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弟弟

　　再次听到这首歌，桑冉有一种耳朵怀了第二胎的感觉。舞台上的男生低了低头，漂亮的脸被阴影覆盖了一瞬，下一秒出现在光明中，嘴角轻轻挑起的弧度，让人移不开视线。

　　“换驻唱了？”桑冉问。

　　“没有，之前那个驻唱住院了，临时找了这个乐队来救场。”

　　桑冉点点头：“这个乐队不错。”

　　赵城笑了笑：“还行吧。大学生，还着点。”并不怎么欣赏的语气，桑冉看了看他，没再说什么。

　　小姑娘叫周遇安，一直窝在赵城身边听他们说话，偶尔跟着笑一笑，出两颗可爱的大门牙，像只小松鼠。

　　周遇安中间去离开上厕所，马尾辫一晃一晃，活泼可爱。桑冉捅了捅赵城：“你这小女孩多大啊，看着跟未成年似的，你可悠着点啊。”

　　“什么未成年啊，哥哥是那种人吗？”赵城啧了一声“我说你是不是嫉妒哥们甜甜蜜有人爱啊？”

　　“…当我没说。”

　　本来想坐一会就回家的，直到看到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从眼前一晃而过，桑冉放下酒杯，着袖子就站了起来。

　　“诶你干嘛去？”赵城喊了两声，看到她直奔二楼上去，愣了下，又坐回去，摸摸额头，念叨了一句“罪过罪过。”

　　周遇安看看桑冉看看他：“冉姐干嘛去呀？”

　　“捉拿逃犯。”

　　“啊？”

　　赵城揽着周遇安站起来“走吧，免得伤及无辜。”

　　“哦。”虽然一头雾水，周遇安还是乖乖跟着。

　　还没走两步，就听到二楼桑冉的声音，赵城顿时头皮一阵发麻：“赵城，你丫别跑！居然背着我窝藏这臭小子，还是不是朋友了？”

　　赵城硬着头皮回头，二楼走廊上，桑杰被摁在栏杆上，歪着脑袋向他求救。

　　“…”赵城不忍地别开眼，哥哥我也自身难保啊。

　　桑杰被揪着衣领一路从二楼拽到一楼，酒吧里不少人都看好戏地盯着，桑杰觉得丢人，小声跟桑冉打商量：“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们回家再算账行吗，亲姐？”

　　“行啊，先把偷我的那三万块还了。”桑冉松开他，伸手。

　　“…”桑杰低头，把衣领她手里“那什么，您继续拎着。”

　　桑冉一脚踹过去：“出息！”

　　十分钟后，赵城坐在沙发上，老老实实地代：“他被你追得没地儿去就跑我这儿来了，跪在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不是看这是你亲弟弟么，要搁别人就是把心肝脑浆挖出来抹一地哥哥都不带理的…”

　　“那个成语叫肝脑涂地。”周遇安小声提醒他“用在这里不合适的。”

　　赵城被噎了一下，顿了顿，摸摸她脑袋。

　　桑冉瞪他一眼：“那他欠我的钱，你也帮他还了呗。”

　　“诶，不是我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就三万块钱么，你还跟你亲弟弟计较啊？”

　　“你以为我跟他计较就因为三万块钱吗？重点是这钱是这孙子从我那儿偷的！偷的！”一提起来桑冉就气不打一出来，又踹过去一脚“你缺钱你问我要啊，居然用偷的，你对得起爸妈吗，对得起我吗？”

　　赵城立刻见风使舵附和道：“小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怎么能干偷东西这种下三滥的事呢？缺钱直接管你姐要啊！”“我可以不问你要，但是你得告诉我这钱你花哪了。说吧！”桑冉双手环，严肃地盯着桑杰。

　　一直沉默的桑杰抬起眼皮瞄她一眼，赔笑道：“跟朋友做投资了…”

　　“投资什么？你想做投资找赵城啊，跟朋友瞎搞有用！再说你小金库不是有钱吗，干嘛要用我的钱？还不直接问我要，干这偷摸狗的事！”

　　家里条件不算差，桑杰从小没缺过零花钱，他的岁钱上后老妈都帮他存了起来，桑冉工作后还时不时给他添点，他的小金库数目不小。

　　桑杰低下头又沉默，桑冉盯了他半天，一拍脑门：“天哪，你该不会把你小金库里的钱都投进去了吧？ ”

　　依旧沉默。

　　那边赵城也不再嬉皮笑脸地掺和了，脸色甚至有些可疑的凝重。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赵城忍不住开口：“小杰，你还是跟你姐说实话吧。”

　　桑冉惊讶地看看他，再看向桑杰：“你特么还敢骗我！”抬起脚又要踹，被赵城眼疾手快给拦住了。

　　“诶别别别，有话好好说。”

　　桑杰十分无奈地瞪了赵城一眼，丫居然出卖我！

　　这边正琢磨着要怎么委婉地开口，赵城整整袖子，再次义无反顾出卖了他：“这小子为了追女生买了辆哈雷。”

　　桑冉气得七窍生烟，这小子提过想买哈雷，要她和爸妈赞助一下，被她们义正言辞地拒绝并教育了一番，没想到居然死不悔改…这个败家子！

　　等等…她好像错过了什么重点…

　　“为、了、追、女、生？你小子行啊，为博红颜一笑一掷千金啊…”桑冉气笑了“来，把祸水叫出来让姐姐见识见识呗。”

　　桑杰无奈地耷拉着肩膀，不死心地继续狡辩：“你别听他瞎说，我就是自己买着玩玩。”

　　桑冉转向赵城，对方心领神会，抬了抬下巴，朝着舞台的方向：“喏，就打鼓的那个。”

　　桑冉顺着看过去，音乐已经换成了她从来不能理解的噼里啪啦一通闹的摇滚，舞台中间几个少年并排站着，或拿话筒或弹乐器，又蹦又跳的，虽然吵闹，却不得不承认，酒吧的气氛都被带动了起来。尤其是中间那个少年，每个动作都恰到好处的帅气。

　　角落处的架子鼓后面，隐隐约约一个人影，只看得到小皮衣和齐刘海长头发，动作干脆利落，潇洒又帅气。

　　“原来你好这一口啊…”桑冉目光复杂。不用问，这个乐队准是他介绍来的。

　　再一回神，桑杰早已经溜之大吉，桑冉骂了一句臭小子，继续跟赵城打听：“那姑娘怎么说？”看起来是个极有想法的，看得上他们家这坨扶不上墙的烂泥吗？

　　“我看没戏。”一提这个赵城表情就不太好“爱答不理，颐指气使，娇纵成。”

　　赵城对桑杰跟对亲弟弟差不多了，一听他这连续几个形容词儿桑冉就明白了，那架子鼓…不是，那玩架子鼓的姑娘对自家烂泥的态度指定不怎么好。怪不得刚才说起乐队时赵城是那种态度。

　　说实在的，桑冉对这个乐队的好感度也瞬间下降了几分。毕竟这是个护犊子护了一二十年的犊子他亲姐姐。

　　后来几天桑冉没再去过“翻滚吧”不过没料到的是，桑杰这烂泥居然把那乐队搞到他们家来了。

　　周五临下班的前几分钟，周雁儿看时间差不多了，拎起新到手的新款手袋，迫不及待凑到桑冉面前炫耀。桑冉爱不释手地摸了好一会儿，感慨道：“有男人的女人像个宝啊。”半个月都买俩包了，羡慕啊羡慕。

　　周雁儿得意地晃晃脑袋，约她周末一块去逛街。

　　桑冉抱着包亲了一口，郑重地还给周雁儿，叹气道：“不约不约，母上大人召我回家。”

　　“哟，令堂又相中了哪家公子？”周雁儿笑嘻嘻道。

　　桑冉高中时赶了早恋的，谈了个男朋友，顺风顺水地度过了七年之，却没能熬过第八年，在四年前的情人节当天分手了。度过了两年空窗期后，被按耐不住的胡女士着开始了疯狂的相亲之旅，为此没少被几个朋友打趣儿。

　　桑冉已经习惯了，淡定解释道“他们厂子三十三周年庆，周末在我们社区搞了个活动，我妈让我必须出席，否则逐出家门。”

　　桑冉父母所在的是一个建国初期创办的老工厂，赶上了改革开放的第一批，效益一直好，近几年才渐渐被淘汰了下来。

　　厂长大人，也就是赵城的父亲，为了重振雄风，深思虑之后决定改革生产方式，不仅重新翻新了工厂车间，还斥巨资购进了一批大型机械。现在已经万事俱备，为了鼓舞士气，趁着三十三周年纪念特地举办了这次活动。

　　桑冉父母居住的成华小区就是工厂效益最好的那几年自己出资修建的家属楼，环境设施在当时都是一的。最重要的是，街坊邻居都是认识了几十年的老人，为胡女士寻找女婿提供了极大便利。

　　桑杰现在已经回家住了，前天晚上为了赎罪给桑冉打电话通风报信，说小区里的阿姨们商量着要把还没找到对象的儿女都叫回来，趁着这次庆典搞一场超高规模的相亲大会。

　　桑冉虽然很无语，但…母命难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