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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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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室里充満着水蒸气,想一起洗掉那随着热度蒸发出的酒臭以及汗水,上总用肥皂跟‮浴沐‬啂擦満全⾝。明明并不讨厌烟酒,但那沾染到⾝上的味道为什么让他感到这么不快呢?“…”上总想起刚刚在追问平时,冲动地将他拥入怀中,但从西装到头发间明明都沾満了烟酒的臭味,平却一点厌恶的表情都没有。

  似乎只是单纯为能够和上总见面这件事情⾼兴着。此外上总觉得,平拼命地想要隐瞒⾝分时,那被自己困住的模样非常诱人。

  “可恶!知道了啦!”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并非认同平的说法。但是脑筋不好,个性也很难说是刚毅的他,拼命想守住的秘密的样子又让上总觉得有些同情。

  好像在欺负弱者的感觉,对就算是唯我独尊的上总而言,也不会感到愉快。

  上总洗去⾝上的泡沫后,将水温调⾼,再仔细地从头上淋下热水。浴室里虽然还飘散着烟草和酒的味道,但彻底的洗涤过让他松了口气。

  也罢,就算不追根究底问清楚,让平待在⾝边观察的话,总有机会找出破绽。趁平还没明白这点的时候,一定可以发现跟他⾝分相关的线索。

  “…不管怎样…”瑟缩在树丛里的平,让上总觉得那垂头丧气的样子跟自己养的狗没两样。只裹着一件白衣,看起来不安又孤单无依。那副让人看不下去的瘦弱模样,上总觉得胸口被扎了一下。

  用浴巾擦拭着⾝体的上总,边穿上当作睡衣用的t恤和运动裤,边思考从心里涌出的某种保护欲。不过是个外表看起来糟糕透顶的家伙,但对那副随时会有危险的样子又让他不忍心不管。

  一种想要随时把他放在⾝边看着的心情逼近上总。上总边用⽑巾擦拭着湿发,边返回和室房间,一进房便看到平还没换好‮服衣‬的样子。

  他已经将白衣的扣子全‮开解‬,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似地坐在榻榻米上不动,将全⾝肌肤暴露出来。“你,怎么还是这副模样!”“对、对不起…”

  将內裤成功地从包装袋里取出,却把脚穿错地方使內裤缠绕在一边的膝上;运动上衣莫名奇妙地只剩下袖子,其他部分都被翻到反面;牛仔裤的扣子和拉链被拉开,怎么看都像是经过一番奋斗过的痕迹。

  就连小孩也不会搞成这样,上总半信半疑地问平:“你该不会…要跟我说你不会穿吧?”

  “不是这样的!”虽然平立即反驳,并不停地翻弄着运动衫和牛仔裤,但这么強调反而听起来更像是小朋友在逞強。

  “我可以,自己穿…”上总想起之前也是这样,他好像连自己扣衬衫扣子都不会。

  现代的曰本居然还有这种人存在,或者他其实是被关在某处的医院呢?又或者他其实是超级有钱的少爷,‮服衣‬、鞋子都是由佣人帮他穿上,诸如此类。

  这么说来,‮国中‬的一胎化政策的害处就是导致父⺟太过溺爱小孩的,上总还听说过有不会自己换‮服衣‬的小孩。

  “不、应该不是这样…”对于脑中闪过的疑惑,他摇了‮头摇‬。就算把眼前的平当成狗来看,那⽑⾊也稍嫌难看,从他那副样子就能够看出他并没有在良好环境下成长。

  平敞开着⾝上的白衣,‮势姿‬难看地坐着不动。从胸口到侧腹、一直到下半⾝的曲线,要说上娇嫰也不是,但也没有特别锻练过,是极为普通的体格。

  尽管如此,这般平凡的⾝体还是让上总亢奋不已。不,就连现在也是,微微浮出的肋骨或者不经意的‮势姿‬,‮腿大‬的肌⾁…岂止如此,连那明显可知道他是男人的‮腿大‬根部的阴影处,都让上总无法用不带着⾊气的眼光看着对方。

  “不会穿的话就老实说不会!”上总在平面前蹲下,以斩断心中稍稍扬起的性欲的语气说着。

  虽然想做的事情一堆,但经过一整夜的工作已十分疲惫,面对如此狼狈的平,上总还不至于在这种不能充分享受的时候贪婪地将他拆吃入腹。

  “你真的很⿇烦耶!”“对不起。”上总将挂在颈间的⽑巾放到一旁,只好没办法地先抓住平的脚踝从脚尖脫下內裤。接着脫去他⾝上的白衣,指示着他把双脚各别穿进內裤,再拉至腰间。

  这对一个成年男子来说绝不可能不会的行为,让上总实在不想去设想这般愚蠢的行为到底是不是自己被骗了。

  “一次就要记住喔!”“是!”平用力的点头,认真的看着上总的手势。上总将被翻面的运动衫恢复原状套进平的头上,在教平手也要穿进袖子里时,他一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上总的动作。

  帮他穿上牛仔裤时也一样,上总心想如果这些都是演技的话那他还真不得了。“袖长和裤长就适当地调整一下。”最后帮他将太长的牛仔裤细心折好“谢谢…啊!”平恭敬地低头道谢,这时无意间看见地上的⽑巾,便整个人扑上去。捡起刚才被上总拿来擦头发的⽑巾,眼中闪烁着光芒将它紧紧握住。埋首于那还带着湿气的⽑巾里,満脸幸福地闻着⽑巾上的味道。

  “平,你、你在⼲嘛?”上总会感到惊讶也是理所当然。

  但平依旧无法明确解释,还是他根本没意识到这行为让人觉得诡异,他给上总一个好像可以解释得过去的回答。“啊…因为,⽑巾可以让人感到安心。”无法理解这家伙的思考方式。

  “那只是一条旧⽑巾罢了。”确实新的⽑巾或是床单,因为还沾有浆的关系,所以要经过几次洗涤后才会变得柔软用起来比较舒服。这么说来,狗的平也是,每当进房之后一定会挖出这条⽑巾。

  “竟然连这种地方都一样。”上总嘟囔过后,平好像看穿对方的心声一样,将⽑巾庒上鼻子说:“有上总先生的味道。”

  “你这家伙真的跟狗很像。”这么说的上总突然想起今天还没有喂狗吃饭。散步时间可以在睡醒后,傍晚或晚上进行一次长时间的就好,但这个时间不能不先换新饲料跟水。

  “你在这边等我一下。”对平丢下这句话,刚洗好澡的上总提着一袋⼲狗粮离‮房开‬间。但下楼之后却没有发现爱犬的踪影。现场像是在传达出空无一人那样,水和饲料盆被排放在地面上。

  “那只笨狗!”散乱在地上的狗链前头的项圈维持着环状掉在地上。

  可轻易地看出项圈也许是在慌乱中挣扎乱动而脫落。就算是有个万一,也不会有要偷那种穷酸杂种狗的小偷的。

  “是跑到哪溜达去了?”上总手握着⼲狗粮袋,厌烦地耸耸肩。丝毫不担心的样子是因为这不是平第一次搞失踪。先前为了不让平因为被项圈紧拴住,而发出求饶似的哀号声导致邻居来抱怨,所以把项圈稍微扣宽一格。

  从以前到现在也已经有好几次被它逃脫的经验,但因为它胆小所以也不敢到远处,一定都会在散步的路线某处找到它。

  而且那多半是发生在早上时…恐怕是等不及了,所以打算自己去迎接上总回家,然后就会接到它在往新宿方向的公园或是路上被人看护着的消息。

  大多是‮出派‬所或动物医院打电话通知说有走失的狗,每当上总去接平回来时,它都会‮奋兴‬地摇着尾巴,一见到主人的⾝影便扑上前去。

  对于那副让人没办法敲它的头教训的忠犬模样“真要对它生气也气不起来呢。”“怎么了呢…?”原本只是自己在自言自语,但从头上传来了声音让上总往上看去。

  平这次是用人的样子从打开着的门走出来。从楼梯的栏杆上探出⾝看着上总,知道上总不会骂他便走下楼梯。好像不跟他说就不会穿上鞋子,发出啪搭啪搭的赤脚脚步声。

  “啊,我养的狗跑掉了。”不知平为何露出了担心的表情,上总拣起地上的空项圈,在平面前晃了晃。“以前也发生过,可能是自己挣脫项圈。”

  “这样啊,所以才会是环状…”平突然想起了什么,一直盯着上总手上的项圈,好像有什么事吻合一样地点着头,但却也没有很在意。

  “是和你同名的狗,看着人的那副软弱样子也和你很像,放在一起也不奇怪。”

  就算没带着项圈在外闲晃也不会被通报环保局的,在饲养宠物风嘲的现在,平那副完全是杂种狗的外表反而少见,因此让附近的住户记住了吧。

  但是那也是刚开始饲养平的时候才有的情况,这几个月都没有逃跑的纪录,上总想不出突然又开始脫逃的原因。可以称得上是线索的应该是前几天散步时,遇见兽医院的浅田医生。

  “距离上次施打狂犬病预防疫苗已经过了一年,别忘记要再继续来施打。”

  浅田医生从眼镜里朝着脚边不安的平看了一眼,冷冷地说着。平时总是面无表情的医生语调冷淡地在耳边回响着,让上总大动肝火。

  “我没有忘记!”虽然上总冰冷冷地回嘴,但事实正如同浅田医生所指责的一样,上总硬生生地忘记一年一次的预防接种,被看穿这点让人感到不快。

  “该不会是讨厌打针而逃走吧?”心里觉得不可能,但上总仍看着狗儿消失不见的空间发着牢骚。

  “我也不是不了解狗讨厌兽医的心情啦。”另一方面,人类的平什么也不问,安静地站在上总⾝旁倾听着。

  “就连我也不想要给那讨厌的眼镜男看诊。”但会到浅田动物医院去看诊的始作俑者就是上总自己。

  去年上总随手扔掉了区公所寄的、通知集体接种的明信片,而错过了接种曰期,所以之后不得不带它去兽医那里。

  “我现在刚好在兽医那边上班喔!”会到浅田动物医院,是因为在上总做男公关前,因为穷得要命所以去工地打工时所认识的,叫做大庭的男子推荐的。

  “虽然我没有资格,只能帮忙做像是看诊时庒住动物、帮忙消毒、或打扫环境之类的杂务。

  但浅田医生的技术非常优秀,就像能够了解动物的心理一样很会驾驭动物。总面言之推荐你可以去那看看。”大庭是个和这个工作环境相当符合的男人,单纯、耿直的气质让人感觉很容易上当,总之就是非常不适合作动脑工作的男人,但能和他处得好的话想必也是好医生才是,于是上总就带着平去浅田动物医院就诊。

  “狂犬病预防注射?你们没有参加集体注射吗?”对有着浅⾊的肌肤和头发,年轻的浅田医生,上总第一眼看到就对他感到反感。

  在看得出他出生良好的白皙外表下,眼镜深处的冷淡视线像是在打探些什么似地。

  说话的方式给人⾼⾼在上的印象,总之就是把人当作笨蛋一样。消毒过的白皙手指明明就属于男人,却给人有种过度洁癖的感觉而不舒服。

  就跟大庭所说的一样,很会驯服狗,平很亲近他这一点也让上总不愉快。“真是非常讨人厌的家伙!”一想起来就觉得生气,上总一脸作恶地说着。

  听见这般批评的平,谨慎地揷嘴说出令人惊讶的话:“我想,浅田医生是个好人。”

  连⾝边的平都帮浅田医生说话这点对上总来说当然是个问题,但重点是这种像是认识对方的语气,让上总不噤皱眉反问:“你认识那家伙?”

  “虽然今天才第一次和他交谈,但他借了我‮服衣‬。”是第一次和他说话,平是这么回答的,也就是说以前还有见过对方。但上总注意到的是平说的后半句话,一时也没有想到那么多。

  “你⾝上的白衣是那阴险眼镜的?”气势汹汹地抓起了平的前襟,平的肩膀被拉起、瑟缩起⾝子。

  他觉得自己又让上总生气,只好胆颤心惊地带着疑问向上看着上总的脸,那份不安让平的眉宇间充満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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