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裴福基欠
裴福基欠⾝道:“这个不劳统带吩咐,属下自会关照他们的。”林子清在他们说话之时,已仔细的把辜鸿生那份“报告”
读完,他述说黑龙会被破经过,大致和实情也差不多,只是特别为他自己表功了一番,如何⾝中香被擒,如何临危不屈,后来又如何乘机脫逃等等。
林子清心中不噤暗暗感叹:“一个人若是一脑门都是升官发财的念头,利禄薰心,到死都不会觉悟的。”他掩上“报告”恭敬地送回案上,说道:“回统带,属下已经看完了。”戚承昌颔首道:“辜鸿生在报告上,对这些寇民的面貌、特让,那说得很清楚,这对你侦办此案,有很大的帮助,你现在都记清楚了?”
林子清道:“几个较为主要的人,属下都记下了。”戚承昌道:“很好,你们可以去了。”裴福基、林子清躬⾝一礼,就相偕退出。
裴福基领着他走下石阶,一直朝东首一排营房走去。进⼊一间宽敞的堂屋。屋中布置虽较戚承昌的书房简单,却也相当堂皇整洁。这里终究是“行宮”
里面,沾着一点官气。裴福基指指右首一张长案,含笑说道:“这里是兄弟和林兄治事之处,这张长案,就是林兄的座位了。”话声—落,立即大声喝道:“来人。”
一名当差的立时急步趋⼊,打揖道:“小的在。”裴福基吩咐道:“你去告诉三班弟兄,立刻在膳厅里集合。”
那当差的“喳”了一声,迅疾退出。裴福基回头笑道:“林兄请坐,等他们集合好了,咱们再去不迟。”两人坐了不多一会,那当差的已在门口票报道:“回大领班,三班兄弟已经集合好了。”
“好。”裴福基霍地站起⾝来,回头道:“林兄,咱们走。”林子清跟着他走出厅屋,从回廊折⼊膳厅。这是一间长方形的大厅,此时第一队的三班弟兄,早已分成三排,列队肃立。
每一班前面,站着一个佩铜牌的汉子,自然是领班无疑。裴福基走到门口,和林子清略作谦让,道:“林兄请。”
林子清道:“不敢,自然大领班先请。”裴福基不再多说,当先跨进厅去。林子清随着他⾝后,走⼊膳厅。门口早有站岗的弟兄⾼喝道:“肃立。”全体弟兄果然立时站得笔。
裴福基偕同林子清走到上首中间站停,朝大家点头为礼,然后⼲咳一声,整了整喉咙,说道:“诸位弟兄,大概已经知道,咱们第一队的二领班边鸣歧,奉调都统府第三营副统带,咱们这里的二领班职务,上面派这位林子清林兄前来接替,现在兄弟介绍就任二领班的林兄和大家见面。”
三班弟兄早已听说这位就任二领班,是福邸派下来的,连都统、统带都对他另眼相看,但也没想到他竟然这般年轻。裴福基话声甫落,大家已经热烈的鼓起掌来,表示之忱。
裴福基等他们掌声稍落,接着又替林子清介绍了三班领班:第一班领班吴从义,二旬左右,⽩脸瘦小,像个文弱书生。第二班领班⾼祥生,也是瘦削脸,中等⾝材,只是略见苍老,已是五十许人。
第三班领班张雨民,⾝躯微胖,年约四十。林子清自然看得出,这三个领班眼神充⾜,一⾝武功,全非庸手,当下一和他们抱拳为礼。
裴福基又道:“林兄现在负有一件极重要的任务,暂时不住在营里,兄弟自会另行派人和林兄保持联络,方才统带特别要兄弟代你们,咱们第一队的弟兄,如果在外面,一律须服从二领班的指挥,如有违撤,以军法严办。”
三班弟兄立即同声应“喳”裴福基点点头,然后一摆手道:“好,现在没事了,大家解散,吴从义,你留下来。”
三班弟兄一齐行了一礼,往外退出。只有第一班领班吴从义,留了下来,躬⾝道:“大领班有何差遣?”裴福基道:“林兄下榻东升客栈,兄弟指派你负责和林兄密切关系,林兄有的什么指示,务必迅速遵行。”
吴从义道:“属下省得。”转⾝朝林子清躬⾝道:“二领班可有什么吩咐?”林子清含笑道:“不敢,吴领班最好每晚晚餐之后,到兄弟房里去一趟,保持联系就好,遇有特别事故,也可互相研商,不知吴兄意下如何?”
吴从义忙道:“二领班想得周到,属下遵命。”林子清微笑道“吴兄出了行宮,就不可再以二领班相称,咱们就以兄弟称呼,这点,吴兄不可忽略了。”
吴从义躬⾝道:“属下遵命。”林子清眼看时光不早,就朝裴福基拱拱手道:“大领班,时光不早,属下该告辞了。”
裴福基点头道:“好,不过有一点,林兄可特别注意,你要吴从义和你兄弟相称,你自己却一口一声的大领班,属下听来有多别扭。从今天起,除非你林兄不想和我裴某人兄弟论,否则咱们就以兄弟相称,林兄觉得如何?”
林子清道:“裴兄厚爱,兄弟敢不从命,只是…”裴福基大笑道:“别只是了,你快走吧。”
林子清别过裴福基,吴从义一直送出宮门,陪着林子清行到马厩,早有看马的人牵出马匹伺候,直等林子清上了马,他还站立恭送。林子清说了声:“吴兄请回。”就一夹马腹,青鬃马蹄声得得,绝尘而去***
林子清回到东升栈,已是傍晚时候。在客栈门口伺候的伙计,这时一眼看到林子清,慌忙着拢住马头,哈陪笑道:“林爷,你老回来了。”
林子清朝他点点头,跨下马鞍,问道:“还有房间么?”那店伙陪笑道:“林爷请到柜上问一声吧,小人在前面伺候宾客,不大清楚。”
林子清进⼊店堂,掌柜的帐房一眼看到林子清,立即了上来。林子清又问了声:“掌柜的,上房还有房间么?”那帐房先陪笑道:“小的不知林爷是都统府的贵宾,多多怠慢,还望林爷怨罪。
林爷前几天住的店帐,已由都统府结清了,林爷要,住店,小店后进五间贵宾房,还有房间,林爷去看看,是否合意?”一面招手吩咐店伙,陪同林子清往后进行去。
林子清随着店伙,进⼊第三进,那是一个自成院落的宅院。庭前花木扶疏,还砌着一座小假山。
面是一大间布置精雅的客厅,两边有四间宽敞的客房,一切用具,都十分华丽,和前进的上房,更显得⾼贵精致。店伙打开左首一间房门,让林子清⼊內,便自告退。
接着就有一名青⾐使女送来脸⽔,沏来香茗。原来这后进贵宾房,连伺候的店伙,都是年轻貌美的姑娘,招待周到,果然和前进大不相同。
林子清心中有事,端起茶碗,在窗前一张雕花木椅上坐下,慢慢地喝着茶,心中只是盘算着自己下一步骤该当如何,房间內逐渐的昏暗下来,他好像并无所觉。
房门开了,方才那青⾐女端着一盏银灯,俏生生走了进来,轻启樱,含笑问道:“林爷要在房里用膳?还是到前面去?”林子清“哦”了一声,缓缓站起,说道:“还是到前面去,吃得舒服些,至少比房间里一个人喝闷酒,要热闹得多了。”那使女粲然一笑道:“爷说得是。”
躬躬⾝,悄然退出。林子清随手放下茶碗,举步跨出房门,只见天井右首三间厢房中,灯火荧荧,一名青⾐女手托银盘,转过回廊,奉帘进去。
不用说,那厢房中的客人,正在用膳。林子清想到这第三进是东升客栈的“贵宾房”若非昨天任紫贵亲来把自己接去,三天店帐,由都统衙门支付,这里的帐房,绝不会把自己引到“贵宾房”
来。同时右厢那位客人,也许是过路的女眷,他不好多看,就一路朝外行去。东升楼是热河城里首屈士指的大酒楼,这时华灯初上,楼上楼下五间大厅,差不多已有八九成座头。
林子清举步登楼,一名伙计就着笑。重:“客官一位么?请随小的来。”说着就在前面引路。这时酒客们哄哄的,要找座头,确实不容易。
伙计把林子清领到靠街的一张桌子,拉开板凳,堆笑道:“客官就在这里坐吧,这时客人多,大家只好委屈些了。”桌上原已有两个商贾模样的人,正在一面喝酒,一面谈着生意。
他们没瞧林子清,林子清也没去理会他们,自顾自的在横头坐下。就在他落座之际,目光一动,发现右首一张桌上,品字形坐着三人。
那是一个花⽩头发的老妇人,看去约有六旬开外,一个是二八年华的妇少,看她们⾐着,像是中等人家的婆媳。另外一个老苍头,面⾊蜡⻩,虽然和他主人同桌,神⾊极为拘谨。林子清骤睹三人,几乎要叫出声来。那不是娘、牡丹、丁峤吗?
他们纵然化了装,林子清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娘也到热河了?伙计在旁伺候着道:“客官要些什么酒菜?”林子清随口道:“你去要厨房配几个拿手的下酒菜,烫一壶酒来就是了。”
这是老客人的口气,伙计唯唯应“是”退了下去。林子清端起荼盅,在嘴边轻轻嗓着,一面就以“传音⼊密”朝老人说道:“娘,你们也全部都到了?”
这老妇人正是铁氏夫人,突然听到凌君毅的声音,不觉微微一怔,很决的朝左右一瞥,就已发现了林子清。她正在低头吃饭,自然不用顾虑旁人看到她嘴在动,一面也以“传音⼊密”说道:“毅儿,你找到戚承昌了么?温庄主、祝庄主不放心,也分作二拨赶来。”林子清听得心头猛然一凛,辜鸿生说的在路上遇到几拨寇民,不用说就是娘和温庄主、祝庄主三拨人了。
差幸这件事戚承昌给了自己侦办,否则准出纰漏不可。手托茶碗,暗中以“传音⼊密”把自己误打误撞,在古北口救了傅格非,谁知这贵介公子竟是乔装出游的格格,如何把自己竭力推荐给傅都统,如何派在行官侍卫营当差,约略说了一遍。
铁氏夫人沉昑了下道:“毅儿,你不觉得得来的太容易么,会不会是人家故意安排的樊笼,让你自投罗网?”林子清道:“娘但请放心,这个不大可能,孩儿也不会轻易上他们的当。”
铁夫人道:“这里是他们的势力范围,凡事自以小心为宜。”牡丹就坐在铁夫人旁边,自然很快就发现铁夫人有些异样,忍不住低低的问道:“婆婆,你可是觉得饭太硬了么?”她们扮作婆媳,自然要叫婆婆,其实她们也真是婆媳。
她第一次叫婆婆的时候,还羞得两颊微红,这几天叫惯了,也习以为常。铁夫人脸带慈祥,和她低低的说了两句。牡丹忍不住低回粉颈,斜睨了林子清一眼,但很快就别过脸去。林子清接着又以“传音⼊密”和老妇人说出辜鸿生也到了热河,向戚承昌告密,以及自己奉派侦办此案,娘得赶快和温庄主、祝庄主两拨人联系,最好尽快离开热河,以免妨碍了自已的行动,否则也不可再住客栈,最好住到民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