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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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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组将最近的车子开了过来,将西棠送上了车。

  剧组里安排了个工作人员开车,小宁跟在副驾驶,噎噎地给倪凯伦打电话。

  赵平津坐在后座,握住西棠的手臂,手帕按在她的伤口上面,血一直没有止住,一直出来,小宁给他递了一条巾,方才西棠被拖了上来,剧组的人给她做急救,几双男人壮的手将她的身体大力地翻转过来,搁在膝盖上冲着她的背上猛拍一通,施救的人也紧张到不得章法,这么一折看起来西棠单薄的身体都要被折断了,好不容易呛了几口水出来,口鼻也恢复了呼吸,小宁害怕地转过头去,却看到赵平津跪在地上握着她的手,神色虽然是镇定的,可是脸色却白得厉害,连嘴透出了霜白,整个人几乎就跟河里冰水泡过的黄西棠一模一样了。

  小宁那一刻都差点忘记了害怕,她给吴贞贞做助理时,见过赵平津好几次,又冷又傲的有钱男人,任凭吴贞贞怎么腻歪撒娇,面上都是清清淡淡的,基本正眼也不会瞧人一眼,没想到隔了几个月,这一刻她竟然看见,这位云端上遥不可及的公子哥儿,竟然也是凡人。

  小宁手边的电话一震,她赶紧回过神来,倪凯伦回电话了。

  赵平津一遍一遍地擦干她身上淌着的水,恍惚间想起来,那年也是这么冷的天儿,方朗佲将浑身是血的她抱了出去。

  他心底一阵一阵的慌。

  赵平津却还有事不得不处理,他用一只手掏出手机,手心上都是粘稠的血,他在车上给沈打电话:“按照我昨晚说的标底报,我临时有点事儿不去现场了,让李明跟你去,你替我做陈述,事情我都打点好了,咱们就走个过场,记得,陪跑做得像样点儿,别叫人看出门道。”

  沈正在公司忙着,只答了他的话:“知道了。”

  赵平津沉着声音:“小,务必办好。”

  沈沉默了一会儿:“您放心吧。”

  黄西棠被送到了最近的卫生院,急诊医生治疗之后做了检查,确认她除了手臂并无其他外伤,然后止住了血,包扎了伤口,西棠在急诊室醒了过来。

  她头很晕,说话反应很慢,河面有碎冰,河底有礁石,医生担心内脏和脑损伤,叫了救护车送她去城里的医院,赵平津安排她去了协和,进了急诊区转去做CT,赵平津捏着她一叠的检查单,在走廊里等着,完全坐不下来,只觉心急如焚。

  黄西棠在病房里清醒过来,看到赵平津站在她的头。

  眼看她睁开眼,就只是默默地看着她,赵平津眉头微蹙:“说话,摔傻了?”

  西棠动了动嘴:“你没先回城里?”

  赵平津没好气地答:“谁让你四仰八叉的掉河里?”

  西棠没敢说话。

  赵平津低下头来看了看她的神色,有点担心:“头晕吗?”

  西棠说:“还好。”

  赵平津语气放柔了点:“我让你助理回酒店给你收拾点东西。什么事儿也没有,好好休息。”

  西棠看了看赵平津的身上,大概因为抱过她,半身衣服都了,羽绒服袖口也脏了,衣的领子上混着血迹:“我脏你衣服了。”

  赵平津摇摇头:“真傻了。”

  赵平津看了一眼医院走廊上的时间,已经五点多了,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出去打个电话。”

  赵平津拿出手机,屏幕上全是黄西棠的血,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按号码。

  西棠听到他在门外略微有点焦急的声音:“那个标结束了吗?”

  李明在那头有点疑惑:“建能那边走时脸色很难看,这单子你是要签还是不签?”

  赵平津直截了当地答:“签个,我花了那么大力气挤掉了别人,就是为了给他做嫁衣,建工那边那位是鲁部亲小舅子!”

  李明纳闷地说:“可咱们拿了啊。”

  赵平津愣住了一秒:“你说什么?”

  李明说:“合同我都签了字了,我刚送了资方的人到酒店,秘书不火急火燎一直给你打电话么,等着你过来。”

  赵平津心猛地一跳,冲着电话吼了一声:“我,谁让你们自作主张的?”

  一个护士探头出来看了一眼:“家属不要喧哗。”

  门外赵平津暴躁的声音渐渐远了。

  西棠对着雪白的天花板,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她大概猜出来,给她发消息的人是谁了。

  赵平津大步地穿过病房的走廊,低了声音,却不住腔的怒火。

  李明仍在那端叨叨地说着:“我不知道啊,这数额大到离谱啊,抵咱们小一季度的了,啧啧,我签字时扫了一眼,都吓了我一跳,这项目不都小跟你经手的么,临时喊我去镇场子,我哪儿知道什么,我就在底下坐着坐着,突然就完事儿了。”

  赵平津终于回过神来,抓住了重点:“沈报的价是多少?”

  他站在医院的玻璃窗下,手里握着电话,脸色一路的沉下去:“李明,坏菜了。”

  赵平津只觉得太阳的一跳一跳地疼,口的浊气不断地往上涌。

  “他在哪儿?”

  “叫他来见我。”

  赵平津挂了电话,转头打给高积毅,电话已经拨不通了。

  司机刘师傅过来接他,见到他身前的衣服都透了,还带着团团的污糟血迹,吓了一大跳:“赵总!”

  赵平津抬抬眉:“没事儿。”

  司机送他回家换了身衣服,然后送他去国际饭店,李明正候在酒店的大堂。

  李明一见着他,就龇牙咧嘴地笑:“假传圣旨,这是死罪啊。”

  赵平津一团怒火一直闷在心口,烧得他整个人五内俱焚的:“沈呢?”

  李明指了指楼上:“一副从容赴死的姿态,在里面应酬投资方呢。”

  赵平津大步往里走。

  李明跟在他身后往电梯里走,忽然奇怪地问:“唉,我说舟子,既然这事儿大,连我都一点不让沾手,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盯场?”

  赵平津脚步一顿,心口忽然狠狠一颤。

  他停住脚步,站在金碧辉煌的电梯门前,将事情从头到尾地想了一遍,呼吸骤然的急促起来,一身的血簌簌地往下落,边却不由自主地涌起笑意,他那一瞬间恨不得仰头大笑,笑自己的有眼如盲,笑自己的不可救药,喉咙里却颤抖着发出了短促压抑的一声呛咳,赵平津偏了偏头,握拳住了边,却忍不住边咳边笑:“李明,我他妈这会儿才看明白,唱的是一出里应外合的好戏呢。”

  李明跟在他的身后半步之遥,一时没听清他的话,侧过头去看他,却只看到赵平津虽在笑,只是那笑容却透着说不出的古怪和凄冷:“怎么了?”

  赵平津苍白着脸摇了摇头。

  这时电梯来了,李明推了推他:“傻站什么呢。”

  两个人一进包厢里面就又是生意场上的应酬,赵平津面上不,跟合作方的几个老总喝酒吃饭,谈笑风生,沈这一个晚上就没敢接过他的目光,赵平津心头一阵阵的发寒,沈跟了他近十年,从未出过任何纰漏,可算他的左膀右臂,原来他也是会背叛的,他身边最亲的兄弟,枕边的女人,都是不可靠的。

  应酬完已经是十点,送走了客人,赵平津摆摆手叫李明和助理先走,他走向自己的车子,沈沉默地走了过来,跟在他身后。

  赵平津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怎么回事儿?”

  沈低着头不敢看他:“是我做的,听凭您处置。”

  赵平津冷冷地问道:“高积毅栽跟头,对你有什么好处?”

  沈对他是恭敬的,却丝毫不见悔意:“没有什么好处。有些事,不问好处。”

  赵平津怒极反笑:“小,大器。”

  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赵平津脸色煞白,他今晚本就喝了酒,眼底有红丝,脸色更是白得发青。

  沈有点担心地叫了一声:“哥…”

  赵平津这一整天担心受怕的,从中午到晚上就没得安生,酒劲涌上来,头疼得厉害,眼前有点发晕,他拉开车门,声音倦了几分:“你走吧。”

  沈踌躇地站在他的车旁,没敢说话,也不敢走。

  赵平津忍着头疼,不耐烦地说:“不走干嘛?还是你要跟我去一趟医院?你革命战友还在医院里头躺着呢。”

  沈低垂着眼,迟疑了一下:“我不明白您说什么。”

  赵平津突然一脚狠狠地踹向车门,那辆黑色的大车轰然巨响,他暴怒地喝了一声:“你就不怕她跳河死了?”

  沈眼眶变红了:“她怎么了?”

  赵平津气到了极点,声音都嘶哑了:“小,我还真没看出来,你俩合起伙来,真是能干尽天下的蠢事。”

  沈恳求地说:“您别怪她,她什么也不知道。”

  这话沈没说还好,这一说那就是默认了,赵平津看着沈可怜巴巴地站在他跟前,想着另外一个也是这般可怜巴巴地躺在医院里,一个一个都是大爷,打不得骂不得,他意兴阑珊地摆摆手:“我管不住你,回吧。”

  赵平津往回走开了两步,胃里突然地一阵痉挛,刺痛得眼前一阵发黑,他晃了一下抬手撑住了车,沈眼见他站不住,赶紧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赵平津一脚踹向沈,却是使不上力气,他咬着牙骂道:“一个一个他妈的白眼狼。”

  沈赶紧冲着不远处招招手,赵平津的司机一路小跑了过来,重新拉开了车门,刘师傅躬身扶住车门的上方,赵平津坐进了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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