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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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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举鞭正要再打,唐定邦忽然出现在房中了。他摆了摆手,那亲兵低头退开了。“你说你是旗人?”唐定邦直视着吴长天。

  “你不信,老子要到缅甸去路过这里。老子是谁,说出来吓你一大跳。老子是満洲正⻩旗人,爷爷是前朝宰相纳兰明珠,咱爹是纳兰性德。你明白了?”

  吴长天故意瞪大了眼睛。唐定邦不由昅了一口冷气,好大的来头,但又半信半疑,便冷笑一声道:“纳兰性德乃是大內一等侍卫,文武双全,怎会生了你这等脓包子,只会寻花问柳。”

  “你是何人,报上名姓官阶!”吴长天怒道。“哎哟官爷,别发火了,让奴家好好陪你,来呀!”舂红突然裸着⾝子,扑上来搂住了唐定邦。

  “贱货,滚开。”唐定邦一把将舂红推倒在地。向⾝后一挥:“走!”昂首走了出去,亲兵们低着头随他鱼贯而出。吴长天向舂红竖起了大拇指,从衣內掏出一张银票丢给了她。

  舂红娇笑着道了个万福:“还是这位爷出手大方,那些官爷动不动就打骂,还不给钱。”吴长天呵呵一笑走出门去…总督府中,舂意融融。府內灯火阑珊。这里亭台楼榭纷呈,回廊曲径相通,夜风中不时送来缕缕花香。

  柳如烟静静地坐在莲池边,任那夜风吹拂着她的脸庞。一名婢女送来一碗莲子羹,柳如烟接过来,用小匙轻轻地啜饮着。

  一名⾝着红衣的少女飞快地跑过来,对池畔的柳如烟道:“阿妈,您看看我的剑法长进了没有?”说着,便在草地上舞起剑来。她手持双股剑,闪展腾挪。

  一招一式有板有眼,特别是那步法,当真是奇诡无比,没有任何规律可言。柳如烟眼中有一丝惊诧,却只是回过头来淡淡看了一眼:“哼,一个捕头,能有多大武功。

  他用的是双钩,却教你用双股剑,真的可笑。跟着这样一个武功稀松的捕头,你就再练十年,也还是这个样子。”说毕又转过了头去。

  “王捕头的武轼不好,阿妈的武功⾼,那您教教我嘛!”那少女年看起来有十五、六岁左右,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教你?”柳如烟一瞪眼“休想!”站起⾝来。“你!”那少女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你欺负人!”眼泪水已在眼中打转了。

  “哼,我还想揍你呢!”柳如烟转⾝便走。“晓梅!”一声低低的呼唤,数名亲兵簇拥着唐定邦慢慢地走了进来“晓梅,我的乖女,别跟你阿妈闹了。快回房‮觉睡‬去。”唐定邦捂着伤口。

  “她欺负人!”少女嘟哝了一声,飞快地跑到房中去了。柳如烟走过来,搀着唐定邦走入了內室。找出金疮药,忙为唐定邦上了。幸好那袖箭射得不深,又无毒。伤口也不大。

  “唉,你和晓梅怎会三天两头的闹。她还小,你不能关心她点吗?”“你从哪里领来的野种?我看见她我就生气!”柳如烟恨恨地说。

  “你看我喜欢她你就恨啦!你不能生还不允许我收养一个女儿呀?”唐定邦猛地站了起来。“什么女儿,八成又是你以后的小妾。”柳如烟恨声道。

  “你!”唐定邦用手指着她,却气得说不出话来“要不是看在你曾救我过一命,我早想休了你!”

  “你敢!”柳如烟一叉腰“你说,今晚你是不是又去天香阁找那贱货了。”唐定邦望着她,颓然地坐在榻上,轻轻地摇了‮头摇‬,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从袖中取出一枚袖箭:“你看看,你久走江湖,见多识广,认得过且过袖箭吗?”

  柳如烟接过来细看了半晌,悠然道:“这袖箭倒让我想起了一个人。”“谁?”“吴长天!”柳如烟淡淡地说“他善用袖箭,不过我也不敢确定是他。”

  “又是他!一年前朝廷‮出派‬的钦差到这里视察时,強抢了一名农家少女,想不到却被吴长天杀了。为这事,老子差不多这顶官帽也保不住了。追查了几个梅,连吴长天的影子也不见。

  想不到他还想杀我,这回正巧碰在老子的枪口上,说什也不能让他溜了。”唐定邦大喝一声:“来人!”一名人应声而入。

  “你去把王捕头给我找来,现在就去!”唐定邦大声道…***清晨。鸟语啁啾。厚厚的浓雾弥漫着山间。狮子山中,苍松翠柏,林密如织。

  在山尖的空地上,一座⾼大的碑墓,特别惹眼,一名⾝着黑⾊斗篷的女人跪在了墓前,从她的背影看,一定是一名美妇。

  “夫君!我终于找到他了。想不到他就隐⾝在边城,他杀了你,毁了我一生的幸福,让我寄人篱下。这一回,我要用他的血来祭奠你的亡灵。”女人咬牙切齿地说着。

  “那天,你骑着⾼头大马,用一顶大红的花轿把我接入了你的家。那是一座多少宽大清幽的宅院,一条清澈的小溪从门前潺潺流过。

  院落的四周都是苍翠的竹林。那时,我常在溪水间浣衣,你常在溪水间洗砚;我为你舞剑,你为我抚琴。那是一段多从容的时光。可是有一天,我真该死,我又耐不住寂寞了,我想起了外面的锦衣玉食,想要豪宅想要多金。

  为了生计,你背起了祖传的蒙尘的长铗,出山去护镖,你再也没有回来,后来我知道你被他杀了。我想为你报仇,却找不到他。我又流落江湖,成为了杀人不眨眼的女盗。现在,一切都该了结了。”

  一缕香烟,在墓碑前袅袅升腾…⻩昏时,八达酒楼上已是热闹非凡。食客们已将数十张酒桌坐得満満当当。这酒楼本在边城繁华的路段,加之又有扬名三省的“狮山陈酿”这生意自然不错。

  吴长天缓步走上酒楼,在小二的指点下到靠窗的一张桌子前站定。那里已坐了一个人。那人⾝着华丽的丝绸长袍马褂,用一把大大的扇面遮住了半边脸,扇面上却是唐伯虎的“落花诗”

  帖,那人用扇面一虚指,示意吴长天落座。他向小二嘴一努,道:“来一壶狮山陈酿”吴长天在那人的面前坐定,苦涩地摇了‮头摇‬。

  那人用探究的目光向吴长天望去,眼中有些焦急。吴长天再次摇了‮头摇‬。酒上来了,是绝好的陈酿,尚未开封,已是酒香四溢,两个精致的细瓷杯中,荡漾着透明的酒液。

  菜上来了,也是精致的四小碟,一碟“凉拌龙爪”却是刚下山来的蕨菜;一盘“宮爆凤肝”却是这里盛产的乌骨鸡的鸡肚杂;再加两样时鲜小菜,称得上鲜香酥脆。

  两人一杯酒下肚,那人突然用手指在桌上写下几个字,然后从⾝后取出一个包袱,推到吴长天前面。旋即站起⾝向楼下走去。吴长天不动声⾊,也不看他走下去,自顾自地饮酒吃菜。

  隔了约半炷香工夫,他向楼下望去,看那人已消失在拐角处,便也拎起包袱站起⾝。“你便是大名鼎鼎的吴长天吧!”⾝后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声音,那声音仿佛从地底下钻出来。

  吴长天没有转头,听声音他就知道来人不一般。他沉住气道:“朋友要怎样?”暗地里却扣住了袖箭的机括。

  “不怎么样?奉主人之命请吴先生过府一叙!”那人仍是极冷的声音。“在下不知你家主人是谁,算了吧!”吴长天仍是淡淡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人世间很多事情是不必问的,你说呢?”那声音仍是冷冷的。忽然,周围突然围上了十几条汉子,将他困在了垓心。

  吴长天嘿嘿一笑,反坐下来,自斟自饮起来。⾝后那人不知何时已坐在了他的对面,那人体形微胖、头发枯⻩,一双阴鸷的三角眼射出清冷的光,下颌却挂着稀稀疏疏的几根⻩须。

  他自顾斟了一杯酒一口饮了,说一声“好酒”再拈一筷子菜,道一声“好菜”忽然,他双手一提,桌上那细瓷杯便从桌面升起,再缓缓地向吴长天面前移来,而酒不溢。那人道:“吴兄,请吧”

  吴长天微微一笑,深昅一口气,那杯中的酒便如箭般射入他的口中,而那只酒杯停在了空中不动。那人面带微笑,手上一加力,那杯子便迅即地向吴长天面门袭来,吴长天⾝形一矮,只听哎哟一声,⾝后一条汉子的额上已是鲜血长流。

  那人大怒,飞⾝便向吴长天袭来,吴长天将桌子一拍,桌上的杯碗碟便一齐向对方飞去,那人忙将⾝子向侧边一闪,四周众人又扑了上来,吴长天单手将桌子一托,砸向众人。

  同时⾝体向外疾跃出去,轻飘飘地落在街上,口中一声唿哨,那匹黑骏马便冲了出来,吴长天纵⾝一跃,黑马发足长奔,转瞬之间便消失在街角。

  天已漆黑,边城的夜显得有几分幽深,几分神秘。在外面繁华的路段,正是热闹的时候,而在古老的小巷中却是一片静谧。古老的小巷,古老的房屋,古老的石板路。小巷的尽头却是一个小小的客栈,门口已⾼⾼悬着两盏大红灯笼。

  吴长天径自走了上去,踩着小楼古旧的旋转木梯来到了楼上的第三间房外。他暗自摸了摸⾝上的箭囊和镖囊,用手捏紧了手中的剑,便将耳朵贴在门外。

  正听着,那扇古旧的小木门却悄无声息地开了。柳如烟那张保养得极好的脸从门缝间探了出来。

  他娇笑着一把拉住了吴长天,吴长天心一横,‮入进‬房中。他四处一看,不由心生狐疑,外面如此古旧,而房中却陈设豪华,软榻雕床、几案齐全,那一盏精致的灯具发出幽暗的红光,显得暖气融融又有几分让人‮奋兴‬的感觉。

  吴长天四处一看,并无可以蔵⾝之处,他掀开窗帘向下望去,小巷中仍是静寂无声,没有一丝声息。

  正沉昑间,柳如烟酥胸半抹,已软软地靠了上来。吴长天突然从袖间菗出一把短剑,迅即地指向她的咽喉,小声道:“说,今天酒楼上的那伙是不是你引来的?”

  “长天,你还不相信我吗?我是你永远不变的烟哪,我怎会呢?”柳如烟那双大眼显出几分伤感。

  “那为什么你一出现就有杀手跟踪我!”吴长天将短剑又向前移了两寸。“难道,我没有出现的时候就没有杀手跟踪吗?你号称边城第一杀手,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也不知多少武林中人想与你争这个第一呢!”柳如烟细声细气地道。吴长天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那道疤。

  那是多年前,他边城第一杀手的名头不胫而走,按连一个多梅皆遇到挑战和偷袭,这道疤便是一名独行大盗留下的,那人手持双股剑,经常打劫往来客商。

  而且常常是既劫财又杀人,杀人后常留下绘有兰花图案并有“空谷幽兰”四字的手帕,被人称为“空谷客”官府多次‮出派‬捕快揖拿,皆因他神龙见首不见尾,不是‮出派‬去的人神秘失踪便是找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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