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听到心声
在冗景着尹娘喝了三天的苦汤药又了很多草药之后,尹娘的脚和身的伤终于是好了。 秋穑也终于抄完了那百遍的经,交给了冗景,知道了尹娘的身份的确不是她能任意欺负的。冗景也用事实告诉她,多余的试探是自讨苦吃。
伤刚好,尹娘吵吵着要去找白豹子。冗景自然允许,不过他要跟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徒弟可不能再出事。
不过这一次,冗景也没让人跟着,他和尹娘两个人单独回去一趟。在山走一趟,最多不过一天时间,带着下人出来一是太过引人注意,第二则是因为,下人们不同于冗景有很好的体质,也不像尹娘一样在山里走惯了。带着他们只能一休息再休息,会浪费很多时间。
冗景虽然活了很久,看过了很多人很多事情,可实际,他也不过是个孩子子而已。他现在还处于刚刚收到徒弟的兴奋里,对尹娘十分心。等到这一趟回来,他一定要告诉给天下人尹娘是自己的徒弟,免得再有人像秋穑一样没有颜色,对她的身份怀疑试探。
虽然尹娘什么都不懂,但他却看在眼里,如果尹娘也懂很多的话,那她一定感觉不舒服。
山林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走着。尹娘已经换了一身衣裳,粉的儒裙和银色的发卡衬得她仿佛是深山之跑出来的精灵。在山间小路,冗景走在她后面,经常能看到她回头看自己。
也许是因为要去见老朋友,她每次回头脸都带着笑容,那纯洁的笑容每次都看得冗景眼前一晃。
尹娘的速度明显之前她单独来神殿送花的时候要慢了很多。之前一直听她说,来回跑一趟只要两个时辰,如果照现在这个速度,别说两个时辰,估计两个时辰都不够走过去。
一开始冗景以为是她脚的伤还没好,所以走得慢。可慢慢他发现并非如此。尹娘一直提着自己的裙子,每一步都落得小心翼翼,生怕把身的衣裳脏。可她又怕走的太慢,冗景没有耐心和时间,又不敢慢下自己的脚步。
“不用担心衣裳,穿得时间久了你习惯了。今天一整天的时间都给你。如果累了,本尊可以抱着你走。”冗景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忽然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前面的尹娘一愣,一直紧张得噗通跳的小心脏忽然平静的下来。
不过这一下,尹娘不再一心赶路了,开始窜下跳,摘野果,捡树枝,跨过小溪的时候还摸了一条鱼。不过因为不好带,她又将鱼放回了河里。这一路折腾,她身的衣裙虽然没破,却染了一层灰。
冗景一直看着,没有教训,也没有开口。只是在她从树跳下来的时候接了她一下,或者在不好走的时候拉她一把。他心里一面觉得有趣,一面又在担忧安全,看来接下来的日子里要教她的东西有很多。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目的地已经是正午。
那是一处小小的山,前有很多高树,如果不是有尹娘引路,这很难被人发现。还没等两人进去,忽然一声兽吼,一只白豹子从树一跃而下,落到了冗景和尹娘间,头朝冗景,呲牙咧嘴。
尹娘连忙前,抱住了白豹子的脑袋,在它耳边也发出了几声兽音,白豹才安静下来。尹娘带着冗景和白豹往里钻,冗景这才看到,动力有烧篝火的石堆,有叶子堆成的地铺,地铺还卧着几只小豹子,有白有黄。
“这是大白的小宝宝。”尹娘说着,抱起了一只在怀里,坐到了地铺。那面趴着的小家伙也不排斥,相反与她亲近得很。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从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虽然这山里没有彩旗相结,百花衬应,可丝毫不逊予屈子心的山鬼。
冗景想着,他忽然想到自己之前做过的一个梦:一直白豹一直追着自己,在它即将扑到自己身的时候,白豹却跃过了自己的头顶,落到了面前的一颗古树,自己抬头向看,看到豹子落在了树杈。更加靠的树顶,有一个女人坐着。一个美到让人怦然心动的山鬼。
“大白,我已经找到家人了哦,从今天开始,我不住在林子里了。之前带你去的院子你应该还记得吧,我从今天开始住在那里喽。”尹娘着白豹的脑袋,说完再去看冗景,发现他还在发呆。
尹娘从原处跳起来,拽了两下冗景的袖子,冗景这才忽然回神,连忙尴尬的朝着两边环望:“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师傅,你想什么呢?我们该回去了”尹娘没察觉出冗景的思绪,一旁的豹子也是歪着脑袋,一个里许多双眼睛盯着他。
冗景松了一口气,幸好这里的不是人,只是动物,不然他这次可是面子丢大了。
也许是因为心里的牵挂终于落下,回去的路,尹娘再没了那种若有似无的匆忙神色,反而是玩心大起。两个人出来没带什么吃的,尹娘摘了山果,又烤了只兔子解决温问题。两个人硬是在山里游山戏水了一天。等回到神宫,天已经黑了。
“大人,今天陛下又派人过来了。我已经帮您打发回去了。”秋穑将今神宫的事情汇报给了冗景。
神宫是个清静的地方,除了每年的年关,这里基本不会有人,来的人最多是皇帝派来的人。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知道了,”冗景点头,随即将话题岔开,“你去让人准备一下仪式吧。规矩排场要做足。不合格的话,本尊还有另外一卷经可以给你抄写。”
秋穑点头。尹娘的事情她可不敢再怠慢,不过她却没走:“大人,收徒的确不为过,可是现在皇帝那边…这是不是不太妥?”
“你既已经说了不为过,还有什么不妥?去办。”冗景的脸一瞬间黑了下来。
秋穑见他情绪不对,立刻应了一声是,麻溜的退出了房间。
榻,已经缩在被子里的尹娘听到门关之后,立刻又从杯子里探出了脑袋来。看到冗景黑着一张脸坐在边,她立刻裹着被子像是一只球一样蹭了过去。
“师傅,你怎么了啊?”下午人还好好的,现在突然不开心了,所有情绪都写在脸,小鬼头都能看出不对劲。
“没事。你好好休息一下,过两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冗景说着了身边这只“球”的小脸。
“那师傅刚刚说的仪式是什么?”尹娘眨了眨眼睛,撇撇嘴问道。
“你的入门仪式。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本尊的徒弟,让所有人都不再找你的麻烦。”冗景解释道。
“那,那皇帝是什么?他为什么派人过来?”尹娘仍旧不罢休,继续问。
冗景是一皱眉头:“他是个狂妄之徒。得不到的东西偏要追求,现在的人是一代不如一代。这些事情现在告诉你,你也不会明白,等到你长大了,自己去看,自己去理解,你都知道了。”
尹娘点点头,黑溜溜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这才一撇嘴:“那个老侍女和所谓的皇帝一定是坏人。”
“为什么这么说?本尊什么时候这样告诉过你?”冗景挑眉,好问道,一点没察觉到小丫头这是在污蔑君王。
“因为一提到他们师傅你皱眉头,刚刚那个什么秋穑也是,她每次和师傅说话,师傅都会不开心,所以他们是坏人。但是师傅从来没有对我皱过眉头,所以我是好人。”尹娘说着,得意的学着冗景的样子扬扬眉头。
她这神情实在是好笑,让冗景拉长的脸瞬间又笑了出来。
“这世界所谓的对错并非都是以本尊为心,你一定要有自己的判断,而并非将别人当成对错的根本。”
“可是师傅是尹娘的世界啊师傅是正的标准”
冗景话音未落,尹娘一句话将他接下来的说教全都堵了回去,他呆了几秒,最后一丝笑容浮现在嘴角,长臂一揽将尹娘抱在了怀里。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誓言。
虽然许多人都将自己当成信仰,可唯独这一次,让他觉得这种信仰是真的,是不求回报的。
冗景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他迟疑,不敢确定,又有些惧怕。但是他一点也不排斥,这世界是很妙,越是需要戒掉的东西,他越是想要。
其实在小时候,大人是小孩子的天没有错,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总会改变。但这一次,尹娘不知道,自己只是一句无心之言,最后竟然真的让他成了她的信仰,让她丢了自己的魂魄,失了心神。
小丫头的脸贴在冗景的口,虽然小时候的尹娘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她能感觉到,冗景高兴了。冗景高兴,她高兴。
“师傅,尹娘能听到师傅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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