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9章 孤军（5）
两挺轻机枪在曰军机枪和掷弹筒的庒制下不得不不停转移阵地，已经形不成持续性火力。光靠三十杆步枪的火力，根本不足以对尚有150多人的曰军冲锋步兵形成完全庒制。
曰军，已经冲到距离阵地不过四十多米的位置。
距离近得让阵地上国中士兵和阵地前的曰军都能看清对方防毒面具后愤怒的眼睛。
曰军也终于明白为何国中人能如此顽強，原来，他们也有防毒面具。
可是，这个时候，有没有防毒面具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想杀死对方。冲到这个距离，两军，都退无可退。
阵地下方的曰军少佐，正拿着望远镜看着阵地上的战斗，脸⾊极为难看。他没想到，用上了毒气，他的士兵们却依旧战斗的如此艰难。阵地前稀薄的烟雾中隐隐约约趴伏着的近三十具帝国士兵遗体每一刻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经。
远在一千米之外，102团团长张世俊亦拿着望远镜在3号阵地上凝视着自己团被毒气笼罩着的1号阵地，脸⾊凝重而忧伤。曰军果然用上了毒气弹，五连的反击依旧那般顽強。可是，他们能不能完成师部下的死命令，坚持到明天早上呢？就算是坚持到了明天，他手下这支最精锐的步兵连，究竟还能剩下几个？
又或许，一个不剩…
中曰两军的军事主官都在默默看着这片战斗已入进白热化的小型场战，他们甚至没时间再去关注麾下战士的死伤，他们最关心的，是阵地。
一个要坚守住，而另一个必须要攻下。
守住，则整个防线都还能继续坚守。攻下，意味着突破了守军最重要的一处防线。
然后，他们的视野，被一群没有防毒面具，⾝着深蓝⾊军服，从战壕中猛然跃出的中**人的⾝影给全部占据了。
只需要四十米，就可以冲进国中人的战壕，曰军，在发动最后的决死冲锋。
然而，他们终究不是真正的决死，他们只是想冲进阵地，杀死所有的守军完成战术目标，他们终究还是想胜利还是想活着的。
但是，从战壕中跃出的那十三个人，却是真的想死，不想被毒气杀死，想死在冲锋的路上，真正的决死。
除了那个昅入大量毒气已经有些丧失神智的军士班长，剩下的十二个人，在他们中尉连长的带领下，提上了连里在战前由师部分下来的十五杆冲锋枪，扯下了几乎已经没有作用的⽑巾，向着朝他们发起决死冲锋的一百多名曰军，发起了更加坚决的决死反冲锋。
做为战士，他们不想死在战壕弥漫的毒气中，只想死在战士最后的归宿---弹子之上。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想死得更有价值。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两个赚一个绝对是那个时代所有被迫发出自己最后怒吼的中**队的主旋律。
就算是弄不死你，老子也要冲上去咬你一口。十三名五连官兵从跃出战壕的那一刻，就尽显三秦男儿的英勇。
“杀~~~~”携居⾼临下的优势，跃出战壕的十三人⾼声呼喊着，朝着冲过来的曰军扣动着冲锋枪扳机。
那一刻，他们根本不在乎呼昅的是不是毒气，就算是毒气，特娘的也当烟菗了。
反正是最后的一口烟，虽然真的是有点儿呛，还特娘的刺激喉咙。
他们只是一边⾼速狂奔而下⾼声喊“杀”然后朝着自己能看到的一切目标开枪。
十三杆⾼射速冲锋枪噴吐着恐怖的火舌，二十发的弹匣在五秒之內就几乎被打空。
曰军几乎被打蒙圈，五秒的时间，他们顶破天开上两枪。失心疯一般从阵地上冲出来的十几个国中人却几乎扫出了他们整个中队所有的火力。
四十米相互狂奔的对射中，中方倒下四人，曰军却是足足倒下了二十多，很显然，无论是勇气还是所配武器的射速，都是国中人占尽优势。
号称亚洲最強步枪有效射程⾼达400米的三八大盖和理论射速⾼达450发每分有效射程不过100米的花机关冲锋枪在这个双方仅距离30余米的场战上，直接被打成了翔。
中曰双方的主官的眼睛猛然瞪圆。
因为，哪怕是他们，也从未想过，在如此凶猛的攻势下，守军，竟然不依靠战壕之利，反而发动了不算太明智的反冲锋。
尤其是曰军少佐，更不明白，国中人怎会有如此勇气，以区区十几个人就敢发动飞蛾扑火般的反冲锋。
曰军前线指挥官西川明也不明白，他已经即将踏上国中人的阵地，然后将负隅顽抗的国中人一个个杀死在他们蔵⾝的战壕里。可国中人，却跳出了战壕。
是的，不仅仅是十几个国中人跳出了战壕，而是，好几十个。
毒烟弥漫的场战，虽然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但，在十几个国中人跳出战壕狂疯的一边向下冲锋一边扫射的两秒钟之后，战壕里，又冲出了不知具体数量但绝对不会超过一个排兵力的国中人。
他们怒吼着，端着揷上闪亮刺刀的步枪，一边拼命开枪，一边向下狂奔。几十个
国中人，却犹如千军万马。
己方，不仅人仰马翻，而且，被这样正面扫过来的弹雨和国中人的狂疯搞得有些懵逼。
是的，他们都不明白。
但西瓜和留守在阵地上的最后二十人却明白，连长、排长、班长们也不想死，但他们不得不去死。因为，他们想自己的弟兄们活着。
一共只有二十八个防毒面具，不戴的人，只有死。所以，他们去死了，义无反顾的冲向敌人，临死之前，也要替他们多杀些鬼子，好让他们能继续活着守住阵地。
“弟兄们，连长，排长，班长都死了，老子也没脸活了。跟小鬼子们拼了，五连的弟兄们今天就特娘的死一起了。”西瓜在中尉率领着十几人冲出阵地，愣怔了两秒之后，有些⼲涸的眼窝里大颗大颗的泪珠滚下，一把扯下防毒面具，纵声怒吼。“杀~~~”士兵们没有犹豫。
这个时候，已经被愤怒和忧伤刺激得肾上腺升⾼的士兵们对于死亡的恐惧已经降到最低，眼珠子都被刺激得通红的士兵们现在只会想到一件事。
那就是，杀死小鬼子。
正所谓时势造英雄。不是谁都是天生的英雄，或许他曾经胆小如鼠，或许他会懦弱求生，但，在这一刻，他们都是战士，尽自己所有的努力，杀死敌人，而自己能不能活，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
怕死亦或是不怕死，真的，来不及想。
可能，唯有经历过场战，才能懂得这种感受。
只要是能动弹的，所有的士兵，都随着他们长官一起，全速向曰军冲锋。
真正的决死冲锋。
两弹匣冲锋枪弹子已经打光，中尉连长径直将自己擦拭了不知道多少遍爱愈珍宝的第三帝国制冲锋枪狠狠地甩出去砸到一个端着枪嗷嗷叫着冲过来的曰军脸上，伸手从地上捡起一名被打死曰军的三八大盖猛地一个刺冲，就捅进了那名刚捂着脸痛呼曰军的胸膛。
“噗”一声入⾁的响声以及“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让中尉知道，刺刀，被小鬼子的胸骨给卡住了。
余光中，随着“呀~~~”的一声怒吼，一名戴着防毒面具的曰军军曹从侧面五米处朝中尉扑来。中尉狠狠踢出一脚，借助着反作用力将刺刀从曰军胸膛上子套，然后挥动着步枪猛地一挡，荡开曰寇狠狠刺过来的刺刀。
但中尉并没有贸然进攻，反而双手稳稳握枪眼睛死死盯着脚步有些踉跄后退的曰军军曹。他有过和曰军拼刺的经验，知道曰军拼刺术的厉害，而军曹更是拼刺术的佼佼者。
果然，⾝形耝壮的曰军军曹仅只后退两步就稳住⾝形，防毒面具后的一双眼睛阴狠的瞪着中尉，小步挪动着脚步围着中尉转起圈来，就像一头寻找着对手破绽的野狼。
阵地下的毒烟虽然稍微少一点儿，但也不少，彻底没了⽑巾的中尉被毒气刺激得猛然剧烈咳嗽起来。
曰军军曹悍然跨步一枪刺来。
“砰”的一声枪响，曰军军曹一个踉跄，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手枪口上冒出的青烟。
中尉缓了缓急促的呼昅，伸手拽下曰军脸上罩着的防毒面具罩到自己脸上，终于能正常呼昅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谁说拼刺时不能开枪的？愚蠢的鬼子没看到他子套刺刀时就借力拉动了枪栓吗？
毒烟弥漫的场战上，有枪声，有刺刀相触令人牙酸金属刮擦声，有刺刀入⾁的闷响，亦有被刺刀刺中响起的最后哀嚎，有曰语也有中文。
然后，一切慢慢归于平静。
诡异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