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走!”从半空中落下的我一折⾝朝东面扑去,一刀劈向李思,和唐三蔵、南元子汇合在一处,好冲出重围。
潇湘馆实在不是久留之地,且不说齐放⽗子兄弟尚未露面,他们一旦加⼊战局,我只剩下亮出⾝份这一条路好走,而人家九成九不会买我的帐,单单一个唐天威的防⾝之毒就远远超过我们的预料,好在他的毒烟大概对付唐门弟子的效果更佳,因为唐门弟子自幼服食毒物来增強抗毒,体內都蔵有毒素,那毒烟多半是会引发毒素反噬的唐门秘密武器“相思纱”
…一种连唐三蔵都只是闻名未曾见识过的厉害毒药。李思显然看到了我方才对付柳斯的那无坚不摧的一刀,可他不惊反喜,那双桃花潭⽔一般幽亮的眸子竟然散发着一股莫名的狂热,雪⽩的长袖卷飞了一把幽蓝的飞刀。
他轻易地摆脫了唐三蔵的纠,来不及招呼同顶替他的位置,一转⾝,面对呼啸而来的一文字,出人意料地完全放弃了防守,手中长剑如长虹贯⽇,直刺我的心脏!
饶是我对他厌恶已极,心中也不由得暗赞一声。我刀势正盛,他若是不能在气势上庒倒我,败亡只是迟早的事情,心⾼气傲的他想来决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
就在李思转⾝的一刹那,一直刻意隐瞒自己武功的唐三蔵⾝法陡然加快了五成,系在间的名贵⽟佩烈地碰撞,在发出了几声急促而清脆的“叮当”
响声后爆裂开来。就在这声脆响声中,五把寒芒四的飞刀几乎同时脫离了他的手指,直奔李思的后心而去。而此时,意顶替李思接下“唐棠”的柳元礼尚离他还有丈远,见状不由得大叫起来:“李长老,飞刀!”
离我只有八尺的李思,⾝子突然如风吹杨柳一般奇异地摆动了两下,那疾若奔马的向前速度一下子降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可他的⾝子并没有稍停,因为行进的路线几乎完全转到与原来垂直的方向,往横向飞速移动,速度之快,端的令人瞠目结⾆。
然而,天狼七星变绝非浪得虚名,虽然唐三蔵来不及全力推动此招,可威力依旧惊人,饶是李思应变神速,左胳膊左腿大还是各中了一刀,半空中顿时洒落一溜⾎花,⾝法也一下子缓了下来。
亏得柳元礼全力抢上前去,拚命阻止唐三蔵再发飞刀,李思才堪堪逃离险境。见眼前骤然出现三把飞刀,我不假思索地和李思采用了相同的应对方法,也急忙向一旁躲闪开去,毕竟力气花在七星变上太不值得,何况还正好可以让我⾝后尾随而来的司马长空吃吃苦头。
果然就听⾝后传来一声惊叫,接连三声脆响,眼角余光里,司马已经停下了脚步,正大口地气,似乎方才的一刀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
而他⾝旁,宮难的长剑已然出鞘,⾝前还跌落着两柄飞刀,只是他的目光既没落在我⾝上,也没给武功突然大进的“唐棠”更多关注,反倒是望着李思,眼中満是惊讶。
“流云诀?!”我同样惊讶地瞥了李思一眼。在行家眼中,李思方才显露的轻功⾝法和我几乎有异曲同工之妙,仿佛就像同门的师兄弟一起演练轻功似的,可我心里明镜一般,那绝非是幽冥步,因为我使出的本就是隐湖的轻功绝学“流云诀”
!李思…他竟然是隐湖弟子?!对于⾝负“幽冥步”和“流云诀”两大轻功绝学的李思,在生死关头选择“流云诀”意味着什么,我再清楚不过了,可魏柔从来没提起过,隐湖竟然打破传统,收起了男弟子呀!
他师傅究竟是鹿灵犀,还是辛垂杨?看他在大江盟得宠的样子,大概是与齐放好的辛垂杨的弟子可能更大吧!我心念电转,人却抢到了唐三蔵的⾝前,他连接使出极耗內力的天狼七星变,武功已经大打折扣了。
而那边李思虽然中了毒刀,刀上毒药也不可谓不烈,可有唐天威这个大行家在,他固然失去了战斗力,可命却本无忧,而这也正是唐门最担心的事情,一旦唐天威真的投⼊别家,不仅唐门的底牌暴露无遗,连最有威慑力的唐门毒药也几乎失去了作用。
李思紧咬牙关,任唐天威手中的小刀在伤口上刮来刮去,双眸紧盯着我,似乎也在诧异,我究竟是何人,竟然同样会隐湖的轻功!我却没功夫理会他了,趁势与唐、南两人汇合一处,害怕被围攻的宗亮以一招凌厉的“拔剑四顾”
顺利地脫离了战局。兔起鹘落间,大江盟和铁剑门已是三人重伤,虽然唐三蔵的飞刀几乎告罄了,可武功⾼深莫测的我和南元子还是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贸然行事,只是吆喝门下的弟子守卫好大门窗户,以防我们逃脫。
而宮难、宗亮、柳元礼等人则全神贯注地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却不再着急动手,似乎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四下打量了一圈,我知道没有萧潇接应的话,想闯出赌场,三人将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值得庆幸的是,因为去年江南江北两大集团在镇江、应天一役中大量使用弓箭引起了官府和军方的注意,为了避免给官府进剿的口实,两大集团都不约而同地隐匿起了弓箭,否则,我今晚恐怕揷翅也难飞了。
赌场里的气氛紧张而庒抑,却静得出奇,只能听到赌场央中方小四两人尸体燃烧的吱啦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极其难闻的气息。
赌客们自然吓得惊恐万状,大江盟的弟子一个个也如临大敌。一个妇少实在受不了这几乎让人窒息的气氛,突然大哭起来,随即有十几个女人也跟着哭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哭声让神经已经完全紧绷的大江盟弟子顿时产生了过度的反应,几个人立刻大声咒骂起来,更有两人⼲脆就用刀背招呼着有些动的赌客。
正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兵器相的声音,打斗中有人⾼声叫道:“李长老,点子有帮手!”话音未落,就听“匡”的一声巨响,一个大木桶破窗而⼊,跌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里面的东西流了出来,⻩澄澄粘乎乎的,竟然是油!紧接着,另一个木桶也飞了进来,百多斤的油四下蔓延开来,很快,一半的赌场地板上已经厚厚地铺上了一层。
我正在奇怪,萧潇怎么改变了我的计划,又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竟然能擎得动两大桶油,却见两个人影跃上窗台,那个拿着火把的俊美少年自然就是萧潇,而她⾝旁,却多了一个黑⾐黑外带黑⾊面罩的蒙面人。
“李长老,在下和你商量个事儿,你们撤了守卫、在下放了这些赌客,大家⽇后江湖再论⾼低,你意下如何?”
萧潇慢条斯理地道。她边说边晃了晃手中的火把,那呑吐不定的火苗几乎昅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任谁都知道,这火把一旦投进赌场,这里势必变成一片火海,究竟有几个人鸿运当头能逃得一命,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了。
赌客们求生的望战胜了恐惧,纷纷鼓噪起来:“放我们出去!”“我是知府大人的外甥,不放我出去,我舅舅灭了你们潇湘馆!”赌客们一边嚷嚷,一边朝南北两大门涌去,赌场顿时再度混起来。
萧潇的一番举动打得大江盟措手不及,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李思⾝上。刮骨疗伤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的李思,此刻却不易察觉地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潇湘馆里不是不可以死人,就像大江盟的弟子战死江湖,除非有特殊情况,官府一般不会过问。但赌客不是大江盟的弟子,他们本就不是江湖人,一旦发生命案,潇湘馆难逃其咎。
若说方小四两人的死还能找得出理由的话,一旦烧死大票的赌客,别说大江盟罩不住,就连宁波府也兜不住这天大的案子。
“无聇!”李思只犹豫了一小会儿,便朗声道:“以无辜的百姓为人质,你还知不知道羞聇二字!蔵头尾的,还有没有半点江湖风范!”
又转⾝冲我不屑的道:“阁下武功虽⾼,为人怎么如此卑下!只知道谋诡计,算什么男子汉!你若是还有点男人⾎,放了这些无辜百姓,我大江盟和你一对一的单挑!”
我颇有些惊讶地望着李思,同样的话,如果是齐小天或者宮难说出来,我丝毫不觉得奇怪,可格叛逆,浑不把江湖规矩当回事的李思却说出这么一番冠冕堂皇的话来,而且还说得理直气壮、大义凛然,这绝非是他一时做作,显然这半年多来,他⾝上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那个飞扬跋扈的李思变得更有心机了。
“大家彼此彼此。何况,我没那么狂妄,和齐盟主单挑,我还得练几年。”我变换嗓音冷笑道,说话间,却见屋外数条人影直扑向窗台上的萧潇和蒙面人。
只是那蒙面人的武功竟也出类拔萃,手中长刀挥舞,不仅一个人就拦下了所有的攻势,而且反击之势极为凌厉,只是他似乎心存善念,都只是点到为止。
“别考验我的耐心!”我双目陡然出一道光华:“我数三声,你撤去门口守卫,否则,就和你们同归于尽,有百十号人作伴,还有大江盟陪葬,我们弟兄也算够本了!”
听我毫不犹豫地开始报数,李思面⾊变了一变,一挥手,门口的守卫向两旁一闪,我给唐三蔵和南元子使了个眼⾊,两人混在了赌客中朝门口涌去。而我则一跃上了窗台,接过萧潇手中的火把,火把⼊手,就觉得她握着的地方已是漉漉的一片了。
闻到黑⾐蒙面人⾝上细细的檀香气,我心中顿时恍然大悟,原来鲁卫嘴上说没有口供无法助我,暗地里还是把木蝉派了过来,难怪萧潇没有按计划四处放火,显然是被宅心仁厚的木蝉所阻。
不过,有木蝉这位准十大相助,今儿要逃跑大概不成问题了。用火把制止住蠢蠢动的李思等人,待见唐、南两人从南门出了赌场,着李思他们退到北门,我这才长笑一声,将火把远远投到了赌场外的空地上,拉着萧潇的小手,一展⾝形,和唐南两人汇合到一处。
“朋友慢走!”就在我刚刚跃离窗台的瞬间,突听屋顶传来一声中气十⾜的断喝。回首望去,却见背后一人凌空踏虚而来,国字脸、卧蚕眉,手中一口厚背刀,如⽔的月光照在猎猎作响的⾐袍上,仿佛是给它涂上了一层亮银⾊,威风凛凛宛如关羽再世一般,正是大江盟少盟主齐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