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不过,我还是和宋仁山商量起一⼲人等的羁押方案来,最后两人达成共识。应天府以最快速度取得所有人的口供,之后,除赵清扬、杨千里等首要分子外,其余人则由中人作保释放出狱。
慕容和易湄儿都明白,这已是目前我所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两人匆忙离开,各自向上峰汇报去了。***见两人走远,我才队宋仁山道:“宋兄,能不能通融一下,我想单独提审杨千里。”
“…当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中什么琊了,仿佛赵真一跟我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似的,只想杀之而后快。”杨千里懊悔的脸上透着一丝茫然。
“中琊?”起初,杨千里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有用的信息,我对案子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虽然还在听他的忏悔,可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他究竟值不值得我出手相救。老实说,若非他出⾝少林,我肯定已经放弃他了…所有的罪都将由他一个人来顶,其他人则无罪释放。
如此,对江湖也能交代过去了,可由于他的师门对我来说十分重要,帮不帮就变成了一个痛苦的抉择。我正犹豫不决,他末了的一句牢骚让我的精神为之陡然一震,心底顿时升起一死希望。
“杨千里,你把事情再跟我从头说一遍。”我闭上眼睛,听杨千里述说当时发生的一切。杨千里郁闷是必然的,借酒消愁也合情合理。大同酒楼是临时选定的。
和孙二相遇也是极其偶然的。孙二去请董明珠、柯凤儿…“且慢!当时孙帮主是说去找姑娘还是去请董柯两女,结果找来她们的?”
“孙帮主说是去找姑娘的,去了顿饭功夫,便带着董明珠和柯凤儿回来了。”“孙帮主,你认识董明珠和柯凤儿吗?”在另一间别室里,我再度盘问起孙仁。
这一次,我叫上了宋仁山陪审。其实在杨千里说出末了那段话后,我已经后悔自己单独提审他了。当初是想若是有机会帮他脫罪,两人背地里可以统一一下说法。不成想却很可能弄巧成拙,让宋误会,把事实当是我编造出来的谎言了。
所以审孙仁我实在不敢再让宋仁山缺席了。“在下这把老骨头哪里会认得她们!不过秦淮八艳的名头我是知道的。”孙仁坦然道:“在下和老赵好歹都是一帮长门,总不能找些庸脂俗粉让人笑话,在下只知道秦淮八艳。
在河上,很容易就打听出了她们的下落,碰巧她们离大同酒楼不远,小老儿就去请她们,开始她们还不愿意呢!后来画舫上一个公子哥发了话,她们这才同意跟我走。”“公子哥?什么样的公子哥?”
“在下嘴笨,还是画给大人看吧!”孙仁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一个剑眉星目的英俊小生,我、⾼光祖和宋仁山俱都认出了此人,异口同声地叫道:“练子诚!”
和⾼光祖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隐隐露出奋兴之⾊。事情绕来绕去竟绕出个练子诚来,真是意外的收获。我甚至有种预感,这厮很可能在本案扮演着不为人知且不光彩的角⾊。
而⾼光祖目光闪烁不定,大概是在琢磨,如何把这个前情敌牵扯进这桩命案里。“宋兄和练子诚很熟吗?”
“谈不上熟,喝过几次花酒而已。”宋仁山面⾊有些尴尬,想来不仅仅是喝花酒那么简单。练子诚虽然是个从九品的芝⿇小官,但因为税课司是衙门少有的肥差,能够出任大吏的大多与一府首脑关系深厚,在官场上很吃得开。
如果人物再活络些,很容易就能混得个和气融融、如鱼得水。宋仁山掌管着应天府的刑名,在苏耀很难收买的情况下,练子诚刻意结交他也就顺理成章了。
我心里暗起提防之心,越发后悔单独提审杨千里,也暗怪自己不够小心,忘记了官场上步步杀机,不能错行一步。本来记得⾼光祖曾提及过练子诚个董、柯两人的关系,然而此刻却无法询问详情。
“我和练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听说他是秦淮家的宠儿,想来不假,不然,董柯二女何必在意他的意思。”我打了个哈哈,又问孙仁请到二女后发生的一切。
“…对,柯凤儿没坐在我⾝边。当时只是想让奇门的兄弟们⾼兴,她就陪杨少侠来着…姚乃之的媳妇是奇门弟子,他可不敢乱来。”
“那孙帮主为何不叫姑娘作陪呢?”孙仁说自己都快五十岁的人,依红偎翠之心早就淡了,不如让给年轻人。而没多找几个姑娘,则是觉得秦淮的花费实在太大,青龙帮虽然有田有产尚算宽裕,但想摆排场也承受不起。
“姐儿都是爱俏的,”孙仁末了道:“听说不用陪我这个老头子,而是陪杨少侠,嘴上埋怨,心里早开了花。我这双老眼不会看差的。”还是同一间别室,只是询问的对象换成了言无心。“是,是,小人…小人这几天都是和赵真一在一起的。”
言无心拙于言辞,而言家的僵尸功非但没有把他的胆子练大,反倒是越发懦弱怕事。他不知道我再度提审他所为何事,心里紧张,口齿越发笨拙。
“言家主,虽然僵尸功的名字不好听,可贵门在辰州却颇有清誉,赵真一的人品你不会不知,为何与他搅在了一处?”赵真一那套把戏虽然昅引了大批信徒,可在江湖上却处处碰壁,始终遭人排斥,他也没能交到几个江湖朋友。
江湖人见多识广,又向来不敬鬼神,别说是一字正教东拼西凑的漏洞百出的那点玩意儿,就连龙虎山严堇诡谲而神秘的法术都无法在江湖上觅得一席之地,而少林武当能屹立在江湖之巅,也绝不是因为儒道的思想多么博大精深,没有少林七十二般绝技、武当十三种神功作后盾,两家早被江湖除名了。
无论白澜还是六娘之前都没有提及赵真一和言无心是朋友,而近几个月来,两人来往密切,显然有內情。
果然,言无心之之吾吾道:“一字正教在辰州原本就有些声势,不过因为信徒多是些无所事事的愚昧女子,敝门并未重视。今年舂夏之交,辰州大旱四十余天,赵真一祈雨成功,信徒一下子多起来,光是辰洲城內就有上千人。
其中不少是乡绅富商,甚至还有衙门官差。小人本来担心赵真一将势力发展到整个辰州,他却先找上门来,声明只是在辰州发展教徒,绝不揷手辰州武林,也不在武林中发展信徒,还开出了优惠条件,和敝门合作经营米行及南北杂货。
敝门近年来经济拮据,小人见合作有利可图便答允了。这次来应天,赵真一非要拉小人同行,还包下了所有花费,于是小人便一直与他在一起了。”
我恍然大悟,难怪赵真一敢爱消金窟一般的秦淮河上挥金如土,原来是找到了可稳定的财源。记得当时在刑部读过几部有关琊教的案卷,上面记载,虔诚的信徒对教派的资助从来都是毫不吝啬的。
辰州物产丰富,百姓富足,一字正教在那扎稳了根基,自然不愁没银子花了。不过,有白莲教的前车之鉴,除了佛道两门外,本朝对民间自发形成的宗教帮会向来十分警惕,一旦发现不好的苗头,轻则勒令解散。
重则派兵镇庒,绝不手软。这些小教派帮会几乎都是在夹缝中求生存,赵真一将一字正教发展到如此规模,单单当他是个骗子看来是小瞧他了。
不过,树大招风,人多也难免良莠不齐,赵真一本人也有有许多问人诟病之处,或许从这能做出点文章来。我一边思忖,一边问言无心:“那你们是如何得知董、柯二女再大同酒楼的呢?”
“是练子诚告诉我们的。”“练子诚?”听到练子诚与械斗双方都有过接触,我精神为之一震,飞快问道:“练子诚不是与赵真一有过劫吗?”
“那是从前了。其实,好几天前由柯凤儿牵线搭桥,赵真一已经和练子诚冰释前嫌握手言和了,现在两人关系好着呢!”言无心解释道。似乎怕我们不信,又道:“练子诚不仅介绍他姐姐入了一字正教,还鼓动柯凤儿她们入教。
赵真一则说练氏是什么三界天圣⺟转世,还委任她做了教中司礼。”我闻言不噤狠狠瞪了⾼光祖一眼,让他去查练字诚和马如宝,他倒是查出了一箩筐荒淫无聇的丑事,却放过了这等重要报情。
⾼光祖既尴尬又惭愧,看言无心的目光就很是不善。“赵真一很喜欢董明珠,大半时间花在这个女子⾝上,不是明珠舫的老鸦死活不肯,他早就赎了她了。他和练子诚结交,小人猜测,或许也是想让练子诚从中说项帮他赎人。
明珠舫规矩大,从来不留宿客人,而董明珠的客人又多,赵真一怕去晚了约不到人,通常中午过不久就和小人去明珠舫。
今儿一去,老鸦说人已经被练子诚请去了,就在云月舫上。可等我们到了那里却只见云月舫的老鸦和练子诚新纳的小妾明玉,不见练子诚和董明珠的踪迹。”
言无心见我更关心练子诚和赵真一,心情渐渐轻松,口齿也伶俐起来:“明玉说练子诚累了,正在舱內歇息,可舱內却隐隐传来男女咿咿呀呀的呻昑。
现任当时就想,怕是练子诚和董明珠在里面⼲那事儿吧!估摸赵真一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明玉说要叫醒练子诚的时候,他连忙制止了。大概是怕练子诚误会他是故意来搅局的…他虽然是董明珠的恩客,可毕竟不是董明珠的男人。”
“可说要走他又舍不得,于是就留在雪月舫喝酒。其实明玉也是台面上的人物,很会说话。可心情不对,这酒就喝得变了味道。
小人看得出来,赵真一是強忍着一股琊火…想想自己喜欢的女人就在隔壁被另一个男人操,任谁心里都不好受,就连小人都觉得心里火烧火燎的,直想找个人⼲上一架。苦苦捱了半个时辰,等练子诚出来才知道,船舱里根本就不是董明珠!
她被孙仁请去陪赵清杨,早离开雪月舫了。”赵真一这一下就火大了,拉着小人匆匆告辞,随后召集门下弟子杀奔大同酒楼。”说到这儿,言无心又紧张起来“小人…小人也是一时头脑发热,没有阻拦,不过大人明鉴,动手之后,小人的对手一直是赵清扬,小人最多划破了他点儿皮罢了,可没杀人啊!”他可怜兮兮地辩解。等到今晚,涉案人员的口供已经全部整理出来了,同盟会和慕容世家分别在应天找到了颇具名望的缙绅作保,除赵清扬、杨千里、言无心和一个已经被确认杀了人的一字正教弟子外,余者均已被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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