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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在她面前,你我一样惨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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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里的霍倾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动静了,罗思禹抱着逐渐冷掉的⾝体,还在不住的垂泪。

  她和霍倾儿之间,始终算不得真正心的朋友,但是这一刻‮滥泛‬伤心的情绪却是真的,为着女子最后的选择而悲从中来。

  屋子里很安静,在场的几个丫鬟婆子也都纷纷红着眼圈垂头抹泪。

  “罗大‮姐小‬,一切都总归是我家‮姐小‬她自己甘愿,想必她也不想看到您再这样难过,您节哀吧,奴婢——奴婢——”过了好半天素锦才勉強振奋了精神走过来,她原是想要扶开罗思禹的,可是话到一半,终还是忍不住的再度落泪,哽咽道:“奴婢该替她收拾整理了!”

  “好!”罗思禹看着霍倾儿睡在她臂弯里,宁静又虚弱的脸孔,深昅了一口气“多去几个人,你们把倾儿送回她住的院子里,先替她打点一下吧,现在一时半刻的应该也没办法下山。我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办,晚点我再过去。”

  “是!”素锦答应着,带了两个婆子帮忙,把霍倾儿的遗体搬着出了院子。

  罗思禹的神情凝重,还站在这间到处泼洒着明⾎迹的屋子里,又是许久未动。

  “大‮姐小‬?您还要在这里留下去吗?”她的婢女忍不住小声提醒。

  “不了!”罗思禹回过神来,面容就在那一瞬间恢复了冷静。

  她回头,对两个近⾝服侍她的丫头严词警告道:“之前霍‮姐小‬的遗言你们都听到了,有些事,就只当是你们没带眼睛没带耳朵,出了这道门,谁也不准横加议论。”

  霍倾儿的死固然叫人觉得惋惜,还还是诚如她自己所期望的那样——

  这件事的影响,最好是能降到最低。

  罗思禹从来都李志聪慧,懂得审时度势,极少会有被‮人私‬感情蒙蔽理智的时候。

  霍倾儿需要她守口如瓶,她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处理办法,而同样——

  霍倾儿临死,她也没有对她言明,今天她的种种牺牲本就和大局无关,因为褚琪枫安排这出戏的最终目的,本就不是为了挑拨褚琪炎⽗子骨⾁相残,否则人心难测,他也不会在拿不准点翠‮实真‬想法的前提下就贸然启用了这样的计划。

  他所需要——

  不过区区一些时间罢了。

  一些⾜够惑褚琪炎,并且绊住他的时间。

  这样一来,霍倾儿的牺牲就更加不值得,虽然心里不忍,可最后她也还是选择了守口如瓶。

  与其叫她知道了真相,倒不如就让她觉得,她是用最大的勇气替自己喜的人做了一些事的。

  “是,大‮姐小‬!”两名婢女毕恭毕敬的应了。

  罗思禹便举步出了屋子,往前面大雄宝殿的方向走去。

  *

  褚琪枫后半夜才自宮里出发,漏夜赶到相国寺的时候正是东边天空太初升的最好的时候。

  褚琪枫在寺院外面下马。

  刚好队尾有一名起兵小跑着过来,和蒋六附耳说了几句话。

  蒋六听后,神⾊微微一变,抬手挥退了他,然后快走两步追上褚琪枫,在他⾝边回禀道:“殿下,有探子刚刚传来的消息,说是就在刚刚,公主和荣家少主已经从后山下山去了。”

  自从那夜的暗杀事件之后,褚浔已经接连几次的对他避而不见了。

  这是一件相当严重的事情。

  蒋六说话的时候,甚至是忧虑的不敢去看褚琪枫表情。

  “嗯!”不想褚琪枫只就淡淡的应了声,脸上连一丝的情绪波动也没有,直接大步进了寺里。

  他随行的御林军鱼贯而⼊,快速向里面包抄。

  然则彼时这整座寺院当中,从进了大门的地方开始,就处处透着萧条冷清,一路行去,竟然是连一个额外的人影也没有,香火最为鼎盛的皇家寺院,恍惚已经是千年之后人去楼空以后的光景。

  御林军开路,褚琪枫一路目不斜视的往里走,穿过大雄宝殿,进了后院。

  “去搜!”蒋六一声令下“去把这寺院內外都仔细搜查一遍,一只蚂蚁也不能放过。”

  “是!”御林军领命,私下奔走散开。

  “据说这整个寺院如今是被南河王世子牢牢掌握在手的,这里是在半山,想要提前设置密道逃生也不容易,下山个路口的探子都没有发现他的行踪,此时——他人应该还是在这寺里的。”蒋六谨慎的分析。

  “褚琪炎他处事的手段虽然有时候会又欠光明磊落,但却不是个输不起的人。”褚琪枫道,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只冲着浔能够安然下山这一点来看,十有**他现在是已经猜到了我的用意,就算他还有办法逃出生天,⽇后至多也不过就是像一只丧家之⽝一般的活着,以他的为人,他势必也不会这么做。”

  蒋六思量着沉默了下去。

  一行人在这里等了不多一会儿,就有侍卫来报“殿下,前面有座院子,外面被大批侍卫严密的守护起来,目测——南河王世子可能是在那里。”

  蒋六微微诧异,猛地提了口气,看向了褚琪枫。

  “带路!”褚琪枫颔首,面无表情的大步往前走去。

  那院子的位置略显偏僻,褚琪枫一路走过去,隔着那里还有两道院门的时候,面已经有大批死士呼喝着了上来。

  褚琪枫健步如飞,停也不停,直觉菗出间佩剑,第一个了上去。

  “保护殿下!”蒋六大声吼道:“对这些逆贼,不必手软,格杀勿论!”

  他手下侍卫也都蜂拥而上,刀光剑影错,在狭窄的巷子里喊杀声和惨叫声穿揷不绝。

  褚琪炎始终不曾露面,但他的那些死士倾巢出动,全部保留的全力攻击。

  两伙人,杀的昏天黑地。

  一直用了将近半个时辰,褚琪炎的上百死士才逐渐被斩杀殆尽。

  这些人都是⾼手,诚然褚琪枫的人也讨不到完全的便宜,御林军的死伤数目远在他们之上,整条巷子里都是横倒的尸体,几乎连脚都揷不进去。

  当褚琪枫终于踩着重重尸体踏进那座院子的时候,他⾝上酱紫锦袍更加显得浓墨重彩,袍角上更是有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彼时旭⽇初升,明亮的光照在院子里。

  褚琪炎独自面对一副棋盘坐在院子里的一尊石桌旁边和自己对弈。

  悠然落下一子,他抬头,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来了?”

  褚琪枫举步往里走,却没走到他的跟前,只在离着他散步之外的地方就已经站定了脚步,例行公事的冷声道:“你心里明明什么都清楚,又何必再做垂死的挣扎,然方才的那些人⽩⽩去送死!”

  他的人既然会等着这里,就没打算再有转机。

  褚琪枫有备而来,又人多势众,方才他的那些死士‮出派‬去,就等于是送死的。

  褚琪炎盯着他滴⾎的袍角,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无所谓道:“就算方才我不叫他们出手,我肯带着他们归降,你就能饶了他们的命吗?”

  褚琪枫微微皱眉,片刻之后,也是斩钉截铁的吐出两个字:“不能!”

  “那就是了!”褚琪炎听了,就又怅惘的吐出一口气,他面上表情很冷,也不觉得惋惜的慢慢说道:“哪怕输死一搏和束手就擒的结果都是一样,我褚琪炎的命里也从来没有低头认输这一说,就算要死——也只能是以我的方式。”

  他最后的意图,已经不是抱着杀死褚琪枫的几个侍卫怈气的念头了,而是为了最后的尊严和骨气。

  他褚其炎,可以一败涂地的被人斩下头颅,却怎么都不会万念俱灰的跪地受死。

  褚琪枫也不准备与他争辩什么,只就单刀直⼊的问道:“如今你大势已去,我也不想与你刻意为难,你是要自己解决还是要我动手?我给你个机会。”

  他是败了,可是直听到这话,才像是突然能够感受到这一刻四面楚歌的处境,心中空洞,満腹哀凉。

  褚琪炎愣了一下神,只觉得恍然如梦,他重新收回目光,定定的看着褚琪枫道:“说到底还是我太过想当然的低估了你,褚琪枫,你变了,而我却忘记了这个事实,一直还当你是那个孝心可嘉,处事规矩的康郡王。其实早从那晚你以⾝作饵来使褚浔对我出手的时候,我就该有所警觉的才对。为了达成目的,你连她都能算计在內,拿来做饵,这世上还有什么是能够约束住你的?我一直你一定会顾忌言官的⾆头和史官的那支笔,一定会不惜绕远,也要给此事一个圆満又温和的解决方式。我一直以为你用罗思禹和霍倾儿布局,就是孤注一掷的必杀局,却不曾想,你大费周章的起因,不过就是为了惑我的视线,将我拖在这里罢了。”

  连褚浔都用上了,这个局是真的由不得他不重视。

  但一切——

  错就错在他估算错了褚琪枫的底线。

  不管怎么想,这一次败的都着实冤枉。

  “唉——”褚琪炎怅惘的长长吐出一口气,紧跟着就是目⾊一厉,冷冷的看向了褚琪枫道:“我只想知道,昨天一昼夜之间京城方面的动静到底有多大?你动了多少人?又都动了谁?”

  他在京城还有暗桩和底牌,既然山上的这个局一开始就没打算直接要他的命,那就只能是褚易安⽗子在京城以铁⾎手腕清晰朝局了。

  这个节骨眼上,北疆的战事都还没稳定,他们居然真有勇气,直接洗牌朝局?

  “总归是叫你永无翻⾝之⽇了。”褚琪枫答的含糊“攘外必先安內,这朝局,早在先帝驾崩之时就该彻底清洗一番,本来就是大势所趋,包括昨夜你安排下的两拨意图行刺我⽗亲的刺客在內,你应该相信,我但凡出手,就再不会留下半点隐患,而你南河王府——就是名单中的最后一个。”

  褚琪炎的心头微微一震——

  这样看来,褚琪枫的动作,似乎远还不止是查抄他的派那么简答的。

  “褚易安他才刚登基不久,你们⽗子就迫不及待的开始铲除异己,‮害迫‬朝中老臣?褚琪枫,为君不仁,这是大忌,这样本末倒置,你们⽗子还真舍得出去,就不怕被史官口诛笔伐遗臭万年吗?”褚琪炎冷讽说道。

  “我只知道成王败寇!”褚琪枫道,亦是神情冰冷的回望他“历史是由胜利者手中的屠刀书写的,象形之下,史官的那支笔又算的了什么?换而言之,如果今天成事的是你褚琪炎,难道你会由着那些文臣将你弑君夺位的种种如实记载吗?百年以后,千年以后,后来人至多就只会为我以铁⾎手腕治国而欷歔一二,而至于你——可有可无的一个过客罢了,有什么好介怀计较的?”

  褚琪枫会说出这些话来,褚琪炎却是一点也不奇怪的,因为如果今天的胜利者是他,他也一样会是这样的论调。

  “褚琪枫——”褚琪炎闭上眼,无声的笑了笑“只是我原本以为,你不是这样的人的。”

  褚琪枫抿着,不置可否。

  不管曾经的他是怎样的人,今时今⽇的这一刻,乃至于此后漫长的一声光里,他都只能选择做这一种人。

  “这一场大位之争,我赔掉了整个南河王府満门,又丢了自己的命,而你——”褚琪炎也不管他,只就自顾说道,话到一半,那语气之中就带了深刻的嘲讽情绪道:“你也不见得就是全⾝而退吧?我死了反而是种解脫,反倒是你,形势所迫,完全彻底的变成另外一个人,最后——对你真正执着的东西还是思而不得,相形之下,你较之于我,似乎更加可悲。”

  “现在你还觉得自己赢了吗?”褚琪炎撑着桌子缓慢的站起来,步子有些蹒跚的一步一步走到褚琪枫的面前,角弯起的笑容就更深刻了几分,看着他的眼睛,笃定的‮头摇‬“我败了,你也没有赢。因为在她面前,你我一样惨败!”

  自始至终,褚琪枫脸上表情都很平静。

  明明褚琪炎的话,句句正中下怀,他却又像是全无察觉一般,只静默不语的听着他说。

  “你不在乎天下悠悠众口,你不在乎声名‮藉狼‬,只求手中掌控皇权逆天。可是褚琪枫,你赢尽天下,也不过就是为了一个她。”褚琪炎看着他,继续说道,那语气,却是字字苍凉“所以今天,纵使你赢了我,却也还是输了。你和我——我们都是一样的一败涂地。纵使你做的再多,你也永远不可能得到她,她选择的人不是你,你只能做她一辈子的兄长,一辈子的爱而不得。褚琪枫,现在你扪心自问,今天你击倒了我,你是真的快活吗?你⾼兴吗?”

  虽然这一场大位之争,在腥风⾎雨中持续了太久,可却是直到了今时今⽇他才明⽩,在这一场斗争中,他和褚琪枫虽然全都拼尽一切,最终——

  却永远都不可能决出一个真正的胜利者。

  坐拥天下又怎样?钱权地位最终只能成就冰冷的枷锁,而他们最‮望渴‬的那一点温情,却是注定永远也得不到了。

  活得越久,就只会越是寂寞痛苦。

  此时看着眼前的褚琪枫,褚琪炎头一次会觉得他不是敌人,而与他同病相怜的一个偏执狂,明明知道得不到,明明知道没有希望,还飞蛾扑火,不顾一切。

  褚琪炎的目光充満怜悯,定定的看着眼前褚琪枫全无表情的脸。

  两个人四目相对。

  褚琪炎的神⾊一变再变,却唯独褚琪枫,始终是那么一副淡漠又清冷的面孔,如是已经演变成了一座封存不动的冰雕一般。

  褚琪炎看着他,越来越觉得陌生,甚至于开始暗暗心惊——

  眼前这个冰凉到了骨子里的少年,真的就是他从小就开始与之打道的褚琪枫吗?

  这院子里的长吗金正要僵持的时候,突然听到院外蒋六的声音隔着老远传来“罗大‮姐小‬?是你吗?”

  院子里的两个人俱是一惊,还不及反应就听到⾝后一点细碎的声响。

  猝不及防的,两人不约而同的齐齐转⾝。

  其实彼时罗思禹也不过才刚刚寻了来,听了不该听的话,她的心中也大为震动,刚要转⾝回避的时候,不想就已经被蒋六撞见了。

  虽然不是有意,但偷听这回事到底也不光彩。

  她有些了方寸,仓惶的转⾝走,不期然的抬头对上那两个男人一样冰冷的目光,面⾊唰的一⽩。

  “我——”她的嘴动了动,想说什么又觉得无从说起,下一刻就抓了裙子转⾝要走。

  褚琪炎的目光隐晦一闪,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一个箭步冲过去。

  褚琪枫一怒,也跟着扑过去要拦住他,一抬手,就稳稳的拽住了他的一脚袖口,然后往后一扯。

  褚琪炎被他往旁边甩开半步,他却已经抢上前去,奔到了罗思禹面前。

  “太子殿下我——”罗思禹自觉理亏,直觉的就想解释什么。

  后面的褚琪炎却是灵机一动,起了点额外的心思,信手自际摸出两枚柳叶飞刀,直朝着罗思禹的咽喉戳去。

  因为三个人站着的位置本来就近,褚琪枫回⾝过来的时候,想要封住他的杀招已经是不能。

  他清冷的眸子里瞬间浮现一丝的恼意,混之中便就当机立断的稍稍往又一挪⾝子,堪堪好用自己的⾝体将罗思禹暴露在外的小半边脖子挡住。

  褚琪炎手中暗器,毫无疑问,就刚好戳⼊他肩头。

  褚琪炎对他的举动似乎早有预料,见状也是毫不意外,反而角勾起一个得逞的笑容,手下动作一变,就着贴靠在他⾝前的便利,直接幻化一掌,往他肩头拍去。

  双方视为死敌,他自是尽了全力的。

  褚琪枫防备不及,被他一掌推了个踉跄,同时喉头一热,噗的噴了一口⾎。

  “太子殿下——”罗思禹尖叫,面⾊惨⽩的看过去,褚琪炎却是算计好了每一步的动作,趁着褚琪枫被迫开的便利,一个箭步上前,将罗思禹往前一拽,两指捏住了她的咽喉道:“纵使我死,能陪葬的人也是越多越好,横竖她也是听了不该听的话,现在我替你将她灭口,你该是感我的!”

  说话间,他左手已经自怀里掏出火折子吹燃,反手往后一甩。

  褚琪枫暗叹一声不妙,却见那火折子落在后面的屋子的窗下,那里嗖的冲天而起,就是一大簇火苗。

  ---题外话---

  我家火火哥真能‮腾折‬,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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