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叫李冬妮1
一我叫李冬妮1
我叫李冬妮,属于那种丢到人堆里绝对扒拉不出来的平凡女子。
我出生在一个冬日的早晨,当时我妈有气无力地从接生婆手里抱过我,很灰心地顺嘴说:“又是个丫头,就叫冬妮儿吧。”于是我就有了一个普通平凡而且非常土气的名字:李冬妮。
我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是家里最不受待见的二丫头。我姐姐叫李妮,虽然我们是一母所生,但是她眼睛比我大,皮肤比我白,个头比我高,身材比我好,总之她比我漂亮多了,又因为她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又口齿伶俐、行事乖巧,所以颇得我妈的喜欢,我妈常说:“妮儿像我,聪明漂亮;冬妮儿呢,又丑又笨,像她那个没出息的爸。”我的长相确实更像我爸,比起我姐,我眼睛小、嘴巴大,脸色黑,皮肤也不够细腻,我外婆常说:“细皮的孩子才好命儿,冬妮儿,看你这皮肤,就知道是劳碌命。”我对外婆这话深信不疑,因为从小家里有什么活儿,什么喂呀、挖菜呀、刷锅洗碗呀,我妈总是吩咐我去干,我姐则常常清闲地待在旁边一边哼歌一边照镜子。好在我天乐观,总是把干活当成享受,我边喂边唱歌,边挖菜边是不是跳一跳舞,边刷锅洗碗边哼唱外婆教我的民间小曲,无穷无尽的家务也就不显得无聊了,反而充了乐趣。
因为我是家里的二丫头,所以盼孙子心切的爷爷都不待见我,我出生不久,我妈就开始忙着下地干活挣工分了,我的重男轻女思想严重的坚决不肯照看我,我就只能常常被妈妈丢在邻村的姥姥家。我姥爷去世早,舅舅在外地,所以姥姥孤单一个人,我妈总是对姥姥说:“把这个丫头放你这儿,也和你做个伴,反正她也不淘,她要是饿了,你就给她点粥喝。”我姥姥倒是从来不嫌弃我,她喜欢抱着我,还给我唱地方戏,大约是受了她的影响,我成年后对我们云海市的地方戏一直都很痴。
我五岁的时候,家里又添了弟弟,这样一来,我就更不受待见了。我的弟弟叫李大宝,是父母和爷爷的掌上明珠,他直到三岁才断,直到上了初中还不知道家里的田地在哪个地方,更不用说像我一样早早就下地干活了。家里有好吃的东西,先要紧着弟弟吃,然后是姐姐,他们剩下了才轮到我;我穿的衣服鞋子,都是姐姐穿旧了穿小了才给我的;我唯一像样的玩具是一个布娃娃,是舅舅从外地买回来的,也是姐姐把布娃娃的耳朵丢了一只之后才肯给我玩的。好在我继承了我爸的随和,并不觉得这样有多么委屈,我觉得旧衣服穿起来其实比较舒服;好吃的呢,吃多了要发胖的,我弟比我小五岁,可是从小就比我重;旧玩具也是玩具,那个一只耳的布娃娃在我的怀里,陪我度过了无数个美丽的夜晚。
我从小不受父母的关注,因为长相太平凡,也不受街坊邻居的关注,上学之后,由于各方面表现都比较平庸,也不受老师的关注。因为出生在普通农村的普通人家,所以我顺理成章地上了普通的小学、中学,后来又上了普通的专科学校,最后在云海的一家普通的公司做了一名普通的职员。如果不是我情乐观,善于自我勉励、自娱自乐,那我二十几岁的人生,一定是极其黯淡的。虽然我善于自娱自乐,拥有丰富多彩的内心世界,但是我也必须承认,我太平凡了,我这二十几岁的人生,似乎也从来都没有绚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