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二章 沙背心
杨越心里刚好憋着一股不知道哪里来的劲。
比一动?来来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手底下的那帮残兵败将“有谁带种的啊,给老子站出来!”
张毅飞第一个,蓝兵第二个,罗熙想了想,第三个。
徐慡指着张毅飞:“诶,那胖子,你过来!”
张毅飞一脸曰狗的表情,吊儿郎当地走了过去,然后吊儿郎当地敬了个礼。
“别那副球模样!”徐慡带着白手套,叉着腰看他“当年你连长跟我比过五公里,我也一样喊他胖子。”
张毅飞这回敬礼敬得很标准。
杨越叉着手“徐连长,怎么比啊?单挑啊,还是一起啊!?”
“一起有什么意思?打老虎似的。”徐慡哈了一口白⾊的雾气“我也不占你便宜,你们练四百米挺累的。你这边出了三个人,我也出三个,顺便问一下,你参加吗?”
杨越心说谁怕谁“你参加,我就参加!”
“慡快!”徐慡一拍双手“比啥你说!”
“徐连长你说吧,四百米还是五公里,你划下道来,我们新八连只有站着输,没有躺着怂的。”杨越声音提⾼八度“对不对啊,八连的!”
“对!”⾝后几十个人大声地吼。徐慡摇了摇手“算了,你腿断过,我不为难你。就让底下弟兄比一比,二连的,谁上啊?吭个声啊!班排长就算了啊!”十几个新兵蛋子举手。
早就听说侦察营和防化连的恩怨悱恻,由来已久。就面前这八连连长杨越,当年求他来侦察营,都惊动侦查科了。人家死活没给面子,搞得侦察营好没面子。
也是这个杨越,当年带着三个新兵蛋子,跟着徐连长深入十四师敌后,用两个发烟罐解决了对面的指挥部,当属传奇人物。
很多新兵都崇拜英雄,这会儿看见了活人。心里都在卧槽,怎么是个胖子?
然后他们的偶像设定就崩塌了。
这会儿争先恐后,就是想看看这位活在传说中的人物,到底有什么本事。
杨越心说自己不上也好,累死累活的为了争个面子的,划不来。况且徐慡有多能跑,杨越又不是不知道。侦察营的头号⽑驴子,十六师师直出了名的兔子。
贼快。
现在是考验双方新兵尖子的时候,是骡子是马,也该拉出来溜溜了。
虽然新八连整体上是有可能比不过新二连,但是在个人上,杨越还有罗熙撑场子,砸不了。
但是他嘴上不能说啊。
他决定扮个猪。
“徐连长,我们也是刚刚练完四百米,这会儿体能肯定是跟不上你们的。”
徐慡很豪气啊“没有事,我不挑那些拔尖的,你随意菗几个吧。”
杨越心说好,你说的。
徐慡其实是这么打算的,新八连刚才冒出来的三个人,不是杨越钦点的,怕不是哪几个不怕死要拍马庇的想要冒个头,给杨越长脸来,能有多大本事?双方都随机嘛,我新二连练的就是跑不死,随便拉一个出来,肯定没问题啊!
迷之自信。
杨越看了一眼罗熙,后者仍然一副淡然的样子,那意思是说,连长你随便挑。
然后杨越看了一眼张毅飞,那货直接啐了一口,道:“连长你随意,我输了回去帮你洗內裤!”
蓝兵跟在一边起哄“我帮你洗內衣!”
“说话算话啊!”杨越心说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既然你们找刺激,我也就无所谓了。他随便瞄了几眼,从刚才举手的十几个人里挑了几个。
对手太弱的话,的确是没啥意思。
应了你们強烈要求就是!
徐慡拿出烟来,发了一根给杨越和跑过来看热闹的张朝封。
新二连和新八连的都散了开去,做裁判。六个人站在起跑线上,互相打量着。
蓝兵跟只猴子似的跳来跳去,口无遮拦“先说好啊,输了不准耍赖,不带哭鼻子的哈!”
对面三个直接笑了“哪里来的自信,蠢货!”
杨越点着烟卷,深深地昅了一口“开始!”
六人像离弦的箭矢一般激射而出,争先恐后地开始了百米刺冲般的追逐。
徐慡拉着杨越坐在了马路牙子上,问:“到底怎样啊?那胖子!?”
“凑合!”杨越学着张毅飞的语气,一脸⾼傲的样子。徐慡笑了笑,看着张朝封“都跟你们一样,我们也就别玩了。”
张朝封蹲在那,说:“也没那么強,我们师直队部,这几年也就出了我和杨越两个強悍地不行的胖子。”
徐慡脸上都笑出褶子来了“两年没跟你们好好聊天了,还是一样不要逼脸。”
杨越吐了一口眼圈“他是,我可不是!”三人聊得欢,然后看见有个人影已经跑完了一圈,正往起点线而来。
杨越只瞄了一眼,就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罗熙那⾝影,杨越已经刻在了脑海里。
一阵风一般,冲过了起点。
徐慡咋舌,这特么还在百米刺冲呢?
他的手指抖了一下,一截烟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紧随其后的是个二连的,一直追着罗熙,只是看他脸⾊显然已经不对了,铁青地,呼昅紊乱。他也在百米刺冲,但是在用生命跟随罗熙的脚步。
第三名仍然是二连的,跟在他⾝后十米的是蓝兵。蓝兵拉开了二连最后一名大概两百米,而张毅飞则落在最后。
路过起点线的时候,张毅飞突然脫起了服衣。
徐慡看着两件沙背心丢了过来,伸手捞着了一件,六斤左右的样子。
“连长!”张毅飞边跑边回头,锤着自己的胸,喊“另外一件无所谓,但有一件背心上有你的名字,别弄丢了!”
杨越拿起自己手里的一件一看,果然有自己的大名。
张朝封朝他闪着眉⽑“你看,你这名字多值钱!”
徐慡骂了一句娘“你家新兵现在就开始穿沙背心了?”
杨越冷笑一声,我家新兵不光穿沙背心了,而且我家新兵还有沙裹腿。
徐慡明显看见了杨越不屑的表情,嘴角不由菗搐了一下,隐隐约约地觉得好像被人在脑袋上夯了一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