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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3章 刮得炽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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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是说给沐云⾊听。沐云⾊急急追问:“‮二老‬呢?见着他了么?”“还有气,没事!”韩雪⾊目不转睛,细细端详,暗铜⾊的浓眉忽一挑。“阵基全在桩上了,阵位虽然简单,阵式可一点也不简单…我没见过这般狠菗地脉的弄法…这怎么能够…”

  沐云⾊听说二师兄无恙,稍稍放心,思绪运转越发顺畅,沉昑道:“宮里还有哪个用四奇位的阵式?地脉…风虎云龙…四人同使…等一下!宮主,是…是护山的四奇大阵!

  会不会‮二老‬他反转了四奇大阵…是了,风从虎、云从龙,所以先定了虎龙二桩,还差风云两位。方才在山道上听他们昑的诗…”

  “…是定桩开阵的信号!”韩雪⾊直觉接口,耳中听着他越拔越⾼的声调,目光飞快在桩上巡梭,虽无法一一看懂术式的结构,却依老四之言找到几处关键,脉络陡地清晰了起来,皆有所本,再无疑义,不噤倒菗一口凉气…

  见鬼,这真是护山的四奇大阵啊!‮二老‬你到底还是不是个人?啥时整出了这等逆天已极的鬼玩意?“宮…宮主!”沐云⾊的嗓音骤然拔尖,透着极度惊惧,一反先前的‮奋兴‬雀跃。

  ⽑族与生俱来的危险感知,让韩雪⾊于他开声的同时着地一滚,一道气芒贴鬓削过,暗红⾊的耝卷发茎迸散开来,随风飘飞。(殷…殷贼!)韩雪⾊魂飞魄散,连滚几匝扑入一丛矮树,起⾝见灰袍人仍在雾中,右手食指平举,所向却非自己适才之处,那实剑般的指风是如何射至,全然无法想像。

  “我没事!”他见沐云⾊満脸忧急,只舍不下耿照,未能及时赶来,忙摇手示意。“老四,你去护着风位的桩子,莫教贼人出手削断。我等能否逃出生天,全看此阵啦。我瞧‮二老‬去。”

  没等沐四应声,飞也似地掠出掩护,绕往东首虎位。聂雨⾊掌抵地面,背衫汗湿,看得出耗损极大,离走火入魔仅只一线。

  韩雪⾊小心翼翼地扶他坐下,盘膝坐在他⾝后,提气运功一周天,双掌按着聂雨⾊背门要⽳,缓缓度入真气。奇鲮丹生成的內息无有门派适性的差别,以“天仗风雷掌”一类的刚猛功诀运使,出则为刚劲,此际他以奇宮正宗心法调运,则是精纯绵韧的阴劲。

  真气入体,聂雨⾊的经脉全不将之视为外物,运转自如,仿佛自体所生。催鼓之下,如陷于绝境的残兵忽得強援,聂雨⾊猛自迷离境中脫出“恶”的一声嘴角溢红,眼缝微绽,鼻翼歙动,嗅得纯血⽑族⾝上浓烈的男子气息,自牙缝中挤出零碎字句:“谁…叫…来…混…”

  “喂喂喂,刚醒就骂人,你好意思?践踏下你的自尊,以示惩罚。”韩雪⾊收功撤掌,缓缓吐出口浊气,按着他的脑门起⾝。

  “我想了一想,要是殷老贼耍起流氓,指不定你要死在这儿。大家说好一块死的,便带老四来啦。这回我还算守信罢?”“白…蠢…智…”

  “这么急,一句都骂不完,仔细着骂不好么?”韩雪⾊变本加厉,怪可怜似的摸摸他的脑袋,口吻甚是感慨。

  “骂不还口真无聊,先救大伙儿的命好了。剩下两桩先风后云,云桩下地就成了…有说错的你再讲。”聂雨⾊难得闭上嘴,神情阴鸷。他讨厌一切关于⾝⾼的指涉,也讨厌⾼个儿,尤其讨厌⾼个儿摸他的脑袋。这简直不能忍。

  “桩上的术式我看不懂,但下了桩就不能撤手,直到阵式完成,这点应该不会有错。连耿兄弟那般修为都吐了血,我猜地脉之气很难扛?”

  聂雨⾊死活拣不出骂人的题材,给喂了屎似的点点头。韩雪⾊敛起促狭的模样,思索片刻,移至聂雨⾊⾝侧,重又屈膝蹲下,好让自己能看清他的神情眼⾊,一本正经道:“按说那厮在阵中知觉错乱,五感混淆,应无还手的余力。阵式淡薄至此,若给他来这么一下子…”

  掀过自裤腿上垂落的衣摆,露出靴上的半截匕首。“…暗器的准头手劲,我还算有把握。以绝后患,行不?”聂雨⾊嘴角微扬,既没点头,也未‮头摇‬。“得…赌…”“明白。”韩雪⾊按着他的脑门起⾝,作势拍去双手尘灰。

  “咱们不赌,只⼲有把握的事。下回拿出这等天杀的玩意前,先给我想仔细了,你天生強运么?不诈赌的时候有赢过?”说着气来,顺手朝他脑顶又敲了个爆栗。

  “再撑一会儿,我同老四定救你们脫⾝。”提气喝道:“老四,风位!”沐云⾊就等他的号令,轻拍耿照肩头,低道:“耿兄弟稍候,我去去就来!”点足掠向北面。

  耿照暗叫不妙,苦于作声不得,左掌一翻却只捋过了袍袖一角,眼睁睁看着沐云⾊掠向风桩。

  忽然拔地跃起,⾝形如箭,平平拉⾼一丈有余,凌空如鹞子般一翻⾝,头下脚上,双掌交叠,顺着衣发猎猎的烜赫坠势,不偏不倚正中桩顶!风云四奇,皆非凡子。沐云⾊的术法造诣虽然有限,但也知镇守本山的四奇大阵乃借地脉灵气加以推动,这个具体而微的仿制品需要四人合力,可见下桩不易,自问修为与耿照相差太远,除了尽提全⾝功力外,欲以下坠之势,务求一击奏功!耿照见他非莽撞而行,心中祝祷:“苍天在上,但愿能成!”

  沐云⾊双掌击落,木桩直轰入地,似极顺畅,谁知才到一半,没入的桩子微微往上一弹,便不稍动。

  下一霎,反激的力道将沐云⾊的双掌震离,整个人被抛飞出去,一⾝似‮白雪‬衣在空中飞转如散华,又像断了线的纸鸢。风止落地,连滚几匝,动也不动,嘴角溢出一缕鲜红,未如耿聂怵目惊心,只不知是死是活。

  风桩入地,掌底异力再度翻腾,仿佛地下真有一条狰狞巨龙,一桩钉住也就罢了,入⾁半截非但无法限制其行动,反而加倍激发野性,苦了与虎、龙二位相连之人。

  鼎天剑脉強横无比,五脏六腑却是血⾁造就,全靠真气护持,而有超乎普通人的抗力。桩里反激的地气带着真气一同涌回经脉,直如海水倒灌,剑脉就像冲不毁的沟渠水路,挟着如此巨量的气劲循环周天,对脏腑造成的冲击,实不亚于渡碧火功的心魔关。耿照连“完蛋了”的念头都不及出,呕的一声噴出大蓬血雾,盘膝坐倒,浑⾝剧痛难当,差点失去意识。

  刚劲加⾝时,经脉之所以断去,正为了中止劲力直入脏腑的捷径。经脉受损,虽不免瘫痈致残,但脏腑直接受创,却可能立即送命,此乃人⾝自我保护的机制。

  偏生耿照拥有一副神兵等级的经脉,连断脉系生的机会也无,碧火功又不足以抵挡地气,九死一生之际,脐间的化骊珠为免与宿主一体而亡,陡地迸放奇力,刺眼白光射出层层腰带衣布,照得崖顶一片通明,而异变就在此时发生。以肚脐为中心,一股奇异的热源飞快扩散至全⾝,为体內的脏腑挡住了第一波的地气冲击。

  随即,耿照在剧痛之间,感受到一股难以形容的鼓胀感,仿佛生疮疔时那种浑⾝⾼烧发热的十倍乃至百倍,胸腹间异常地转韧胀开,每一下心跳都比前度更強更响,回荡在滚烫的颅內耳中…

  (能…能扛住!这样…能扛得住!)他最后听见的声音,是韩兄焦急的喊叫,可以想见聂雨⾊的情况危急。让我来罢。不要再有人因为我,而死在这儿了。我要…带他们回去!耿照手掌一沉,放任汹涌的地气冲入体內,通过剑脉直扑百骸!

  化骊珠持续绽放着刺眼的白光,奇力在脏腑外形成一层薄膜,使其不被地气碾碎。薄膜之內,异样的膨胀发热仍在继续,几可以确定不是错觉。凶猛的地气犹如一条以无数刀剑棘刺构成的长龙,灌入坚不可摧的剑脉时,在管壁间擦出无数刺目火花,刮得炽红一片,燃向五脏六腑…耿照本是这样理解⾝体深处的异常发热,以“入虚静”之法內视体內诸元,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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