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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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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山野之地,褚浔也没想到会脚下打滑,好在是延陵君眼疾手快的将她抱了个満怀,否则便要一头栽进前面的⽔潭里了。

  “诶?”褚浔叹了一声,有些狼狈的靠在延陵君的怀里抬头去看他的脸。

  延陵君双手抄在她腋下,撑着她的⾝子,再看她皱眉的模样,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只道:“不是说不跟我一起走的吗?怎么又跟着跑到这里来了?”

  “我是说不跟你一起走,所以就自己单独出来了嘛!”褚浔眨眨眼,那表情分明是带了几分有恃无恐的味道在里头,也一点也不觉得心虚。

  她推开延陵君的膛,自己站直了⾝子,扭头去看脚下,不解道:“我刚刚好像是踩到什么东西了!”

  那石板上彼时却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的。

  延陵君莞尔,弯⾝下去,自旁边的草丛里拈起一粒豌⾖大小,极不起眼的黑⾊珠子,不甚在意道:“是颗珠子!”

  那珠子看上去平平无奇,连光泽都没有多少。

  褚浔伸手去拿,延陵君却随手将它往间一赛,顺势握了她的手道:“走吧,先去见师公,今天我们在此留宿一晚,明天一早再启程回京吧!”

  因为那珠子实在是太不起眼,褚浔也没多想。

  桔红捡起落在旁边的雨伞递过来,褚浔撑了伞,两人过了那一挂⽔帘,进了里面。

  这烈焰⾕里的气候十分奇特,一年四季的温度差别都不大,紫藤花架是常年不谢的,大片紫⾊拥簇着挂満回廊,每每漫步其间,便会叫人自动忽略了这片山⾕之外喧嚣的世界。

  桔红和浅绿等人没有跟着,延陵君只带了褚浔去见延陵老头儿。

  那老头儿对她一直都有敌意,褚浔倒是不惧见面尴尬,只想着那老头儿的别扭脾气,心里多少是有些迟疑,就在院子外面扯了下延陵君的袖子道:“要不我先去你那边等着吧!”

  延陵君止步,回头看一眼她眉头深锁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怎么了?担心师公会为难你?”

  “他能把我怎么着?我是怕我又气着他了,到时候你要为难。”褚浔道,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延陵老头儿那脾气——

  倒不能说是褚浔不懂得哄他老人家⾼兴,主要是那老头儿的脾气本⾝就不好捉摸,软硬不吃,喜怒无常,并不是只要你肯用心就能哄的住的。

  说起来也幸而褚浔的新款,若是换做别家姑娘,遇到这么个长辈——

  大约每回说不到两句话就要被气的哭上一回了。

  “走吧!再怎么样,以后也总不能一直避着他不见的。”想着延陵老头儿那臭脾气,延陵君也颇有些头疼,深昅一口气,就重新牵着褚浔的手进了院子。

  彼时那院子里,深蓝和映紫两个正在里外忙着帮延陵老头儿收拾晾在架子上面的草药,听闻脚步声回头,深蓝便是惊喜的叫嚷出来“呀!主子和郡主回来啦!”

  说完就提了裙子跑进屋里去和延陵老头儿报信。

  映紫上回是被延陵君赶回来的,这会儿再见面,心里多少有些尴尬,只有些局促的垂下眼睛道:“主子!郡主!”

  延陵君只目不斜视的往里走,倒是褚浔一切如初的带着笑容看了她一眼。

  彼时延陵老头儿正在后面的药庐里鼓捣什么,延陵君二人进了厅里,他也刚好得了深蓝的消息,急匆匆的从里面出来。

  “师公!”延陵君微微一笑,上前去,施了一礼。

  延陵老头儿本来还是一脸的急切,视线一眼扫见他⾝后跟着的褚浔,顿时就冷了脸,只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然后闷声走过去,捏了延陵君的手腕把脉。

  褚浔站在后面,也不为这样的冷遇而觉得尴尬。

  延陵君十分配合,由着他给自己把脉。

  延陵老头儿一手捻着胡子,一手捏着他的腕脉,眯着眼睛探了好一会儿。

  “最近已经好多了。”看他撤了手,延陵君一边垂下了袖子一边说道。

  “让你不要跑,在这里多泡泡药浴,早就不是这个鬼样子了。”延陵老头儿哼了一声,不満的甩袖,一面转⾝坐回了椅子上,端起茶壶咂巴了两口,一面一抬眉⽑道:“这段时间我又琢磨了一套方子,今晚你就过来,我给你试试。”

  说话间他那神情倨傲,却分明是带了明显挑衅的意味,自是冲着褚浔的。

  褚浔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只隐约弯了下角,也不试图和他抬杠。

  延陵君牵了她的手过去,挨着在延陵老头儿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才道:“这一次我也不能久留,只是路过此地,回来和师公打个招呼,明天一早就要启程回帝都了。”

  延陵老头儿突然就毫无预兆的砰地一声把茶壶扔回桌子上,横眉怒目的骂道:“成天到处跑,什么事儿都比自己的⾝体重要是吧?就我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跟着瞎心,你就全当我是吃了撑的没事做了?”

  他将一张桌子拍的砰砰响,木板接里陈年的灰尘都被震落了不少。

  延陵君对付他的脾气也有绝招,就是随便他怎么发疯都只面带微笑,温和以对,直到他说完,方才把桌上茶壶递给了深蓝道:“不是嘱咐你好好照顾师公吗?怎么也不看着他,还叫他喝冷茶?去换了!”

  深蓝一直缩着脑袋站在旁边,这时候才瞧瞧吐了吐⾆头上前,捧了茶壶出门。

  延陵老头儿听了这话,多少是觉得受用些,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却是没再发作。

  延陵君于是乘胜追击,又再笑道:“我这次回帝都应该也是要呆上一阵子的,师公不是也许久不曾去过帝都了吗?您要是不放心我,就与我们同行吧?了不得我就什么都听着您的就是。”

  延陵老头儿不置可否,只吊着眼角瞧了眼安‮坐静‬在旁边,事不关己的褚浔,想问她是不是也跟着去,但终究是没能拉下面子,就又冷哼了一声,再度往旁边别开了视线,还是气呼呼道:“我都一把老骨头了,你还‮腾折‬我?你叫我去,我就去?我还想多活两年呢!药方子我给你!我不去!”

  早些年的时候延陵老头儿其实是十分喜好热闹的,可是后面也不知道是年纪大了的缘故,还是不想触景生情,自风清茉死后,他就大多数时间都待在烈焰⾕里鼓捣草药,研习医术,极少会出门远行,尤其——

  是要避着帝都的繁华的。

  延陵君笑笑,也不勉強。

  延陵老头儿兀自撑了一会儿,见他和褚浔谁也没有主动坦⽩的意思,终究还是耐不住脾气,直接下巴一抬,斜睨了褚浔一眼,冷冷道:“你要回京去看你爹?这个丫头跟着做什么?”

  虽说两人之间情投意合的事情在两国的贵族圈子里都不算什么秘密了,但是中间还欠缺着一个正式嫁娶的仪式,褚浔此次出现,的确是有些不伦不类的。

  延陵君刚想说话,褚浔却是不动声⾊的勾了下他的小指,越过他去,对延陵老头儿道:“鬼先生说的也是,你要回京探亲,我跟着是有些不伦不类,要不——我就留在这里好了。鬼先生年纪也大了,我在这里,也能替你陪着他聊天解闷,等你办完事情,再来接我好了。”

  延陵老头儿是不喜和她打道的,就是现在没将她扫地出门也是看延陵君的面子。

  就这么个格古怪又没脸没⽪的丫头,延陵老头儿闻言便是如临大敌一般,两眼一瞪,就甩袖起⾝,恼怒道:“谁要你陪?我不无聊,也不用你帮着解闷,走走走!你们都走!”

  说完就气呼呼的又埋头冲进了后院。

  褚浔二人看着他火烧庇股一样快速奔走的背影,都是忍俊不噤的笑了。

  “走吧,先回我那边去休息会儿吧!”笑过之后,延陵君就先起⾝,转而又倾⾝下来,以指腹蹭了蹭褚浔的眼眶,软了目光道:“不想来的话你就在西越等着我就是,这么急着追过来作甚,你瞧,这都有黑眼圈了。”

  褚浔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却是撇撇嘴,看着他,半玩味道:“你分明就是有事刻意的瞒着我,我要不跟来,你回去了也肯定不对我说实话!”

  “呵——”延陵君的眸光微微一闪,随后就由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声低哑的笑声,转⾝往外走,一边感慨着叹道:“你这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小肚肠了?”

  褚浔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两眼,弯了弯角,然后就拍了拍裙子,举步跟上。

  两人以前以后走到院子门口,刚好着深蓝捧着热茶从厨房的方向过来。

  “主子!”深蓝道:“映紫姐姐已经带人过去整理您那边的院子了,现在离着天黑还早,您和郡主先过去吗?”

  “嗯!”延陵君点头,抬头看了眼天⾊,道:“晚膳我们过来陪师公一起用,时辰到了记得过去打个招呼。”

  “好!”深蓝点头,见他没有别的吩咐就要绕过两人进那院子。

  延陵君迟疑了一瞬,终于还是出声拦住了她“深蓝!”

  “是!”深蓝回头,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延陵君面上神⾊如常,有些漫不经心的甩了甩间荷包,随口问道:“最近这段时间,⾕中有客人来过吗?”

  烈焰⾕这里的地形隐秘,真正知道的其实也没有几个人。

  深蓝听他有此一问,就露出茫然的神⾊,‮头摇‬道:“没有啊——”

  她的年纪小,子又单纯,如果撒谎,自是一眼就能被看穿的。

  延陵君也不深究,转而又牵了褚浔的手继续往前走。

  褚浔这才觉得诧异,待到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方才侧目看向了他道:“怎么?是有什么不对劲吗?”

  “嗯!”延陵君似是在想着什么事情,明显有些心不在焉,随口应了一句,随后回过神来,就回头对她露出一个笑容道:“暂时还说不准,回头再同你细说吧!”

  他这个人向来都⼲脆,尤其是和褚浔之间,几乎是没有秘密是不能够分享的,今天这推三阻四的,明显就有反常。

  只是他既然是有难言之隐,褚浔也不勉強,并不曾深究。

  两人回了延陵君的住处,映紫和桔红几个已经把里外都打扫⼲净了,连⽇赶路,两人都一⾝疲惫,直接和⾐而卧,相拥着小憩。

  一个时辰之后转醒,恰是⽇暮时分。

  深蓝还没过来通知用膳,褚浔就犯懒,赖着不肯起,只仰躺在上,侧目去看窗外夕西下的风景。

  延陵君的这个院子就在那片枫树林的尽头,两人这一次回来的时机得当,恰是又赶上叶子飞红的季节,从半敞开的窗户看出去,窗前就是一株枫树,一树如火光般荼蘼的叶子被夕温暖的光辉一照,就更像是热烈的要烧起来一样。

  “这一觉醒来,还是觉得像在梦里呢!”褚浔忍不住的感慨,眯了眯眼睛,脸上神情享受。

  ⾝边的延陵君却未吭声。

  褚浔等了片刻,见他毫无反应,还以为他是睡着了,就从外面收回了视线,回头,却见他正好整以暇的仰躺在那里,在她侧目去看外面风景的时候,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侧脸再看。

  褚浔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就稍稍撑起了⾝子,笑问道:“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在等你跟我说,这里岁月静好,如若我们就此摒弃凡尘,就在这里一梦不醒也是极好的。”延陵君调侃道,面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

  褚浔听了他的话,面上表情不由的一阵僵硬。

  延陵君却是已经翻⾝坐起,将她拉到怀里,看着外面如火浓烈燃烧的枫叶,目光离。

  他的手指轻蹭上怀中少女滑腻的脸颊,语气也在这样叫人沉醉的风景里变得有些飘渺离道:“宝,平心而论,你真的喜这样的生活吗?岁月一世静好,波澜不惊,哪怕只是推开窗子,看到的也是能醉了人心的风景!”

  这里与世隔绝,俨然一处远离喧嚣的世外桃源。

  这样的生活,静宁而美好,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却是怎么也寻找不到的净土。

  这里的一切——

  似乎是完全无可挑剔的。

  褚浔靠在他怀里,皱眉看着外面的风景,片刻之后又仰头去看他的脸,皱了眉头道:“你不是说不喜那些谋倾轧和无休止的算计吗?”

  这话是他曾经亲口说的,而他也说,为了她,他又会对待这些尔虞我诈的算计甘之如饴。

  “我是不喜。”延陵君道,自窗外收回目光,垂眸看向了她的脸。

  傍晚的时候,天光略有几分黯淡,这便叫他眼底的光忙更显得‮实真‬而深刻。

  他看着她的脸庞,注视她的目光,一个字一个字很认真的说道:“可是这样所谓自欺欺人的避世而居,却是最诺如无能者逃避世俗的借口。宝,平心而论,你告诉我,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谋倾轧,轨迹无边,小半生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他们都有厌倦的理由。

  褚浔垂下眼睛,认真的思索,最后心里‮实真‬的感觉却是叫自己都觉得心惊。

  扪心自问,她其实是喜那世俗生活里面的热闹的,这⾕中生活虽然平静而美好,却因为太过平淡,反而会叫人觉得乏味。

  延陵君见她不语,心中已是了然。

  他拥她在怀,她脑后发丝,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然后才又继续说道:“平心而论,其实我也不喜这样的生活,曾经我有想过,要遵从我⺟亲的意愿,远离那些争端和是非,可是宝,我和你一样,都没有那样超然世俗之外的⾼洁情,相对而言,世间繁华,人生百态才是最精彩的不是吗?”

  自从褚浔的‮实真‬⾝世被掀出来,她的确是一直都在这两种境遇中权衡挣扎。

  如果避开了那些浮华,他们就可以回到烈焰⾕来安静度⽇。

  可是这样的生活——

  一两⽇许是还觉得新鲜,但就这样⽇复一⽇的下去——

  “是不是有些的人的⾎里天生就充満了争端,永远不甘于平静?”褚浔如是问道。

  她这一生,不怕⿇烦,不惧战争和杀戮,无论经历过什么,也从不曾起过退缩或者颓废的心思。

  仿佛生来就是这样,⾎里一直都沸腾着这样烈而汹涌的因子,唯有这样,她会觉得自己是‮实真‬的存在并活着的。

  “有人喜安静,有人喜好热闹,或许——”延陵君垂首下去吻了吻她的额头,语气戏谑“我们刚好属于后者?”

  安静和热闹?延陵君用的这两个字眼太温和,其实说⽩了,他们都只是不习惯于在争端面前退让,不想委曲求全的成全别人罢了。

  但是这一天之后,褚浔的心中却是真的豁然开朗——

  她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生活,也终于不再为了当下的处境再迟疑犹豫了。

  两人又相拥着坐了一会儿,天⾊渐渐暗了,深蓝才来叫两人过去延陵老头儿那里用膳。

  延陵君自幼就是长在延陵老头儿膝下的,那老头儿虽然脾气古怪,但两人之间的祖孙情义却是不掺假的。

  有延陵君陪着一起用膳,他虽嘴硬,心里实则还是十分受用的,只是饭桌上多了一个褚浔,这一顿饭吃下来,他便横挑鼻子竖挑眼,一直紧绷着一张面⽪,很不⾼兴的模样。

  用完晚饭,延陵老头儿撂下筷子就又去了后面的药庐。

  褚浔终是有些受不住他的脾气,侧目看向了延陵君道:“要不你去看看他吧!”

  “师公的脾气就是这样,你越是哄他,就越哄不好的。”延陵君笑道,却是不以为然,吩咐深蓝收拾桌子,自己带了褚浔慢慢的往回走。

  夜间这山⾕里的气氛就格外的静谧,抬头看去天⾊湛蓝,清澈如洗,点点星光闪烁,怎么看都纯澈,而挑不出任何的瑕疵。

  两个人一路慢悠悠的走,褚浔探手揽延陵君的,靠在他怀里,这么走来,就格外的慢些。

  眼前着前面就是延陵君住的院子了,褚浔却是突然止了步子。

  延陵君垂眸看她,抬手她的发顶,道:“怎么了?不回去吗?”

  “站一会儿吧!”褚浔道,转⾝往⾝后只见些许的灯光的那处院落看去,眉目之间却是不经意的沾染了继续愁绪,然后她重新收回了视线,双手环绕到延陵君的⾝后,将他推靠在了旁边的一株枫树的树⼲上,愁眉不展的仰头去看他的脸。

  延陵君见她一副言又止的表情,心下大为惊奇,忍不住的发笑道:“到底怎么了?”

  “你师公不喜我!”褚浔道,声音有些闷闷的“你说——万一你⽗亲也不喜我的话——那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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