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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本就手忙脚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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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还成了个太后,是以先皇身后事,皆由她与荣绵二人一同办,委实忙得她焦头烂额。好容易熬到了第二十七,服丧最后一天,按理这天新皇要撰写先皇谥号,再由大臣篆刻石碑,牌位带回太庙。

  荣绵近来事忙,越等了许久不见消息,只能自己来养心殿找人。守门的内侍早已是路,加之荣绵有过吩咐,也没阻拦她,容她入内等候。

  越坐在屏风后的书案前,笔端抵着下巴,想了十来个谥号,一一记在纸上,半晌终于听到脚步,却不像是一个人。越迟疑了一瞬,没有立刻发声。接下来便听到推门和荣绵的声音一同传来:“此时已有决议,不必再提。”

  然后是某个大臣的声音,语气一波三折,委实有唱出来的感觉:“长公主,赋税变革实在牵扯过大,稍有不慎,反而是玩火自焚。”荣绵嗤笑一声,道:“此变法是利民之举,徐大人如此反对,莫不是忧心无民脂可再搜刮了?”

  这话说得重,那徐大人语音颤抖,道:“臣一心为国,怎会搜刮民脂民膏,长公主若执意曲解,臣只有以死明志!”徐大人说罢真往那柱子上撞,这下便又有另一个大臣跳出来,嘴里说着:“徐大人冷静!”

  一边拉架,这徐大人也大约是真被拦住,没能死成,拦着他的那位大人这才开口:“长公主,万事讲究个循序渐进,赋税乃是国库来源。

  此时一刀切下去,国库一旦空虚,赈灾及军事拨款难免受阻,到那时便是追悔莫及呀!”徐大人附和:“正是这个理!”荣绵道:“普通百姓赋税虽减轻。

  但亦加强了高官商户的赋税,此番下来哪来的国库空虚一说?徐大人和张大人若是老糊涂了。便择告老还乡罢。”两个大人闻言一噎“这”了半天也再说不出个所以然,荣绵额心,叫内侍送客。殿里安静了不过几瞬,却听扪拮道:“长公主本打算以理服人,收拢人心,刚刚又何须这般强硬?”

  荣绵声音明显缓了许多,透出些疲意:“如何没跟他们好好说?说了他们听吗?如今倒真觉得,以权人着实好过以理服众。”说罢又冷哼一声:“朝廷里蛀虫何其多,此番是牵涉到他们自身利益,这才着急出头,若不是现下根基不稳,真要把这些败类全揪出来才是!”扪拮没再回话,但二人脚步声明显越来越近。越站起身来,同转进屏风的荣绵对视了个正着。越被迫偷听了一耳朵,不能说不尴尬,道:“原先在此处等你,未曾想还有朝臣同来。”荣绵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道:“无妨。

  陈姐姐此番前来是有什么事吗?”她脸上显而易见的疲态,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毕竟她最近实在是很忙,先皇的后事要负责,朝廷上的人心要收拢,到如今还是名不正言不顺地代管国事。

  扪拮识趣退下,越见她还是一如既往亲近,也放心不少,道:“今需定下先皇谥号,我想了几个,你来瞧瞧?”荣绵看了几眼,却没直接回答,反而问道:“陈姐姐觉得,赋税一事,我做的可对?”

  越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思索了片刻还是道:“对于百姓来说,自然是好的,只是如你所说,根基尚不稳定,还得循序渐进。”荣绵低下头,道:“我如何不知。

  只是若是亲眼见过民生那般艰辛,我便一刻都等不得了。”荣绵像是被勾起了什么回忆,眼神虚焦,散在书页上:“陈姐姐去过西疆那带么?那边许多药贩,但奇药多生于蛇蝎巢或悬崖峭壁。

  山石嶙峋,怪柏丛生,那样陡险的悬崖,岩羊都攀不上去,但我亲眼瞧见几个光膀子的汉子徒手攀爬,只为采摘奇药。更别提蛇鼠巢,但他们竟还更偏爱后者,不过是因为捕得蛇蝎也能卖个价钱。

  “丧生者几何难以作数,每逢此时,街坊竟一脸麻木,见惯生离死别之态,可见一斑。从前读《捕蛇者说》,虽有感慨,但竟还不入心,唯有亲眼见之,方能体味。”

  “我本无意此位,但赵逾和不择手段,不顾百姓,不配为良君。”荣绵说到此处,话头一转“我原以为陈姐姐是真心待戚廉隅的,如今看来,似乎更青睐六皇子一些?”越顿了顿,近来赵逾和确实常来叙话。

  但也没表出野心,似乎仅仅是陪她解闷。“都是小辈,一视同仁罢了。”荣绵没有深究,道:“赵逾和并非善人,狠得下心肠,舍得下身段,陈姐姐莫被他蒙蔽了。”

  赵逾和在她面前确实总是一副温和的笑模样,要她帮忙时也的确是没什么架子。越想起刚回宫时系统发下的让她辅佐赵逾和的任务,不置可否。

  “我晓得的。”越见她停下话头按着太阳,心下微动。她最近应当是不太顺意的,百官明里暗里挖苦嘲讽,连带着下面的侍从都敢调笑几句,她想起来隅观先生策国论里提到女子心细且亲和,有些职位若换上女子反而效果更佳。其下更是列举了数条官职和详尽理由。唐初就设立了女官的正式职称,只是未能长久便渐渐罢黜,朝堂仍是被男子垄断。

  七百多年了。女子的努力还是付诸水,不能上达圣听。“皇宫上下,竟无一人可用。戚廉隅…”荣绵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抬头瞧了她一眼,见她一脸迷茫,嘴抿了抿,像是不忍心开口似的,还是放弃了后面的话“不提也罢。”

  越一脸莫名,戚廉隅绝对会是个好君主,不然也不可能做男主不是?但戚廉隅毕竟血统不正,荣绵也没说出未尽之言,她也不好反驳。

  越滴水不漏:“上位者就是要为百姓谋福祉。”荣绵像是得到了认可,面上带了些真诚的笑意:“陈姐姐果然明理。”***

  荣绵一改先前的怀柔政策,雷霆手段整顿朝局。民间有没有好评尚未可知,高官之私底下倒是怨声载道,叫苦不迭。

  但她现在手里既有玉玺又有虎符,是以众人只能按而不发,呈现出一种隐隐抗拒但无奈遵从的氛围。真正的导火索是荣绵放出消息惊蛰那要登基,做名正言顺的皇帝。原先还勉强稳定的朝局,顷刻间犹如滴水落尽油锅,各种不同的声音都出来了。

  但荣绵也不是没有衷心的追随者。好歹人家乃是先帝和先皇后的嫡长女,血统纯正对罢?只是从朝堂消失了十几年,一朝上位,力量到底单薄。戚廉隅倒是未见有所动作,像是无心夺权。要不是越知道他手里攥着的军马和最终的结局,几乎也要以为他淡了念想。

  赵逾和一确实明面上地唱反调,且他更加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折了好几个暗棋,只为给荣绵出些子来。荣绵新官上任,本就手忙脚,此时更是焦头烂额,但忙归忙

  她终归是手握先帝遗诏的正统继承人。自古以来,为求上位弑父弑兄的不在少数,虽说上位了自然有话语权,史书想怎么改怎么改,但最终的真相还是会世世代代地传下去。

  古往今来,难逃其法。况就算不在意这些身后事,真名不正言不顺地上了位,眼下的糟心事儿也是够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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