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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央知道他肯定会问,不过一时却没答他,只扶着嬷嬷的手先起身,“说来话长,进屋里再说吧。”
祁长晏沉默一下,倒也点头,“嗯。”
于是马车边的随从全部行动起来,还有郡守府里的人也都跑出来帮忙卸东西搬东西,不一会儿,东西便全都被搬进府里。
嬿央边往里走,边问祁长晏:“这边空屋子可多?”
祁长晏扫她一眼,“足够霁安和韶书睡得。”
“如此。”
地方够就行,至于被子褥子之类的也不用他吩咐人去拿,这些她一路上都带着,只要有地方,拿出来就能铺好了给孩子们睡。
一路走到主院,嬿央一时没时间和祁长晏闲话,她先跟着去了韶书和霁安屋里,等两人都稳稳妥妥又睡下了,这才有闲情去想其他。
她轻手轻脚出了孩子们的屋子,出来后,一片陌生,且也没见到祁长晏的人。
嬿央没觉失落,以前没见到他的时间还要更久,有什么好失落的,不紧不慢抬脚朝正房走去。
正房的光是亮着的,他看着还没歇。
但走进屋里了,倒是见他已经躺下闭着眼睛,看着是睡着了。
嬿央看了一眼。
看过便移开了眼,让嬷嬷找许冀叫人,她想要些温水洗漱。
再之后……等她洗漱干净,终于能躺下已是两刻钟后了。嬿央疲惫的呼一口气,旋即眼睛轻轻闭了,便要睡过去。
但这时却忽然听身边有了声音,男人声音微沉几分,黑眸也忽地睁了,“怎么忽然从京里过来了?”
嬿央于是又睁了眼,睁开后眼睛才看向他,就撞上他压了几分,已看向她的眼睛。
嬿央:“霁安想你。”
“也怕你一待又不知几年,到时韶书真的完全忘了有个爹爹了。”
这一句让祁长晏顿了。
顿了一会儿,眸光深处定定凝着她,黑暗里轻轻一扯唇。
好半晌,凝着她才再有声音,“嗯。”
此后,没有有过声音。嬿央不管他有没有声音,她早已累的不行,这时见他不再问了,便自顾抱着肚子睡去。
这一觉睡得挺沉,醒来直接是天色大亮。
“嬷嬷。”躺着醒了会儿神,她冲外喊人。
“哎,夫人。”李嬷嬷走进来。
“霁安和韶书可醒了?”
“还没呢。估计是累坏了,到这会儿还睡得沉着呢。”
“嗯,好。”
嬿央起身,起身后洗漱用早膳,之后便去逛了逛这座府邸。
这府邸是个二进院,进门就是正门,然后照壁,二门,接着便是园子,再有穿堂,而后分东西两院,拱石门隔开,东院为祁长晏办公迎客之地,西院便是内居之所。
除此之外还有个小后院,能供人散步走走。地方不大不小,正是他这个官位该有的府邸规格。
嬿央一上午基本看完。
看完后她就琢磨着什么时候去看爹娘他们。
她的肚子已经五个多月了,再往后会越来越大,出行不方便。
但,马上就去肯定不行的,国公府的随从还没回去呢,别回头他们到婆婆跟前一说,说她才到祁长晏这第二天就回父母那去了……
那婆婆该怎么想?
所以只能先等等,等什么时候过节了再去。而距离现在最近的节日,是十一月份的冬至。
十一月的话……也还好,那时肚子才六个多月,出行不算太难。
嬿央心里有了主意,便没再多想,接下来专心把带来的行礼整理好。
……
傍晚,下值时间。
祁长晏没走,他仍在看眼前的东西。
终于看完,是夜色已黑的时候,他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习惯性的扫一眼一边的案几,但没看到许冀送过来的食盒,那里空空如也。
祁长晏眉峰拧了下,也当即不悦,“许冀。”
“是。”许冀快走进来。
祁长晏面无表情,抬眸一瞬不瞬瞧他,“你要饿死我?食盒呢?”
许冀:“……”
他冤枉啊,赶紧道:“属下是想着夫人来了,今日肯定是在家里备了饭菜的,想着您或许会回府吃,是以才没去酒楼拿膳。”
祁长晏:“……”
他忘了,是的,今日这么一忙,竟是直接忘了嬿央已经来了这边,还带着孩子们一起来了。
四年前她没来,生了韶书后她也没来,八月份时,她仍然没来,现在倒是忽然来了。
祁长晏沉默望着远处。
须臾,淡淡闭眼,“去拿膳罢,我吃完再忙会儿,晚些回去。”
许冀诧异。
“……是。”
另一边,都入夜了嬿央还没见祁长晏回来,便自己先吃了,吃完后便带着孩子们洗漱。
霁安还不太肯洗,“阿娘,爹爹呢?”
他到现在都还没见到爹爹人。
韶书也问,“是啊,爹爹呢?”
嬿央:“还在忙呢,晚些也就回来了。”
霁安叹气,“还在忙啊?”
“是啊。你们忘了祖父和大伯也时常忙到很晚了?有时二更末才回来呢。”
霁安知道了。
“好吧。”
他乖乖去洗漱。
洗漱出来有点不开心,爹爹怎么这么忙啊,他都来找他了还见不到他人。
不过,很快他又笑了,还腿一抬就冲出去。
“爹爹!”
祁长晏听到声音抬眸。
他看到了是儿子在喊他,接着又很快,腿上撞来一道力道。
是霁安已经到他身边了。
轻轻笑了笑,摸摸他脑袋。
“爹爹你忙的好晚。”霁安仰头抱怨。
“嗯,今日事多。”祁长晏又摸摸他,余光中,扫到了站在灯笼下的嬿央,于是冲她点了点下颌。
嬿央:“回了。”
说完,拍拍站在她脚边蠢蠢欲动也想和霁安一样冲过去,却又跟脚上被捆住了一样一动也不动的小韶书。
心里叹气,韶书和他一时半会儿是亲近不起来了。
不过,这些都怪他,谁让他一个做父亲的,好不容易有机会回京时却次次都没和女儿待过太久。
“韶书和霁安都说想你呢,你抱抱韶书罢。”
祁长晏闻言看了看韶书,也看了看霁安。
“嗯。”看了几眼,把韶书抱起来。
之后,女儿儿子都抱过了,又难得陪两人玩了一会儿,等再洗漱过时间已经不早。
所以回房后他直接就躺下了。
夫妻再见,昨日和今日加起来两人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
祁长晏闭上眼。
他似乎很快就睡着了,但没有,除非累极,他从来没有闭眼就睡着过,更何况此时身边正有一个人,他的妻子。
曾经她日日眠于他身侧,但自他外任之后,这样的事情变得难得,之后日日年年不见……祁长晏忽然沉了脸,因为难免又想到八月回去那次!
他和她说他即将回任地了,她的反应却那样平常……那时就再也没想过让她来任地的事了,她却现在来了。闭着的眼不由得沉沉压了压,心情平淡如水。
但这时,听到身侧一阵窸窸窣窣响音,随即忽然听到她开口,“你睡没睡?有件事忘了和你说了。”
祁长晏有些想当没听见,但想到她性子,估计是真有事要说,于是还是睁眸。
睨她一眼,点头,“说吧。”
嬿央:“是霁安读书的事,他来了这边,得给他找先生。当然,送去学塾也行,只不能像今日这样没事干只能玩乐。”
“还有韶书,也四岁多了,该请女先生习字懂礼。”
“嗯,这事我会让许冀去办。”
“好。”
此后,屋内无声。
嬿央把这事交给他便没再操心过,她相信他会给韶书和霁安找个好先生,毕竟两人都是他的骨血。
也确实,之后他找的先生很好,且速度也很快,十六这日就有了消息。
“明日我送霁安去学塾上学,今后他在那读书。”祁长晏和她说了这么一句。
嬿央点头,还问:“那我能不能一起去?”
以后若是有什么事,也好去接霁安回来。
听她也要去,祁长晏扫了她一眼。
不过倒是点头,“先生并不迂腐,能去。”
“而且他的夫人正好也是诗书之家出身,有几个女童由她教着,正好把韶书也送去。”
嬿央笑了,“那兄妹俩能在一处,倒是好。”
祁长晏点头。
这事定下,翌日一早祁长晏便带着孩子们过去,正式入学塾。
自此,霁安和韶书便在这边念书了。
头几天,嬿央傍晚日日亲自去接两人散学,因为怕两人还人生地不熟会觉害怕,当然,也是想看看这学塾里的其他孩子是什么性子,韶书和霁安可有挨欺负。
十九这天,她照例在学塾外等霁安韶书散学。结果等兄妹两一出来,就看到霁安额头边上明显青紫的一个小肿包。
除此之外,霁安的衣裳也灰扑扑,跟在地上打过滚一样。
她在马车里皱了眉。
随后,头一回不是只让嬷嬷下去把孩子们带到马车上来便回去,这回她亲自下了马车。
霁安和韶书此时还没注意到自家马车。
霁安扯了扯挎在肩上的书袋,凑到妹妹耳边说话,“你不和阿娘说我打架。”
“好。”韶书小奶音乖巧。
应完,看着哥哥头上的肿包眨了眨眼,旋即忍不住龇了龇牙。
她又踮脚呼呼吹一下,小手摸摸,“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