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决斗
第二天一早,武权匆匆来找杨悦。将一封信交给她,杨悦诧异道:“谁会给我写信?”武权说道:“少主看了便知。”杨悦找开一看,原来是柴令武下的战书。书中写的是:约她于明午时在乐游原决斗。
杨悦笑道:“干脆决战于紫之巅!”武权向来已听惯了杨悦的奇言怪语,也不问什么是紫之巅,直接问道:“少主,应不应战?”
杨悦轻蔑一笑,说道:“他要战便战,岂不是太听他的话了!”将战书交给武权,说道:“你去退回于他,就说本公子没空奉陪。”
武权见杨悦不应战以为她怕打不过柴令武,说道:“少主,你去应战,小人替你教训他。”杨悦笑道:“我不是怕他,只是他要怎样便怎样,如果乖乖听话,岂不太没面子?!”
武权点头称是,转身便去。杨悦又将他唤回来,比划着飞镖的架式,问道:“你飞镖投得怎样?”
武权点头道:“小人练过,虽然没有‘斗笠武士’那样出神入化,勉强还算过得去。”“斗笠武士”是杨悦给送他金箭的戴着斗笠的武士起的名字。
杨悦知道武权向来谦卑,他所说的“过得去”便是“很不错”点头说道:“你拿飞镖将战书钉到柴府门上,就说:‘我家少主说了,柴令武只有一身蛮力,我家少主懒得理他。’”
武权不明白杨悦是什么意思,问道:“为啥?”杨悦笑道:“正要显示出威摄,又要显示出对他的鄙视。否则他还以为咱们真个怕他。”武权翘指说道:“少主当真高明。”领命而去。
武权到了柴府,双手叉高声叫道:“柴府的人听着,快去通报你家少主,我家少主有话要说。”
柴令武、高公主等人正聚在柴家,商议如何对服杨悦。见家人来报说武府的家将来传话,要柴驸马亲自去听。柴令武不知杨悦有什么话要说,便杀气腾腾的出来。
武权右手一扬,一枚飞镖出,钉在柴府门前柱上。正要说话,发现战书还在左手中,原来他忘记将战书钉在镖上。愣一下神,干脆将柴令武的战书撕个稀烂,一指柴令武说道:“我家少主说了,姓柴的一身蛮力,蠢笨如牛,不值得与他动手。”
武权见杨悦说要显示威力与鄙视,本记不全杨悦说的话,便顺着杨悦的意思说来,而且还自作主张的加上一句“蠢笨如牛”
接到战书要么决斗要么不决斗,还从没有这样当面将战书撕毁,乃是对下战书的人极大的侮辱。更加上一句辱骂之语。柴令武当即气得七窍生烟,怒喝一声:“好一个狗奴才,找打。”双拳已到武权面门,武权忙举手相。二人你一拳我一脚战在一起。
武权功夫高,柴令武功夫也不弱,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二人竟战成平手。
高公主、房遗爱、赵质等人听说柴令武在门外与人打了起来,一齐出来。赵质见到武权立刻也扑了上去。武权原本与柴令武势均力敌,如今加上赵质,便明显落了下风。
柴令武见赵质也上了手,反而冷静下来。喝住赵质,停下手来,对武权说道:“本公子今暂时放过你,快快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明他战也要战,不战也得战,我跟他没完!”
武权回到家与杨悦说了。杨悦哈哈大笑道:“你怎么想出来的。你这等侮辱于他,他还肯将你放回来,算你命大。”
武权这才明白自己做的过了头,仇结的更深了,忙向杨悦请罪。杨悦笑道:“如此也好,反正他与我结的梁子也解不开,先杀杀他的嚣张气焰再说。”
看武权退下,杨悦自语地道:“两兵战,不斩来使,柴令武毕竟将门出身,还有些风度。只是如何对付这斯才好。”从怀中摸出“金箭”看着出神,心想:如果有“澹大侠”的一半功夫,便不愁打不过柴令武了。杨悦见那个“斗笠武士”送她的金箭上雕有一个“澹”字,心中将他称为“澹大侠”想起他说过北三道的好汉见此箭如见其人,有一天定要到北三道去,打听一下他到底是何人。杨悦知道柴令武明必定找上门来,心想打是打不过他,要怎样才能胜他一筹?思索一会儿,心中已有计策。
第二,柴令武以及高公主、房遗爱、赵质等人到武府叫阵。让杨悦快快出来决一死战。杨悦笑道:“不战!”让武权将大门关好,任由众人在门外叫嚣,不肯应战。见众人经久不去,杨悦干脆叫人写了两个大字“免战”挂在门前,高高竖起“免战牌”
杨悦见评书中多有挂“免战牌”的事儿,似乎古人大多讲信用,一方若挂了免战牌,对方就绝对不会攻打它,直到人家不挂了再打。也不知是否真假,反正动武肯定打不过柴令武,投降更不可能,不妨拿来试试。如果管用更好,不管用权当戏耍他们。
古人行军打仗哪里会有什么“免战牌”如果真有,只要打不过便将免战牌高高一挂岂不万事大吉。反而是小儿游戏中常用此招。
众人看杨悦挂起“免战牌”将他们比做小儿一般戏耍,叫骂之声更甚。
杨悦任由他们叫骂,不去理会。家丁们见杨悦不肯应战,以为怕了,心中对她生出鄙意。看杨悦的眼神充了复杂。杨悦只当没有看到,每照常出门闲逛,只是早出晚归,以免与柴令武等人遇上。
这一,杨悦到李淳风的“办公室”闲聊。李淳风已听说了柴令武等人在武府叫阵,见到杨悦,说道:“我正想去找贤弟,商量如何对服柴令武等人,贤弟可就来了。”杨悦笑道:“由他去吧,不用理会。”
李淳风见杨悦不在乎的样子,奇道:“贤弟可有什么好对策,如果用得着大哥,尽管说来。”
杨悦谢过,见李淳风的案几上放着一个筒状的东西,有点象是望远镜,边把玩边说道:“反正我打是打不过他,计策嘛道是有一个,也不知成不成,到时如果用得着大哥一定请大哥相助。”
李淳风见杨悦似是已有成竹,知她计谋多端,心中大定。杨悦不肯说,他也不便再问。
杨悦突然想起玻璃似是在明清时期才从西方传来,仔细研究手中的望远镜,见镜片不似玻璃,但十分透明,奇道:“这‘千里眼’是什么东西做成的?”
李淳风说道:“选纯度十分高的上好水晶打磨而成。”
“水晶?对啊,水晶可以当玻璃用啊。”杨悦心想,仔细观看,果然与玻璃一般,只是用水晶做望远镜,这价格一定不匪,问道:“这是用来观测星空的仪器?”
李淳风见他对此很在行,便带杨悦去参观“天文台”李淳风在太史局任将仕郎,对历算十分有研究。杨悦知道他其实便是古代的天文学家。
李淳风的“天文台”上放置一个巨大的由铜丝制成的空圈圆球,类似于现代的地球仪,只是由线圈制成。上面标有子午线,其中有三道线颜色相对突出,分别为黄、红色、白色。李淳风告诉杨悦这个叫做“浑天仪”是专为观测星象用的。杨悦心中惊呼:“原来,古代便有了子午线,黄道、赤道。”
听李淳风讲解了半天,杨悦终于明白了,浑天仪是古代人以地球为中心的天体学说。通过它观察天体星象,演算历法。古人认为:“浑天如子。天体圆如弹丸﹐地如子中黄﹐孤居于天内﹐天大而地小。天表里有水﹐天之包地﹐犹壳之裹黄。天地各乘气而立﹐载水而浮。”也就是说天体即浑天,天体像是一个鸡蛋,地球就像蛋黄,立于天体中间,天表里有水,地球便浮游在里面。这与现代的天体运行说中,地球按一个椭圆规道运行其实非常相近,这个椭圆规道正如鸡蛋形状差不多。只不过运动相对而言,现代学说中认为太阳为中心,而古代人认为地球为中心。
李淳风指着黄道以及子午线,演示给杨悦看,说道:“每个星在这个空间都有经纬,每天都有变化,可以看出他们的运行方向,计算出他们的速度。”
杨悦点点头,心里琢磨着如何将现代天文学上的“太阳中心说”的理论告诉李淳风。不能太直接,想了想说道:“李兄是站在这个点上观察天空星象,但是大哥有没有想过其实地球并非不动,也或者星星并没有动,而是地球动了位置。但你所处的位置在地球上,看不到地球动,因此才认为星空在转?正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便是这个道理。”
李淳风听了她的话,有点头晕脑涨。感觉杨悦的说十分有道理,却又抓不到道理在哪里。说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好诗句,是兄弟的诗?”
杨悦这才想起不知不觉中又引了一句现在的未来诗句,乃是北宋大诗人苏轼的句子。继续说道:“你想象一下,假如我站在这儿不动,你向我走过来。对于我来说,是你在动。但对于你来说,你不要想自己在动,而是看着我,感觉与我的距离正慢慢缩短,是否感觉其实是我在动?”
李淳风恍然而悟,说道:“也就是说庄周梦蝶,不是庄周梦到了蝴蝶,而是蝴蝶梦到了庄周。”
杨悦笑道:“正是这个道理,运动是相对的运动,也许天地间没有完全不运动的事物。只是相对而言,一方看另一方在进行位移变化而矣。”
李淳风听了深受启发,只觉得杨悦字字珠玉,句句真言。喜道:“贤弟所言所想真是闻所未闻,想所不曾想。但却能让人茅顿开,实在是大有裨益。”
杨悦笑道:“其实我只是爱幻想而矣。你试想一下,如果地球并非不动,而是天球中的某某一个东西不动,假如是太阳,而我们所在的地球在绕着它转,而不是他绕着地球转,会是什么状态?”
杨悦顺手从台上取来一张纸,将太阳系的运转规律大致说于李淳风。李淳风看了,叹服道:“贤弟这个想法,非常奇特,但又十分的合理。我一直想不明白,太阳总是从东方出划过空中落于西方。但是它在空中的高度,有时高有时偏。原以为是地球在浑天中飘浮所至,如果果如贤弟所言。道是能解释寒暑一年的成因。如贤弟所说,地球绕太阳公转一周为一年,地球自转一周为一天,的确大有道理。”
杨悦心道:“这是千年后人们的天文学理论基础而矣,我站在千年的科学肩膀上,自然是大有道理。”不过她听了李淳风的浑天学说,却又有些惑。太阳系真的是在以太阳为中心?而不是以地球为中心。如果以地球为中心,地球在中心位置按一条线来回运动,而且自转,太阳、月亮以及天球上的星星在绕着它转,似乎也能解释清,怎么为一年,怎样为一天。
李淳风想了一会儿,越想越感觉杨悦有理,却不知道杨悦在想浑天说其实也大有道理,喜道:“没想到贤弟竟然是天文天材。不如由大哥向圣上举荐贤弟一同在这太史局研究天象如何?”
杨悦笑道:“大哥与圣上很吗?”
李淳风摸摸上胡须不好意思地笑道:“不算太,前些天在华山遇到贤弟时,也正好遇到圣上也在华山。我师父为他测相,圣上见他测的十分准确,便让师父去找大宝之地。连带着我也占些光,做了‘将仕郎’。”
杨悦当然知道大宝之地是什么,在后世曾听说过袁天罡与李淳风为李世民找陵地的故事。据说李世民派两人分别去找宝地。二人回来后,都说找到了一个风水极好的宝地。一个说在那儿埋了一枚铜钱,一个说在那了一支发簪。李世民派人去找,发现二人所说是一个地方,发簪正好在铜钱的眼儿中。
于是杨悦奇道:“怎么只派你师父去,没派你同去?”李淳风说道:“说到风水相学还是师父更胜一筹。”
杨悦笑道:“听说你有本《乙巳占》,专门写星象占卜之说,看来你的占卜术也非同寻常啊。”
李淳风一愣,说道:“贤弟怎会知道我在写星象占卜术?只是那《乙巳占》是什么?大哥从未听说过。”
杨悦听了,不由又要暗骂自己糊涂,没事先问清楚那《乙巳占》成书没有便胡乱说来。见李淳风产生疑问只好胡乱含混过去。恰好有人来找李淳风,杨悦见说有人来,便趁机告辞。
李淳风想起与师父一起推测的《推背图》,也曾被杨悦提前说起过,暗暗起疑,感觉杨悦简直是匪异所思,似乎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只是杨悦不肯说,他也无可奈何。
来人不是别人,是向李淳风学习天文历法和算术的当今太子李治。李淳风整编过数学,在华山之时太子李治对李淳风的天象星学非常感兴趣,所以从那以后,常来李淳风处讨教。
李治这个人,杨悦其实早就见过,便是在会昌寺与老和尚下棋地少年,只是杨悦为了避开李淳风的追问,匆忙逃走,否则定会认出是他。而杨悦更不知道,这个李治他应该更早便见过了,便是在华山中峰,杨悦为了躲开李德,匆忙中与台阶下上来的人撞了个怀,那人便是称李德为三哥的当今太子李治。只是当时李治即没看清杨悦,而杨悦更是没有看清李治。
杨悦匆匆告辞,李治走进来时只看到她的背影,觉得有些熟悉却记不起在哪里见到过。见李淳风将她送出门来,低头想着心事,竟然没有看到自己,十分好奇地问道:“李师,刚才那位少年是谁。”李治因为十分仰慕李淳风在天文数学方面的知识,因而一向称李淳风为师。而且李淳风的武功十分高明,李治不知从何得知,竟着李淳风教他剑术。李淳风也十分欣赏李治的好学,因而无论是天文数学还是剑术都十分用心的教授。
李淳风这几听说柴令武一直在找杨悦晦气,一直琢磨着等太子殿下来时,是否让他帮帮忙,见李治问到杨悦,便答道:“郎君大概说的是武公子吧,微臣正要向太子推荐此人,只是不凑巧,武公子有点急事儿,否则便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了。”
李治问道:“武公子?哪个武公子?”
李淳风反问道:“郎君可听说过长安城中如今天有个十分出名的人物?”
李治想了想不明白李淳风说谁,便摇头问道:“李师说的是哪位?”
“长安公子,郎君可有耳闻?”李淳风道。
“你是说写出‘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句子的‘长安公子’?”李治问道。
李淳风笑道:“原来郎君也知道他。”
李治点头微笑:“如今这句诗在长安城中没听过的人几乎不多。崇文馆许多人都将此句当成了口头禅。”崇文馆是设太**中的学院,多为贵族子弟,与太子一起读书。
李淳风正要在李治面前夸杨悦的好处,见他先已对杨悦产生好感,自然不肯放过,便将杨悦的“太阳中心说”以及“运动相对论”仔细向李治说了。
李治也连连称奇,说道:“长安公子这个假想,当真是有十分的道理…没想到他还有这等本事。”
李淳风见机会来了,又道:“武公子岂只见识出众,只凭他那胆略便是一般人不能及的。”当下将杨悦与柴令武在启夏城门相遇的事儿仔仔细细地说了。
李治悠然神往,说道:“‘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只这句子便已知其十分的有胆识有气魄。没想到原来当真是临危不惧,英雄了得。”大为赞叹,大有没能相见而惋惜。
李淳风见时机成,笑道:“只是眼下柴驸马对长安公子的误会甚深…”将杨悦与柴令武之间的事以及杨悦戏无赖子柴进之事对李治说了。柴令武毕竟是附马,与李治是至亲,李淳风也不贬低柴令武,只是说他一定是受人蒙避。再三肯请李治有机会向柴令武解释一番,从中调停,为杨悦解除纠。
李治听了杨悦戏耍柴进的事儿,笑道:“武公子原来还是这等趣人。”见李淳风请他帮忙,便一口答应:“这个好办,找个时间我向柴驸马解释清楚即可。”
李淳风见李治肯帮忙,知道事情有了转机,于是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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