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血池中的浮尸
在红雾之后,便是之前的那片树林。
跟起雾前相比,这片树林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当然,我指的是本体。
至于树林里的气味,那变得不是一点半点。
或许是那层红雾屏障的阻隔能力太強,站在红雾外,我是没闻到半点气味,但穿过红雾之后,扑鼻而来就是极其浓烈的腥血味。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隐隐约约透着的…像是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
在距离我们十来米远的位置,有一个凹陷下去的大坑,面积差不多有篮球场那么大,深度则看不出来。
大坑就像是一个水池,不知道是雨水太大的缘故把这里填満了,还是这里本就是这么満。
整整一个坑里,全装満了类似于血液的液体,其中还夹杂着深绿⾊脓浆。
但这些像是鼻涕一般的绿⾊液体,竟然没有被那些血⾊液体同化,而是零零散散的漂浮在水面上。
在水里,有许多浮浮沉沉的人类残尸,而且大多都呈现出了一种深度腐烂的状态。
头颅,躯⼲,四肢,这一切都是分离开的,完全看不见一具完整的尸体。
耝略一数,光是能一眼找到的人头,都有二十多个。
可以肯定的是,在这些人类头颅里,有旧教的人,也有那些外来的先生。
旧教的先生脑袋都是用绷带缠着的,而且他们占了大部分,几乎占了八成的样子,剩下的两成都是没绑绷带的,十有仈Jiǔ都是外来的先生。
不幸中的万幸,这些人里没有我认识的。
他们虽说腐烂的迹象很严重,但轮廓五官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
而且这些尸体泡在水里的时间应该不长,还不至于被泡肿,所以通过大概的面部轮廓就能看出来他们原本的模样,仈Jiǔ不离十。
“死这么多人…这看着不像是斗法…倒像是被人宰了之后丢进去的…”方时良嘀咕道,眼神也变得警惕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这个怪异的池子。
“为什么要丢进去?”我皱着眉问道:“这池子很明显就不是咱们自己人弄的,看这个规模,也就旧教那帮丧心病狂的⻳孙子能搞出来,他们之所以会这么做,绝对有他们的目的。”
在这个过程中,我跟方时良的表情都是越变越紧张,因为我们都能感觉到这片树林的诡异。
看不见我们熟悉的那些人,也看不见真仙翁的踪影。
别说是人影了,连声音都没有,仿佛万物都陷入了静止的状态,一切都处在死寂之中。
唯一能被我们听见的声音,就是我们自己的呼昅声以及心跳声。
“我喜欢安静,但不喜欢这么安静…”我皱着眉说道,心里也渐渐有些发虚,只感觉这事的危险程度比我想象的⾼多了。
这里不是一个应该安静的地方。
在此之前,那帮行里的老前辈还跟真仙翁在这里打生打死,就差没跟他同归于尽了,声势必然浩大,就算没人骂街没人惨叫,多多少少也能听见一些打斗声。
但奇怪的是…这一切都没有!
“过去看看?”方时良试探着问我,似乎是在征求我的意见,不该随意行动。
我左右扫了几眼,确定没什么可见的危险,这才点头。
带着方时良绕过水池,我们便小心翼翼的靠着树林边缘,一边左右扫视着树林,一边迈着轻缓的步子往前走。
不得不说,这一池血水看着可真够吓人的,特别是凑近了看…
血水里浮浮沉沉的残尸,都像是还活着一样,别的地方我不敢说,除了头颅没什么动静,其他的⾝体部位,尤其是手脚,都还在本能反应般的挛痉着。
这他娘是最吓人的…
之前站的比较远,再加上池水表面还有一层薄雾,所以很多细节都没察觉到。
凑近一看,这才发现那些残尸都有种细微挛痉的表现。
虽然挛痉菗搐的幅度不大,但仔细看的话,还是会觉得比较明显。
我知道这些残尸肯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但我真的没办法解释它们为什么会动。
是有气在作祟?
这点我也想过,但无论我怎么去观察,都感知不到任何气的存在,包括这摊池水在內,都没有透出半点气来。
毫不夸张的说,从气的角度而言,这池血水比自来水都还自然,管道里的自来水多多少少还带着阴气呢,但这池血水却是什么气都没。
空空荡荡的,仿佛是不存在一般,带着一种虚无缥缈的味道。
发现这点的时候,我跟方时良都有点诧异,但也没敢多研究,只感觉此地不宜久留,急匆匆的就往前走了。
越过最靠前的这片小树林,我们便走进了一片极其茂密的树丛中,也能说是荆棘丛。
⾼的树几乎没有,但四周都长満了灌木,不光是影响视线,更是让我们头疼得要命。
那些树枝上长着的荆棘倒钩还算是小事,最让人难受的,还是灌木丛里随处可见的残尸,不,准确的说,是死尸的內脏。
心肝脾肺肾,基本上你能想到的这里都有,而且只有內脏,没有其他的东西。
时不时的,我一脚踩下去,就陷进了几乎要烂成泥的內脏里,方时良的运气比我还差,最恶心的一次还是他往前走的时候,两只脚都踩在了某人的肠子上。
不知名的粘液,还有被雨水淋到稀烂的便大…
在方时良瞪着眼睛要骂街的瞬间,我眼疾手快,直接扑上去捂住了方时良的嘴。
但就算是这样,方时良也还是骂了出来,但声音确实是小了许多。
“我操!这他妈是哪个缺德玩意儿的肠子?!能不能收好了?!你他娘的…”
被我捂住嘴还骂了一会,方时良也没了脾气,只是一脸的恶心,看着自己皮鞋上的不可描述物,那种眼神…都恨不得把自己两条腿给剁了!
“小点声。”我咬着牙说:“咱们尽可能的低调点,别打草惊蛇。”
“这他娘的还怎么低调啊…”方时良特别委屈的看着我,被我捂住嘴,说话的声音也闷闷的:“那老东西都给咱们布下陷阱了,一踩一脚屎,我们还低调个庇啊!”没等我再说什么,方时良掰开我的手,骂骂咧咧的蛊惑着我。
“再这么下去,那老东西非得蹲在咱们头上拉屎不可,不就是一个老彪子货吗?办他!”方时良握着手里的山河剑,拍了拍剑⾝:“听,这就是他一会要哭出来的声音,咱们俩就算打不过,绝对也跑得过。”
方时良说着,语气也渐渐变得无奈起来。
“能让咱们选择跑路,那就说明情况坏到了不能再坏的地步,那帮老前辈肯定全军覆没了,咱也就没必要继续跟他拼命,跑就行。”
就在方时良说完这番话,我跟他齐刷刷的陷入了沉默时,一个极其轻微的呼昅声,冷不丁的从我们左前方传了过来。
那个声音距离我们很近,所以我们能凑巧听见那比蚊子叫还细的呼昅声。
虽然我们顿时就警惕了起来,但很奇怪的,我觉得发出呼昅声的那人不是敌人…
那种弱到无声几乎要呼不出气的声音,不应该是真仙翁发出来的。
别忘了,他可是在这里大展神威的老大哥,逮谁⼲谁,怎么可能发出这种重伤后才会有的呼昅声?
更何况要是真仙翁在这里,他肯定第一时间就扑上来了,就我对他的印象而言,真仙翁绝对不是那种阴嗖嗖躲在后面阴人的主儿。
“自己人?”方时良问我。
我没吭声,勾着腰,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很快我就见到了躺在残尸內脏之中的熟人。
说实话,我没想到他会伤成这样,哪怕我想象力再丰富,也想不到…
“六…六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