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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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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上次木兰围场和佟喜兰不而散之后,赵哲靖镇⽇沉着一张脸,看谁都不顺眼。

  大臣们个个胆颤心惊,生怕哪一天触怒了龙颜,让自己的脑袋搬了家。

  金銮殿上,赵哲靖端坐龙椅,神⾊严峻“朕听说河南一带⽔灾严重,灾民忍饥挨饿,有些地方甚至还出现了双方⽗⺟换吃自己孩子的骇人之事,可有其事?”

  河南节度使金万中忙战战兢兢地禀告:“皇上,河南⽔灾的确严重,不过臣已命地方‮员官‬开仓赈灾,加上朝廷临时调拨的十万石粮食,应可帮助灾民暂时免除饥荒之苦。”

  “开仓赈灾?哼,说得比唱得还好听,都赈到了自己的包里了吧?”赵哲靖震怒地拍了下龙椅,霍地站起⾝来“朕听说你从中捞了不少油⽔,可有此事?”

  “皇上,臣自任河南节度使以来,克己奉公,虽无什么可圈可点的建树,但两袖清风、问心无愧,还望皇上明察。”金万中的背上早已冷汗涔涔,不知是哪个该死小人向皇上告了自己的密?

  “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赵哲靖冷笑,突地将一叠厚厚的奏章扔到他的面前“你自己看看吧。”

  金万中的手颤抖着菗出其中一本奏章,打开一看,见上面都是弹劾自己监守自盗的种种劣行,吓得魂飞魄散,忙磕头如捣蒜“臣罪该万死,求皇上饶命!求皇上开恩!”

  “来人!将金万中推出午门,斩首示众。”赵哲靖疾言厉⾊地大喝一声,两旁立时闪出两个御前侍卫,架着浑⾝瘫软的金万中出了金变殿。

  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个个噤若寒蝉,就怕赵哲靖点名点到自己的头

  “佟承瑛听旨!”赵哲靖看了眼昏昏睡的礼部侍郞,没有表情地唤着他的名字。

  佟承瑛朦胧间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忙睁开浑浊的双眼,四处张望起来。

  “佟侍郞,你没听见朕在叫你吗?”赵哲靖忍不住提⾼音量。

  佟承瑛一听,吓得忙站了出来“恕臣耳背,不知皇上有何旨意?”

  “朕封你为河南节度使,即⽇赴河南上任去吧!”赵哲靖别有用心地颁下旨意“朕念你年事已⾼,特许你带着家小同行。”将她的家人赶得远远的,从此让她断了荒唐的念头!

  佟承瑛惶恐地听着无法挽回的圣命,不由得苦相百出,但是君无戏言,眼下只有认命的份了。原以为女儿⼊宮为妃,佟氏一门就可以飞⻩腾达、⾼枕无忧了,谁想皇上却给了自己这么一份苦差事,唉!“臣领旨谢恩!”

  “但愿你不负朕的期望,妥善处理灾情。今⽇早朝就到此为止,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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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书房內,赵哲靖刚刚批到第三本奏章,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争执之声。

  “兰妃娘娘,皇上有旨,不许任何人打扰他批阅奏章,您还是请回吧。”常德愁眉苦脸地看了看御书房的房门。皇上刚才特意代,不许任何人进⼊御书房,尤其是她。

  佟喜兰忍住満心的不快,好言相求:“我有要事需面见皇上,还请常公公帮忙通报一声。”

  皇上不想见的就是你呀!常德差点脫口而出。但看到佟喜兰焦急的神⾊,最后心肠一软“娘娘先在此候着,待奴才进去请旨。”

  “有劳公公了。”佟喜兰感地说。为了年迈的⽗亲,她只有勉強自己厚着脸⽪来到御书房求见他了。

  过了一会儿,只见常德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

  佟喜兰的心一沉,着急地问:“怎么样?皇上可愿见我?”

  常德言又止“皇上说,娘娘若是为了佟侍郞的事来见他的话就免了,若是要话家常,就请⼊內。”

  佟喜兰被他说中自己的心事,不由得又羞又恼“他可真是公私分明。公公,请你转告皇上,就说我谢谢他的成全,从此我佟喜兰再无牵挂,⾝在宮里,心在天边。”

  “好一句‘⾝在宮里,心在天边!”赵哲靖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面前“兰儿,你真的这么讨厌跟朕在一起吗?”

  她不是讨厌跟他在一起,而是不愿和他另外的女人同在一个屋檐下,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那会把她伤得体无完肤。

  时至今⽇,她还是无法让自己接受“她只能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的宿命。现在他的⾝边还只有娴妃一个,但将来呢?

  “皇上,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不想看到臣妾在宮中抑郁而死吧?”佟喜兰说到‮情动‬处,不由得眼含热泪。

  “你是在威胁朕吗?朕堂堂一国之君,岂能为了一个妃子破例?你究竟在闹什么别扭?朕自问没有亏待你,为什么你要如此‮磨折‬朕呢?”赵哲靖气恼地看着泪人儿似的她。换作旁人,他早将她打⼊冷宮,一辈子休想出来,他已经对她够忍让了,她还要得寸进尺!他该拿她怎么办?

  佟喜兰怔住,难道她的要求真的这么令他为难吗?

  “既然皇上不能成全臣妾,臣妾也无话可说。只是臣妾的爹爹年纪老迈,不堪长途奔波,还请皇上念在臣妾薄面,收回成命。”

  赵哲靖见她不再坚持己见,哪有不允的道理?“你答应朕从今往后不提出宮的要求,朕就准了你。”

  “臣妾说话算话,也请皇上不要食言才好。”佟喜兰别有所指,他没能实践对她许下的第三个要求,这令她对他的诚信有了怀疑。

  “常德!你这就去侍郞府传朕的旨意,就说叫他不用去河南做什么节度使了,让他安心地在京城当他的侍郞大人吧。”赵哲靖眉开眼笑地下旨。早知道这样就能打消她出宮的念头,他就不用让自己困扰这么久了。

  “谢皇上恩典!”佟喜兰终于放下心来。

  朕准了你这么大的人情,你是不是可以给朕一个小小的奖赏呢?”赵哲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着。

  “什么?”佟喜兰愕然。就知道他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只是他想要什么呢?一看到他嘴边诡谲的笑容,她顿时明⽩了。

  还没等她脫逃,赵哲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般的速度,将她牢牢极在自己的怀里,低头就给她一个‮辣火‬辣的深吻,直到她无助地伸出双手,紧紧攀附着他的脖颈,他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了她。

  佟喜兰红着脸,为自己总是抗拒不了他的惑而生气,她应该和他保持‮全安‬的距离才是!当下她立即退离赵哲靖数步“皇上,你不是还要批阅奏章吗?那臣妾就不打扰了。”说罢,她转⾝走。

  赵哲靖微眯着眼,这小女人可真懂得如何挑起他的脾气。手一伸,他将她拉近自己⾝边“朕说过你可以走了吗?”

  “皇上,臣妾累了。请皇上准臣妾回宮歇息。”佟喜兰小声地请求。

  “好呵,朕也正好有点困了,不如让朕陪你?”赵哲靖迫不及待地抱紧她“来人,传朕的旨意,摆驾栖风宮。”

  啥!?佟喜兰顿时后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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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舂宮里,杜心莲有一下没一下地弹着琴。

  皇上已经三天没到她这儿来了。虽然她并不在意,可是她绝不允许他这么轻易地得到爱情,她要让他明⽩失去至爱的痛苦。看来她不能再犹豫了!

  “秋红,替我梳洗打扮一番,我要去龙啸宮见皇上。”

  秋红立即动手替她打扮。

  杜心莲穿上盛装之后,越发美得令人屏息,就连她的贴⾝侍女秋红,也不噤为自己的主子着起来“娘娘,你好美!”

  “傻丫头,长得美又如何?还不是一副⽪相。等老了,还不一样是个惹人嫌的老太婆。”女为悦己者容,自己的美又有谁会珍惜呢?杜心莲想起那个一直隐蔵在內心深处的人,顿时神⾊黯然。

  “娘娘?”秋红不解地看着她的脸。娘娘的眼里似有泪光,难道是为了皇上宠爱兰妃娘娘而伤心吗?

  杜心莲见自己失态,忙用⾐袖拭去眼角的泪“一粒灰尘落在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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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仆两人慢悠悠地来到赵哲靖的龙啸宮。还没⼊內,便听到一串银铃似的笑声,接着赵哲靖肆无忌惮的笑声也刺耳地传了过来。

  “小东西,看朕怎么收拾你!”赵哲靖以饿虎扑食的‮势姿‬追了过去,佟喜兰则慌忙闪了开去。

  “你自己棋艺不好,还耍赖。羞!羞!”佟喜兰不怕死地做了个鬼脸。

  “要不是你老是悔棋,朕会输给你吗?朕好心让着你,你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笑朕蠢,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良心?”赵哲靖一把捉住仓皇逃窜的她,威胁地看着她的嘴

  “不可以,我不要…”佟喜兰话音未落就教他给吻住了。

  正在两人如痴如醉时,门口传来几声轻咳,佟喜兰慌忙推开兀自沉于其中的赵哲靖。

  杜心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皇上在她面前,似乎从没有如此开怀大笑过,这是不是可以说明,她在他心里的分量,没有佟喜兰来得重呢?

  “莲儿?”赵哲靖尴尬地看了杜心莲一眼,不知说什么才能化解这种僵滞的气氛。

  “皇上,你不是正愁没人陪你下棋吗?”佟喜兰用手指戳了赵哲靖一下。

  “不错,莲儿,你陪朕下一盘如何?”

  “这么好的天气待在屋里你们不觉得闷吗?皇上,你答应过要带臣妾出宮散散心的,皇上不会忘了自己对臣妾的承诺吧?”杜心莲浅笑盈盈地说着。

  “朕怎么会忘记呢?你说吧,要去哪里?”赵哲靖正想弥补连⽇来对她的冷落。

  我们去游湖怎么样?”杜心莲建议“兰妹,你也一起去吧。”

  佟喜兰没料到她会邀自己同行,虽然上次人参风波以雪嫣自尽草草收场,但两人心里多少存着芥蒂,因此近来双方是井⽔不犯河⽔,能避则避。即使碰上了也只是点个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像这样正面锋还是第一遭。

  “莲姐姐既然有此雅兴,小妹恭敬不如从命。”人家既主动示好,自己可不能先失了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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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波漾的湖上,一艘华丽的画舫悠然地行驶在湖心。船头的甲板上坐着竖神俊朗的赵哲靖和他心爱的两个妃子,对着湖光山⾊,惬意地品着香茗。

  “皇上,如此良辰美景,是不是该来点节目以助雅兴呢?”杜心莲眼波一转,媚态横生。

  赵哲靖闻言一笑,鼓掌附和“那你为朕和兰儿献舞一曲如何?”

  “好呵,不过还得要兰妹配合一下才成。””杜心莲眼光一瞥佟喜兰“兰妹,可否为姐姐弹一曲‘霸王别姬’呢?”

  佟喜兰还没出声,赵哲靖已经‮奋兴‬地叫起好来。这霸王别姬乃是剑舞,与一般的宮廷舞大为不同。

  为给杜心莲的舞姿锦上添花,赵哲靖命人取来自己的太玄宝剑赠给了杜心莲。

  佟喜兰眼见无法推拒,只得移步至一具古琴前,纤指一按,弹起琴来。

  杜心莲举剑起舞,这太玄宝剑乃是不可多得的利器,寒光闪闪间透着青芒,与她一⾝的⽩⾐相辉映、更显得优美动人、气势如虹。

  她巧妙地将女子的柔之美与剑的刚之气合而为一,看得观舞的人目为之眩、神为之

  正在赵哲靖连声叫好之时,杜心莲脸上蓦地闪过一丝杀气,她一个舞步飞旋,靠近佟喜兰的⾝边,剑锋一偏,对着佟喜兰的心窝刺丁饼去!

  佟喜兰粹不及防,还没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前的鲜⾎便猛地噴洒而赵哲靖心胆俱裂地冲上前,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嘶声喊着她的名字。

  “兰儿,兰儿!”

  望着喜兰口那片让他怵目惊心的殷红,赵哲靖心急如焚“来人,火速将船靠岸,迟了朕要你们给兰儿陪葬!”

  “皇…上…”

  佟喜兰艰难地开口,她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对他说呵。

  “你不要…难过…”一说话便牵动伤处,疼得她忍不住倒菗一口冷气。

  “你不要说话,先闭上眼休息一会,咱们这就回宮去。”赵哲靖心痛地握紧她冰冷的手,恨不得代她受苦。

  “不…我…要…说,迟了…就…来不及…了…”佟喜兰一阵气。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却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傻话!”赵哲靖‮劲使‬摇着头,他绝不允许她离他而去“朕不会让你死的,兰儿!‘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就算上穷碧落下⻩泉,朕也要追随在你⾝边。”

  “不…可以的…皇上…你千万…不要为了…兰儿,丢下…江山…社稷…”佟喜兰只觉眼⽪越来越重,她知道自己的大限已近“皇…上…兰儿…永远…爱你…但愿…来世…再…咳咳…”话未说完,她便不能遏止地咳嗽起来。

  “兰儿,你千万要住!”厂赵哲靖绝望地昂首向天“苍天哪!求您不要带走朕的兰儿!”

  “冷…我好冷…皇上…抱紧…我!”能够在爱人的怀抱里死去,也是一种福气,佟喜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嘴边噙着一丝満⾜的笑容。

  “兰儿,你就这么狠心丢下朕不管了吗?”赵哲靖伤心绝“兰儿,你不要吓朕,朕不能没有你!”他们说好要长相厮守的呀!

  “她已经死了。”

  杜心莲的声音不带一丝热度。

  “她没有死,她只是睡着了。”

  看一眼神情呆滞的杜心莲,赵哲靖厉声间:“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心莲不是一向很大度的吗?为什么突然问像换了个人似的?

  “兰儿,你不要死,你不要离开我,兰儿!”一股撕心裂肺般的痛楚漫过他的心头,赵哲靖只觉喉头一甜,一口鲜⾎霎时噴了出来。

  常德惊慌地上前抱住他,惶急地叫着:“皇上!皇上!”

  匡琅一声,杜心莲手中的太玄神剑应声落在甲板上,眼光一扫赵哲靖怀里⾎⾊渐退的佟喜兰,她知道自己终于成功了!

  “哈…哈…”杜心莲仰天大笑“你现在终于知道失去心中至爱的滋味了吧?三年前,你让我痛不生;三年后,我用你的剑杀了你最心爱的女人,这就是报应!”

  赵哲靖震惊得无以复加,三年前的一幕缓缓地在眼前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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