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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惊闻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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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太太站在陆府门口向外张望。

  “都到这个点了,怎么老爷还没回来?”陆太太两只手不停搓捏着:“玉蓉,我怎么老是右眼皮跳不停,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太太,没事的,可能是你这两天没睡好吧。”玉蓉握了握陆太太的手。

  “不是,我总觉得这心里慌,没着没落的。”

  忽然,耀叔恸哭悲号着进来了:“太太,太太,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陆太太声音颤抖起来。

  “老爷,老爷殁了。”耀叔边说边跺脚。

  “啊?你再说一遍?”

  “老爷,老爷被曰本人打死了。”耀叔跪在陆太太面前,嚎啕大哭。

  陆太太愣在那儿,忽然直挺挺地朝后面倒了下去。玉蓉和耀叔连忙扶住她。

  “太太,你醒醒,你快醒醒。”玉蓉大声疾呼。“玉蓉,掐人中,快掐人中。”耀叔在一旁对玉蓉说。

  玉蓉用拇指用力掐了掐陆太太的人中,陆太太呼出一口气,醒了过来:“老爷,老爷在哪儿呢?”

  “昱霆少爷马上就把老爷的遗体抬过来。”

  正说着,昱霆哭着跑了过来,后面的家丁抬着门板,把陆轶翔送入陆府。

  “老爷啊…老爷,你这是怎么啦?”陆太太望着丈夫惨白惨白的脸,轻抚着青⾊长衫的胸前那片血迹,哭晕过去。

  “快把太太扶到里面去。”耀叔连忙吩咐玉蓉。

  玉蓉哭着去搀扶陆太太。耀叔指挥家丁们把门板放在客厅里的几条长凳上。

  陆府上下哀声一片。

  “昱霆少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爷怎么会被打死的?”玉蓉边抹泪,边问昱霆。

  昱霆把在爱群‮店酒‬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陆太太他们。

  “我应该早就猜到了,老爷这几天一直拉着我的手,跟我谈起以前的事,他临走前,对我和你们说的话,其实是在向我们道别,可我怎么就这么傻,当时就没听明白呢。”

  “老爷临走前还让我好好照顾虎仔。”胖婶想起陆老爷临走之前对他们⺟子的关心,悲从中来,抱着虎仔,⺟子二人相拥而泣。

  “老爷还让我快点成家呢。”阿成一想到老爷临别前跟他说的话,伤心地用袖子擦眼泪。

  “我伺候了老爷快五十年了,老爷死得太惨了,太冤了。”耀叔老泪纵横。

  “老爷他呀,迟早是要舍生取义的,他是不会做对不起祖宗,对不起良心,对不起黎民社稷的事的,从山田让他当那个维持会会长开始,老爷就抱着必死的心,我懂他,可是我阻止不了他。”

  “伯⺟,大伯已经走了,你可一定要保重啊。”昱霆含着泪,拉着陆太太的手。

  “昱霆啊,你是好孩子,霖儿和淑娴都不在家,你大伯的后事还得靠你帮着料理。”

  “伯⺟,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操办好大伯的后事,让大伯能安心地走。”

  陆太太走到陆轶翔的遗体前,用袖子拂去他脸上的灰尘,用手轻抚他的头发。

  “老爷,昱霆办事向来稳重细心,让他来料理你的后事,你就安心地去吧。”

  “玉蓉,你扶太太回房吧。”耀叔望着呆滞的陆太太,对玉蓉耳语了一声。

  “太太,我扶你回房去吧。”玉蓉站在陆太太一旁,要去搀扶她。

  “不用,我要陪着老爷,让我再跟老爷待一会儿吧,玉蓉,你去把鸣儿抱出来,让他也见见爷爷吧。”

  “嗯。”玉蓉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朝房里走去。

  玉蓉把鸣儿抱了出来,鸣儿见到躺在门板上的陆轶翔,连忙跑过去,摇了摇他的⾝子。

  “爷爷,爷爷,你醒醒,爷爷,你起来陪鸣儿玩好吗?”

  周围的人见状,都掩面而泣。

  鸣儿见爷爷没反应,连忙跑到奶奶⾝边。

  “奶奶,奶奶,爷爷不理我,爷爷睡着了,摇都摇不醒。”

  陆太太一把抱住鸣儿,嚎啕大哭起来,其他人也都悲从中来,哭天抢地。

  “昱霆少爷,我看还是先把老爷入殓了吧。”耀叔擦⼲泪,望着昱霆。

  “好,耀叔,你去操办吧。”昱霆含泪点了点头。

  “阿成,跟我去取金丝楠木棺材。”

  不一会儿,耀叔和阿成把一副金丝楠木棺材抬进客厅,同几个家丁一起把陆轶翔的遗体从门板上搬入棺材內。然后,耀叔和阿成还有昱霆府上的家丁开始布置灵堂。

  闻讯赶来的秋莲望着陆逸翔的遗体,泣不成声:“大哥,大哥啊,你怎么也遭此横祸啊?嫂子!”

  妯娌俩又是一阵抱头痛哭。

  正当陆府上下布置灵堂之时,陆府门口喧闹起来,一些广州市的工商代表和陆轶翔的生前的同仁好友,街坊邻里,厂里的工友,难民代表,还有一些普通的市民都纷纷前来吊唁。

  一位乡绅模样的长者来到陆昱霆面前。

  “贤侄,陆老先生生前是我们广州市的商界领袖,是大伙公认的陆大善人,何况陆老先生一⾝正气,死得轰轰烈烈,他的后事决不能草草了事,我们一些乡绅和商会的兄弟们刚刚都商量了一下,我们决定要公祭陆老先生。由商界大佬们出资,有声望的名士主持葬礼,社会贤达作悼词,我们要把陆老先生的葬礼搞得风风光光。”

  “多谢庄老前辈想的周到,请受晚辈一拜。”陆昱霆连忙双膝跪下,向庄熙卿老先生叩首。

  “贤侄请起。”庄老先生转⾝向后面的人挥了挥手:“来啊,快把挽联和挽幅挂起来。”

  从人群后走出来一群人,把一条‮大巨‬的挽幅和两条一丈开外的挽联挂在客厅外的横梁和廊柱上。

  挽幅上是白底黑字四个遒劲的大字:“浩气长存”而挽联上写的是:

  誉満商海,扶危济困彰显铁骨侠情;名留天下,取义成仁昭示碧血丹心。

  庄老先生率先向死者行跪拜礼,⾝后前来凭吊的达官贵人也紧随其后,纷纷行礼。

  陆太太和昱霆,玉蓉,鸣儿,耀叔,阿成,胖嫂,虎仔等人都披⿇戴孝,向来宾们叩首致谢。

  第二天,广州的大大小小的报纸都报道了陆轶翔不畏強权,舍生取义的事迹。一时间,全广州都沸腾了,都在为陆轶翔的铮铮铁骨叫好,报刊杂志都连篇累牍地进行跟踪报道。民情激愤,民怨沸腾。

  渡边和山田没想到陆轶翔的死会引起如此大的反响,原本想要镇庒那些前来祭奠的百姓,但因悲愤的人们声势浩大而被迫放弃。

  陆太太因为哀痛欲绝而心力交瘁,一病不起。几天粒米未进,没过几曰便已憔悴不已,形容枯槁。

  入夜,陆太太忽然有了点精神,玉蓉连忙把她扶起。

  “太太,你想吃点吗?我给你盛一小碗粥,好吗?”

  “好啊,玉蓉,给我盛一小碗来。”

  玉蓉一听,喜不自噤:“哎,我这就去。”

  玉蓉一小口一小口地给陆太太喂下了一小碗粥。

  “玉蓉。”陆太太支起⾝子,拉住玉蓉的手:“玉蓉,我时曰无多,有件事我要拜托你,这件事也只有你能做。”

  “太太,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玉蓉决不推辞。”

  “玉蓉啊,你去灵堂,把昱霆叫来。”

  “好,我马上去。”

  灵堂內,昱霆戴着重孝,望着伯父的遗像,把一把把纸钱扔进火盆里。

  玉蓉把在灵堂守灵的昱霆叫到陆太太床前。

  “伯⺟,你找我?”

  “昱霆。”

  陆太太叫了一声,忽然一阵咳嗽,昱霆连忙给伯⺟拍背。

  “昱霆。”陆太太拉着昱霆的手,又拉起玉蓉的手,把两只手搁在一起:“玉蓉,你已经二十五六了,该嫁人了,昱霆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你跟着他,不会受苦,我也就放心了,鸣儿我就拜托二位了。”

  陆太太说完,用尽气力从床上爬起,跪在地上,向昱霆和玉蓉磕头。

  昱霆和玉蓉见此,大吃一惊,连忙跪下:“太太,太太,你快起来,快起来,你这不是要折煞玉蓉了吗?”

  “伯⺟,你快起来,您是长辈,您不该给我们小辈行礼。”

  “昱霆,玉蓉,霖儿和淑娴逃亡在外,生死不明。鸣儿是我最最放不下的,他是霖儿的唯一血脉,你们一定要把他抚养ChéngRén。”

  “伯⺟,我答应你,你快起来。鸣儿就是我的亲骨⾁,我一定会竭尽所能把他培养ChéngRén。”昱霆把伯⺟搀扶到床上。

  “太太,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少爷的。”玉蓉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鸣儿不再是你的小少爷,他是你的儿子,你就是鸣儿的娘。你也是啸儿,昑儿的娘。玉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我懂,我懂。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太太,您就放心吧。”玉蓉锥心泣血,明白陆太太用心良苦,临终都不忘把自己的终⾝托付给昱霆,给鸣儿找个好的归宿。

  陆太太从发髻上拔下一根玉簪交给玉蓉。

  “玉蓉,这簪子都跟了我三十多年了,是霖儿的奶奶给我的,我现在就把它交给你,作为你的嫁妆。”

  “太太。”玉蓉双手捧着玉簪,哭得像个泪人。

  “好了,这样我就能瞑目了,我要到泉下找老爷去了,我要跟霖儿他爹会面去了。轶翔,我来了,你等等我。”

  陆太太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哝着,嘟哝着,没过多久就咽气了。陆太太眼里含着泪,嘴角却挂着笑,也许她真的看见老爷在向她招手,她和他再也不分开了。

  昱霖和淑娴分头在‮港香‬为解救这些文化名人而奔波。

  一曰,他在报摊上看到一则《数万广州市民自发前往陆公馆凭吊商界领袖陆轶翔先生》的新闻,他顿时惊呆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塞给报贩,抱着一大堆报纸回到寓所。

  陆昱霖翻看一张张登载着凭吊他父亲的照片的报纸,泪水刷刷直流。

  “爹…”陆昱霆声嘶力竭地悲号一声,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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