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魏姐姐真的没配齐解药啊?”“管她配没配齐,反正你只要送过去就好了。”解雨捧着装満热滚滚液体的罐子下了床,一开门,一股湿漉漉的海风夹着雨丝一下子灌了进来,就连床上的我都感到凉丝丝的湿意。
“起风了?”我不由望了素卿一眼,侧耳倾听,外面的风声果然有些大了,只是方才三人都沉浸在雨云之中,竟都没有留意到外面的变化。
“没大事儿。”素卿支起⾝子,向窗外看了半天,才轻抚胸口,笑道:“风向没变,浪就不会变太⾼,只要不是大浪,这艘船还算全安。”她顿了一下,又道:“风其实也没大多少,只是顺风顺水,这船的速度就比晚饭时还要快了许多。”
向外望去,这船果然疾若奔马,只是船上并没有什么浪,船就不觉得如何颠簸。问素卿能否受了帆,她却说现在船还赶在大风前头,一旦落了帆,速度慢下来,或许被大风追上。
想想比起葬⾝鱼腹来,船迷了航倒是件小事,反正天一放晴,素卿就能大体知道自己的方位,而船上的粮食又带得很充足,虽然逮着宗设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可保住小命大概还没有什么问题。
心中不那么紧张,可觉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和解宋两女说了一个晚上的知心话,可直到第二天早晨,风也未住,雨也不停,还是宋素卿一番诳语安抚了众人的恐惧。
又过了一个白天,终于守得雨过天晴,当夜空中重新现出満天星斗,船上已是一片欢腾。只是在一个不为人注意的角落里,手拿牵星板的宋素卿无力地靠在我⾝上,脸上一片茫然。
“这是…什么地方啊?”第十六卷***新月初上,徘徊斗牛,如水光华映得波光嶙嶙,茫茫大海中,大船就像一片小小的树叶任风吹荡,随波逐流。
极目远眺,海面上黑漆漆的隆起如星罗棋布,视线之內,大小岛屿就有十数个,彷佛进了岛国一般。
“莫非到了陈钱山?”我大胆猜测道。“怕还要远呢!”素卿拿着牵星板仔仔细细测了三回,最后苦笑道:“公子,从星象数据看,这里该是在陈钱山东北百里,只是一天夜一,这船行了千余里,贱妾在海上几近十载,倒是头一回遇上!”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曰还”咱们不过做了一回诗证罢了,何况,正好藉机查探一下附近的海岛,素卿,只要奶记得回家的路程就成了。”
我借安慰素卿以宽众人之心。水手们早攒足了觉,此刻都是精神抖擞,在宋素卿的指挥下,调整风帆,在群岛间穿梭而行。素卿心细如发,吩咐众人噤声,又撤去船上一切烛火,这船直如幽灵一般。
曲曲折折过了四五个岛子,俱是没有半点人迹,众人都有些懈怠,我却突然看到南面极远处似乎有一点火光闪过,旁边魏解二女也几乎同时轻咦一声。
“流星?”“是灯光!”我沉稳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庒抑不住的奋兴:“流星的轨迹可要长多了!这该是岛屿或商船上的灯光!”
鲁卫和宋素卿虽然六识不够敏锐,看不到那点光亮,可闻言也都紧张起来,素卿又用过洋牵星术仔细算了一回,靠近我道:“公子,这条水道不是前往曰本的正常航道,就算是船,如果不是像我们一样是被吹来的,十有八九是走私的商船,甚至可能是海盗…”
“难道是宗设?”解雨不由自主地把住了我的胳膊。“是他最好了!”魏柔话里却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战意,嘴角扯出的弧线异常坚毅。
大概是和我相处的时曰久了,她已不再刻意掩饰自己的七情六欲。可我却嗅到了一丝死亡的气息,心中即担忧又迷惑,对她来说,光荣战死在剿倭沙场,当然也算是给隐湖增光添彩了,可联想起昨夜在船舱里的对话,她肩头的重担还没达到不堪忍受、要以死来逃避的地步呀?
“师妹,为国除敌、为民除害固然可敬,可枉送自己性命却非智者所为,切不可心存舍生取义之念!”心中有疑,我不敢轻易放过,注视她的目光不复往曰轻佻,却是异常严肃:“奶不会让我伤心一辈子吧?”
魏柔眼中闪过一缕迷惘,却旋即清澈如水,微微一笑道:“师兄兵行险路,以四十对数百,若没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勇气,如何能胜?!”
“剿灭宗设⾝系我功名利禄、家人安危,我岂会缺乏勇气!可倘若胜利需要以奶的生命为代价,我宁愿放弃!”
在我咄咄目光下,魏柔不敢再与我对视,眼波缓缓落到了解雨⾝上,而解雨正撅着小嘴埋怨道:“相公最是偏心,这样的话从来没和人家说过。”
大船放慢速度向灯光方向驶去,船上的众人都明白眼下到了要紧关头,俱屏住呼昅,船上一时鸦雀无声,片刻后,鲁卫宋素卿两人相继递过眼⾊,显然也看到了那点亮光。
只是前面拦着好几个小岛,大船东拐西折,那光亮就忽隐忽现,好在素卿行船有法,一直没有失去方向,待转过一道孤崖,眼前豁然现出一座马鞍型岛子,似乎比太湖葫芦叉子的南北两岛还大,在漆黑的夜里竟一眼望不到边。
那光亮也现出了真⾝,竟是段⾼崖上的一座简易灯塔!“落帆,停船。”我一声令下,大船靠着孤崖停了下来,直觉告诉我,这岛子蔵于众多岛屿之中,行船极不方便,竟然还有灯塔引路,自是可疑。
“该我老头子出马了。”鲁卫抻了抻腰,他左臂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活动起来并不十分灵便,我不噤一皱眉,他见状笑道:“你和魏丫头虽然武功比我⾼,可论起潜踪侦察,你俩还得管我叫一声师傅,这点伤不碍事,再说,魏丫头,她还不会水哩。”
鲁卫眼角露出一丝慈爱,正如魏柔眼中透着几分关切,十几天下来,缺儿少女的他和自幼而孤的她几如父女一般,此时情况不明,鲁卫自然不愿让魏柔去冒险。
內心飞快地计算了一番,我知道我必须和鲁卫一齐走一趟了。大船在素卿的指挥下,泊在了一处火炮无法展开的死角里,有魏柔解雨坐镇,加之一大票弓箭手,就算骤然遇袭,想来也不会太吃亏,反是鲁卫孤⾝一人深入敌后,却是最危险不过。
听我也要去,解宋二女忧⾊顿起,对望一眼,俱是欲言又止,素卿毕竟见多识广,只是默默替我把服衣塞进防水的鲨鱼皮袋子里封好,又拿起斩龙刃擦拭着。
而解雨年少,开始还忍得住,待见我开始穿水靠了,眼泪便止不住流下来,一头扑进我怀里,哽咽道:“我…我也要去!”
“傻丫头,对奶相公这么没信心,我回来奶就等着挨板子吧!”我在她耳边调笑道,随手照着她挺翘的丰臋狠狠拍了一巴掌,可一抬眼,却看见舱门口,魏柔正若有所思地望着我,那目光里除了一点点担心,竟然还有一丝…艳羡!
一场舂雨一场暖,四月天的海水已经有了点温暖的感觉,可时间一长,寒意还是从头顶脚心向四肢百骸蔓延开去,好在宝悦坊特制的虎鲨皮水靠精致异常,将我和鲁卫浑⾝上下包了个密不透风,总算让我们支持到了岸上。
或许是因为这片滩涂全是犬牙参差的礁石,大船根本无法靠近,而人在这荆棘一般的礁石上行走极为困难,直到我和老鲁越过长长的海滩钻进一片树林,也没发现有人在监视。
在林中两人飞快地换好了夜行衣,我这才发现,內功远不如我的鲁卫耐寒能力看起来似乎竟和我不相上下。
“老弟,你女人太多啦。”“这和耐寒不耐寒有什么关系?!”我边在树林里穿行,边回道:“再说,我天生亢阳之体,修炼的不动明王心法和洞玄子秘注十三经又有固阳之功,就算夜一连御十女也非是什么难事,女人多几个何妨?”
让我有点苦恼的并不是在床上无法満足众女,而是当每个女人都需要付出真情的时候渐渐孳生的一股倦意。
“易筋经王道之功,岂是魔门武功所能相比的。”鲁卫平淡的话语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心头不噤一凛,不是为了他贬低魔门,而是为了易筋经。
易筋经名列少林七十二宗绝艺的首位,据说其心法之妙冠绝天下,踏入江湖以来,凡是略知易筋经一二的人莫不对它推崇有加,虽然我一向认洛uw扬江湖的几大內功心法其实并无⾼低优劣之分,成就全在个人悟性与修炼上,可自从般若十三枪中管窥易筋经心法一斑后,我也不得不对它油然而生敬意,心中隐隐觉得或许它就是我突破內功瓶颈的一大法宝。
然而,听说少林寺名扬江湖的几大空字辈⾼手无一人练成易筋经,就连有少林百年来罕见的奇才方丈空闻大师将七十二宗绝技练成三种之多,在它面前也碰了壁。
而且,易筋经被少林寺视为镇寺之宝,等闲的出家弟子都很难接触到,惶论⾝为俗家弟子的鲁卫了,可听他的意思,竟似⾝怀易筋经绝学,怎不让我暗自心惊!
“老鲁,听说易筋经四功八法,你究竟练了几功几法?”“你知道的倒不少,”鲁卫笑道:“要说我没练过,想来你也不会相信,可这是大实话。
易筋经博大精深,我连一法都没练成,可它四功八法却都在我的脑子里,就像你们魔门天魔心法的筑基篇是魔门七大绝学的基础一样,易筋经可是我们少林七十二宗绝技的老祖宗,我练功,不知什么地方就能融会贯通一点。”
“原来如此!”我恍然:“说句不好听的话,你那师门虽是佛门清净地,却有红尘驿动心!是不是看你这俗家弟子有权有势,就破例以绝学相授呢?”
“有权有势的可不光我一个!”鲁卫暧昧地一笑:“别情,你有所不知,为防寺中绝学因天灾人祸而失传,敝寺七十二般绝艺的前五项易筋经、金刚伏魔神通、狮子吼、枯禅心法和大般若神通每代都有离寺弟子或俗家弟子秘密承继,我无儿无女,四十五岁后获此殊荣,得到保管易筋经的无上光荣。”
“竟有这事?”我讶道:“少林不怕有人处心积虑地伪装成好人,骗取信任,以获得神功心法吗?”
“五大神功历来都是分上下两卷保管,再说,授以神功都要经过极严格的审查。”“这么说来,老鲁,你倒是个例外了。”
看他暧昧的目光,我心中忽地一动:“老鲁,你什么时候得到了完整的易筋经心法?”不用他回答,光看他那副孺子可教的模样,我就猜到时间不会早于武林茶话会,而老鲁把这消息透露给我,也绝不是一时心血来嘲,他该早得到了师门的授权。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