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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

　　眼见危机暂解，秦刚松了口气，星儿娇小的身影已飞奔而至：“哥哥！哥哥！师父他快不行了…”她扑到秦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小肩膀抖个不停。

　　秦咬紧牙齿，轻轻搂着星儿，却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

　　月儿已飞快地奔了过去，见到两位老人遗体时不浑身一震，又见费大夫奄奄一息，仅余下一口气。“师父！”她眼中热泪滚滚而下，一把冲上前按住师父手腕的裂缺，毫无保留地将体内纯净的丹功真气渡过去，拼命要留住师父的性命。

　　忽然感觉一只大手按在了自己的手上，浑厚温暖的真气透体而入，传入到师父的体内。月儿知是哥哥到了，也没回头，只是咬着红拼命地配合着哥哥的真气，尽量护住师父的心脉。

　　随后星儿也赶了过来，小手叠在哥哥的手上，三兄妹三只手掌叠在一起，同出一源的至纯丹功真气汇聚成，在费大夫体内回来游走，竭力延续着他的生机。

　　费大夫微微睁开眼睛，见到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三兄妹就站在身前，不欣慰一笑，嘴微动：“儿…月儿…星儿…”

　　秦热泪长，哽咽道：“师父，徒儿来晚了！”

　　费大夫轻轻摇头，强打精神缓缓道：“你们…没事…便好。”

　　秦双眼已被泪水模糊了，他咬紧牙，将身上的真气源源不断地传到师父身上，奢望着自己那带着神奇治愈功效的真气能产生奇迹。

　　费大夫似乎也知大限将至，缓缓嘱咐道：“记得…将我…和夫人…合葬…”

　　秦三兄妹泪脸，再也说不出话，只是拼命点着头。

　　费大夫手腕动了动，随即竭力握住了秦三兄妹的手，微微转头凝望着这三个心爱的孩儿，目光中充了慈爱与骄傲：“我…费奇…有你…你们三个…孩儿…不枉…此生…儿，你…做事冲…动，凡事…多思…后…”他声音越来越小，终于没能说完最后一个字，手腕一松，落在地上。

　　“师父！”秦、月儿、星儿痛哭失声，趴在费大夫的遗体上哭成一团。

　　秦来到这个陌生世界后，虽经历过短暂的落街头生活，后来则一直生活在费大夫、徐氏和义父的慈爱关怀中长大，从没觉得孤单寂寞，但一之间，至亲的三位老人却相继逝世。尤其是徐氏和义父，更是连最后一面也未能见到，悔恨悲痛之下，秦嘴都咬得鲜血直，眼中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只要一想到三位老人的音容笑貌，那股揪心的痛楚便布膛。

　　他忍不住仰天长啸一声：“啊————！”腔的悲愤哭喊声在群山间回，久久未停。

　　其时正是晌午，烈当空，但官道四处却尸体处处，伤者累累。或者是被秦绝望的长啸声所感染，孟家村民的哭泣悲号声震天而起，周围处处有孟家村村民呼儿唤女声、抱着罹难亲人的悲泣声，以及重伤者的呻声。

　　听得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秦眼通红，捏紧了拳头站了起来，指甲入中，手掌都渗出了鲜血，转身惨然道：“师父、小绮…费师父去了。”

　　孟小绮默默地拉了拉他的衣袖，眼圈儿也开始红起来，安慰道：“哥哥，节哀…”

　　感受到小绮眼里的关切，秦心中一暖，点点头。

　　孟淮走过来，按住右肩膀上的伤口，嘶哑着嗓子道：“我知道。但眼下，你打算怎办？”

　　秦怔了怔，环目四顾，见孟志、孟虎、孟少枫、小伍小陆、孟青张慎等“太阳”成员们和村民们都脸悲容地围了过来，无助地望向他，似是盼着他拿主意。

　　秦这才醒悟过来，巫神大人不在了，孟龙也去世了，村子里最具威信的人便是自己。

　　他咬着嘴，目光所至之处，目苍荑，处处是孟家村民的尸首和伤者，财物散落一地。

　　孟淮沉声道：“儿，大家都悲伤亲人的去世，但眼下最需要做的，不是让生者得以续命、逝者得以安息吗？”

　　秦浑身一震，目光终于再度坚毅起来。他深呼两口，平伏下腔的悲愤，又仔细思考一会，随后唤道：“少枫！”孟少枫应声而出。

　　秦吩咐道：“少枫，你带着未受伤的猎户备齐弓箭，在四周戒备，防范马匪卷土重来。有动静先以弓箭住阵脚，我马上便到！若他们敢再来，我定教他们死无全尸！”孟少枫慨然领命，当下带着二十多名猎户四散埋伏侦察起来。

　　秦望了一眼孟虎，又叫道：“阿虎！”孟虎红着眼睛应道：“老大，我在！”

　　秦拍拍他肩膀，嘱咐道：“你带着村中轻伤的壮年村民，将受害的村民遗体集中起来，并排放到西边的空地上，注意，轻点，别打扰他们安息…”见秦眼圈通红，孟虎含泪点点头，马上带着数十个壮年村民去安顿遗体。

　　秦深一口气，又唤道：“阿志！你轻功最好，速回孟家村察看情况。马匪可能尚在孟家村，要注意安全！”孟志领命而去。

　　“月儿星儿！”秦虽知妹妹们尚在悲痛中，但会医术的人实在不多，只能唤她们帮忙：“你们带些人，将伤势最重的伤者安顿到东边，先去帮他们急救治伤！”两个妹妹抹干眼泪，点点头，分别带人去救治伤者。

　　随后他又吩咐轻伤者自行包扎，老弱稚童都退回圆阵之中，妇人帮着收拾整理地上财物、牵好马匪遗留下来的骏马。

　　众人见他安排得井井有条，这才安下心来，纷纷心悦诚服地依命行事。

　　秦一边帮师父孟淮包扎伤口，一边问起事情的经过。原来孟淮确是看出事有蹊跷，多加劝阻，无奈孟龙刚愎自用，自恃与**县的守军关系较好，硬要从官道逃生，气得孟淮咳病发作，只得坐到独轮车上，由孟小绮一家护送着。后来遇到马匪来袭，孟龙在第一轮冲击中便中箭而亡，村民大，孟淮大叫着指挥村民结成车阵对抗马匪，这才侥幸逃过一劫，但孟家村经此一役，不但老弱妇孺伤亡极多，青壮年也减少了近三分一。原来差不多五百人的孟家村，此刻存活下来不过三百来人。

　　秦又向孟淮提起马匪纵火焚村，孟家村怕是毁于一旦之事。念及亲人及家园，秦不又神色黯然。

　　孟淮久经沙场，见惯鲜血，轻叹道：“儿，逝者已逝，多想无益，你还是多思考一下接下来怎么安置村民吧。”

　　秦沉思着道：“师父，我们村子此番遇到马匪，伤者甚众，缺衣少粮，若无外援，怕是难以熬过此番大劫。我想带村民们去投**县城，那里我去过几次，虽不算大县，但有数百驻军，相对安定些，我们孟家村是**县辖内之村，**县的县官应该会救助村民。”

　　孟淮皱眉道：“你前番曾得罪过薛让小子，我听孟龙说过，他此时就在**县，其余村民尚好，你们三兄妹怕是会有麻烦。”

　　秦想到数天前与薛让火拼，其时自己何等意气风发，此刻却要去看他脸色，心中不免难受。但见孟家村村民个个悲伤困倦，唉，大丈夫忍一时退一步又如何？他沉沉地点点头：“这些年来孟家村村民都待我们三兄妹颇好，我岂能因个人荣辱而眼睁睁看他们沦为难民，倒毙于街头。我们去**县城！”

　　此时已有村民将众马匪的尸首堆在一起，秦心念微动，上前撕下黑狼头颅的蒙面巾，见他宽额眉，眼窝深陷，脸颊骨突出，大嘴浓须，肤远较中原人士更深，竟似是外之人。秦大奇，又将撕下其余马匪的面巾，见有些像是中原人士，有些却是东北大汉。东北，也就是当时的金国。秦与孟淮对视一眼。孟淮似猜出他的想法，答道：“确像是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