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火狐狸
等我往旁边又挖了几个坑,仔细一看,底部全埋着这种很诡异的金属制管道。
里面是空的,用手敲击都能听出来声音不大对劲,而且这些赤红⾊的金属管还互相连接,犹如人体內的脉络一般,密密⿇⿇的遍布在地下。
我跟方时良是跳着挖的,左边挖一个,右边往外二十米又挖一个,每一个地方都埋蔵着这种玩意儿。
不得不说,看见这么大的阵势,我额头也见汗了,心里莫名的有种慌张感。
我操。
旧教到底想⼲什么?
这些金属管可以确定是旧教埋下来的,原因很简单,每一节管道上,隔开两厘米左右,就能看见一个很奇特的图腾。
那种图腾跟黑袍王的信仰应该有关系…是一个人形的图案,通体漆黑,像是穿着长袍,整个⾝子都被笼罩在了黑暗里。
“这是⼲什么用的?”方时良试探着问我,蹲下⾝,仔细看了看那些金属管,脸上的疑惑更甚:“里面有东西在流动…但流动的量不大…好像不是气…”
“是液体。”我低声道。
“液体?”方时良一愣:“啥子液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整体看来,这很像是阵局的一部分,旧教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特别是在跟东北这帮先生杠上的时候…”我皱着眉头,有些担心的说:“希望是我想多了,这些东西最好只有一小片,如果漫山遍野都是这玩意儿,甚至是把整座黑龙山都笼罩在里面,恐怕咱们跟旧教动手能赢的几率就更小了…”
“你是怎么发现这些东西的?”方时良很好奇的看着我,満脸的疑惑:“我都没感觉到啊,不把最表层的土破开,根本就感觉不到你说的那种气温变化。”
“可能因为我跟他们很相近吧。”我笑道,脸上有些无奈:“前些天不是跟你聊过么,关于我原来遇见的那玩意儿。”
方时良一愣神,点点头,说明白了。
“旧教的手笔不小,我算是服气的。”
说着,我叹了口气,用手摸了摸底部的金属管,心说这种金属到底属于啥啊?
金银铜铁锡都不是…庒根就没见过,看着跟塑料似的,红得发亮,难不成是外面上了一层漆?
“虽然咱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不管怎么说,这肯定都不是好玩意儿。”我叹道:“咱们上山再看看,沿途都检查一遍。”
方时良嗯了一声,表情也如我一样的凝重,估计他也感觉到这里面蔵着的严重性了。
带着他上山,又向着山顶行进了五百米左右,每隔开十几米,我们就会随便找个地方,往下刨坑。
每一个坑都蔵着那些金属管。
是的,每一个。
“我操…旧教有必要玩得这么大吗…如果跟你说的一样…这真的是阵局…咱们还斗个庇啊?”方时良皱着眉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骂了起来:“能把整座山笼罩在里面,阵局的规模能搞得这么大,威力必然不小啊。”
“再看看吧。”我叹了口气,心情也说不上来的沉重:“咱们貌似是低估他们了。”
就在这时候,在正前方的那片林子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沙沙的声响。
方时良的反应很快,猛地一抬手,举起山河剑横在胸前,做足了迎敌的准备。
我没吭声,不动声⾊的往方时良背后闪了一步。
有这个能抗耐操的老哥在前面顶着,我就没必要上去当出头鸟了。
那阵沙沙声,很明显就是有人在林子里移动,与树林里的植物发生擦摩磕碰的声音。
不得不说,那阵声音移动的速度很慢,跟蜗牛差不多,但目标却是可以肯定,明摆着是直冲着我们来的。
“赶紧滚出来!别在里面装神弄鬼!”方时良大吼了一声,不知道是为了壮胆还是想吓唬人,反正那语气挺耐人寻味的。
这时,那阵沙沙声停下了,而且停下的位置,恰好就是林子的边缘处。
没等我们多想,一只动物的爪子,缓缓就从荆棘丛里探了出来。
看起来那爪子有点像是狗爪,但顺着爪子,慢慢往上一看…这不是一只狐狸吗?
这还是一只火狐狸,背上的⽑⾊赤红,眼睛半睁着,面部全是血迹,浑⾝上下的皮⽑都有不少地方残留着粘稠的血液。
方时良看了我一眼,有些捉摸不定。
“好像是自己人。”我低声道。
“仙家?”方时良皱着眉说:“会不会是被控制的?你没听他们说吗?有不少仙家都让旧教给控制住了,然后反过来对付咱们啊。”
我看着那只重伤垂危的火狐狸,沉默了一会,说,应该不会。
“它在求咱们救它。”我低声道。
没错,那只狐狸已经是成了精的仙家,眼神跟爩鼠一样,近乎于活人,能表达出许多活人能看懂的情绪。
它眼里的情绪只有一种,哀求。
“那过去看看吧。”方时良叹道:“我帮你把风,你去看看它,要是情况不对,老子一剑就劈死它。”
我嗯了一声,带着方时良几步走过去,仔细看了看。
在这个过程中,那只狐狸的眼睛也亮了不少。
那是一种看见了希望的光芒,喉咙里还发出了呜呜咽咽的声音,像是在哀求我们救它。
我正要伸出手摸摸它,打算好好检查一下它的伤势,却没曾想…它的肚子很突兀的鼓胀了起来。
像是装満了水的皮球,里面有很清晰的水声。
我跟方时良还没来得及反应,都没搞明白这是什么状况,只听嘭的一声闷响,火狐狸的肚子毫无预兆的炸开了。
內脏,血液,还有许多带着腐臭味的深绿⾊脓汁,溅了我们一⾝。
“我操?!这他妈是人⾁炸弹?!”方时良満脸嫌弃的骂着,一边擦着脸,一边问我:“这还有救吗?”
我蹲在地上,对那些溅射而来的秽物不闪不避,就那么看着地上的狐狸,心里生出了一种很奇怪的情绪。
悲痛。
我知道这狐狸跟我没什么直接关系,往大了说,勉強只能算是盟友。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它満眼哀求的望着我,我却没办法救它,那种现实…可能是让我想起了老爷子吧?
老爷子,苗老爷,七宝,常龙象…我谁也没能救下来,就跟现在一样,只能眼睁睁的接受现实。
“呜…”
狐狸的腹腔被炸烂之后,依旧没有马上断气,而是呜呜咽咽的叫着,两只浑浊的眼里,也在不断的往外流出泪水。
我下意识的帮它擦着眼泪,手忙脚乱的擦拭着,却发现它的眼泪越来越多,到最后流出来的都不是眼泪,是带着腥味的血。
“跟上次一样…”我低声道,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很莫名其妙的弯下腰,把血⾁模糊的狐狸抱了起来,紧紧的揽在怀里。
方时良有些担心的看着我,也没敢出声。
“想救的救不了…能救伤…但我不能救死…”我喃喃道:“旧教是给我上了一课啊…是他妈的给我上了一课…”
“老沈?”方时良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你没事吧?”
我听见了方时良的声音,却没有任何的反应,抱着血⾁模糊的狐狸,弯着腰蹲在地上。
心跳声越来越快了。
上一次…上一次在海窟里也是这样吧?
嘭,嘭,嘭。节奏感很強,力度也很重,那应该是生命自己散发出来的声音。
但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却死气沉沉的…
越来越多的景象,那些过去的记忆,更是如同海啸一样在我脑海里不停的席卷,翻腾。
“老沈?”
“我没事。”
我低声道,闭上眼睛,尽可能的平复着心情,可是心跳却不受控制的越来越快,连方时良都听见了。
“我就是有点难受,很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