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小说网
首页 > 言情 > 第三重人格 > 第115章 谁是羔羊(9)

第115章 谁是羔羊(9)

目录

  。

  第115章谁是羔羊9

  “你的手在抖,这一怕是响不了。”

  姜天伟半晌悠悠地道,他看到大兵发颤的手,看到了他怒极变的脸,当然也看得出他在极力地克制。

  大兵的声音几乎从牙里迸出来:“我下亡魂快十了,手抖也杀得了你。”

  “是吗?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姜天伟轻轻放下了杯子,他的手同样在颤,保险已经打开,七点六二子弹穿脑袋的结果是什么他很清楚,大多数时候不会穿,会掀掉脑壳。

  “你的手也抖,你害怕了。”大兵道。

  “我们心里都有恐惧,我们都在咬着牙撑着,因为我们的归宿甚至都一样。”姜天伟平视着大兵,漠然地面对着口,一字一顿吐出了两人相同的结果:“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你在走私,你在犯罪,你把我和你相提并论?”大兵怒道。

  “有区别吗?你在执法?你爱国可惜国未必爱你,你想为你的信仰献身,可惜你的信仰已经抛弃你了…我很奇怪,你好歹也是警察,难道不觉得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犯罪,是比走私更严重的暴力犯罪。”姜天伟反问道。

  一句反问,大兵长舒一口气,像那股憋着的怒气了,口慢慢的垂下了。

  “时间不多了,看在佩佩的份上,我放你一条生路,永远离开岚海,永远不要让我看到你。”姜天伟道。

  “如果不呢?”大兵没有妥协和退缩的意思。

  “那就让法律来判定谁有罪,你这样的理想主义者,一定会服从法律的是吧,那怕委曲至死…故意伤害、非法持有武器,咝,告诉我,你会在里面呆多少年?”姜天伟嗤笑着问。

  “我不在乎怎么死,但很在乎,能明明白白死…告诉我,谁是七伯?”大兵问。

  姜天伟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了,大兵还在追着真相,他目光游移着,脸上似笑非笑,缓缓告诉大兵:“不就坐在你面前吗?”

  “走私快十年了吧,我想你们有特殊的渠道,就是那些不起眼的渔船…你们的路子和别人的不一样,津门港那些批量的普通稀土恰恰成为你们最好的掩护,我查过,你是四十岁以后发迹的,原因就在这儿。”大兵问。

  “呵呵,如果你还是警察的话,这话我可能要斟酌一下,可现在似乎不需要。其实有很多真相啊,岚海曾经不过一个小渔村,几乎百分之百的居民都和走私有关系,我记得很早以前,渔船出海不用打鱼,拉一船彩电回来,直接就发财了…合法和非法的区别,就在于是不是被政府取了多少多少的税…了钱就是正当经营,不钱就是投机倒把走私…我可以告诉你,每年出去的稀土有很多,国际市场甚至因为输出的货源太多而导致供大于求…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也是很多地方财政的来源,限额生产的调控不过一纸空文…我问你,你听说过,那级机关被查处了吗?”姜天伟问。

  作恶者总能找到堂皇的理由,大兵同样嗤笑道着:“你又在偷换概念了,大店乡出产的是中重稀土,价值比普通稀土高出20倍。”

  “哦,那好像是我干的。”姜天伟笑了,直接回答他道着:“我即便告诉你是我干的,你又能如何?以你所说,已经快十年了,还会有证据吗?南征啊,我很奇怪啊,就即便你现在仍然是警察,你又能做什么?不管我是不是幕后,都不可能和走私者有一点关联,你说呢?”

  “你在得意,我知道我可能做不了什么了…我就想问问你,你也当过兵,你也肯定站在旗下宣誓要保家为国,难道那些誓言在你心里连那怕一点残留也没有吗?你们走私,把一个好好的大店乡破坏得千疮百孔,自然灾害不断,我父亲就是在救灾的路上牺牲的…你们眷养杀手、滥采黑挖,用钱把老百姓变成刁民…还要死多少人才能填你们的贪?加上我,够吗?”大兵握的手,青筋像毒蛇一样扭动,那是愤怒的前兆。

  “你下不了手,佩佩在外面。”姜天伟突然道。

  这比一个杀手锏还厉害,大兵的手瞬间松了,蓄起来的愤怒,被这个名字驱散了,姜天伟直勾勾盯着他道着:“虽然我做不到,可我很喜欢,也很欣赏你这样的理想主义者,如果不是有今天的事,我说不定会成全你和佩佩…知道我为什么敢让你走进我家吗?”

  大兵眼神里,闪过疑惑,这位姜天伟确实比他想像的胆大。

  “那是因为我很了解像你这样的人,宁死也放不下执念,让你愤怒的不是我,而是那些触手可及的真相就在你眼前,而你却看不清更看不透,你想主持所谓的公道正义,却恰恰站到了正义的对立面;你想坚守你的信仰,可惜却背道而驰,而且越走越远…理想主义者往往都会被自己死,因为他们总在试图做超过自己能力很多的事。”姜天伟道,像一个灌输心灵汤的智者,而且灌得又狠又准。

  大兵木然了,眼神发呆,慢慢的举,慢慢地对准了自己的脑袋,那眼神里的悲戚、痛苦、纠结,是一种混乱的状态,他自嘲道着:“如果我死在这儿呢?你洗得清吗?”

  “你的同行们都来了,你不等等他们吗?”姜天伟微笑了。

  大兵怔了,隐隐地听到了警报声,他瞪着眼,腾地站起来,口指着姜天伟怒道:“你这条老狗…你在拖延…真以为我不敢杀你…说,大店乡的存货,在谁手里?”

  口慢慢地,慢慢地近,虚弱地大兵也足有掀翻这位老头的力量,他一脚踹开了姜天伟面前的茶几,警惕地看看窗外,凶相毕地、绝望地顶着姜天伟吼着:“王八蛋…你害得我们全家好苦…”

  嘭…门开了,姜佩佩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然后她悖然大怒,蹬蹬直奔上来,大兵指着姜天伟,傻了,而怒极的姜佩佩劈面一个耳光,啪声重重扇在大兵脸上,然后她没头没脑地扇着,踢着,打着,哭声骂着:“混蛋…他是我爸…混蛋,你个王八蛋…我对你那么好,你敢指着我爸…王八蛋…”

  懵然间几乎没有反抗的大兵被打得晕头转向,早闻听动静奔上来的保镖一看大兵持着,扑去勒脖子的、抱腿的、死死住大兵的胳膊夺的,四个人把大兵扑倒在地上,愤怒地一拳一拳砸下来了。

  “嗷…啊…我杀了你们…”

  大兵怒嘶着,血红的眼睛瞪着,使劲不出手来时,砰…响了,子弹在门上穿了一个窟窿。

  响,姜天伟浑身一怔,冷汗涔涔,这个混蛋看来一点都不掺假。

  响,姜佩佩吓得一怔,突然间,她发现父亲似乎在躲避着他的目光,而被住的大兵在怒骂着:老狗,我就死也要拉你垫背,你跑不了。

  那骂声让姜天伟在女儿面前更无地自容了,姜佩佩难堪地看着血淋淋的大兵,她伸着手,不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会打得那么狠。

  响,让扑来的刑警急了,门外冲进来,顺着下水管连窗上也趴上来人了,扑上来不容分说,着大兵打上铐子,吼,浑身血淋淋貌似疯狂的大兵几个人带不走,他挣得铐子当当直响,疯狂地撞着人,甚至要往窗户外冲,两个不行四个,四个不行八个…几乎是人摞人才把大兵控制住,七八个人抱腿拽胳膊头,把这个疯狂的嫌疑人带到了警车上。

  84式手,证物一。7。62弹壳一枚,证物二。被击穿的门,弹头嵌在墙上,证物若干。

  询问,取证,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木然的姜佩佩谁也不理,她眼神发滞地回到了房间,姜天伟接受询问中间示意着保镖去看好女儿,他在惊魂未定地告诉警察这件事情的缘由:

  “…哦,他是我女儿的男朋友,一大早打电话给我女儿,说有急事,我女儿看他可怜就把他带回家里让我帮忙…谁知道他是持逃犯啊?我劝他自首,他差点杀了我…哦,我是提前和你们局长打招呼了,其实一听我女儿被他叫走,就觉得不对劲,这个人心术不正,不是刚被开除公职么,我一直反对他们来往的,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语气平稳,神态慈详,相比那位疯狂地持叫嚣的,谁又会怀疑这位儒雅稳重,誉岚海的商界名人呢?

  警察到中午就撤了,姜天伟带着一家也匆匆撤了,这个故事迅速以他的口吻为蓝本传开了,没人觉得意外,一个原因是富商往往要碰上恶婿,另一个原因是嘛,要过年了,稀落的街市难得看到很多的行人,都在天喜地准备着这一年最开心的除夕之夜…

  …

  …

  岚海,36公里。北上镇,22公里。

  一列车队自北上高速出口下路,收费站外泊定,车未熄火,最后一辆车里的董魁强招了招手,那一行招摇的车队继续前行,轰鸣的马达,大的排气管,很有地下赛车的风格,这么招摇的车队到什么地方估计都会成为视线中心。

  可惜时间不对啊,前方的一直在汇报没车没车,狗都没有,董魁强泊在路边,一直静静地听着等着,也是连狗都没有,除夕啊,车本身就很少,偶而有也是急着回家,谁会注意路边的什么车,那怕他怪模怪样的。

  安全…他在手机上打了两个字,发出去了,每隔一段路都会发送一条短信,自从几年前做这种大宗走私一直就这样,这是先锋车队,那怕全部覆灭也在所惜,他本来很反感这种炮灰办法的,可无数次试验证明,这主意他妈的太了,顶多被缉的查到几回,关两天罚俩钱就出来了,而真正大宗的货,从来没有出过事。

  他挂着档准备起步,瞥了眼副驾上有点黯然的于磊,安慰道着:“磊子,怎么了?你看老子门牙都掉了一颗,你那战友啊,真他妈黑。”

  说话有点漏风,脸还肿着,说起大兵来他是恨意绵绵。而自己这位兄弟,恰恰也是因为同一个人变得这么消沉,不像以前见着钱就眼红了。

  “他在部队是行刑手啊,不黑都不可能。”于磊淡淡道。

  “没错,那是条汉子,够狠,可惜跟咱们不同路啊。”董魁强道,意外地赞了大兵一句,话说这些混社会的,天生就是尊重对手的因子,不管是因为欣赏还是因为恐惧。

  “魁哥,他怎么样了?”于磊终于把憋着话问出来了。

  “被警察抓了呗,还能怎么样…哎磊子,你啥意思?这当会了,想反水也晚了啊。”董魁强道。

  “魁哥,就警察饶得了我,他都饶不了我,我反到哪儿去?我是有点怕啊。”于磊道。

  “怕什么,没看到前面就是金光大道,已经畅通无阻了。”董魁强不屑了。

  于磊狐疑地道着:“我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啊,大兵是我的发小,我比谁都了解,他们军属大院里长大的孩子天生就难斗,他又是他爸皮带教育出来的,那子又狠又野,我们在高中时候,社会上有几个小青年堵着打他…拍了他一砖,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报复?”董魁强问。

  “对,他一个一个找着,往死里打,而且他妈的不叫人,就单挑,愣把那几个人打得报警了。”于磊道。

  这故事把董魁强刺到了,似乎是他的前传,他愤然地,用漏风地嘴评价着:“顶个用…他这是和国家机关为敌,不会有好下场的。”

  “咱们…也不会有好下场啊,我心虚啊,从他回来我就开始心虚了。”于磊使劲咽着唾沫,回想着大兵第一次盯上董魁强时候找他问,从那时候起,似乎就注定了要有决裂的这一天。

  “正常,老子心一直虚着,从来就没踏实过。”董魁强道,加速,边踩油门边发道着:“这次我要随船出国…我得走段时间,你随意。”

  “我也走吧,呆在岚海我会天天做噩梦的。”于磊道。

  车驶了十几分钟,已经能看到远方的蔚蓝海水,意外的晴天好日子,先到的车队已经在卸货了,那包装是长期经验积累做的,底部万向轮,两甲板宽,一个人推着就能上船,两个人一使劲就能摞起来,董魁强的车到码头时,装卸已经完毕了,他把车扔给了手下,带着几人匆匆上船。

  船开,在海面上徐徐而行,船四角持着望远镜在搜索着岸后,海面上,过了很久都没有发现异状。

  安全,我们已经到海上了。

  这个条消息经过海面和陆地上几处再三确认,发出去了…

  又过了很久,几艘渔船驶来了,混迹在休渔的船队里,如果不仔细辨认,根本发现不了多出来的几条渔船上,还有忙碌着没有回家过年的人…

  …

  …

  从大店乡到高速口,一个小时…行驶25分钟,至于北上出口…下高速,35分钟可以到码头,乡路、高速口、高速中段、北上镇及码头,整整一列回复的短信,只有一个信息:安全。

  手机就持在姜天伟的手上,纪律…在此事上的纪律是非常严明的,每隔十分钟各个点就会有一次汇报,缜密的布置让他数年来顺风顺水,从未出过事,而这一次,是即将收官的一次,他却有点犹豫了。

  一年多前一个合伙人离心离德,几乎断送了他辛辛苦苦经营的地下通道。一年多后的今天失而复得的生意,却没有给他增添那怕一点兴奋。

  “你难道不怕身败名裂,锒铛入狱?”

  “走私快十年了吧,我想你们有特殊的渠道,就是那些不起眼的渔船…你们的路子和别人的不一样,津门港那些批量的普通稀土恰恰成为你们最好的掩护,我查过,你是四十岁以后发迹的,原因就在这儿。”

  他摩娑着手机,最清晰的反而是南征喝斥他的话,那个人太疯狂了,他一个人,单匹马,几乎就接触到这个走私渠道的核心了,如果不是势单力薄,如果不是有背景荫佑,姜天伟在想,自己用的这些人会被轻而易举的收拾干净。

  “你是对的,可你无法证明,你一直在做正确的事,可谁又会相信你呢?”

  又一次汇报来了,一切安全,姜天伟喃喃地说着,看看表,已经到下午十五时了,数小时的辗转犹豫最终做出决定,在电话里传出去了他的声音:

  “出发”

  真正的藏货点在什么地方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从现在开始,那怕就有人知道确切的消息也来不及了,不管从时间上,还是从空间上,都来不及了。

  他扣了电话,淡定地告诉司机去向:

  “回津门,晚饭后到机场。”

  …

  …

  十六时,心情已经趋缓的涂汉国,匆匆赶到了刑侦支队下属的重案大队,案的嫌疑人南征羁押地,因为除夕出了这趟案子的缘故,全队取消休假,全部拉回来了,临时羁押地光岗哨就加了四道,整个大队历史上仅有一次监狱逃事件才有过这么肃穆的气氛。

  下车,支队政委王峰奔上来接,涂汉国直问着:“什么情况?”

  “没法问啊。”政委道。

  “怎么?就因为他是烈士遗孤,还是因为他是前警察?”涂汉国不客气地道。

  “都不是,他一直在说,我们根本没机会说话。”政委像吃错药了,表情奇也怪哉。

  “什么?”涂汉国不信了,匆匆走着,走到近前挥手屏退了门口几位小警,他踏上台阶时驻足了,听到了里面亢奋的,像演讲的声音:“…你们他妈的还是人民警察吗?我负责任地告诉你们,现在正有人运送大批中重稀土准备走私出境,知道什么是中重稀土,那是战略物资,那是一国之本…有人在卖国,而你们在犯罪…主谋就是姜天伟,幕后就是你们局长涂汉国…有句俗话叫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别以为他躲得过去,不信你们就等着看,他们嚣张不过今天了…”

  几个小时,仍然慷慨昂,涂汉国伸着脖子,悄悄往里看,关在笼子里的南征浑身是血,旧伤加新伤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伤,那挥着手演讲的派头比他这当局长的还足,只是可惜了,听众只有一位面无表情的值班看守。

  他慢慢的回头,政委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了,他匆匆退出来了,政委又跟着亦步亦趋出来了,小声地告诉他:“涂局,可能疯了…他有过精神分裂病史,从上午回来,就那么一直演讲…”

  疯了?涂汉国驻足了,回头怜悯地看了一眼,心情说不出的复杂,这个疯子说得真对啊,只可惜除了他都没疯。

  “涂局,老这样不是个办法,干警们听多了免不了私下嘀咕啊。”政委道。

  “找两位医生给他处理一下…找精神病医生,大过年的,给大家放假吧,留几个值班的就行了,一个疯子而已,翻不起什么来了。”涂局长潇洒而走,上车驶离,再没有回头看一眼。

  谁会和疯子计较呢?何况还是个关在笼子里的疯子。

  这个疯子一直在慷慨陈述,那怕连一个听众也没有,直到两位穿白大褂的医生来了,用击注给他打了一针安定,他才翻着白眼躺下了,于是所有的疯狂,终止了…。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