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活物

　　在此之前，老爷子常说自己是术士，是降师，是先生。

　　但在这事过后，老爷子觉得那些称号太土了，完全匹配不上自己的聪明与智慧，所以他就给自己起了一个新称呼。“你可以叫我沈教授。”

　　“为啥？”我一愣。

　　“因为老子是玄学界的科学家。”

　　老爷子一脸得意的说道，把木箱放在头柜上，轻轻拍了拍铺说：“赶紧的躺着，我几下给你完得了，今天非得让你见识一下科学发展带来的福音！”

　　我没说话，默默的躺上，跟死尸一样瞪着天花板，一动不动的问他：“在玄学里谈科学，你不觉得这有点氓吗？”

　　在我刚入行不久的时候，老爷子就曾经这么跟我说过。

　　“玄学是玄学，科学是科学，在科学里谈玄学是迷信，在玄学里谈科学就是耍氓！”

　　此时此刻，老爷子没跟我谈什么耍氓的事，只是单纯的看了我一眼，那种暗示的眼神已经告诉我…

　　“爷，咱们不带记仇的啊。”我讪笑道：“动手术可不是小事，这是细致活，可不敢来！”

　　老爷子没搭理我，随手打开那个木箱子，从里面抓出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甩手丢到了我上。

　　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只感觉头皮都炸开了，二话不说就从上翻了下去。

　　“爷！你丢癞蛤蟆干什么啊？！脏了单到时候还得我洗！咱不带这么开玩笑的啊！”被老爷子丢到上的，就是一只足有拳头大小的癞蛤蟆。

　　俗话说得好，癞蛤蟆不咬人膈应人。

　　虽然我没碰到这只蛤蟆，但在看见它的瞬间，只觉得身上起了一层皮疙瘩。

　　与普通的蛤蟆不同，这只癞蛤蟆身上的疙瘩很大，本体黑的发亮，只有这些疙瘩上冒着点点白尖，看着就跟长的青春痘似得。

　　它身上还带着一股子腥味，越闻越头疼，直让人犯恶心。

　　“这叫土蟾，是我从眼里刨出来的…”老爷子嘿嘿笑道：“旺山村的那个眼可藏着不少宝贝啊，这只是其一，还有这些呢！”

　　说着，老爷子一股脑将木箱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看见那一个个活蹦跳的“小动物”我连恶心的感觉都没了，浑身都起了皮疙瘩，站在原地都不敢动，只敢打冷颤。

　　黑亮黑亮的癞蛤蟆，浑身碧绿的大蜈蚣，食指长短的白壁虎，还有那是…鲶鱼？

　　“这条鱼也是从眼里挖出来的？”我忍不住好奇，问道。

　　“那不是。”老爷子摇头：“那叫行泥鲶，是我找朋友买的，花了一千多呢！”

　　听见这个答案，我只觉得老爷子被人骗了，这条鲶鱼跟普通的土鲶没什么两样，不过手掌长罢了。

　　“这条鱼有啥稀奇的？”我小心翼翼的问道：“菜市场卖的鲶鱼看着跟它差不多啊。”

　　“狗！”老爷子没好气的说道，轻轻在那条鲶鱼背上一拍，只听哇的一声…

　　没错，那条鲶鱼确实是哇的一声叫了出来，听着跟小孩夜啼似的，嘴里还往外吐了一口绿水。

　　我觉得我的心理防线要崩溃了。

　　一直以来，老爷子在我眼中都还算是个正常人，起码他的口味跟普通人差不多，没有太过于独特的地方。

　　但是现在我算看明白了，老爷子的口味很重，恶趣味也是让我无法理解的…

　　拿这些玩意儿往上撒…这不是闹么！

　　“淡定，这层单肯定是要不得了，何必那么讲究呢？”老爷子笑道：“等一会给你动手术了，单肯定比现在脏，到那时候…”

　　“爷，你有话直说吧，别跟我玩虚的。”我一脸畏惧的看着他，说话都哆嗦：“你说的动手术…不会是想把这些玩意儿埋进我身子里吧？”

　　老爷子一罢手，说，那不能！这些是活物！又不是落恶子！怎么会往我身子里埋啊？

　　“土蟾，玉蜈蚣，行泥鲶，血守宫…”老爷子笑道：“这些都是葬人经里提到的引子，必须得依靠这些活畜的气，将身蛊打进你的身子里，如果不这么做，你体内的气会自发产生抗拒，身蛊就进不了你的身了。”

　　“蛊在哪儿？”我问。

　　“这个就是蛊。”老爷子说着，从兜里掏出来一个“泥丸”兴致的跟我解释道：“这是拿动物死尸磨成粉炼出来的，里面还参杂着四畜血，绝对是大补之物啊。”

　　“动物死尸？”我咽了口唾沫，不是因为馋，是因为害怕：“啥死尸啊？”

　　“它们的死尸呗。”老爷子一抬手，指了指上这四只畜生：“我一样整了两只，一个生一个死，只有借助生气跟死气，才能化出蛊气来。”

　　说来也怪，这些动物被老爷子丢上后，没有一点逃跑的意思，反而跟发呆似的停留在原地，动也不动。

　　要不是在被丢下来的瞬间，我看见过它们挣扎，恐怕我都得认为这是一堆死物。

　　“放心吧，就是一个小手术，只不过会有点冷而已…”

　　老爷子说着，没等我反抗就将我按在了上，之后又小心翼翼的捡起这四只畜生，一左一右的在…不，应该是在我手上，开始摆放。

　　左手腕上放的是土蟾，右手腕上放的是玉蜈蚣，小腿上也没落下，分别被放上了行泥鲶跟血守宫。

　　它们在碰触到我的时候，没有一点攻击的动作，依旧是一动不动的待着，像是彻底的无视了我。

　　“爷…咱们可不敢玩太大啊…”我说着，也不敢动，着嗓子提醒道：“要不你给我透点手术内容？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老爷子笑呵呵的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自顾自的从兜里拿出一个布包，里面了食指长短的银针。

　　“吃下去。”

　　他说着，直接将手中的“泥丸”放到我嘴巴，示意让我张开嘴巴。

　　闻到那股扑鼻而来的腥臭味，我是真的不敢张嘴，生怕一张嘴就吐出来，这味儿也太恶心了！

　　“嘿！你还不听？”

　　老爷子没犹豫，猛地一伸手，捏住两边，硬生生的把我嘴给掰开了。

　　还没等我做好心理准备，那颗跟鸡蛋黄差不多大的泥丸，已经被他扔进了我的嘴里。

　　也不知道那泥丸是怎么做出来的，刚开始还好，一切都很正常，但等到它碰触到口水，几乎是在瞬间就变稀了…

　　我连吐的动作都施展不出来，只感觉上半身像是被电打了，整个都麻痹住了，任由这些泥丸往喉咙里灌，照样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要知道，我是不会害你的。”

　　老爷子叹了口气，但脸上的笑容却没有退去，越看越像是在拿我做实验。

　　“落身是入门坎，难度不算高，你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老爷子一边说着，一边从布包里出银针，眼睛都在发亮。

　　“可能会有点冷，你忍着啊。”

　　话音刚落，他手里的银针也随之落了下来，捅穿土蟾的腹部后，顺势进了我的血里，最后停留在了骨头上。

　　一直没有动作的土蟾，此时也有了反应，毫无预兆的张大嘴，呱呱叫了两声，一股子绿烟就从它嘴里冒了出来，跟活的一样，直接冲着我鼻子就来了…

　　“我知道你现在动不了，但最基本的呼吸，你应该还是能保持的。”老爷子拍了拍银针尾，低声说道：“别墨迹，赶紧进去，一点都不许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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