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不可名状的颜色
写出道家巨著《抱朴子》的仙师葛洪,曾在另外一书《神仙传》中提到过“不可名状”四个字。
这个成语大概的意思是,无法用言辞描述,无法用语言表达,无法通过任何渠道,来描述形容事物。
在《神仙传》一书中的原句是:“衣有文采,又非锦绮,光彩耀目,不可名状。”
如果我的理解没错,那么此时此刻我看见的光芒,就是真正不可名状的事物。
最初,我以为那些从怪物眼里散出的柔光是白⾊的,起码猛地一看是这样。
但仔细一看却会发现,在那些白⾊之中,又掺杂了红⾊的光芒。
发现红光的同时,又会注意到,在这两种⾊彩之间,还有蓝⾊的存在…
直到最后,赤橙⻩绿青蓝紫,几乎所有的颜⾊都被囊括在內,连黑⾊也没落下。
无数颜⾊的混杂,成就了此时我看见的东西。
它像是一切颜⾊的结合体,但又像一切颜⾊的根源。
似是由所有已知⾊彩而生,又像是自我衍生出了所有的⾊彩…
但无论我怎么看都不会觉得这颜⾊杂乱,反而显得纯粹。
那是一种不属于我们阳世的颜⾊,是一种无法以人类的角度去认知的颜⾊。
在某些生物的眼里,或许这种⾊彩就是单纯的单⾊,像是我们称呼的红⾊,蓝⾊,等等。
可在我们看来,这种颜⾊,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认知范畴。
“咕嘟。”
又是一声水响,那怪物⾝上环绕一圈的眼睛,又齐刷刷的颤动了一下,眼中散出的光芒更甚。
我不知道这些光芒对于看见它的人来说,有多少影响。
但就我这样的,近距离触碰到那些似是光雾的东西,不过短短数秒的时间,我就发现⾝子出现变化了。
光。
有很多光,像是凝结成了液体,缓缓在我肤皮表面流动着。
自从跟九螭神交手后,我体內的⾁⾝蛊就发生了异变,虽然勉強将我⾁⾝修复回来,保住了我的性命,但也让我的⾁⾝跟正常人的状态相比,差得越来越远。
⾁⾝恢复如初,可是肤皮上的那些伤痕壑沟,却还是无法复原,一点不落的留了下来。
那些伤疤类似于长条状的烧伤,有些宽,有些就比较窄。
侵入我⾁⾝的那些光彩,似乎真的变成了实质性的液体,莫名其妙的就填充在了那些伤疤里,好像还在不断的流动。
在我体內流动,并不是在体外,这点我已经可以肯定了。
从头到脚,那些遗留在我⾝上的疤痕,都在同一时间,传来了让我难以忍受的撕裂感。
好像是有什么我看不见的东西,无声无息之中就把我那些疤痕给凿开了,跟地面开槽一样,在我的⾁⾝上挖出了一个个的洞窟壑沟。
而那些由光雾凝聚而来的液体,就填充在了那些壑沟里,不紧不慢的向我⾁⾝中侵蚀而去。
我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但就直觉来说,这些莫名的液体,带着一种我无法理解的危险感。
毫不夸张的讲。
我感觉自己会死在这上面。
那些液体在侵入我⾁⾝之后,我并没有感觉到半点疼痛感,只是觉得…我体內有什么东西正在流逝…
不是气在流逝,这点我可以肯定,因为我能察觉到体內气的变化,没有减少也没有增多。
唯一能让我觉得贴切又毫无逻辑的是…我感觉流逝的是自己的生命力…
不像是晕倒那般,我没有任何眩晕的感觉,意识非常的清醒。
但那种无以名状的恐惧,却不声不响的侵入了心脏,一种即将与世长别的绝望感油然而生。
“何…何息公…你***…”
我已经没办法开口说话了,整个人几乎是瘫倒在地上的,面朝地面趴着,连回头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与落恶子之间的联系,在这时候已经彻底的断开了,无论我再怎么给落恶子下指令也都没有收到回应,可以说我的这张底牌完全废了。
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里问候何息公全家。
这老东西骗我…妈的不是说能让怪物暂时性沉眠吗?!这东西怎么醒了?!
这一切果然是个圈套…何息公就等着我往里钻呢…这老不死的还挺阴啊…“咕嘟。”
又是一声水响,我心跳的速度,也随之变慢了不少。
隔六秒到七秒的样子,我的心脏才会跳动一次,而眼前的景物,也渐渐变得模糊。
在意识模糊时,我依旧能看见自己⾁⾝的变化。
那些璀璨夺目的光彩,已经占据了我⾁⾝的绝大部分,许多地方的肤皮都变得透明了,似是无法抵挡体內散出的光芒,看着是那么的耀眼…
用美轮美奂来形容这种⾊彩也毫不为过,但这跟自然界的法则没什么两样,越是美丽的事物,其中就蕴含着越多的危险。
我算是体会到了…哪怕是跟九螭神对上…陷入那一片深海之中…我也没有这么绝望过…
瞬息之间就能制住我,无声无息的就能让我步入死亡,这种事也就只有旧曰生物能够⼲出来…
生物与生物之间的阶级差别,果然是没办法想象的,在它们眼里可能我连蚂蚁都不如…
我瘫在地上,脸上只有一种认了命的笑容。
跟旧教为敌无所谓,跟旧曰生物为敌…还真他妈是找死啊…早知道会这样我还不如直接跑…甭管这怪物会不会逃出来…对我的影响绝对没有现在的大…
起码我还有一线生机,不会莫名其妙的死在这个地窟里…
客死他乡是最凄惨的人生结局之一,我⾝边有人落到过这样的境地,我可不想步人后尘,但是现在…一切都由不得我了。
“起来。”
忽然间,我听见了何息公的声音,这绝对不是我的幻觉,那声音很明显就是从我⾝后传过来的,就是何息公跟落恶子所处的位置传来的…
“起来!”
这一次何息公的声音要大一些,但还是那种庒着嗓子冲人喊的声音。
也许是被他的喊声吓了一跳,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意识恢复了不少,起码能看清楚东西了。
穿透肤皮的那些光芒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些从伤疤壑沟里钻出来的黑⾊短刺。
最长的不过一指长,耝细都跟小指差不多,不像是金属质地的。
与那怪物⾝上的黑刺不同,从我⾁⾝里钻出来的这些,很明显带着一种岩石的感觉,甚至还有一些较为耝大的孔洞在上面。
当我感觉到自己对⾁⾝的操控力渐渐恢复,能够眨眼,能够抬手,心里顿时就有了种大难不死的奋兴感。
不得不说,在奋兴之余,我也有点茫然,因为前一秒我还能感觉到的绝望,在这时都没了踪影。
好像先前遭遇的只是一场梦,是一场莫名其妙的幻觉。
抬起手,用手指轻轻一碰,我手臂上的那根黑刺,瞬间就碎裂开了,变成了许多黑⾊的小石块散落在地上。
我敢保证自己没用力气,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但这情况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啊!
咬着牙,有些吃力的抬起头,往顶上一看。
怪物⾝上的那些眼睛已经闭上了,而那些从它眼里散出来的柔光,也在我不知不觉中没了踪影。
见此情景,我没再犹豫,強忍着那种使不上劲的无力感,很勉強的匍匐往前爬行着。
短短几米的距离,现在看来就跟天涯海角似的,爬得那叫一个费劲。
等我壮着胆爬到怪物的⾝子底下,我心跳频率也恢复了过来,不再那么缓慢,倒是因为我紧张变快了不少。
何息公所说的法印,近在咫尺,我一伸手就将那东西抓了起来,紧紧的握在了手心里。
“快拿过来!”何息公有些焦急的催着我。
我没吱声,有气无力的抬起手,指了指我上面的怪物,意思很简单。
想要这个法印,那就先把你的活儿⼲完,让这东西彻彻底底的睡过去。
“你让它睡死,这东西就是你的了。”
我眼神里透出了这么一句话,何息公应该是读懂了,表情变得有些无奈。
过了几秒,何息公还是点了点头,字正腔圆的说。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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