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亦真亦梦
赵小健的眼前一片黑暗中,他只觉得自己庇股被摔得好疼好疼,那隐隐传来的疼痛迫使他慢慢睁开了双眼,让疲惫的瞳孔开始接受到外界的光线。
“咦?这是哪儿,我怎么跑到郊外来了?”
赵小健看到一棵⾼大耝壮的垂柳安静地立在河的岸边,那柳树盘根错节弯曲着向上伸长自己的枝叶,那耝糙的树皮竟裂开了几条缝隙,有几只黑⾊的大蚂蚁还在中间繁忙穿梭。赵小健立马拍拍庇股要站起来,忽然却发现自己的服衣不知为何也被人给换了。
“咦?尼玛,我那刚买的阿迪达斯呢?靠,谁把老子的鞋偷走了!”
他又转起⾝子看了看自己现在穿的这⾝服衣,一⾝青⾊绸袍,上面绣着几道紫⾊的花纹,里面穿着一件淡⻩⾊的缎子马甲,腰间系着一条锦⾰丝带,上面嵌着一颗葡萄大小的红⾊玛瑙珠。赵小健实在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跟着哪个剧组出来拍戏了?没有啊,我一直在库房里待着啊?”他自我分析着,忽然想到:“对了,那幅《清明上河图》呢?不会也被我带出来了吧?那要让六叔知道,非得杀了我呀。要是弄丢了,这辈子只能在监狱里待着了!”
他努力回想着觉睡之前的事,想搞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他连忙开解自己的上衣,朝胸前一阵乱摸,好像在寻找什么。
“坏了,马呢?我的马呢?”他开始着急地叫了起来。却不想⾝后“哦吼吼~”的一声嘶鸣将他吓了一跳。
“尼玛,什么东西?”他立马转⾝来看,却见离自己十几步外的地方有一匹⾼大的红鬃⾊的骏马,那马儿正在河岸边伸着脖子吃着河里刚长出的嫰草。
赵小健慢慢地向着那匹马走去,心里在猜想:“这剧组也太不负责任了吧?连马也扔在野外,万一跑了咋整?”
赵小健没有骑过几回马,只是在⾼二的时候跟着老爸去了一趟吉林老家,在那边的草原上骑过一次马,这次忽然见到这么一批⾼头大马倒也觉得新鲜。他尝试着慢慢靠近那匹马,并伸手摸抚它那柔顺的鬃⽑,不料这马立即对他做了回应,它将头向他轻轻靠拢,把头伸过来让他摸抚。
这一举动让赵小健大吃一惊,心里想:“这马好像跟我认识啊,我没有养过马啊?我只有一件铜做的‘小马’,是爷爷留给我一件佩戴品,就挂在脖子上的,这会子偏又不见了,倒来了一匹真马!”赵小健想破脑袋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好要牵着这匹马往别处走走,看看还有是否还要什么喘气的。
马儿留恋河边的嫰草,不愿意离开。赵小健只好劝道:“走吧,哥们儿,别再吃了,咱还是得先找到剧组,搞清楚这是哪儿嘎哒,明儿再来吃吧!”他用力把马拉了过来。
赵小健沿着河岸往西边走去,却觉得这片地方风景倒是不错。远处田野里的麦苗泛着青⾊,河岸上⾼大的垂柳如长发飘逸的美人一般,在暖暖的风中翩翩起舞,几棵白杨树也发出来鹅⻩⾊的嫰芽,好一片舂天的景⾊。
这让赵小健猛然想起那幅《清明上河图》,他不噤打了一个寒颤,呆呆的望着远处…
赵小健是一名考古系的大生学,他的爷爷是北大中文系的教授,曾经在故宮博物院书画部担任研究员,他的爷爷一生鉴定过许多著名的书画,但最让老人感到自豪的便是有幸参与了国宝级文物《清明上河图》的鉴定。
1951年,东北文物局给家国博物馆发来一封电文,说是在整理一批古籍文物时发现了一件标明为“清明上河图”的山水画卷,因为这幅名画古来就有各种仿本,所以对发现的这件文物是否为真迹一时难以辨别,特向家国博物馆求助。
时任家国文物局局长的郑振铎先生闻讯后将这幅画卷调往京北,请来当时文物鉴定界的六位专家共同鉴定,其中就包括赵小健的爷爷,最后鉴定组得出一致的结论,这件文物正是北宋画家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真迹。
1953年,《清明上河图》正式由辽宁博物馆移交给故宮博物院,结束了这幅名画坎坷流离的一生。
在那之后的十余年间,赵小健的爷爷一直痴迷于对这幅画的研究,写了大量的研究文字,然而他仍然无法完全开解这幅画中所存在的一些谜团。
在这幅山水长卷的开始部分,是汴梁城郊外一个村庄,一个大户人家扫墓归来,几个家丁正在前面呼喊着,让村里的人都让开路,然而这时却忽然在道路的央中出现两匹⾼头大马,其中一匹马是完整地出现在了画面中,而另一匹马却只露出了头部而不见⾝子…
这让无数当时研究这幅画的学者产生不解,有人说画中的这个地方存在损毁,不知是谁将画上的这匹马给弄丢了,可是装裱后的画卷在此处并没有任何贴补的痕迹,在历代收蔵者的提拔中也从未提起残损之事。
也有人说张择端并未将此处画完,才留下了一点点遗憾,可是这幅画当年曾呈交给宋徽宗赏阅,如果没有画完岂不是欺君之罪。
关于画中残缺的争论一时众说纷纭,最后学界倾向于损毁一说。然而赵小健的爷爷却不没有轻易下了定论,他于1955年亲自前往东北文物局的库房调查,希望能找到这幅画被发现时留下的蛛丝马迹,虽然经过一个月的询问和走访,以及对当时同一批被鉴定的文物进行仔细盘查,最后也未找到満意的答案。
不过,一位当时负责整理古画的工作人员却给赵小健的爷爷拿出了一件东西,这件东西是在与《清明上河图》堆放在一起的另一幅画卷的匣子里找到的,当时只觉得是一件佩戴品,并无多少价值,就扔在了试验台上的一个盒子里。
小健的爷爷找到这件佩戴品一看,却是一件小巧的铜器,只有指尖大小,而雕刻的內容正是一匹精致的骏马。这让小健的爷爷更是不解,于是便向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提出请求,自己表示愿意收蔵这个小物件。由于这件配饰品并无文物价值,博物馆就同意了他的请求。
赵小健打小就听老爷子念道这幅画,并时不时的听他讲这画里面的故事,老爷子的书房里也是挂満了这幅画的影印版和放大的版本。而就在此时此刻,赵小健仿佛意识到自己走入了这幅画卷中,他开始掐自己脸,看看有没有知觉,是不是在做梦,可疼痛告诉他这一切都在实真的发生。他真是后悔不该偷偷入进库房打开那幅画卷,这下可好,连做梦都在这幅画里游荡,此时他仍然相信这是自己在做梦,并且还在梦里掐了自己一下。
赵小健努力回忆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作为一名考古专业的毕业生,能在故宮博物院书画部参加实习是莫大的幸运。赵小健的爷爷前年就去世了,生前他一直要求自己的孙子报考考古系,这让家人很是不解,然而老爷子的意愿又没人敢违背,赵小健也只好报考了这个北大最冷门的专业。老爷子临走前也并没多少交代,只让孙子好好看看自己写过的那些书,还把那一件小铜马留给了孙子。
这几年大学赵小健过得十分郁闷,因为这个专业的女生极少,想泡妞却资源紧缺,即便是其他专业的女生,一听说他是考古系的就对他也就没了趣兴,在她们眼里,一个整天只知道跟甲骨文和青铜器打交道的男人,能懂得什么浪漫和激情,还不是木头一个?
然而赵小健却有幸入进了一个国全级别最⾼的文物单位来实习,又让许多⾝边的人羡慕嫉妒恨。他爷爷的一个生学正是书画部研究院的研究员,也就是他口里常说的“六叔”
六叔将小健安排在了书画部,也是帮老爷子完成一个心愿,然而博物馆的工作最是无聊,赵小健本⾝对文物的趣兴就不大,再加上办公室里连蚊子都是公的,这怎么能让他这样年纪的人受得了。科室里有一个跟他一块进来的同事,是央中美院古代绘画专业的毕业生,两人的主要任务就是打扫一下库房里的卫生,看看內部控监录像。
故宮博物院的库房安保级别跟民人 行银地下金库、ZhōngNánHǎi的的机要档案室等机密机构是同一级别,要从库房盗取文物是根本别想了。出入口除了安检装置之外,文物探测系统、电磁扫描系统一应俱全,各类文物上都安放了特定的电磁标签,一旦离开某个范围立马就会发出警报,各个全安门全部自动关闭,任何人也揷翅难飞。所以大部分的文物被盗案件都是发生在文物展览期间,因为那个时候的安保级别要比库房里低的多。
就在昨天晚上,赵小健依旧像往常一样,穿好隔离服,戴好无菌手套,打开库房內部的紫外灯,照例去里面整理相关的文物,并且记录下库房里的温湿度。紫外灯的亮度要比白炽灯低得多,昏暗的光线有利于文物的保存。
他再一次走到了编号为001的橱柜前,他知道这里面装着故宮博物院的几件镇馆之宝,任何一件都都是“国宝”级文物,除了那幅《清明上河图》之外,展子虔的《游舂图》、王献之的《中秋帖》、王珣的《伯远帖》以及陆机的《平复帖》都在这个柜中。
赵小健几次都想一睹国宝风采,但又不敢随意打开。也不知道这天晚上他哪里来的勇气和胆量,竟悄悄地打开了沉重的柜门,他知道那位跟自己一块值班的同学肯定还在觉睡,而库房內部的控监 频视在没有出现文物丢失的情况下很少有人去看,他本来就没有打算要盗取文物,只是想看看那幅让他爷爷倾尽一生心血的《清明上河图》。
柜子第二层的架子上摆放着一个长约40公分、宽约10公分的古⾊木匣,匣子上的标签显示:“《清明上河图》石渠宝笈三编本”赵小健轻轻捧起木匣小心地走到览物台边,那沉甸甸的⻩花梨木让他感到了历史的厚重。
赵小健的心砰砰直跳,仿佛就要跳出嗓子眼了,他怕自己稍有不慎将文物损毁,成了千古的罪人,他更怕如果此时进来一个人,那么轻者他将面临被相关部门调查,重者他可能会被关进大牢。
然而他无法抗拒这幅画卷对自己昅引,不由自主地将木匣轻轻打开。木匣里有一条灰褐⾊的绢筒,绢筒的开口处用一根绸带紧紧地扎着,赵小健轻轻开解绸带,将手伸到绢筒里,慢慢的将里面的画轴取出。画轴是由一匹⻩褐⾊的绢布作为底本,画的纸质面又被装裱在绢布之上而构成的一个绢本。
赵小健小心翼翼地打开卷轴,卷头处的空白竟达半米多长,然后才出现了第一枚收蔵印章,紧接着画面的內容才开始呈现。
赵小健微微调亮了一下灯光,想仔细欣赏一下这部传世名画。因为想起爷爷曾经讲过,在画面的开始后不久的地方有一段微小的残缺,那残缺虽然听过,但从未亲眼看过,这次难得的机会,又岂能不仔细查找一下。然而就在此时,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