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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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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天总是很忙,梁井絮仿佛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高中时代‘三点一线’的生活。酒店,片场,台球俱乐部,成为她一天的活动区域。

  其中占据大多数时间的是片场,经过这几天的拍摄,陈德容老师个人的戏份已经在昨天杀青,且在昨晚一起吃了顿饭。

  对她来说,拍戏过程遇到的朋友就像是旅程中遇到的旅友一般,大家在片场一起度过一段形影不离的时光,但分开之后便会没了联系。

  就像今天,少了她在戏里的‘爸爸’,一切也没有任何不同。

  梁井絮叹了一口气,将自己飞走的注意力重新聚集在剧本上。今天她在戏中的打扮和第一天一样:样式简单的白色亚麻短袖,别在间的短款牛仔衣,九分乞丐装牛仔,一双黑白条纹相间的运动鞋。不一样的是服装师将原先干净的运动鞋故意踩的脏兮兮的,比蒋弈知今天脚上那双还要脏。

  想到这,她的视线下意识就往蒋弈知身上一扫,他正好接过工作人员递过的一张单子,一目十行扫了几秒,皱着眉头飞快的签上了自己的大名,递了回去。

  而旁边的摄影师看到工作人员走后,连忙凑了上来:“蒋导,摄像头我已经调试的差不多,你检查完后,下一场戏就可以开拍了。”

  他点点头,走到剧组的拍摄器材边,弯下认真的观察了一瞬:“演员准备好了吗?”

  一旁的场务小哥连忙点头:“已经准备好了。”

  “好,你清一下场,5分钟后正式开拍。”

  梁井絮收回视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今天到片场的时候,他早就已经在了,一直忙到现在也没看到他有休息过。导演加制片人的身份,果然不是谁都能胜任的。

  她敛去这些情绪,坐在中间的那张躺椅上,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眼睛,腿踩在躺椅前的板凳上,右腿翘在上面,还一晃一晃的划着圈。

  坐好这个动作,她心里默默地开始渐渐进入唐丘悦的角色。当自己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和爱的男人都死去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偌大的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始终以旁观者角度冷冷地看着世人的喜怒哀乐,孤独着心痛着,恐怕会活不下去吧?

  监视器后传来“”的声音,唐丘悦隔了五秒,慢慢睁开眼睛,将视线投在收银台的两张黑白照片上,一张是父亲慈祥的笑脸,一张是她在警察局拿到的章天穿着警衣的入职照。

  “咔!”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蒋弈知便干脆利落的喊了一声。

  他的语气很平淡:“情绪不对,again。”

  梁井絮愣了,含在眼眶的泪衬的她眼睛更加水盈盈的,她接过赵西西递过的面巾纸,擦了擦,重新闭上眼睛,再次酝酿情绪。

  情绪不对?为什么会不对?难得不该是绝望吗?而是像活死人一样的麻木?

  “咔!”

  思念?

  “咔!”

  …

  接连ng了好几次,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渐渐有些动。

  “哎,怎么还过不了,前几天不都基本上一遍过吗?其实我觉得她刚刚那个眼神好的啊。”

  “那是因为前几天的戏份都不怎么难,难的都在后头,以后还有我们受的。”

  “什么意思?”

  “你是新来的不知道,蒋导的要求其实很严格,最烦的是没有人知道他的标准在哪里。之前合作的好多影后影帝级别的曾经也被他一次又一次的ng得当场奔溃。”

  “所以哪些娱乐八卦是真的呀?”

  “空来风嘛,看吧,又ng了。”

  “…”这边工作人员在悄悄的咬耳朵,而在风暴中心的梁井絮在一次一次的ng下,也觉得有些崩溃。

  蒋弈知见此,站了起来:“休息半个小时。”

  梁井絮松了一口气,由躺变成坐,看着跑过来的西西,问了一句:“你说,唐丘悦会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活下来呢?”

  赵西西挠了挠头,也是一头雾水:“其实我觉得她殉情会比较合理。”

  得,问了相当于没问。梁井絮叹一口气,眼神没有焦距的落在对面的照片上。

  就这么出神了十几分钟,视线突然间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将一个小小的玻璃瓶放在两张黑白照片之上。玻璃瓶装着半瓶水,着一朵不知道什么品种的粉红色花朵,还带着三张绿油油的叶子。

  蒋弈知做完这一切后,走到她面前:“按照你刚刚在镜头下的表情,我觉得唐丘悦干脆自杀算了。那些世界上一无所有的人,也都没必要活着。但是,井絮,剧本的结局为什么唐丘悦还活着?”他的视线看了看黑白照片旁的花“也许只是因为一朵花呢?”

  梁井絮愣在原地,突然间觉得好像明白了什么。

  **

  顺利通过‘躺椅’这场戏份,在马不停蹄地拍了几场小戏份,剧组便收工了。

  梁井絮照例收拾完一切,告别赵西西,无视剧组其他人员意味深长的眼光,面不改的爬上蒋弈知的车。

  通过好几天的训练,梁井絮的台球技术好了很多,动作经过他耐心的纠正和重点的关注下,打起来的时候也是有模有样的,但也只是看着好看而已。毕竟她的球虽然不会像一开始一样碰都碰不到,但也是经常打不进的。

  在通往金都台球俱乐部的路上,梁井絮难得的没有带上她的耳机,在犹豫了半响后,她开口:“今天…多谢蒋导了。”

  蒋弈知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嗯。”他的反应有些平淡,她顿了顿,照旧问出心中的疑惑:“按理说今天那场戏应该和第一次一起拍的,你为什么会移后?”

  他的嘴角一扬,语气便有些不正经:“因为你啊。”

  不是自己满意的答案,而且还被口头调戏,梁井絮瘪瘪嘴,重新靠回椅背上,环看着窗外。

  他在开车间隙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笑了。

  “两场戏,角色的服装、动作都一样,但表情、眼神以及呈现给观众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你没有这个能力在同一天拍出我要的感觉,所以我给你一段缓冲期。”

  他看着镜子里表情有些黯淡的女子,笑意盈盈的补充道:“这不是你的问题,你没有那个积累,就算有天赋,也无法像老牌演员一样收放自如。不过你后来的表现,出乎我的意料。”

  得到这样的夸奖,梁井絮有些不好意思:“这得谢谢蒋导的花。”如果不是他的花,她或许无法get到唐丘悦的心理,也无法知道一无所有的人也可以有自己生活的乐趣和希望。人的坚强,从来都是超乎人自己的想象。

  蒋弈知看着前方十字路口的红绿灯,缓缓停下车,右手五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是你悟性好。”

  “哪里哪里。”她没有在意这句话,只是将它当成客套话一听而过。却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认真的。

  在蒋弈知第一次成为导演,接触这个行业的时候,他和大多数同行一样,会给演员一些指导,拍之前也会细心的讲戏,但他之后发现真正会认真听的演员根本没有几个。有演戏天赋的,他们潜意识里不屑听;没有天赋的,他们听了也不明白他讲的点。渐渐的,他也就不讲了。

  而今天?他转动方向盘,暗蓝色的车在宽大的街道上飞驰,路旁的霓虹灯连成一条光线如烟火一般转瞬即逝,就像他嘴角上扬的弧度。

  其实,他也只是想送她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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