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他望着慕容仲达道:“就拿贵门来说,好像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前次和慕容家主闲谈,他就告诉我慕容家的移心花法与武当⼲坤大挪移心法有相当深厚的渊源,而移花指则和少林拈花指颇多相似之处。”
不待慕容仲达有什么表示,他又冲我道:“别情,贵派的舂水心法与少林易筋经一脉相传,你不用惊讶,这可是玉夫人亲口告诉我的。”
慕容世家的武功来历在江湖上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在这种场合下被人说出来,特别是自家的武功还是出自对头的门派,慕容仲达脸上就有些讪讪,可白澜那舂风拂面般的声音和亲切和蔼的态度,无不让人觉得他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何况后面还饶上个我,他转眼就释然了。
倒是我因为白澜后面的话而看穿了他的用意,虽然我没练过舂水心法,可无瑕曾给我详细讲解过,那分明是道家一脉,若说与武当有些渊源倒还可信,可无论如何也和少林寺扯不上⼲系。
他这么说,分明是给慕容仲达找个做伴的,免得他尴尬,反正他知道无论他怎么说,我都不会反驳,何况又可以顺便撇清一下他和我的关系,一石数鸟之计,就在顷刻间被他想了出来。
他真是不放过每一个可以挑拨离间的机会呀!且不说江湖十大门派和名人录已经让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他只几句话,明着是夸赞少林武当武学源远流长,可暗里却把这两家门派给孤立起来,用意实在险恶。
可惜在座的要么是魏柔、齐小天这样江湖经验并不十分丰富的江湖新人,要么是万里流、慕容仲达这种自以为自己聪明却是愚笨到家的蠢货,不知不觉地陷入了彀中。
相比之下,宮难和慕容仲达之间的冷嘲热讽就像小孩子斗嘴一般可笑。当然,比可笑更可悲的是,我还得尽力配合他。
“阿弥陀佛!”我笑道:“还好是和易筋经一脉相传,若是和枯禅心法扯上⼲系,岂不要像木蝉…啊不,现在该叫他悟性师兄才是,像他那样哭丧着脸不成?!那岂不坏了我的名头?”
“你那淫贼的名头坏了也就坏了。”众人顿时笑了起来,席上的气氛顿时为之一缓,齐小天也开起了玩笑,木蝉脸上的肌⾁抖动了几下,大概也算是笑了。只有魏柔那锐利的目光如雷霆般扫过我的脸之后,又转到了白澜的⾝上,她脸上的淡淡笑容似乎并不是发自肺腑。
可白澜看来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眼前的大好机会,他微笑道:“几年前看到木蝉长老的脸我也很奇怪,问过空闻大师才知道,他的枯禅心法尚未大成,等他练到最⾼层次枯荣相济的时候,他的脸就绝不会变成眼下这种枯木模样了。
不过这一年来,木蝉长老的枯禅心法该是有相当的进步,原本是一岁一枯荣,可现在枯荣交替的时候只有十个月吧!”
木蝉点点头,他脸上的变化众人都看在眼里,想瞒都瞒不住,而大家心里也清楚,一旦他神功大成,名人录前五名定然会有他的位置,只是按照他眼下的进度猜测,那该是十年之后的事情了,因为內功愈到后来愈艰深难练。
“动少,想进十大你可是多了个对手啊!”唐三蔵低声对我道,那声音低的恰好能让练青霓听到。
却听白澜接着道:“木蝉能从少林寺千余弟子中脫颖而出,无疑是武学上的天才,不过他毕竟还是站在了前辈的肩膀上。像大江盟齐盟主,虽说定有师承,却自创出了一套不世刀法大江流,更让人钦佩呀!”
其实无论是褒是贬,白澜都在暗暗挑起人们的忌妒之心,用意无非就是一个,在江湖上绝对不可以出现一个足以号令整个江湖的強者,而这一点正合我的心意,如此我才有机会服征隐湖。
于是我施展出吹拉弹唱的功夫,与白澜配合的滴水不漏而又不着痕迹,把十大门派中那几个野心勃勃的家伙搓揉得既觉得前途是无限光明,又觉得道路是那么曲折,在奔上顶峰的路上总有那么多的坎坷,而那些坎坷似乎隐隐约约的就是坐在自己⾝旁的人。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三蔵,那我宁愿你什么也没听到。”已是月斜河倾,答谢宴才在众人的恋恋不舍中结束。原本只是个应酬的宴会,可当白澜试着从佛道儒以及绘画书法等诸多不同的角度来阐述人生和武学原理的时候,众人都觉得眼界大开,虽然彼此之间的联系有些牵強,很多比喻也不恰当,可毕竟让大家开阔了思路,对自己今后武功的提⾼大有裨益。
于是结束的时间便一再延后,等大家离开鑫鑫的时候,脸上都洋溢着莫名的奋兴。一旦讨论的范围超过了武学的范畴,就能看得出世家弟子的优势。宮难、唐三蔵甚至练青霓都与白澜有过激烈的争论,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魏柔和木蝉偶尔也能亮出机锋,而其他人包括齐小天在內就并不太适应这种天马行空似的话题,不过白澜总能找到一些浅显但蕴涵着深刻哲理的话题,让他们特别是齐小天有发挥的余地,绝不会让这几人感到尴尬和无趣。
当然,在这种几乎是为我量⾝订做的命题下,我更是放射出了熠熠光华。如果说在座的这些人以往对那顶解元帽子究竟意味着什么并没有深刻体会的话,那么今晚他们总算体会到了。
我涉猎之丰、见解之精,就连魏柔都不时送来关注的目光,此时唐三蔵的话正是有感而发,只是听到我意外的回答,饶是他机智过人,也迷惑起来。
“难道白大人说的‘学武之人不能拘泥于武学’错了,还是‘人生百年如白驹过隙,总要珍惜’错了?”
“都对!功夫在诗外本没有错,可一味追求诗外的功夫,最后连诗都不会做了,是不是本末倒置?特别是你的本门功夫还在精进中,心有旁鹜可是大忌,至于如何做好诗外的功夫,像你这样的天才还是等到三十五岁以后再说吧!”
“你这话倒像是老爹说的。”唐三蔵笑道,可眼中依旧有不解之⾊。果然他忍不住问道:“可是,按照你的话来说,我眼前可是站着一个活生生的反例啊!”基于理生的因素,男子普遍要比女子晚十年才能达到相同的武功境地,魏柔以不足花信年华即登上名人录第九的⾼位,而我像她一般大的时候恐怕连她五成功力都达不到,江湖年轻一代的交交者“武林四公子”中最年轻的宮难今年也有二十八岁了。当然,作为补偿,男人在江湖上有着更长的寿命,花甲之后才开始退隐江湖,而女子则要早十到十五年,故而名人录上鲜有超过五十岁的女性⾼手,像已故舂水剑派长老李清波那样五十三岁还⾼居名人录第三十一位的就简直是异数了,这也是当初齐萝婚宴上铁平生说舂水心法有驻颜之功能让那么多人相信的重要原因之一。
通常,各大门派和世家的男弟子在二十六七岁开始秘密行走江湖,一方面增长见识,另一方面在实战中提⾼自己的武功,一年后,正式开始江湖生涯。
当然,这个惯例如今被打破了,而打破它的人正是我。二十四岁就拥有十大的实力,这恐怕是每个江湖男儿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只是这个叫王动的小子如何做到的呢?今晚白澜有意无意地指出了一条道路…功夫在诗外。
这个结论是对是错,天才的师父和天才的徒弟这种绝配所产生的结论究竟能不能作为普遍的规律,白澜没有明说,他只是在不经意间把我博闻強记、精通家百的另一面展露给了大家。
这正是白澜的⾼明处,就连机智如唐三蔵者也得出了他所想要的结论。其实我內心相当感激白澜,他今晚所做的一切,大半是为了我曰后能顺利掌控江湖做铺垫,但是,我可以看着少林、武当、大江盟、慕容世家陷入误区,甚至换一个唐门中人我都会置之不理,可唐三蔵毕竟是解雨最尊敬的大哥呀!
犹豫再三,我终于说出了隐蔵在心底的秘密。“三蔵,你是雨儿最亲的大哥,我无法骗你,不然,我无颜面对雨儿。”
我正⾊道:“我七岁跟随师父习武,辅之诸子家百,琴棋书画。说实话,每当我练功遇到了瓶颈,我总能从其他的非武领域里获得灵感,”
我苦笑了一声:“谁让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呢!”“于是我练功进境之快就连师父都瞠目结舌。可是,等我明白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时候,已经晚了。”
“代价?”听我说的如此郑重,唐三蔵的脸上不噤现出一丝忧⾊。“不错,是代价,因为这天底下根本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三蔵,你我都知道,衡量一个人武学修为的⾼低,內功是基础,特别是想步入江湖绝顶⾼手的行列,內功更是关键,这就是名人录十大没有一个外功⾼手的缘故。”
唐三蔵颇有感触地点点头:“我爹就说过,若是寒家的內功心法能与少林武当比肩的话,或许天下第一的名头就落在了寒家也不一定。”
“此话正说在了关节处!可內功修炼是没有捷径的,而且越到艰深处越需要苦心磨砺方可有大成,我走偏门捷径走习惯了,等我明白过来的时候,修炼內功的⻩金岁月已经过去了。”
“难道说,别情你的內功再也不能进步了吗?”唐三蔵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可你今年不过二十四岁,至少还有十年的修炼时间,大可换一种方式专心修炼內功呀!”
“可是,我已经静不下心来了。”是啊,我已经静不下心来了,江湖、官场、金钱、美女,当你经历了软玉温香的甜美、横刀四顾的快意、钩心斗角的险诈、玉堂金马的富足,你能有多少大智慧让自己静下心来呢?“何况十几年养成的习惯怎么可能说改就改。”
我叹息一声:“三蔵,我修练的是江湖第一流的內功心法、第一流的刀法、第一流的剑法、第一流的轻功,如果我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的话,以我的天分,至少有五成把握能站在武林的颠峰。
可现在,如果没有奇迹,我或许还能向上攀登两步,可顶峰终生无望。”唐三蔵刚想开口说话,却被我拦住了:“不必安慰我了,我的大舅哥,其实明白了这一点我反倒解脫了,我本就无意江湖,名人录上究竟能排老几对我来说没有半点意义,现在的我可以放开心思倚红偎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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