我和淼淼并排的坐在边，一时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突然，脚边传来一个稚的声音：“姐姐。你把我的皮球踢到底下去了。”

　　我和淼淼本就只有半个股搁在边上。眼看着一个陌生的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从我们俩脚边的底下钻了出来。吓得我们扑通——扑通——两声。双双跌落到了地上。

　　我们都来不及质问她是谁。她就已经怀抱着那个被我踢到底下去的皮球慢慢的从底下钻了出来。缓缓的抬起了头…。

　　我和淼淼同一时间倒了一口冷气。

　　我眼前顿时浮现出各种幻觉和幻想。脑中自动切换到了贞子出场的那一幕。就差没有尖叫着发疯的时候。

　　还好…。

　　还好这个小女孩虽然不是特别漂亮。但…还算可爱。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居然还在庆幸这个孩子不是一副鬼相。而是原来的面貌。

　　没想到，淼淼比我恢复的还快。已经笑嘻嘻的跟小女孩打起了招呼。“宝贝儿。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会在我们家？”淼淼原本就弯弯的眼睛，顿时就眯成了一条。

　　“我叫佳佳。”小女孩甜甜的冲着淼淼一笑。

　　我的脸瞬间就黑了。

　　“哈哈哈。”淼淼顿时就乐了。笑着对小女孩说道：“佳佳？这个姐姐也要佳佳呢。”

　　我的脸又黑了一成。心里忍不住埋怨：什么烂大街的破名字啊。

　　“真的吗？”佳佳高兴的转过脸来看着我，笑道：“你是佳佳姐姐。我是佳佳妹妹。”

　　我的脸瞬间再黑一成。非常不友善的瞪了笑的前仰后合的淼淼一眼。心道：什么姐姐妹妹的。少给我来这套。别死赖着不走就阿弥陀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