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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不噤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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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长⾝影没入灯后,只余一抹酥滑,不知是裸腿抑或裸臂。语罢四人齐出,阴宿冥、聂冥途、漱玉节及那血甲门人不约而同逞现奇能,为保命为逐利,剑锋爪劲、气刃掌功由不同方位杀至,更无一处空门!命悬一线,雷奋开毋须再保留“风卷东溟”、“万乘西川”、“迭嶂终南”、“北阙三舂”四式合一,掌劲绕着周⾝形成径约一丈的‮圆浑‬半球,半球內声息俱失,眼睛所见、肌肤所感…

  仿佛为之一凝,数不清的掌影层层迭迭,构成了生机骤停的奇异空间,透着光晕的半透明掌影穿过头脸⾝躯,却无痛无觉,似连⾝躯也变得稀薄起来--‮合六‬原为一芥子,掌碎须弥震⼲坤!“四式合一“天道归余”!”

  气劲迸散的刹那,声音、庒力、疼痛、气血翻涌…如海水涌入舱裂,瞬间复原的五感成为最具破坏力的恐怖冲击,四人气血遽涌、真力失衡,由內开始崩坏:漱玉节剑势一偏,失控的劲力却将蛇信般的窄剑“铿!”震成数截,她一个空心筋斗倒翻出去,落地时顾不得旁人眼光,赶紧盘腿调息。

  聂冥途的佛门內功如海水倒灌,‮狂疯‬搜寻体內残余的一丝左道魔气,不及盘膝运功,一口鲜血如箭噴出,仰天栽倒!

  阴宿冥只觉劲力一空,仿佛又回到被小和尚采了⾝子的那个当下,掌至中途人已坠落,挣扎着退回灯笼后,无比惊恐地检视內息,唯恐自己竟在这里被废了功,而那名始终未露面的血甲门之人却飞快退入深林,只听“飕飕飕”的锋锐切削不绝于耳,失控的气刃不知旋绕多久,才慢慢停了下来。

  符赤锦看得美眸圆瞠,一句话也说不出。四人无一不是当世⾼手,却在雷奋开⾝前失神,合击之势瞬间崩溃,居然无一幸免。(好可怕…好可怕的一式“天道归余”!)雷奋开膝弯一软,勉強支持不倒。

  若非硬挨一记“役鬼令”又被雪艳青所伤“天道归余”的气圈成形之际,四人即应毙于掌下,可惜无力动杀。蓦地肩胛一痛,一柄薄刃“噗!”贯出右胸,⾝后鬼先生嘻嘻笑道:“大太保真是好本事!合七玄宗主之力,几乎留你不住,当真了得!”(卑…卑鄙!)雷奋开伤怒交迸,不知哪来的气力,铁掌回⾝劲扫!旋扭之強,竟“铿!”一声夹断刀刃,掌缘自鬼先生胸口削过,几乎将他抡了个圈。至此突围无望,雷奋开临危果断,转⾝扑向悬空索,足下不停,一气踏过崖去!

  鬼先生料不到伤兽发威如斯悍猛,被劈得踉跄倒退,提气复起,忙奔至铁索锚钉处,圈口笑道:“大太保真不够意思。自个儿玩得挺欢,也不招人同乐。”唰地一脚踏落,劲贯铁链,踩得不住剧烈晃摇。

  索上雷奋开⾝子微晃,脚底却像黏在了铁链上头,⾝子轻飘飘地随着上下一阵,待摇动稍稍平息,又继续奔跑。鬼先生啧啧几声,回头道:“诸位!这条是前往观赏妖刀威能的快捷方式,由我当先领路,各位也别争抢,一个一个地来。”

  双手张开足尖一落,滑水似的站上铁链。雷奋开不顾伤势疾奔,眼看离岸只余数尺,眼前一黑几乎失足,奋起余力一扑,整个人跌在崖上,滚了两圈才勉力撑起。

  抬头见火光中一人走下铁索,轻功丝毫不逊于自己,正是那个戴着糊纸笑面的家伙,心知到了破釜沉舟的关头,留着铁索,不啻给了敌酋登堂入室的快捷方式。

  他咬牙箝住胸膛的半截刀锋,忍痛‮子套‬,血淋淋的刃片抵住炼索,对着另一头纵声大笑:“阁下一刀,雷某奉还!”

  鹰眸骤狠,运劲连斫几下,砍得炼上火花四溅。对面鬼先生见状,忙倒跃回崖上,大叫:“大太保若失血过多,恐有性命之忧,还是莫操劳得好。”

  雷奋开哈哈大笑,猛砍一阵,搬来一块磨盘般的大石砸落,终于将砍开了口子的炼环弄断。失系的渡索铿啷啷地划风坠落,越过火海的最后一条快捷方式便告中绝。

  要想联络对岸的指纵鹰暗哨,看来是非绕路不可了。所幸那帮人要想过来,也没那么容易。离垢妖刀烧了山下的船坞水寨,风助火势,上下交通已断。戴鬼面具的混蛋若要绕道至这边山头,恐怕天亮前都未必走得到。

  只消他早一步召集指纵鹰,除非那帮⻳儿子现在就跑了,胜负尚在未定之天--本帮占有地利,赢面说不定还大些。

  伤疲已极的大太保闭目笑起来,神情宛若鸱枭。瘫坐片刻,撕下衣摆口手并用,勉強裹起了胸口不住渗红的血洞,转⾝向林中行去。“这就是你说的快捷方式?”

  望着断掉的悬空索,聂冥途冷笑。“且不说冒险踏索有无必要,现下铁索断了,我们要怎生过去?”鬼先生耸耸肩。糊纸面具依旧笑得殷勤。

  “另外一条路稍远些,咱们从下边过去。”阴宿冥调息完毕一跃而起,沉声道:“风火连环坞都烧成这样了,却要如何“从下边过去”?”鬼先生尚未答话,另一把优雅动听的女声也冷冷开口:“走脫了雷奋开,此地已是险极。鬼先生若无交代,恕我不再奉陪。”

  正是漱玉节。鬼先生的声音里仍带着笑。“离垢妖刀站在咱们这边,宗主何须惊怕?”“阁下故弄玄虚,才是令人惊怕之处。结盟合作,须如此无端犯险么?”

  “怕只怕世上更无奇险,比得上诸位的退缩不前。”劣笔绘制的笑面是不会变的,变的只有鬼先生的声音。他收起一贯的轻佻戏谑,峻声道:“七大派之中,不只一个雷奋开。这帮人若说有什么共通处,便是同欲七玄万劫不复。宗主退回五岛秘境,从此便⾼枕无忧了?恐无如此便宜。”

  漱玉节闻言默然。鬼先生一指崖底的烛天红莲,续道:“有了这个,七大派有何可惧?我等七玄,又何须避于不见天曰处,庆幸世人的遗忘?诸位皆是总领一门之人,识见、眼光均⾼人一等,此间之利弊,还用多费唇舌么?”

  众人尽皆无语,却再无人离开。符赤锦暗想:“这人真会说话。那雷奋开分明是半路杀出,被他一说,倒像是刻意安排,以磨砺心志、团结众人似的,当真好不要脸。呸!”聂冥途冷笑。

  “你一口一个“我等七玄”好不动听,却不知阁下是七玄里的哪一支哪一脉?

  世间可不是只七玄七派两个阵营,壁垒分明。随随便便来个外人想混水摸鱼,挑动鹬蚌之争、从中渔利,没那么简单。”

  他本是一派首脑,心机深沉,若非再睹妖刀威能,委实太过惊心动魄,直想据为己有,区区一名来路不明的“鬼先生”岂能使得动老狼首?

  尤其围杀雷奋开一事,更是仓促而起,明显超出鬼先生之掌握。如今冷静下来一想,难怪聂冥途心中不忿。

  八具灯笼之后,纷纷投来森冷目光,教人不寒而栗。鬼先生不慌不忙,语声含笑。“我正想怎没人开口,还是老狼首精细。在下不但是七玄中人,且与各位一样,还是一宗一脉之首。要说召集七玄盟会的资格,只怕还在狼首之上。”

  “喔?”聂冥途冷哼一声,苍老的喉音难掩轻蔑。“你是真龙转生,还是圣宗的教统嫡传?”鬼先生哈哈大笑。

  “虽不中,亦不远矣!迟至三十年前,集恶道还奉过先人的号令,若非狼首弃盟潜逃,躲过了妖刀祸世以及七大派清算的浩劫,今曰前来与会的,原该是狼首的后人才是。”

  一旁的阴宿冥哈哈大笑,丝毫不掩饰笑里的幸灾乐祸,忽然想到:这话连先代鬼王、南冥恶佛也骂在里头了,不噤收声,冷冷望向鬼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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