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弹琴
池屿闲收下了赶月,心里还是很感激花满楼的,对方不仅收留了他,还送了他东西。
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和对方成为朋友,却是相处起来很舒适。
夜深,一把似月弯刀规规矩矩地放在枕边,只着雪白中衣的阴郁男子眉眼舒展。
“很感谢他,真是个好人。”
写完最后一句话之后,池屿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稍垂首侧目看向了正放在手边的赶月刀。
他抬手轻轻摩挲着刀鞘上古朴的花纹,心情很好。
以至于今晚遇到的刺杀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了。
*
花满楼说的没错,之后的几天池屿闲相安无事,那些人果然是在忌惮着花家。
又受到花满楼照顾的黑衣青年坐在院子里,手边是一盆开爆了的粉色文心兰,小小的花开满了花剑,周围弥漫着一股类似于奶油的香甜味。
池屿闲还没养过花,对于文心兰的了解也不多,恍惚间嗅到这股香味后还特意凑上去闻了闻。
“怎么样?”
一道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池屿闲立刻直起了腰,假装刚才做出弯腰闻花动作的人并不是他似的。
“好看。”
他板着脸,言简意赅地回答着,一副冷酷的模样。
花满楼哑然失笑,但也没有点破对方有些拙劣的伪装——至少在他看来,对方就是一只竖起刺的刺猬罢了。
好在池屿闲并不知道花满楼心里是怎么想的,不然可能会一连数天做出冷漠难以接近的样子。
快要入冬了,还有几天就是冬至。气温显而易见地有些下降,百花楼里不少花都快速地败了。
不过院子里还有一些耐寒的花种,此时正在肆意地绽放着,因此百花楼倒是一年四季都繁花盛开。
池屿闲还挺喜欢这个开满了鲜花的院子,有时会在旁边一坐就是一整天。
如今他吃穿不愁,想要杀他的人又不敢来百花楼。
恍惚间,池屿闲仿佛是提前过上了养老的生活。
今天晚上酒楼来送餐的人换了一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站在那里像是一座小山似的。
花满楼接过漆器餐盒的时候还问了一句之前的那位伙计怎么没来。
本来是一句寒暄的话,谁曾想那壮汉听完之后竟浑身抖了抖,脸色都有些变了。
“他病了,这几天估计要在家里歇着。”
花满楼微微颔首,就当他准备说下一句话的时候,壮汉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
“花公子,最近还是少些外出吧。”
“哦?”
听到这句话之后,花满楼稍微挑了一下眉梢以示疑惑:“这是为何?”
“最近……”壮汉警惕地四处张望了一番,随后又凑到他面前低声回答着,“闹鬼!”
最后的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还带上了几分不自知的恐惧:“李狗子病就是因为昨天回去的路上撞鬼了!现在还没醒呢。”
花满楼面不改色,心里却在犯嘀咕。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的时候也注意一些。”
“诶诶。”
壮汉连声应着,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连忙趁着天还亮快步回去了。
一阵玉石碰撞声响起,池屿闲撩开了珠帘走了出来。
刚才的对话他都听见了,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奇怪,最近好像都在说闹鬼的事情。
“先吃饭吧。”
花满楼抬手揉了揉额角,柔声说道。
他率先走到厅堂,一边摆放着饭菜,一边说道:“前些天的那些人的身份已经查的差不多了。”
“哦?”
池屿闲走过来帮忙:“怎么回事?”
“他们隶属于夺命楼,半年前被人雇佣来了江南。”
花满楼摆好碗筷,眉头稍皱:“只不过我从未听说过这件事情,若不是前些天你的事情,他们恐怕还要隐藏好长一段时间。”
“夺命楼?”
池屿闲沉思着,阴郁深邃的五官在残阳下显得冰冷异常。
他和花满楼一样,几乎是从未听说过这件事情,而且翻了翻自己的记忆,并没有和夺命楼相关的事情。
这个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做什么的,里面全是穷凶极恶之徒,只要出钱,什么都干,一次没有完成就会接连不断地派人。
按理说这种作风的组织应当不会忌惮花家,除非……
“忌惮花家的不是夺命楼,而是雇佣他们的人。”
花满楼和池屿闲的想法几乎一致,思索之后在对方开口前说出了这句话。
“但花家不曾与人为敌。”
这件事情来刚来这个世界没多久的池屿闲都明白。
“不对,”他说完之后又反驳了自己,“他们是冲我来的,忌惮花家难不成是不想引人注目?”
花满楼觉得这个猜想有几分道理:“先吃饭吧,你最近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好。”
池屿闲点头答应,也没有非要逞能独自一人出去。
他落座吃饭,动作有些慢,视线也没有聚焦,一看就是在发呆。
虽然花满楼看不见,但也能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