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连哼没哼出
那青年抬眼看见快到酒肆后门,这才恍然醒觉,面红耳⾚的把手上亵折好收进怀中,取下背上更鼓,似乎是怕神⾊不对令同伴起疑,就这么在屋后空地上绕起了圈子。
心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趁那青年绕着圈子走到背对位置,聂双臂一按,将长剑留在原地飞⾝而起,凌空扑击那青年后颈。
不料对手武功竟也不弱,一听到⾝后⾐袂带风的微弱声响,歪头侧⾝一躲,掌中更鼓顺势反撩聂外肘。这反应虽已算是极快,却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只来得及避开颈后要害,肩头仍结结实实中了一掌,更鼓抬起半途,人已被打得斜退数步。
一招失手,眼看那青年张嘴便要呼救,聂不敢再手下留情,双臂一振,十成幽冥掌力澎湃而出,直对方腹下气海。
寻常修炼方法自然没有如此浑厚的內力可以相抗,那青年⾝形不稳无从躲避,不得不双臂一垂封在⾝前,強行接下,顿时內息翻涌腹间如惊涛拍岸,下盘一晃倒飞而出,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聂上前一步接住灯笼更鼓,纵⾝抄住那青年夹在腋下,不敢久留,一边熄掉灯笼,一边飞奔到来时经过的一处土坑中。
刚下到坑底,那青年已悠悠醒转,肩头一抖便要运劲发难,却听咔嚓一声轻响,顿时痛哼一声险些再晕过去,原来是方才双臂硬接聂的掌力,臂骨断裂未觉。
此刻用力之下,竟从裂开处断掉。“深更半夜,兄弟这是从哪儿回来啊?”故意出耝哑刺耳的声音,聂冷笑问道。“哼,与你何⼲?”那青年痛的冷汗直流,脸⾊煞⽩,却并没见有多害怕,反而颇有些视死如归的劲头。
聂心中接连动了几个念头,最后还是决定铤而走险,沉声道:“哼,你⾝为天道门人,手持女子亵神情猥琐,让本门颜面何存?我⾝为巡查,莫非还管你不得?”
“巡…巡查?”那青年楞了一下,跟着冷汗垂流更急,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是…没、没有…”
“没有?”聂伸手一摸,从他怀中掏出那件亵,微⻩布料上隐隐散发一阵淡淡腥臊,显然是哪个妇人不久前还贴合舿下之物“难不成你想对本巡查说,这件亵是你才脫下来的?”
“我…”“亵良家女子,我就算现在把你毙了,也没人能说一句不是。”聂厉声说道,手掌一握,寒內劲已透骨而⼊。那青年強忍痛楚道:“我…我真的、真的没做过,听…听我解释。”
聂撤回內力,不肯给他时间思考其中蹊跷,问道:“说,胆敢有半分隐瞒,我禀明上头,让你们龙、仇两位掌旗也吃不了兜着走!”
两位掌旗的⾝份仍是江湖秘密,寻常人怎会知道,那青年顿时不敢再有怀疑,小声道:“属下…属下只是一时按捺不住,偷偷…偷偷捡了这件⾐服回来而已。”
“这是谁的⾐服?”“我、我不知道,那女的是谁,我们几个都不知道,我每次去也是喂完吃喝就走。
这事对…对自己人也是秘密,仇掌旗特别叮嘱过,不、不能让他人知道,所以我们才都选在半夜行事,没想到…这也会遇上尊使。这…这真与属下无关,尊使若是不信,我可以和仇掌旗当面对质。”
那青年虽对仇隋十分忌惮,可对聂假冒的巡查⾝份更加恐惧,看神情不似作伪。聂微微皱眉,猜不出仇隋背着天道又在玩什么把戏,但既然是他如此小心蔵起的女子,必定有什么要紧用处,砸了他的如意算盘,总不是坏事。
于是他把那青年细细盘问一番,便将目标从冯断换到了那个神秘女子的⾝上。如果所料不差,那女子此刻确实比起冯断更为紧要,即使念在江湖道义,也该先去救她一把。
“醒来后,记得转告仇隋,他暗地里做下的那些事,本巡查已经调查的七七八八,叫他洗⼲净脖子,等着上头处理吧!”特地留下这句扰心神的话,聂一掌劈在那青年颈侧,跟着解下他带将他手脚绑在一处,嘴里塞上破布,⾝边不到天明便看不清楚的地方留下一块可以磨断绑缚的大块碎石,才起⾝往正对着酒肆后墙的那个山包走去。
如果那青年所言不虚,那边负责看守的都是些初出江湖的楞头小子,对天道可以称得上忠心耿耿,尽管对囚噤一个心智失常的女子颇有非议,但仍都尽忠职守,⽇夜换岗,不敢有半点懈怠。
那些人里并没有什么一流⾼手,因为那女子几乎没有立独行动的能力,只要有人定期喂吃喂喝接屎接尿,倒没什么其他⿇烦。“那女人平时必须塞着嘴,一开解,就光说些糊里糊涂的话,要不就一直喊一个姓聂的人名。”
那青年说到这句的时候,聂才真正下定决心先去找这个女子。若是将来某一天仇隋觉得时机成,让这女子被他人找到,带到众人面前,可以预见会是怎样的结果。
背后一阵冷嗖嗖的感觉,聂脸颊的肌⾁用力咬紧,纷的线头纠在一起,让他愈发不明⽩仇隋到底打算做什么。
为何他与龙十九的行动既有契合之处,又有一种非常莫名的矛盾感。那女子如果真是他心中猜想的那位,那今⽇傍晚龙十九以女儿尸⾝栽赃他的时候,毫无疑问正是把这张牌用上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隐蔵⾝份的他本毫无辩⽩的余地,这疯癫女子与两具裸尸相互印证,再加上王凝山与顾不可的尸体,聂这名字几⽇內就将远扬四海。
而且,是以最让狼魂感到羞聇的方式。翻过山包后,约莫七里之外,有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斜倚山壁的树木枝繁叶茂,铺于污泥的荒草茂密如毡,即便是进山的猎户樵夫,也不愿涉⾜这种一望便満地毒虫的山间窄隙。
但这里距游仙峰后崖不过一里出头,仇隋要是想蔵一个对他有用的人,还真是绝佳的场所。聂四下张望一遍,斜枝密叶将本就微弱的月光遮去七七八八,黑暗难行。
尤其各处均是枯枝灌木,即便有一⾝踏雪无痕的绝顶轻功,想要悄无声息的潜进去简直难如登天。抬头看看,山峰到两丈余⾼之处便骤然闭拢似合非合,仅留一线微光,想从岩壁攀⼊避开树木,也是痴心妄想。
没想到这五尺宽的一道山,竟把聂难在原处动弹不得。看来想悄悄动手已是不能,他考虑片刻,迈开步子大步走到山旁边,左右双⾜踢出,故意拨弄出不小响动,跟着紧嗓子哎呀痛呼一声。
听到山深处传来簌簌轻响,他立刻闪⾝贴着崖壁屏息站定。出来那人倒是十分谨慎,远远问了句:“李兄弟,是你折回来了?”聂颤声道:“我…我被蛇咬了,快…快来救我…”
这声音満含恐惧,又是刻意模仿那青年音调,那人一时间自然分不真切,匆匆应了声便拨开长草树枝提着灯笼走来,叫嚷道:“你这混小子,刚才喂完饭,是不是偷偷把人家姑娘失心疯脫掉的亵捡走了?”
聂不敢多做回答,只是哎哟哎哟痛哼了两声。“哼,你这就是起⾊心的报应。大丈夫何患无,你怎么能对个被人疯的姑娘动歪念头呢,下次再犯,蛇就该咬你的命子了!”
话音越来越近,说到最后,一木杖把掩盖着山的草木一股脑庒到一边,一个一⾝黑⾐的年轻男子探头出来,问道“人呢?怎么把灯笼也掉了?在哪儿呢?可别引了山火,里面的都得跟着烧死。”
出来这人口吻颇为正直,聂微一犹豫,缓缓推掌出去,力道收了三成。掌势极缓无声无息,一触肩后,才猛然发力,寒內劲骤然震⼊那人经脉,唯恐一招难以奏效,聂顺势又是一掌砸在那人后颈,来人比起那姓李青年武功略弱,连哼也没哼出一声,便旋⾝软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