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金枪不倒有秘诀
吕碧纺想不到石虎如此的胆大,说干就干,她一见无法拉住他,叫声:“小虎,等我!”忙追了上去。
石虎刚冲出四、五丈,立听一位大汉喝道:“站住!”
石虎闻言,佯作煞不住身子,又冲出丈余之后,才站住身,只听他叫道:“哇!站住就站住!叫什么叫!”
“嘿嘿!小鬼,你嘴硬的!”
“哇!嘴硬?没有呀!我又没有装钢牙!”
那人闻言,气得怒叫一声:“小鬼,你过来!”
“哇!你这个人有没有发神经,方才叫我站住,现在又叫我过去,说清楚,究竟是要我站住,还是过去?”
“你过来,那个丫头站住!”
“哇!是你自己叫我过去的喔,出了事怪不得我!”
吕碧纺止住身,低声道:“小虎,小心些!”
那名大汉松手,含着狞笑走了过来。
候对方仅隔丈余远时,双足一踏,身已似箭朝石虎扑到,伸开那蒲扇般的大手向他抓去。
石虎不由‘哎唷!”叫了一声。
那名大汉心中一喜:“这下必是逮个正着!”岂知双手一圈,却捞了一个空,仔细一看,眼前已失去对方踪影。
心知不妙,就转身疾退。
倏听石虎在身后叱道:“哇!想溜呀?”
只听那名大汉“哎唷”叫了一声,上已被石虎踢了一脚,身子一个站立不稳,朝前倾跌出去。
“砰”的一声,只见他跌了一个狗吃屎,立即脸是血!
他心中大怒,正爬起,却觉后心一紧,已被吕碧纺踩住,只听她叱道:“恶贼!安份些!”
重受制,他岂敢不乖!
石虎拍拍手,朝那名挟着吕俊杰的猴脸大汉,笑道:“哇!朋友,你是属猴的?还是姓猴。”
那名大汉那副尊容上宽下狭,双睛赤,活生生的一副猴相,平素就被人戏称为“瘦猴”!
此时被一个小伙子调侃,他如何挂得住脸,立见他眉头一扬,吼道:“小鬼!你敢逞口舌之快,莫非活得不耐烦了!”
石虎哈哈一笑,道:“哇!会咬人的狗不会叫,会叫的狗不会咬人,你少在那儿哭父哭母的!”
瘦猴闻言大怒,就冲出!
倏听那名正与吕天松手的老者喝道:“瘦猴,把人看紧!”
吕天松趁他一个疏神,剑势一紧,三招不到,即已占了上风。
瘦猴见状,忙喝道:“姓吕的,你…”他正想威胁道:“你不想要他的命啦?”石虎却已大叫一声:“哇!你不能抢我的功劳!”
瘦猴闻言,以为背后有人来袭,急忙身子一闪,同时向后看去。
石虎暗暗一笑,双足一蹬,立即扑了过去。
他这一全力扑去,身似闪电,立即一头撞中了瘦猴的腹部。
只听瘦猴怪叫一声,立即抚着腹部踉跄摔了出去。
吕俊杰道受制,立即摔倒在地。
石虎边扑向瘦猴,边叫道:“哇!小姐,先来接人呀!”
瘦猴闻言,忍住腹部剧疼,踉跄扑向吕俊杰!
石虎朝他的右肩一推,将他推得身形一晃,又一头朝他的部撞了过去,疼得他又怪叫一声。
石虎一见“铁头功”连连奏效,身子一扑,双手抱住瘦猴的左腿,用力一扳“砰”的一声,瘦猴立即仰摔在地。
他正摔得迷糊糊之际,石虎已扑在他的身上,双手勒住他的头项,喝道:“哇!投不投降?”
他不知道自己目前的力量有多大,因此,用力一勒之下只听“卡”的一声,瘦猴的头项已被勒断了!
瘦猴就这样“嗝”了!
石虎怔住了!
事情急转而下,那名老者更加慌乱了!
那名方才被石虎一足踢成狗吃屎,脸呈血的大汉见状,悄悄的爬起身子,朝吕碧纺背后行去。
此时,吕碧纺正欣喜万分的扶着哥哥朝厅内行去,根本不知危在旦夕,陡听吕天松喝道:“纺儿,小心!”
石虎闻言,转头一瞧,立即吼道:“哇!站住!”
喝声未歇,已扑了过去。
他一向大嗓门,此时又全力一吼,骇得那人一怔。
身子自然也顿了一顿!
吕碧纺趁机进了大厅。
那人正继续追去,石虎所劈出之掌劲已经临近后背,他只觉好似一座大山了过来,急忙一闪。
迟了,太迟了!
大意轻敌的结果,只听他一声惨叫。
他的身子已似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去了。
“叭”一声,坠于厅前之后,颤抖数下即已寂然。
鲜血迅即了一处。
石虎瞧着远处那具尸体,又望望自己的右掌,喃喃自语道:“哇!真的有这种事情吗?会不会他在装死?”
他急忙跑过去,足尖一踢!
那人身子一仰,石虎立即看见他双目圆睁,嘴角一直溢血,神色一片狰狞,吓得他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突听一声惨叫传来,石虎吓了一跳,转首一瞧,只见吕天松已一剑刺向那名老者的心口。
长剑一,那名老者老立即扑倒在地。
只见吕天松长啸一声,立即扑向那六名大汉。
那六人虽然以兵刃围攻布玉虹,但在布玉虹展开反攻之后,即已不支,相继闪避,却仍不肯离去。
吕天松有心尽残来人,因此,一出手就是“玄天混元剑”术中的一招绝着“悬崖飞瀑”攻向一名手持连枝双铁鞭的大汉。
那人一见有一道白虹了过来,隔着三四丈就发现这剑身光华耀目,冷飓森森,立即一蹬双足朝后疾出丈余外去。
吕天松这一剑立即向他身旁那位手持护手钩之大汉。
那名大汉喝道:“来得好!”双钩一举,左手钩向吕天松剑身,右手钩已划向他的腹,出于迅疾。
岂知他擦上去的左手钩尚未触及剑身,陡觉这匹练似的剑虹,突化为无数剑虹,将周身丈余内的地方罩住。
他的心中不骇然,待撤身变招,为时已迟,但见白虹顿去,一声惨叫,剑锋又透着他的膛而过。
吕天松一剑歼敌,心中一喜,陡觉身后袭来一股劲风。
他急忙将剑向后一。
“呛当”一声,他脚下一挪移,身形已转了过来。
却见暗中袭来的那人正是那个面容较为黝黑的大汉,此时他正执着半截钢刀,怔在当地。
吕天松正再度出击,布玉虹已一剑削飞了那人的头颅。
刹那间连毁二人,那四人不由凉了半截!
气势一衰,手脚自然欠灵活。
反观吕天松夫妇顾忌一去,加上存心尽歼来敌以免漏自己的行藏,因此,招尽出,痛下杀手。
石虎瞧得双目一亮,暗呼过瘾不已!
吕天松夫妇扑杀之下,十招不到,那四人相继惨死!
吕天松松了一口气,转头向站在大门外围观的人群望了一眼,身子一掠,飘了过去,低声朝众人解说着。
吕碧纺早已带着婢女及下人们将那些尸体挟入了大厅,同时开始清洗着地上及墙上的血迹及碎。
石虎正上前帮忙,布玉虹早已含笑道:“小虎,由她们去忙吧!咱们到里面去!”说着,拉着他的右手行向大厅。
石虎受宠若惊的瞧着她走入大厅,只见吕俊杰已扑倒在地,恭恭敬敬的唤声:“娘!杰儿回来了!”
石虎忙挣脱手,跑了开去。
哇!我岂能受此大礼,会夭寿的哩!
布玉虹急忙上前扶起他,上下仔细端详片刻,含笑问道:“杰儿,你是多久下山的呢?”
吕俊杰愧然道:“娘,孩儿上月底艺成下山,想不到被这些小人以下三的香倒,真是令孩儿愧煞!”
陡听吕天松哈哈笑道:“杰儿,明易躲,暗箭难防,这次的教训,你可要牢记在心喔!”
吕俊杰唤声:“爹!”就跪下。
吕天松右掌一挥,止住他的下跪,道:“坐下来谈吧!小虎,你也坐!”
石虎支吾道:“馆主,小的…”
“哈哈,小虎,今全亏了你的帮忙,你是吕家的大恩人,怎么可以不坐下呢!来,坐下来聊聊吧!”
“馆主,小的只是打一通,还杀了人哩,官府一追究下来,恐怕会给馆主带来不少的麻烦哩!”
“哈哈!这些人全是作案累累的大盗,官府不知已经缉拿多久了,你今杀死他们,正是为地方除害,还可以领取赏金哩!”
“哇!算啦!只要没事就好,还领什么赏金!”
三人不由哈哈大笑!
吕碧纺倩影一闪,掠了进来,问道:“爹,你们在笑什么呀?”
吕天松笑道:“今天能够消灭猛虎帮余孽,乃是人间一大乐事,当然要笑一笑,你说是不是?”
吕碧纺惑然道:“猛虎帮?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猛虎帮啦?”
“哈哈,那是在二十年前的事了,你们怎么会知道呢?”
“爹,说来听听吧!”
吕天松颔首道:“好,趋着饭前时刻,爹就说段陈年往事吧!”
庭湖为天下五湖之一,碧波万顷,一望无涯。
沿着湖的东岸,巨蛇般蜿蜒着一条古道,这条古道乃是南下三湘桂萼,北达江汉中原,南北商旅往来必经之路。
初秋的月,溶溶替大地披上一袭银色轻纱,越发使这条古道四野的景,增添几分皎明媚与静谧。
这时,打从古道北端转过了—骑健马,拖着颀长的阴影,施施然踏着如练月踽踽南行。
马上乘客为一弱冠少年,玄履青杉,系玄丝条,看年龄大约是十八九岁左右,生得剑眉星目,玉面珠,文雅潇洒之极。
这少年虽是生得温文儒雅,那马鞍之上却出斜挂着的长剑,眉宇间隐隐带着豪迈干云之气。
在月朦胧下,衫袂为夜风吹得飘然翻动,越发显得丰神秀逸,文采飞扬。
少年信马徐行,正欣赏这良宵月景…
蓦然问,打从背后来路处响起一片蹄声。
这时少年不心中暗思:“莫非还有人与我同好,踏月夜行么?”这思念方罢,蹄声哒哒,片刻之间,那骑马已来至身后。
少年单腿微一使力,脚跟已轻敲马腹,即将座骑让过一旁…
少年刚刚将马让过一旁,陡觉身后来骑有异,愕然回顾,只见来骑鞍上抱伏一人,未见其策鞭催骑,那马却迳向自己马后冲来。
少年睹状无从犹豫,急忙一勒缰绳,将马一圈让过来骑劲势,伸手将其辔勒抓住,正出声责问。
忽见马上所伏之人,周身血迹殷然,人似已入晕,方待一察究竟,来路蹄声如雷,陡的又有数骑疾驰而来。
展眼间,这数骑已驰至近前,其中一骑人甚蛮悍,竟自一语不发,催马提鞭向这少年扑来。
倏见其手一扬,但听“吧!”的一声暴响,那手中皮鞭已如怒蟒腾空般挟着一股劲风向少年拦扫到,同时口中唱了声“着!”
谁知鞭稍过后,那少年浑如未见,仍然是稳坐马鞍!
这时,少年已闪动那双星目,打量清楚驰来的共是三骑。
这袭击自己的汉子,上额突出,虬髯掩面,双睛凶焰暴如火。
随后跟定两骑,一为胖大和尚,这和尚,面似蜂巢,眼如鱼目,身披灰色僧袍,鞍旁斜拖一支逾儿臂般镔铁禅杖。
一为瘦削汉子,手持劈水钢刀,鼠目獐头,脸出诈神色。
这少年,姓吕名天松,乃当今武林第一奇人行天叟之徒,新近离师行道江湖,因其幼失怙恃,随师隐居黄山莲花峰。
十余年来养成对湖山景之偏嗜,故而离师后即沿长江西上,—路赏览名山胜迹,任意所之。
今打从湘鄂边境经过,久闻庭岳楼盛名,遂顺道踏着月向岳行来。
吕天松沿途已闻庭附近有一伙巨盗,人称湘中三凶,这一仔细打量清楚了眼前三人,竟与传闻中的三凶面貌相仿,尤其是这凸额虬须莽汉,不问青红皂白,见面就动手行凶,心中早不已微泛怒意。
那来的三骑,正是湘中三凶,逞凶虬须莽汉乃老二独角龙王涂如海,胖大麻面和尚,系老大花面如来华洪,瘦削狡诈汉子,是老三水花蛇胡杰。
三凶新近投效横行中原的绿林巨魁,九烈神君宇文炎光之猛虎帮坛下,适因接获猛虎帮总舵朱谕,阅令其于境内拦击一由总舵南下逃亡弟子。
三凶于接获朱谕后,侦悉这逃亡弟子今夜必经湘鄂古道南下,遂预伏于一险峻之处,俟其经过时,以喂毒暗器突施袭击。
逃者不备,身负重伤,三凶方庆得手,不意暗中有人助其围而逃,复将三凶阻截片刻,方始悄然离去。
三凶被人暗中拦阻,尚不知对方何等人物,早在中憋着一腔怒火。
那独角龙王涂如海,在三凶中最是凶悍暴。
故而一见吕天松手勒逃亡弟子之马首,误以为即是暗中助其围并拦阻自己追赶之人,如何能按捺得住?
于是他挥鞭就打,一鞭走空,更引发其凶,误以为适才这鞭系是匆忙中出手,劲力准头未曾用够,故而未中。
于是—催座马,运足十成劲力,挥起手中皮鞭,只见鞭稍转动带着呼呼之风声,较前更疾更猛,兜头再向吕天松当头劈下。
这时,吕天松一见这莽汉二次挥鞭动蛮,面色陡的一沉。
冷哼一声,不闪不避,待鞭梢卷到,就鞍上着涂如海来式一长身,这行动端的快逾闪电。
那涂如海但觉眼前一花,忽感右肘一麻,鞭已离手,同时“拍!”声脆响,左颊感到一阵火辣辣的巨痛。
舌头发甜,嘴中忽觉多了—物,急忙一张嘴,红光冒处,—颗沾血沫断牙,已滚落在地。
这一来,独角龙王更是睛如火赤,怒发如雷,一声狂吼,就鞍旁出一支分水鹅眉铜刺,迳向吕天松分点到。
与独角龙王鹅眉刺点到之同时,蹄声雷鸣,花面如来华洪手挥镔铁禅杖,水花蛇胡杰舞动劈水钢刀,亦分向吕天松左右双双袭至。
原来,三凶中以华洪武功较高,见识亦广,一见涂如海挥鞭一击未中这少年,心中早感一愕。
待细一打量,眼前这少年虽是文弱,但是面对自己兄弟三人仍然是意态自如,毫无惊慌之状!
就凭这份镇静功夫,必有所恃,何况这少年系宝剑,目蕴光,定然必非易与,正要将涂如海喝止,为时已迟!
那涂如海因受挫发狂,已出兵刃刺向吕天松。
华洪见状,心知其绝非这少年敌手,故而一催座骑,挥动禅杖,搂头盖顶的向吕天松当头砸下。
那水花蛇胡杰,人更滑,一见这少年对涂如海鞭稍不闪不避,心中已知要糟,准知自己这位二哥,今晚定然难讨好处。
故而悄悄催马而行,没待花面如来招呼,亦已一摆手中劈水钢刀,闷声不响,就从吕天松左侧连肩带背斜砍而下。
吕天松一见湘中三凶同时闷声不响袭来心中不大怒,一声怒叱:“狂徒敢尔!”早已双腿稳蹴马镫,观定三般兵刃来势,不进不退,就马上陡施“铁板桥”身法,上躯猛仰,身已紧贴马背。
鹅眉刺与劈水刀均擦而过,倏见其猛一拧,右臂上举,已着华洪当头砸下之镔铁掸杖,舒腕抓住。
华洪这禅杖砸下之势,最少也得两三百斤重量,那吕天松舒腕就将其抓住,没有四五百斤臂力,如何能够。
是以华洪心头着慌,却待用力来夺时,陡闻吕天松一声低喝:“撒手!”华洪但感两膀酸麻,虎口疼痛如割。
随着这低喝之声已是撒手扔杖,圈转马头暴退。
胡涂二人见手中兵刃走空,正二次再击,忽见华洪拨马暴退,禅杖已不在手中,齐吃一惊。
两人不约而同的跟着华洪退了下来,定睛望时,始见华洪那支禅杖已经落于那位少年手中。
这时,吕天松已握了禅杖两端,潜运内力,两臂向里用力一圈。
华洪那支逾儿臂的镔铁禅杖,登时变得似柳条般被其绕成一个圆圈,接着一抖手迳朝三凶立马之处飞掷过来。
三凶虽是横行湘鄂巨盗,哪曾见过如此神力,早已吓得目瞪口呆。
及见吕天松将华洪禅杖圈成的圆圈向自己立马之处飞掷过来,各自赶紧伏身抱鞍,拨马暴退。
但听马后“嘭!”的一声暴响,回首看处,尘飞土扬中禅杖坠落之地上,已被砸成一个巨坑。
三凶睹状,那敢再停,呼啸一声,登时急如漏网之鱼,落荒逃去。
吕天松待得三凶逃远,再看那马上伏着受伤之人时,经过这阵时间,人虽似是苏醒,但已气如游丝。
显然的其伤势异常深重,即就路近处找一草深隐蔽所在,将人拖抱下马,安置就地,细一审视。
见伤者年事尚轻,身躯结实,无如其伤势过重,已是一息奄奄,经过这一移动,迅已昏厥过去。
遂借着月仔细一查其伤势,只见周身伤痕累累,似为镖箭所伤,身侧一片的紫血渗出。
翻开衣襟,那紫血渗出伤口四周肤呈黑色,知系为极毒暗器所伤,经过奔腾,毒已随着血脉转攻入心脏。
忙就自己随身携带之刀伤药为其敷上,再将其周身要推拿一阵,始渐觉其身躯颤动了—下。
继而双目微睁,略一注视吕天松,复又悄然闭上。
稍停,那受伤少年双目复睁,呼息渐弱,右手向前一移动,目注吕天松,嘴微启,似言语,却已无力成音。
吕天松睹状,忙一摆手,正要劝其静卧养神,忽闻其呼吸转浊,额上汗珠似黄豆大小,向外滚冒如雨,牙关紧咬。
显系竭力强忍着巨大痛苦,挣扎着挪动那举无力的左手,指示意,随着四肢一阵搐,人已然长逝!
吕天松虽则武功出众,人物洒,然初离师门,对江湖杀戮所见不多,虽与死者不识,但面对着如此凄惨死状,不觉中勾动怀侠骨热肠。
心中暗下决定,无论如何,对死者遭遇,要追查个水落石出,如有冤仇,亦将尽己之力替其昭雪。
吕天松见伤者已逝,黯然良久,始出间长剑,就地形低凹处掘一深坑将尸体置下,正拨土掩埋。
忽忆其临终时以手指前示意,心想:“莫非有什么原由?”遂复跃身下坑,解开死者衣着。
只见襟上用彩线绣有”猛虎”再—翻开内衣,忽见其贴处揣着一小包油布,遂顺手取下。
正打开细审是何物件,忽觉有衣袂飘风之声,似有夜行人在左近经过,忙将油布纳入怀中,双臂一抖“潜龙升天”身如箭矢般上坑来,凝目一打量四周。
但见磷火闪闪,树影婆娑,那有半点人影,略一沉,毅然挥剑将土拨下,片刻之间,已将尸体埋好。
这时,月已西斜,深夜早过,吕天松略一踌躇,即牵座马,捡林木繁茂处解下鞍上行囊,置于地上,遂倚树打坐行功调息起来。
练武之人,但凡武功深具火候,只需行功调息,毋需睡眠。
吕天松倚树打坐,阖目行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正在功行周天,气纳太虚,灵明神静,物我两忘的境界,陡被马嘶声惊醒。
双目睁视,瞥见一条人影,一闪没入林荫深处。
吕天松见状,心中一动,双足微一点地,身已一跃而起,两掌早已错护住全身,展开“凌波蹑空”身法,已似轻烟般迳向那林荫深处扑到。
身甫入林,已游目四顾察看,这时,月已沉落,星光下惟见长林摇曳,适才所见人影,踪迹杳然。
方待搜寻,瞥眼处忽见身左一棵高大树枝稍枝叶轻摇,似有一条人影隐伏其上,正长身而进,心想:“来人既未对自己暗施袭,显然并无恶意。或许是武林人物路过此间,无意间发现自己马匹,故来窥观,彼此毫无过节,何必与人轻易结怨!”
遂停身止步,双手一拱,说道:“何方贵友,倘不嫌林野荒疏,请现身一见如何?”言罢,略一停顿,静待对方回答。
那知过了一刻,对方仍然是寂无回音,那梢头人影却依然隐伏,遂举手护体前行,细视梢头。
那里是什么人物隐伏,竟是在柱子之上系着一袭灰衣,心中一惊,猛然省悟系是着了人家的道儿,倏一转身,向原来休憩之地赶来。
待返回原地看时,马鞍行囊好端端安置在原地了无异状,心方诧异,方思回身搜寻,忽见适才打坐之处一物随风飘拂!
俯身拾起,竟是一方丝质手帕,抖开来余香犹在,显然系遗下未久,再一仔细审视,帕上竟有字迹。
吕天松功力深厚,夜间百步之内可辨秋毫,遂凝眸睇视,已经看清那条丝帕上用黛笔写着:“今宵君获之物,系属武林奇珍,然强敌亦将踵至,须慎为戒备。”字虽陌生,但笔势娟秀,分明是出自女子手笔。
吕无松看罢罗帕字迹,心头不讶然,暗思:“看这留帕示警之人,虽是行踪诡奇难测,显然的对己未含恶意,尤其是人家今夜仍一路跟缀了自己,而自己竟未察觉,其轻功之高可想而知,而所言武林奇珍…”
因此,吕天松霍地想起那少年死者间所藏之物,遂径自怀中掏出,此时,天色渐透曙光,就熹微中将那油布小卷打开。
里面竟用黄绸里,解去数重,眼底显出一幅长条白绢,绢面绘着一处山川异物,旁有两行蝌蚪虫象。
吕天松细看这幅白绢画面,着笔似甚平淡,显非出自丹青名手,而所绘山川景物,中间却似夹着一种难以揣摩的意境。
那两行蝌蚪虫象,亦甚难辨识其意,心想:“这画以自己看来,甚是平凡,竟看不出其珍藏所在。”
想罢,复行将其裹好,连同留字罗帕一并随身藏妥。
这时,天色已渐大明,秋来正是农忙,四野已有农人操作,吕天松顺手拾起自己行囊,牵过马匹,整鞍就道,迳朝岳城催马赶去。
策马攒奔了一阵,头早已升起,抬头望去,岳城已耸峙在望。
他方拟催马急驰忽闻身后来路上蹄声隐隐,似有一骑疾驰而至,正待掉头窥望“刷!”的一团白影已擦肩而过。
这白影乃是一骑白马,不但神骏异常,而且浑身无一杂,端的是一骑欺霜赛雪的龙驹。
道马白,再看马上所乘之人却是更白。
只见其白绢包头,白缎外披,白菱莲钩,连同所骑那匹欺霜赛雪的龙驹,恰似一团雪球般在道上滚动着。
这白马刚超出吕天松不久,忽地缓慢下来,而且那马上白衣乘者,忽然间扭回首一望。
吕天松陡觉眼前一亮,不由自主的闪动那双星目,仔细打量这马上之人,究系是何等人物。
吕天松这一打量清楚,心中陡感一怔,暗道:“好俊俏的姑娘!”
原来,那马上白影,竟是一位年约十六七岁的姑娘。虽是素雅淡妆,却长得杏眼如秋水,眉峰似含黛山,樱嘴桃腮,喜嗔玉面,真可说是雪为肌骨,玉为精神!
这姑娘虽是美极,但美极之中却带有几分刚健之态。
姑娘这一扭回首观望,秋波转动,正好与吕天松星目相接,忽见她瓠犀微,已是玉颊飞红,复转过去抖动缰绳一催马疾驰而去。
吕天松被那马上绝姑娘秋波一转,顿时如醉似痴,方自怔时,陡闻蹄声骤急,始霍然而醒,不觉中亦是两颊发赤。
这时,路上行人渐多,经过这阵驱驰,座骑已快近城垣,吕天松遂一提座骑,随着大伙行人,迳自入城来。
岳城乃是水陆汇之枢,吕天松进得城来,只见店铺相接,军马挑贩,摩肩接踵,行人熙攘往来,甚是热闹繁盛。
吕天松任骑踢踏,来至一条大街,见街左有一家客店,横门高悬黑底金宇招牌,上书“宾栈”三字。
两厢粉墙漆有“仕宦行台安寓客商”字样,遂就门前停骑下马。
这时已是上三竿,客店所住客人,要行的则已起身赶路,停留下的亦自外出办理事务。
是以伙计们已清闲下来,正在三五一群倚凳闲聊,一见有客人投店,而且是一位风度翩翩的文秀公子,心知财神爷上门。
赶着一窝蜂似地拥上前来,争着接马引路,将吕天松请人店内。
这宾栈房舍甚为广阔,前后共有三进院落,伙计见吕天松文秀儒雅,已将吕天松领到最后一进上房来。
吕天松随着伙计来到后进院落,一打量四周房舍,见东西两厢皆是一式的明暗两间排列整齐的精致客舍。
庭院中花木相间,甚是清雅幽静,遂进入东厢靠北首的两间套房来。
只见这房间打扫得亦是窗明几净,纤尘不染,壁间字画点缀,榻上被帐齐备,遂微一颔首。
这时伙计一见客人首肯,即赶着提茶送水,一旁侍候。
吕天松略事盥洗之后,向伙计问明往岳楼路径,吩咐店家小心照料马匹行囊,遂步出店房,顺着大街向西转去。
原来,这条大街,正是由北向南贯通岳城内的一条主要道路,吕天松向西这一拐过弯来,看见岳楼已是天耸峙于前面不远之处。
楼台为梓樟所建,琉璃碧瓦,彩錾角,飞梁画栋,朱户雕栏在光照耀下,光映辉,端的是异常宏伟壮观。
这岳楼系建于岳西城之上,凭临庭,远视长江,为唐代中书令张说所建,宋滕子京重修,范仲淹作记。
惹得不少墨客人到此游赏咏,遂而名噪天下。
吕天松来到岳楼前,这时已是晒中天,将近午刻,经过夜来折腾,迄今尚未进食,但感腹中空枵,雷鸣阵起,于是快步迳登楼来。
这时,楼头座间已是嘉宾云集,席无虚位,吕天松来到时,幸好临湖窗前正有一席客人起身离去,遂忙侧身来到座前。
伙计亦已跟着过来忙不迭的揩拭桌椅,收拾碗碟,侍候酒菜。
凉风掠过湖面吹来,扑面使人有说不出的身适意。
吕天松心神一,随意点了几样菜肴,乘兴要来一壶“状元红”自斟自酌,临窗观赏起这名湖景。
这天正当气朗天清,就岳楼上眺望庭,只见湖上波鳞似锦,君山隐峙于烟波浩瀚之中,长江奔于水天云影之际。
远远帆影片片,近岸船楫纵横,诚古诗所云:“八月湖水平,涵虚况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岳城…”
吕天松正在着意欣赏这湖光景的时候,忽见湖上远处有一艘双桅巨船,朝向岳楼这面驶来。
船上风帆引,冲波乘,其行如矢,不多一时,即已来至近楼水面。
这来船与一般船只迥然不同,除船首两侧绘有一头猛虎外,掌舵牵帆的都是一些壮矫健的高大汉子。
船近岸边,帆落船缓,船上的汉子一齐持篙起桨,维舟泊碇。
这时岸边早已挤了船只,但一见来船傍岸,似皆畏惧其势力,均纷纷拔篙起船避让开去。
吕天松睹状,心下甚感诧异,暗自忖度:“莫非是什么官府船只?”
一念未已,来船已靠岸停妥,从中舱陆续走出高矮五人,离船上岸,竟朝岳楼这面而来。
待来得切近,吕天松仔细一打量,原来竟是昨夜被自己惊逃的湘中三凶,领着两位年近五旬的老者,一位身着白色衣衫,另一衣衫则浑如泼墨。
这两老者形容削瘦,但均目光如炬,两外突,一望而知其均系内家高手。
再一细看两人面容,见那穿白老者,面色惨惨的,眼眶深陷,两颊瘦削,却是一张鲇鱼似的阔嘴,分外显得难看。
那穿黑衫老者,则面带晦,金鱼眼,吊客眉,鼻梁塌陷,嘴上下翘卷出一嘴又黄又黑的暴牙。
这二人相貌端的难看,若不是在光天化之下,定必以为是那座深山府中跑出来的怪物。
时间不久,湘中三凶已领着这两老怪物进得城内,绕上岳楼来。
这五人一上楼,偌大一座酒楼迅即肃静无哗,座上的酒客们一个个面惊惧之容,坐立不安。
只见三凶中的水花蛇胡杰,一指西面临湖的—副雅座,店家已知其意,系是要这一副座头,忙颔首含笑,朝那副座头走去。
这座头上早已有一人似是不胜酒力,正伏案理首而卧,桌上骨屑成堆,杯盘狼籍。
店家来到座前,轻摇其肩,促其醒转。
只见这客人身躯略一扭动,倏见其一抬头,嚷道:“店家!我老人家欠你酒钱吗?为何平白的来打扰我的睡意!”
这声音甚为有力,入耳如清磐敲鸣,甚是悦耳动听。
吕天松骤闻这嚷声,心头一惊,忙一打量这客人时,原来是一年过六旬的老者。
只见其身罩蓝布大褂,面如古月,两鬓已肿,眉目五官挤在面孔当中,脸醉容,一副滑稽突梯之相。
这老年酒客嚷后,复又埋头睡下。
店家见其如此,忙一俯身凑附其耳畔说了一阵。
猛见那老年酒客一抬头,睁开那双睡意盎然的醉眼,一扫梯口湘中三凶等,面带不屑之,嚷道:“店家!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之分,我老人家饮酒给银子。管他是什么人物,就是当今皇上,也得要讲讲道理吧!”
嚷声刚落,忽听梯口一声大吼,已有一条人影如飞扑向这老年酒客,接着是一片哗啦啦纷之声,响彻全楼。
原来这湘中三凶横行已惯,平时往来经过,连行人亦要避道让路,进出酒楼,只要是自己中意的座头,客人立刻就得让出。
稍有稽延,准讨不了好处,初时见那老年酒客迟延之状,已是不耐,因碍于这两老怪在侧,一时未便发作。
及见这老年酒客非但不予让位,且在语言神态之间,更是藐视自己兄弟,哪还能耐,就中独角龙王涂如海已自暴吼而出。
随着吼声而起的这片哗啦啦纷之声,乃是全楼酒客一见这五人上得楼来,已是心存畏惧,吃不敢声。
及见独角龙王怒发,知今天又要出事,为恐殃及池鱼,早已不约而同的脚底揩油,溜之大吉。
这哗啦响声,便是酒客们于匆忙中溜走时,带的桌歪椅倒,茶坠杯飞之声。
吕天松自见三凶等上楼,早已留神窥视其动静。
及见涂如海怒发扑向那老年酒客时,为恐那老年酒客被伤,遂顺手就桌上拿起一支竹箸,正要出手掷向涂如海,以援救那老年酒客,就在这一刹那之间,忽见涂如海竟自怔在当地,那老年酒客则已踪影不见。
吕天松睹状,心中亦自诧异,暗忖:“难道这老年酒客竟是妖魔鬼怪,能潜影遁形不成?”
忖罢,正要察看,却闻那苍劲之声起自桌下,仍复是嚷道:“好哇!那来的莽牛,竟来打扰我老人家睡觉,我要是饶了他才怪!”
吕天松定睛向发声之处一看,心中不哑然而笑,原来这老年酒客竟是一身不三尺的矮子,适才因坐于椅上,故尔未曾看出。
大约是因涂如海适才一击之势过猛,被这股猛劲将其冲撞得由椅中滑向桌子底下,滑下时复将脚上那双空前绝后的破鞋遗落。
这时正在慢地蹲着那矮小的身躯,于桌子底下穿鞋,只因身体矮小为桌椅所掩蔽,故而一时之间不易为人所见。
涂如海适才因怒出手,眼看手已沾着那老年酒客,忽感空虚无物,赶忙收势看时,老年酒客人已不见。
心正疑己白昼遇上鬼魅,故一时怔在当地。
这时循声一看,见其在桌子底下那副怪态,早已凶爆发,怒一声:“老鬼!还想逃往哪里!”
已挥动铁槌似的拳头,便向老年酒客砸下。
这时,那老年酒客,已经将破鞋穿好,方颤巍巍的站立起来,涂如海的拳风却已适时袭到。
只见其身子一歪,似是酒意未醒般步履踉跄不稳,人亦斜撞出去,恰好闪过了涂如海拳势,转到其身后。
只听他口中却嚷道:“好哇!大庭广众之下,竟敢公然动手打人,我老人家跟你拼了!”
口在嚷着一股薰人呕的酒气迳向涂如海直冲过来,同时手下却也不闲,在转身之间,已随手在涂如海大腿之上抓了一把!
这一把,只痛得涂如海“哇!”声叫了出来,同时忽感有一股酒臭冲鼻沁脑,薰得几乎连昨夜进的食物也呕了出来。
忙着闭嘴忍住,只气得双睛凶焰陡炽,返过身来挥动铁拳急如暴雨般向那老年酒客猛袭。
老年酒客睹状,仍然是跌跌撞撞围着涂如海打转,口中嚷道:“好哇!我老人家正闷得慌,来玩玩猴儿耍子。”
却于顺手时就在其部之间抓,拧,捏,掏,摸只得涂如海右窜左蹦,就恰似那被人耍着玩的猴儿般跳个不停。
吕天松一睹老年酒客神态,步履之间似是踉跄不稳,实则,每一举步均疾若飘风进退自如。
再见其这一戏耍涂如海,心中不莞尔起来,已知必是位游戏风尘的侠隐,遂放下心来饮酒用菜。
一面却暗中监视着花面如来等人的动静。
本来,这楼上酒客,早已溜走大半,剩下一些大胆的,亦自停杯离座,远远立于楼角梯口兀自偷看热闹。
独有吕天松一人,对于眼前这场纷扰直如未见,仍然安闲自在坐于桌边,岂非透着碍眼。只因吕天松座位紧靠临湖楼边,距三凶所立之梯口尚隔着十数张酒桌,初时酒客甚多,难于发觉,及纷中客人虽皆离座,注意之力又皆集中在这老年酒客及涂如海身上来,是以一时无人去注意。
此时,涂如海已被老年酒客戏耍得额上汗珠直冒,兀自气得暴跳如雷,竟连人家衣服也未沾上,反在大腿股之间着了几记重的,得狼狈不堪。
花面如来华洪与水花蛇胡杰,在旁一见这老年酒客,表面上似醉态颟顸,但身法却极是快捷。心知又遇上扎手人物,及见涂如海被其戏,两人一使眼色,双双绕过桌椅,分左右向那老年酒客扑到。
华洪身形甫落,正要动手围攻老年酒客时,忽然瞥见一团黑影,流星般坠落于左侧,接着“蓬”的一声暴响。身侧那张桌子迳朝自己身上斜冲过来,待闪避,已自无及,匆忙中一挥左臂,硬砸向冲来桌沿。
这桌子冲劲虽被华洪左臂力道阻住,但桌面被其力道一震,杯飞碟舞,那些惊走客人所遗下的菜肴,已连头带脸淋了华洪一身。华洪心中大怒,顾不得围攻老年酒客,一拧身,那胖大身躯带着那头残菜,迳奔黑影落处,待举目看时,却惊得呆了!
原来那团坠落黑影非他,乃是同时和自己纵出的水花蛇胡杰,正直的被人点了道,躺在楼板之上。华洪突睹变故,心中如何不惊,赶忙举目一扫全楼,这叫四座皆空,只有临湖那面桌上尚有一人在自饮自酌,仔细一打量这人,心中不“咦!”的一声,身不由主的向后连退了几步。
这时,打从梯口响起一阵恻恻的笑声。这笑声,入耳直似寒风怒号,使人心弦震栗,骨悚然。笑声未落,只见黑白两团人影一晃,那随三凶同来立于楼梯口间面容丑怪的二老怪物,已分自来到涂如海及华洪近前。
那着白衫的老怪一俯身,已将胡杰道解开,深陷的眼眶中,已出两股冷电似的光芒,注定临湖那面犹在据桌自饮的吕天松。那着黑衫老怪,却拦住老年酒客。
这时独角龙王早已被那老年酒客戏得不亦乐乎,一见黑衫老汉出手,即已气啉咻地退向一旁气如牛。
原来,那面容丑恶身着白衫的老怪,是猛虎帮总舵瑶光堂主辣手追魂裘立,着黑衫者系其兄弟催命判官裘刚。瑶光堂管理猛虎帮总坛四境巡查,裘氏兄弟亲身南来,系是奉其帮主九烈神君宇文炎光亲笔朱谕,连夜追踪其帮中一逃亡弟子,及其所携的一幅武林极为珍贵的图画。
裘氏兄弟今晨由水路刚抵岳分舵,正逢湘中三凶铩羽而归。三凶将夜来经过,详细向裘氏兄弟报告,并认定其中帮中逃亡弟子在身负重伤时,暗中救其逃出者,亦是那武功绝伦的少年文生。
裘氏兄弟闻言之后,亦不知这少年系何许人物,但逃亡弟子既已重伤,两人所行必不致远。遂即传谕三凶,出动舵下所有弟子,四出搜寻这两人下落,一面将情况飞报总坛,自己则率领三凶迳来岳城内守候消息。
在涂如海被那老年酒客戏,裘氏兄弟正在思忖这老年酒客路数,及双凶出手,水花蛇胡杰于中途受创跌落,虽是一眨眼之事。但裘氏兄弟是何等的人物,早已看清胡杰是被坐于临湖那面饮酒的少年,以竹著点中了道。心头不一惊!
“飞箸点”在武林之中已属罕见,这少年与胡杰隔着六七张桌面的距离,能够在举手之间就点中了胡杰,这份认功夫与内家动力,出之于一个弱冠少年,如何不使裘氏兄弟心惊。
裘氏兄弟正在震惊这少年之武功,陡闻华洪惊呼之声,再见其目注少年面惊惧之,心中已了然这用“飞箸点”之少年,即系自己正以全力搜寻之人,而且见独角龙王涂如海在那老年酒客戏下,越显不济,是以双双跃向当场。
这时,那老年酒客一见催命判官拦住自己,仍似醉步踉跄,向斜刺里倒撞出几步方始站住。抬头张开那醉眼阑珊的双睛,瞥了催命判官一眼,仍自嚷道:“哎呀呀!我老人家真是流年不利,大白天的不是撞上水怪,就是遇着瘟神!”
催命判官闻言,晦的脸上更是一沉,那双金鱼眼霍地寒光暴,冷然一声喝道:“出口伤人,装疯卖傻,老儿!你是自找难堪!”声方落,右臂一抬,掌心微吐,已有一股冷飓向老年酒客当卷到。
老年酒客见状,口中嚷声:“可了不得了,我老人家今朝可要归天了。”口中嚷着,脚下一滴溜,人已转到侧面一张酒桌之后。催命判官一见其并不还招,口中却穷嚷着,心中已是气极,那肯就此干休,圈臂进步,复又挥掌向其拍去。
老年酒客见催命判官进步吐掌,却是溜滑之极,早已借着桌椅的掩蔽,又复溜到另一张酒桌之后。出那白发头来,嚷道:“有趣,我老人家玩过了猴儿,又耍狗熊!”
催命判官闻言虽是怒甚,但心知这老儿系是武林奇人,更不敢稍存大意。于是两人一追一逐,竟似借着那错综排列的桌椅,捉起藏来。同时,辣手追魏裘立,见催命判官与那老年酒客追逐,却睁着那双冷电似的眼光注定吕天松。
见其仍是气定神闲,对当前的变化竟自视若无睹,心下寻思:“这少年最多只是二十年纪,武功就已如此了得,万一被其获得那逃亡弟子所携的珍图所示的武林奇书,则将来必为本帮大害。心中寻思,脚下已举步向吕天松走近。
这时,庭三凶中的胡杰被点道已解,涂如海亦已气匀体复,只有华洪尚在揩拭脸上所沾的菜肴。一见裘氏兄弟已经双双出手,三人不约而同的跃向楼窗四周守着,以防这老少二人溜走。
吕天松这时并不理会渐步近的辣手追魂裘立,竟自衔杯举箸,浅酌低斟。辣手追魂一生纵横江湖,桀骜之极,那曾见过对己如此狂妄之态,早已暴怒,一声暴喝:“小辈敢尔!”
只见其双手举处十指箕张,白影一晃。人已如箭矢般,向吕天松暴而至。
此时,但见吕天松着辣手追魂扑而至的身影一长身,接着是朗然一声长啸,人已离座斜飞过一张桌面之后落了下来。辣手追魂亦已怪吼着退了回来。
双方这一乍合即分,真个是快逾闪电!原来,吕天松自用竹箸点了胡杰道,同时,自己亦为花面如来发现。
及见裘氏兄弟双双飞身扑出,辣手追魂举手之间就解了胡杰道,已知道这二老怪物武功自是不凡。及见辣手追魏举步向自己近,心知这场争斗势难避免,遂故示狂傲之态,以怒辣手追魂先行出手,实则,早已暗中蓄势以待。
辣手追魂果被吕天松狂傲之态所,一时将这少年高深之武功忘却,箕张的十指,迳来扣吕天松两腕脉门。吕天松睹状,霍地仰身甩腕,躲避开抓来十指,陡然身形顿长,口发朗啸,双手骈指如戟。
“乘龙引凤”迳取辣手追魂前“玄门”‘将台”两处要。吕天松这仰身甩腕,长啸反击,真个是迅如飘风,待辣手追魂惊觉时,整个前已暴在对方指风之下。
江湖高手毕竟名不虚传,辣手追魂就在这危机一发之际,心神不,右臂一探,变抓为掌。只见他仍借自己身体前冲之势,拼着两败俱伤,掌缘迳向吕天松右胁“期门”要斫至。
“期门”为人身三十六要之一,若被掌力斫中,不死亦是重伤。吕天松此时若不撒手闪避,对方固然会伤在自己指风之下,但自己亦是难以幸免。
江湖之中若非深仇大恨,绝少会不撒手自救的,是以吕天松在指尖堪堪沾着辣手追魂衣着时,已自撤身向右斜飞出去。辣手追魂亦自趁机暴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