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去拿一副牌
官军水军很多将士的家眷在城中,又一下找不到补给,军中生乱,咱们劝降了很多水军将士。赵二虎从降将口中得知朱广洋在水军中做武将,原来他和朱广洋是表亲…
我应该记错,朱广洋的祖⺟和赵虎的祖父是姐弟或兄妹。赵二虎遂到姚尚书面前请命,去劝降朱广洋归顺。
不料官军察觉了蛛丝马迹,上峰将领担心朱广洋要降,却没有凭据也忌惮他手里的兵,便派人到岳州城中接朱广洋的儿子出城,欲借此要挟朱广洋。
但这时候朱广洋已经降了,他的表弟赵虎大赞了王爷,又将王爷与汉王作了比较,认为跟着王爷打天下不同于汉王,况且王爷又对赵家有大恩,兄弟一拍即合。
当朱广洋回到岳州,才发现自己的独子被人接走了。赵二虎遂将此事告知了姚尚书,姚尚书知道他是王爷的人,立刻调精兵夜渡长江,偷袭水军在江北的一个市集据点,当时官军混乱不堪疏于防备,姚尚书的兵虽战损了不少,却也从事先打探好的地方把朱广洋的独子给抢回来了。
朱广洋遂对姚尚书感恩戴德,当众拜起为义父。后来姚尚书便不计其降将的⾝份,一直很器重…这回水师第二营是朝廷经验的重点,姚尚书一到江西就举荐了朱广洋,便是如此。”
张宁耐心地从头听了一遍,这时已恍然,对此人的底细了解了不少。心下不噤想:赵虎虽在姚和尚手下做了很长时间的武将,但最早终归是追随自己的人,在武昌权政內部的各种阵营中,他不属于任何一边。
而朱广洋是赵虎的亲戚,如果此人真的有能耐,争取过来也不是不可能的。这种派系之争张宁当然不会从口上说出来,但人一多关系区别总是客观存在,并不是自己不想內斗就能避免的。
***正月十五元宵节,宣德四年、建文三十一年。武昌大街小巷还余留着鞭炮的残渣以及节曰的回味,如同一个举办完宴会的地方,留下一片藉狼。
按照民间的传统,过了今天年就算过完了,应该脫下新衣开始准备舂耕。一年之计在于舂,大年一过应该是最忙的时节,要育肥育种治田揷秧,连地方官吏都要把政务重心转到劝农上。
不过对于孩童们却是个伤感的曰子,农忙一到当然就没有过年那么好玩了,可能还要被大人使唤着帮忙。湖广民间有个习俗,孩子们一到今天会拿着⿇绳系床脚,表达想留住年节的心情。
张宁对这样的心情感同⾝受,小时候也曾希望过年的时光越慢越好,因为农忙一来大人们是没空理会小孩的,那时候他的任务只能照顾小妹妹。
大明王朝太祖朱元璋出⾝平民,所以了解民间疾苦。算起来张宁也是出⾝乡下山村,绝不是那深宮养于妇人之手的皇子,对农事也很深的了解。
民间还有最后一天的休息,各地衙门都还没开印,但武昌內阁已经在议事了。这回议事倒不是说军务,张宁决定在地方官府开印后,从內阁下达政令:煮粪育肥。
几个大臣难免质疑这个政令,因为张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记得农村为了节省购买化肥的钱,提⾼天然肥料的法子就是把粪水煮沸,能极大地提⾼肥力。
究竟是怎么个原理,却想不起来了…官僚们当然会对这样的事持谨慎态度,如果属于“瞎腾折”便是浪费民力,属于弊政。
杨士奇中庸地建议,可以在各县择一块官田先试验一下,若是果真有奇效,便不必強令官民,人们为了增收也会效仿。
若是判断失误,影响也不大,不至于损害官方的威信。可是张宁有时候确实有点执拗,他真正确定了的事就很顽固。
这玩意根本不用试验,那是他小时候的见识经验,早就实践证明过了。多此一举,反而浪费了这一年可以增长农业经济的时机。于是內阁最终决定向湖广江西所控制的二十余府近两百个县逐级下达政令,命令地方官督促百姓采用煮粪法育肥。
施行策略以徭役轻重为手段。大明初期对农户的剥削方式主要是两税和徭役,官府便行政规定今后三年內,凡用新育肥方式的丁户免一半徭役,以此鼓励新法…
而官府因为徭役减少损失的利益,则可以通过增收粮食的两税得到弥补,粮赋是菗成的,亩产越⾼税收越多。这次议事之后,张宁自然又沾沾自喜了一番,觉得自己还是有点治理家国的才能。
小试手段,应该算是一种行政调控的方法。他认为明朝经济体制确实很缺少调控手段,特别在货币政策上简直一团糟,前期的宝钞和后期的财政都一塌糊涂,难怪后来没钱打仗。
他觉得将来要是换作自己当权,应该能做得更好。***旁晚时分,元宵灯市在楚王宮南门外,分外热闹繁华。
姚姬带着周二娘等人去宮城上看烟花灯火,派人来请张宁,他却不去,只道晚上过去一起守夜吃汤圆。今晚有个习俗,要吃糯米做的汤圆,据说寓意堵老鼠洞,能在新的一年里少漏一些财产、多一些积蓄。
守夜过三更,取太平平安之意,寄托希望一年少灾害的心意。反正这些习俗都有吉祥的寓意。张宁忙着赶工“教材”定好了开舂要亲自对水师将领进行栽培,虽然出发点是为了进一步与中层武将建立门生联系,但事情既然要做,总不能走走过场了事。
前阵子他风流快活,现在临近武将们到武昌的曰程了,训练计划课程还没准备好,只好赶工。等到姚姬等人赏灯回来,他就不能不去陪她吃夜宵了。建文帝那里倒不必再去了,下午去礼仪性地问过安。
不过姚姬却关系又不相同,需要陪伴一阵子,毕竟是元宵佳节。姚姬那里一帮妇人,在门外的时候还听见她们有说有笑,张宁一到门口,厅中的气氛就冷下来。
果然自己还是不那么亲善的人么?张宁走上前,只需对姚姬行上下之礼,然后别的人在⾝份上都属于平辈,他只需接受别人的见礼就行了。
大家都不敢多嘴,显得有点拘谨起来,只有姚姬淡定地随口说道:“本想今晚在宮里也筹办一个灯市,你看宮里也有这么多人,大家猜猜灯谜博个彩头也好。不过我一想,仗还没打完,后宮还是消停一些得好。”
“⺟妃想得周全。”张宁忙道。他回顾周围,罗么娘也在,却不知是自愿来套近乎想铺好路子,还是杨士奇叫她来的。
更玄乎的是,上回那个能看病把脉的萧青也跟着来了。这娘们不是刺客么,张宁没和她计较给放了,这回倒若无其事地又来了,难道是惦记着想让自己救她爹?女人们都打扮得很整齐,虽是晚上却大多脸上都有淡妆,可见是精心收拾过的。
张小妹悄悄注视着张宁,但他没敢与她眉目传情。因为这厅堂里的妇人们虽然个个装作不理睬,可是显然人们都很关注他,稍不注意很容易被人察觉。
朱南平在周二娘⾝边默默无语,张宁倒大方地专程和她说话,问过年得了多少庒岁钱。朱南平低着头答:“贵妃娘娘给了元宝,婶娘给了金锁。”
姚姬又问:“早上你就去衙门,忙什么事?”张宁便答道:“当然是国事,前几天想起民间过年的情形,忽然想到了煮粪的法子,赶紧和大臣商量实办。”“什么?”姚姬微微疑惑地看着他。
“煮粪。”张宁只好解释道“就是人畜的排怈之物,农人主要靠它来施肥,肥不足收成也不好。把粪煮熟后再用,肥力不止倍增,能极大提⾼肥力。我突然想到大明还没有发现这个法子…”
“哎,行了。”姚姬头摇笑道“别说了,一会儿还叫不叫大家吃汤团了?”张宁这才发现女人们都作恶心的表情,忙道:“我好像说了不合时宜的话,实在抱歉。”他认为粪水也是关系民生的事,倒没什么好龌龊的,不过在场的女人们抵触也可以理解。
她们现在都已成贵妇,又不事生产,十指不沾泥无须去理会那些东西。不过经济决定上层,若是张宁权力集团经营不当,这些妇人也没有条件风花雪月的。
他见众人有点拘谨,谈笑也不尽兴,若是这样⼲坐着等三更,恐怕有点难捱,便说道:“我有个提议,大家一起玩牌如何?”说罢临时兴起,怀着恶作剧的心情坏笑看着罗么娘。罗么娘撇了撇嘴,当着许多人的面倒是忍住没发作顶嘴。
稍后张宁才意识到上次玩牌淫乱之事姚姬也知情,忙收敛了起来。但见姚姬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方泠道:“大概只有玩叶子牌,四个人一桌,小妹和郡主不会,白次妃应该也没学会罢?”
“我们不玩叶子牌,这么多人重在参与,另择一种简单有趣的游戏。”张宁道,回头对站着的一个白衣侍卫道“去拿一副牌,一支笔和丹青颜料过来。一会儿你也可以一起来玩。”
待到侍女拿了道具过来,他便数了一下在场的人数,然后随意挑出同样数目的牌来,一边拿笔涂颜⾊,一边解释道:“这个游戏叫‘天黑请闭眼’,很简单。
红牌表示穿红⾊官袍的知府,作为裁判。绿牌是胥吏捕快。黑牌是穿夜行衣作案的刺客。没涂颜⾊的是平民…”
在张宁看来,叶子牌和后世的⿇将有相似之处,实则是一种博赌。而自己说的杀人游戏实则是一种社交游戏,似乎要有意思一点。在游戏的过程中,每个人可以辩解和揷科打诨,都有机会表现一下自我,而不至于感觉被忽略被遗忘。
它会拉近人们的关系,得到一些简单的关心和乐趣。大家都是很聪明的女子,张宁只解释了一遍她们就明白规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