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变成废墟
“变成废墟又不会怎么样…死人都能说话了…”琊犽作势欲喔。“哇！别吐！要吐也别吐在我⾝上！”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两人健步如飞，以常人的四、五倍的速度，转眼已经来到昭曰寺山门的千台石阶之下。
只见许多衣着破烂、褐手赤足的男女拿着火把，吃力地踩着有如绝壁的陡峭台阶，一步一攀地往上爬。“这就是昭曰寺…”雾凌凝神细看，只见在千台石阶端顶立着一座⾼大门楼，匾额上以朱砂大书“昭曰寺”三字。
根据路上信徒所言，昭曰寺中有一名为天満上人的⾼僧，法力⾼強，救苦救难，不论男女老幼，只要能入进昭曰寺中，毕⾝苦痛都将获得解脫，从此不受人间诸般烦恼困扰。
对镜泉国內无数惨遭天灾人祸躏蹂的百姓而言，隐于深山的昭曰寺可说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是以十数年来，前往参拜的人是前仆后继，不绝于途。只是，虽然已有几千、几万人入进昭曰寺参拜，却没有人从里头出来过。
一听就知道这昭曰寺有问题，怎么可能人会只进不出？阵阵焚香从台阶上冉冉飘下，雾凌扯着琊犽三步并做一步，半飞半跃地往山门门楼奔去。
“恭贺施主！得享大喜乐！大解脫！”两人脚才刚跨出门楼，就听见十几名⾝着金⻩袈裟的法僧齐声大喊。
门楼后是条一尘不染的⼲净石板道，通往一座⾼大雄伟的殿堂，屋脊快有二十丈⾼，铺着黑亮瓦片的五重檐下，各层戗脊犬牙交错，屋檐末端以耝大的铁链与地面相连，每条铁链的孔眼上都吊着车轮大的灯笼，形成十数道光索，将门楼后方的石板道映照得一片光亮。
山顶上怎么会有这么雄伟的建筑？“啊…善哉善哉！”雾凌愣了愣，这才连忙恭⾝回礼。“哇！这里是什么地方？明明天都黑了还这么亮！”
⾝后的琊犽不知为何，已经恢复了精神。“哟，你头不晕啦？”雾凌奇道。“嗯，门楼后面一点人臭都没有，我舒服多了。”琊犽回答。“两位施主请往前，上人就在山谷对面等待两位。”右首的法僧道。
“山谷对面？还要再穿过一座山谷？”雾凌往正前方的宏伟大殿望去，迟疑了一会，才往前踏出步伐。琊犽解下头顶的乌纱⾼帽，跟在雾凌⾝后，但走没几步，突然右手一挥，利爪斜劈，将一名法僧拦腰截断。
“琊犽！”雾凌大惊，相较之下，其余法僧见到同门被杀，却是毫无表情。“嗯…这些家伙是什么东西啊？”琊犽望着法僧在地上菗搐的尸体，奇道：“长得和人一模一样，可是却没有半点人的味道。”雾凌一听，这才回过神来，仔细观察周围的法僧，发现他们⾝上一点生气也无，活脫是群死人。
“他…他们是被琊法操纵的僵尸吗？”雾凌內心一寒，挨到琊犽⾝旁，紧紧搂着他的手臂。“姐姐，你是妖怪，怕僵尸⼲什么？”琊犽笑道。“少…少啰唆！”雾凌脸上忽红忽白“死了还能动，不觉得很恶心吗？”
“不会啊，死了还能动的东西比比皆是，又不仅限于僵尸。”琊犽顺手又砍倒两人，连续三人被劈成两截，但余下的法僧们却依旧不为所动。
“你看这些人根本无动于衷，这里一定有问题。”雾凌不安道：“那个叫天満上人的铁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赶快去把他抓起来问问。”
“所以我一开始就说，直接杀进去就行了，姐姐就是爱拐弯抹角，说什么不能乱杀生，结果庙里头都是死人。”琊犽笑道，在死僧们的注视下，和雾凌两人一起走入正殿。
正殿之內点着无数⾼烛台，木板地被磨得光可鉴人，里头跪伏着几十名僧尼，都是头抵着地面，天灵盖对着殿中神像，口中喃喃诵经，状甚诡异，琊犽杀了几名，一样毫无反应，显然都是一群死人。
“怪了…这么多僵尸…这琊法施术者想必法力十分⾼強，怎么我们进来这么久，都感觉不到有人在操纵这些僵尸？”雾凌奇道。“等我们把天満上人抓出来直接问他不就明白了。”琊犽不以为意，在死僧的指引下，沿着阶梯上了二楼。
一上二楼，四周的气味为之一变，充満了腥血腐臭，雾凌和琊犽还来不及细看，⾝周便银光闪烁，几十名手持利刃的死僧扑了上来。
“哼！”雾凌指尖一捏，口中一吹，紫⾊的狐火如龙卷去，顿时将七、八名死僧烧成灰烬。另一边的琊犽利爪信手挥舞，将剩下的死僧切成一堆尸块，大脚一抬，全都踢下楼去。击退来犯的死僧，两人这才发现二楼地板上堆着一座又一座用尸体叠起来的小山，处处血流成河，死不瞑目的头颅滚来滚去。
“嗯，好臭，杀这么多人，也不整理一下。”琊犽轻描淡写地道。“天…天啊！”雾凌惊道：“难怪这昭曰寺有进无出，前来参拜的信徒全都被他们给杀了！”
“哈哈，难怪外头那些臭人说什么来这里可以解脫世间一切苦难了，全都死光当然无苦无难。”琊犽哈哈大笑。
“你少贫嘴，我们快点把那个叫天満的妖僧抓出来。”雾凌啐道。走在积満血垢、滑溜不堪的木板地上，两人往尸堆深处走去，这儿已无烛台照明，走到一半，路被人以杂木堵塞，亦无窗户可引月光，伸手不见五指。上了三楼，远方开始传来令人⽑骨惊然的低沉呻昑声，雾凌把琊犽的手臂搂得更紧了。
再杀了一批死僧，两人拾阶而上，忽然眼前一亮，星月辉光从头顶毫无保留地挥洒下来，将眼前的瓦片照映得有如黑珍珠般灿烂夺目，所在之处竟是座露天平台，就隐蔵在五重屋檐的脊柱之后，从庙宇正面是无法察觉的。
只见眼前是一座深不见底的险峻山谷，需两人才能环抱的耝大铁链生満了锈，从平台下方的垂脊两侧各伸出四根，八道铁锁编丝成线缠成一道铁吊桥，穿过山谷，连结到对面的山巅，在风声呼啸中微微晃动。
就在约半里远的山谷对面，有一座和琊犽两人目前所在几乎一模一样的雄伟寺庙。仔细一看，两侧寺庙面对山谷的部分都是透空的，虽然已用许多石木填补起来，但横梁断面依旧清晰可见，显然这两座庙曾经是同一座建筑物。
“这昭曰寺…简直就像是被山谷劈成两半嘛！”雾凌大奇，往山谷底下望去。只见在深不可测的黝黑深渊底部，散发着微弱的惨绿光晕。“那是什么…我好像在哪看过…”雾凌道。“姐姐，铁锁桥上有人在动！”此时，琊犽指着铁桥大喊。
雾凌凝神一看，只见三名手脚尽黑、穿着土⻩⾊袈裟的僧人，背上各绑着一只布袋，以难以形容的诡异姿态，像爬虫般在铁桥上半奔半爬。
“他们背上绑着的是…人吗？”雾凌惊道，那布袋上的轮廓像是人形。“嗯，是女人，有女人的臭味。”琊犽昅了昅鼻子道。“我们追上去，不能再让这些妖孽杀害无辜！”雾凌道。
“唔…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差…”琊犽对救人一事趣兴缺缺。“琊犽，你忘了这些人可能是…走你⺟亲骨灰的元凶吗？”雾凌双手叉腰。
“啊！对！这些该死的混帐八王蛋！”琊犽一想起⺟亲骨灰的事，立刻怒火攻心，二话不说，踩着铁锁便往下飞奔。雾凌苦笑，跟在琊犽⾝后，轻巧地沿着铁锁滑翔。
“给我站住！你们这群死秃驴！”琊犽完全不惧铁锁下的万丈深渊，两脚一蹬，人⾼⾼弹起，宛如离弦之箭，飞了十余丈远，刚好落在其中一名僧人的背上。
也不管布袋里头是什么东西，琊犽两手利爪穿⾁贯骨，将怪僧连人同背上的布袋一起刺穿，双手接着上下一分，只听见一声凄厉惨叫，鲜血飞溅，布袋里滚出一名女子的半边⾝躯，底下的僧人也被斜劈成两半，被琊犽随手扔下深谷。
“来者何人？”余下两名僧人大惊，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声怒吼，原来他们不但手脚尽黑，就连头脸也是黑得像煤炭一般，只有两只眼睛白晃晃的。
在咬洁月光之下，这两名像是黑炭削成的怪僧手脚⼲枯细长，四肢在铁桥上滑动的模样就像是人形蜘蛛。“你们才是什么人呢？”雾凌落在琊犽⾝边，⾼声道：“那个叫天満的妖僧在哪里？你们和明持王有什么关系？”
“无知丫头，我师尊⾼名岂可轻呼！天満尊师正在闭关修行，绝不能让尔等下贱俗人扰其清修！”两名怪僧齐声大喊“纳命来！”
只见怪僧双手一抖，扯下彼此背上的布袋，用力朝琊犽两人掷来，琊犽闪也不闪，双手利爪画出几道银光，将两只布袋斩成四截，只听见几道凄厉惨叫，鲜血、五脏飞溅，布袋里的女子化作尸块，在铁锁桥上翻了几翻，滚入深谷之中。
“嗯？人呢？”琊犽定睛一看，两名怪僧已不知去向。“琊犽，在上面！”雾凌指着夜空，喊道。琊犽抬头一望，只见两名怪僧飞跃在十丈⾼空，黝黑的手脚几乎要与夜⾊合而为一。
“哼，跳得⾼又怎么样，等你掉下来我还不是一爪一个。”琊犽冷笑。岂料两名怪僧在半空中一个筋斗，黑炭般的四肢竟陡然暴长，宛如枪矛般击向琊犽。
琊犽轻易闪过，先踩住其中一人的左脚，再用两手抓住另一人的右手，用力一拽，让两名怪僧在半空相撞。当的一声，怪僧手脚还来不及收回，已经落到了铁锁桥上。
琊犽纵⾝飞跃，双脚踩在两名怪僧的胸膛上，左右手的利爪挥舞，将铁锁桥刮得火星乱噴，两名怪僧随即⾝首异处。两颗黝黑的头颅滚落深谷，留在铁锁桥上的⾝躯亦化为烟尘飞散，竟是一滴血也没流。
“哼，还以为有什么厉害的呢，根本不堪一击。”琊犽冷笑。一旁的雾凌望向彼岸的半座古寺，方才在山下见到的幽蓝光束便是透过古寺屋脊，往天空射去。
在山下看不清楚，但现在距离不过百丈，就近一看，雾凌这才发现幽蓝光束四周飘散着无数苍白幽魂，混在夜⾊之中，宛如一片片迎风飞舞的棉絮。“小心点，琊犽。”雾凌叮咛道：“我觉得这地方不寻常，前面可能还有凶险。”
“别怕，姐姐，不管有什么东西，我都不会让它们伤到你一根寒⽑的。”琊犽笑道。“话是你说的，要是我少了一根⽑，就唯你是问。”雾凌亦笑道。
“小心！”琊犽正欲继续说话，雾凌脸上笑容一僵，猛然将双指置于唇上，朝着琊犽吐出一道狐火。琊犽大惊，飞⾝闪避，百忙中转头一瞥，只见一颗黑⾊的球体闪过狐火，朝着自己扑来。琊犽本能地用利爪一挥，爪尖刺穿了黑⾊球体。
猛然间，一股有如病瘟的毒热顺着利爪流进琊犽体內，琊犽两眼一黑，胸口一阵恶心，⾝体无力，笔直地摔回铁锁桥上。“琊犽！你没事吧？”雾凌见状大惊，连忙将琊犽搀起“受伤了吗？”“没…没事…”
琊犽喘了几口大气，感觉那令人作呕的毒热缓缓消退，定神往爪尖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刚才扑向自己的竟是怪僧滚下深谷的头颅。琊犽用力一挥，将头颅砸在铁锁桥上，怪僧头骨碎裂，脑子里钻出无数百足爬虫，皆⾝长近尺，通体尽黑。
“天啊！这是什么东西？”雾凌又惊愕又恶心“还好你没被这玩意伤到。”“…姐姐，刚才我们杀了三个和尚，”琊犽缓缓起⾝“应该还有两颗头才对。”“嗯，你说得没错。”
雾凌点头，指尖轻触铁锁，琊犽随即感到一阵妖力奔过脚底“就在我们正下方！”雾凌言犹在耳，已经有几十条细绳样的乌黑长鞭钻过铁桥锁眼，朝两人的手脚、颈项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