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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双手揽着肩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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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兰儿,那小舅父那边”杜竹宜这两里,一下子鼓足勇气,一下子被拒绝得气,来回翻覆,若换个闺秀,便要放弃了。偏生她在一次次打击中,益发明了自家心意。

  她心底打定了主意,哪怕真个被送走,也定要给自己谋个对着父亲,当面剖白心声的机会。“保管爹爹会答应,走啦,一起去逛逛啦,表姐。”心兰打着包票。因加了杜竹宜。

  原本的廖家父女出行便不能只是给廖一梅报备一下。心兰和杜竹宜去跟廖一梅请示过后,廖一梅给安排了家中的马车、从人和车夫,一行人浩浩又重新出发。

  一路行至瘦西湖,湖畔大街的月华楼。湖畔大街,湖景秀美,商肆林立,人稠物攘,热闹非凡。

  而月华楼,是瘦西湖畔第一的茶楼,楼上有三十个阁儿,楼下散座五六十桌,另有唱曲的、卖小食的,合堂上下热闹的热闹、清雅的清雅。

  从人报了杜家名号,便有人将他们领到二楼一间三面皆可观景的雅阁。待到茶水点心上齐,阁内便只余廖家父女与杜竹宜三人,另留廖七和一杜家从人守在门口。心兰拉着杜竹宜在临街的栏杆处坐下,一道看着车水马龙,往来行人。

  “表姐,你看,这街市多热闹!”“嗯…是热闹。”杜竹宜平鲜少出门,即便偶尔出门,也都是跟随母亲,规行矩步。似与心兰这般,踢着脚坐在凭街围栏旁,肆意张望的,那是一次都无。便觉新鲜,连在心头的愁苦烦闷也淡了不少。

  “表姐,你该多出来走走。这世上女子并非只能是小姐夫人,还可以是侠女商人。若是那件事情最终不谐,你走另一条路,也会更自由自在,另有一片广阔天地。你说,是也不是?”

  杜竹宜待要说些不同的看法,瞅瞅一旁端坐的廖一剑,便也只是点点头,嗫嗫嚅嚅着说是。***约莫一刻钟后,廖七敲门入内,报了声“姑老爷来了”

  侧身将杜如晦让进茶阁,接着关门退出了房间。杜如晦信步入内,眼光在房内虚掠一圈,不着痕迹在杜竹宜身上睃巡一眼,而后朝着端坐品茶的廖一剑立定,拱了拱手道:“舅兄。”

  “姐丈。”廖一剑不与他虚礼,抬手指了指茶案对面的座位,示意他入座。“请坐。”“不了。隔壁行家在等。因见舅兄与侄女在此,特来打个招呼。愚近杂务繁冗,疏于招待,还请舅兄见谅!”

  “好说,姐丈无需多礼。”见二人寒暄得差不多,心兰拉着自来人进屋便呆愣着、痴痴盯着他的杜竹宜站起,急急说道:“姑父,表姐有话同您说。”杜竹宜恍惚听到自己被点名,惊愕地看向心兰。

  “表妹,我…”“什么你呀我的,表姐,你忘了?你有话说。”心兰边说,也不管杜家父女如何反应,拉着杜竹宜,将她连拉带推的,送进茶阁里供客人小憩的隔间。心兰回头见杜如晦立在原地,没有动弹的意思,便走到廖一剑身旁,双手搭在她爹爹肩膀。

  对着杜如晦,嗓音提高,又道一句:“姑父,表姐在等你。”在场二名男子都听出她的急切与坚决。廖一剑拍拍心兰搁在他肩膀的手,抬眸凉凉地望向杜如晦。杜如晦被廖家父女一齐望住,一时头大如牛,颇有些下不来台,他本在隔壁与人谈一桩事情,因心中有事,独自凭栏思索。

  隐隐绰绰飘来两道清脆悦耳声线,其中一道近向时常在他梦中萦绕。登时认出是他那女儿和内侄女在隔壁谈心,话语中隐含之意,让他暗暗惊心,他不及多想,便行至走廊,果见廖七和他家一门下守在隔壁间的门口。

  跟着脚步不受控制地走过来,心想着只看一眼,只当着人前看一眼…廖一剑虽未说只字,但他平静无波的脸上,明摆地写着既是心兰的心愿,便没人能让他女儿失望。

  杜如晦从廖一剑没有感情的眼神里,硬是读出十分的讥诮,同时也读到了自己的虚伪,他苦笑一声,朝廖家父女拱了拱手,无声走向杜竹宜所在的隔间。

  杜如晦走到隔间小门,便见到杜竹宜背对站在门口处,一身淡绿色秋裳的娇柔身子不时轻轻打颤,他心底不微微一叹“宜儿。”

  “父亲,我…”杜竹宜受到惊吓般骤然转身,看向近在眼前的父亲。她是有话想对眼前人说,可一旦面对着他,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心中又急又气,若是能扑在父亲宽阔厚实的膛上,好好哭上一哭,将心里的委屈和想往都哭出来就好了。

  “唉…”杜如晦看着女儿这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无奈地叹一口气。生平头一回,心里升起一股又痛又快的感受,他本来前一晚拒见她,心里便一直担忧着她,忧她会伤心难过,忧她不会乖乖吃睡。

  在隔壁听到她和她表妹说,要在广阔天地里过另一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心里又无端端生出来不甘与不愿,正是这两种情绪在他心中拉扯,催着他不假思索,必需要来看她一眼。

  如今看着眼前女儿,一双柳眉蹙着轻愁,一对黛目诉着深情,他身体里又如释重负地溢快意。确实虚伪,并且十足是个王八蛋,他在心中对自己如此评价。

  “宜儿,既如此,你往里进进,我们且说会话。”杜如晦朝隔间里抬抬下巴,示意杜竹宜往里,他好入内。

  ***杜竹宜将所在隔间打量一圈,无甚摆设,至为醒目的便是靠墙一张花梨木罗汉,旁边摆个置物木架子,想是供客人放衣冠用,最底层篾框里放着一袭锦被。

  门对面是窗,靠门的一面墙挂一幅单片仕女画,另一墙摆张花梨木圈椅,她拿不定主意是去坐椅,还是去坐,便稍走几步,惴惴地站在隔间中央。

  而后听到父亲入内的脚步声,接着是吱吖一声,门被轻轻合拢。细小的声音,却像磕在杜竹宜心间,心上突突如小鹿撞。杜如晦迈着轻缓的步子,从女儿身旁越过。

  在罗汉上坐下,他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柔声说道:“宜儿,坐。”面前的少女,面似满月,若涂朱。

  眉间萃聚山之俊秀,眼底凝结秋水之丰神。是他看的一张脸,也是他常看常新的一张脸。是他一生之中唯一动心动情的女子,却也是他最不该动心动情的女子。

  杜如晦心中不柔情万千,愁肠百结,他自进这隔间,所有语言动作都极之轻柔,像是怕惊动他女儿纤细感的神经。

  可杜竹宜到底是被他话语惊动,似是看不懂他的动作,听不懂他所说的话,她先是像绷紧神经的小兔子,惊得一跳,而后怔愣一会,再之后突然发动,扑进杜如晦怀中。

  她分开腿跨坐在他大腿上,双手揽着他的肩背,头紧紧靠在他的膛。不像个投怀送抱勾引父亲的成年女儿,倒像是个怕被父亲责罚赖在其怀中耍赖的稚龄女儿。

  杜如晦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他抬手轻握住女儿纤薄双肩,还未想好是要推开还是揽紧,便发觉女儿肩膀一拧,双臂将他抱得更紧,这是怕被他推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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