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和苏星河
和苏星河对弈的那人却是个年轻公子,年约二十六七,长相也是颇为俊朗,更透出高贵之气。
身后也是八人站立,年轻的就三十多岁,年长的也有近六旬的年纪,俱是精神,看其太阳皆是高高隆起,身手皆是不弱。
众人走近一看,原来那棋盘竟是在那大石上直接雕刻出来,纵横错,齐齐整整,深入石下三分。黑白棋子全是晶莹发光,双方已各下了百余子。段誉出自帝王之家,知道那是上好的寿山石制出,单是这副棋子便价值不菲。
苏星河只是略扫了众人一眼,微一点头算是致意了。而那年轻公子更好似全没注意到来人,一双眼睛全盯着棋盘,仍在不住考虑下一步的第一文学首发走势。
约有半盏茶时间,手中白子才放落棋盘。二人又各下了几子,段誉于棋道,已看出白子颇落下风,只是一味不肯服输,只与黑子纠不休。
万籁无声中,苏星河哒的一声将黑子下在棋盘上,轻叹道:“李公子棋风坚忍不拔,可惜霸道有余,王道不足,可惜,可惜!”
众人听聪辩先生竟开口说话,皆是惊奇不已。段誉也没在意,往棋盘看去,他刚才那一黑子已堵死了白子中路大片,中盘已失,那是回天无力了。
那李公子呼的一声站了起来,说道:“此局极是古怪,下了一子后,似是越发引人不住纠下去。这棋我解不了!”众人听他言语似不承认输棋,心中暗自摇头。
李公子也毫不在乎,退到了一旁,只是眼光扫向武龙时,眼角竟是闪过一道厉芒。众人没看见他眼中的厉芒,只道他也是惊于美,也并不放在心上。这时,薛慕华也向苏星河介绍了武龙等人。苏星河眼睛直直注视着武龙,许久才说道:“很好,很好。”
武龙见他语气颇显老气横秋,心中微有不快,但还是抱拳道:“武龙见过苏师兄。”函谷八友中的其他五人也纷纷向武龙行礼见过。苏星河道:“听闻师弟在江湖上种种事迹,为兄才知道师门竟出了个少年英雄,实在是师门之幸!”
武龙道:“师弟也是久闻师兄大名。今一见也算一尝宿愿了。”他是越来越把自己当做逍遥派的人了。苏星河叹道:“为兄不肖,数十年来缩在这擂鼓山,上对不起恩师栽培之恩,下对门人弟子也多有愧对。”
函谷八友在旁听得心起伏,但没有恩师的吩咐,却不敢出言说话。武龙心下也对他这几十年的生活唏嘘不已,但也不想就此罗嗦下去,说道:“不知师兄急急招我来有什么要事么?说实话,师弟对于围棋一道,所学有限得很,恐怕入不了师兄法眼。”
苏星河料不到他竟会如此直说,心念一转,想道:听慕华言,刘师弟是李师叔的弟子,想必只学了武功一道。也是要不然他年纪轻轻,如何能在江湖上闯出这么大的名头。反正这珍珑棋局也未必一定要他解开。
便说道:“此事稍后再谈,且等为兄下过这盘棋。”说着转身,在棋盘上各拣了十余个黑白棋子,归入棋盒。众人见他如此痴于棋道,皆是暗暗称奇,皆都想道:难怪他会摆下个棋局,约请天下的棋道高手前来对局了。
只有武龙知道,他是不在众人面前谈起逍遥派的事。至于这个珍珑棋局,他倒不怎么放在心上。此时他功力已达绝顶之境,再加上他为人豁达,并不十分在乎无崖子那七十年的功力。
更何况他对无崖子向来没有好感,不说他用情不专,害得几位女子一生伤心。便是他被丁秋陷害后,却死抱着面子,不肯把功力传给苏星河,或者去找两位同门相助,累得苏星河和门下几个徒弟,苦了几十年,此事在他眼里看来,也让他看不过去。
苏星河向段誉道:“这位是大理段公子吧,久闻段公子棋艺超卓,但盼能解下这一局。”***
段誉望着棋盘,心中不想道:这位聪辩先生是逍遥派中人,但所布的棋局,为何和无量玉中的那个棋局一模一样?而神仙姐姐却要留书杀死所有的逍遥派中人,这其中又有什么关系?正征征出神,听到苏星河喊话,扯回心神道:“晚生棋艺一般,老先生既有吩咐,便斗胆对上一局。”
苏星河似是对他极为客气,笑道:“段公子过谦了,请。”率先放了粒黑子下去。这珍珑棋局,他早就在心中拆解了无数次,其中种种变化更是了然于,下子极快。
段誉坐下后,略一沉思,便对了一子。二人你来我往,又下了数个回合,苏星河皆是下子奇快,面上也始终抱着微笑,对段誉的棋力极是赞赏。
只是到后来,段誉下子愈发沉不绝,只觉黑子每下一子,皆是关联重重。其中是劫中有劫,既有共活,也有长生,或反扑,或收气,花五聚六,复杂无比。
而自己白棋这边,看似可活,可要杀却旁边黑棋的围剿,却是牵涉极多,每步下去,总得算到后面好几招。
四大护卫中就朱家的那个侍卫,对于棋道有所涉猎,已看出段誉这盘棋胜望渺茫,但他知道观棋不语的道理,在旁空自着急。忽听段誉说道:“好,就如此下。”说着抛开中盘争夺,将一枚白棋下到棋盘边路上。
苏星河点点头,面现嘉许之,马上回了一子。段誉在刚才沉思中已想通了么接下来的十来步,不料两人又相互下了数子,白子依旧处在劣势。
终于在苏星河下了一枚黑子,彻底封了他边角的棋路后,呼口气摇头道:“老先生所摆的这个珍珑棋局巧妙异常,晚生破解不了。让老先生失望了!”
苏星河仍是长叹一声,道:“段公子棋思稳捷,这十来路棋已臻极高境界,可惜未能再想深一层,可惜,可惜之至。”说着和段誉各自收起之前下过的十余个棋子,放入盒中,棋盘复现原来的阵势。
苏星河笑道:“此局是家师数年心血所成,老朽诚约天下高人来此,便是希望能有人破解此局,还家师个心愿。公子前来赴会,老朽不胜之喜!”
也是当先下了一子,却和刚才与段誉对弈时所落的第一子不同。忽然远处传来个细细的声音:“师兄,这许多年来你枉费心机,到今天还没死心么。
又摆出这个破烂棋局,你既要寻死,便怪不得师弟了!”这声音断断续续,虽从远处飘来,但入耳清晰,显是呼叫之人内功深厚,已达高手之境。
函谷八友闻声,皆是面色大变,大有惶恐之。众人皆知来的是个高手,显然是对付苏星河的,却不知来人竟称呼他为“师兄”皆不明其意。武龙已知来的人便是丁秋了,向苏星河微微点头,示意自己会意。
苏星河和门下弟子,心下一宽,心中稍定。武龙道:“星河师侄,段誉是我三弟,他的武功人品是极强的,而且也和我们逍遥派大有渊源,给他点时间吧,对了,你这次邀请有没有慕容复?我想他们大概不会来了吧。”
“哈哈,慕容世家已经成了丧家之犬,那里会来。”这话不是武龙说的,而是丁秋,话刚落音就只听一声清朗的声音道:“我慕容家遭卑鄙小人诬陷,那自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一,反倒是武先生恶名昭彰,不怕一世英名便毁在中原了么?”说着,林中当先一老者,手执一柄鹅扇子,须发皆白,下巴六寸长髯,面颜红润,当真是童颜鹤发,宛如神仙般的人物。
其后数步外,一年轻公子,身穿淡黄轻衫,配长剑,面目俊美,潇洒闲雅,随后飘然而到。而身后又有一人叫道:“公子爷!”
又是四男一女转出松林,不是王语嫣和慕容家的四大家将还有谁?武龙对王语嫣的出现并不惊讶,他早就和王夫人通了信,知道这个傻丫头竟然放心不下慕容复跟着他走了,这让他很不,如果不是他的关系,乔峰父子才没有对慕容家的表亲王家动手,朝廷也是他和那个皇帝弟子通了信才可以管慕容家造反的信息而牵连王家。
虽然心中不,丹武龙却没有表现出来。当真是人的名,树的影。慕容复在江湖上也是鼎鼎大名,所谓“北乔峰,南慕容”众人虽没见过他,但大都也知道他是个俊雅清贵的公子哥儿。而丁秋在江湖上恶名昭著,没见过的却谁也没想到他竟是如此飘逸的人物。
丁秋环视一周,见多是一群年轻人,最后目光看着棋盘,冷笑道:“这局棋是我那师鬼师傅布下的机关,本就是用来迷糊、折磨人的,可笑竟还有这么多人上当!”
众人听他如此称呼自己的师傅,皆是倒凉气,心中暗道:此人果然是凶恶成!苏星河怒道:“你叫师傅什么?”丁秋哈哈笑道:“他是老贼,我便叫他死鬼老贼那又如何?”
苏星河斜了他一眼,道:“今聋哑老人,不聋又不哑,你可知为何?”丁秋冷笑道:“你自悔誓言,那是存心找死,还有何多说的!”
武龙在旁,本想上一句,后转念一想,慕容复既敢到此,必有所图。以他今时今的处境,若没有准备周全,怎么会冒险现身,而且还带在不会武功的王语嫣。
在没有得知他的图谋前,不能轻举妄动,只是不住观察慕容复等人。那包不同和风波恶都是见过武龙的,见了他后只是面上一惊,复又平静。武龙心中更是暗暗戒备。包不同在慕容复耳边轻轻数语,慕容复顺着他的目光望来,眼中闪过怨毒的神色。
苏星河不知他们间的恩怨,说道:“慕容公子可是来此弈棋。”慕容复微笑道:“正是。只是在下棋前,先见过众位江湖同道吧!”说着,竟是先走到了段誉身边,说道:“段兄,久仰大名。”竟拱身一揖,段誉绝料不到他竟会行此大礼,忙还礼道:“不敢。”慕容复笑着又行礼过,武龙跨上前来,拦说道:“慕容公子,在下武龙,想必你也是听过的了。”
只因出面揭慕容家图谋的是乔峰父子,他们也也没有把武龙扯进来,是以江湖上的人大都不知道真正揭发慕容家图谋的便是他。而此时他对慕容复的语气,人人都听得出来,颇怀敌意。众人都知道他和萧峰是结拜兄弟,还道他是恨乌及屋。
却不知他和慕容家之间早就结上死仇。这时松林中又哄哄跑出一群人来,奇装异服,有的手中拿中锣鼓乐器,有的手执长幡锦旗,红红绿绿的,棋上绣着“星宿老仙”、“神通广大”等字样,不用说那是丁秋的徒子徒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