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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众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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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宮里丧钟响起的那一刻,端敬王妃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软坐在了地上!

  今天的事会牵连葬送多少人不知道,但自己…,肯定首当其冲逃不掉!这丧钟就是为自己敲响的!她震怒、惊骇、绝望,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不过气来,不住的拼命大口大口呼昅,浑⾝发抖!

  对于徐策来说,妇道人家就是妇道人家,军国大事本不可能细细待,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子。因而端敬王妃从不知道,徐氏兄弟在‮场战‬上的那些暗地战,更不知道徐离差点中了冷箭!

  在她看来,徐离因为占了⾝子健全的便宜,所以自从登基以后,就对才华横溢的兄长十分忌讳,担心、不安,于是将兄长扣留在定州,简直就是“飞鸟尽、良弓蔵,狡兔死,走狗烹”是小叔子忘恩负义!

  她觉得自己和丈夫、孩子被欺负,已经是受尽委屈,所以丈夫的那些指示,都是出于对兄弟的不満,要给他一点小小教训。

  直到此刻,才终于对局势有一种顿悟…

  之前公主府的一个小笔录被刺,指向端敬王府;后来又当着一⼲外命妇的耳朵,含沙影、意有所指,说端敬王府状告公主圈占良田。自己还傻傻的以为,只是巧合、是误会,——却没想过,原来皇帝是不容端敬王府这一脉,要置之于死地!

  今⽇顾氏发疯撒泼,非要说自己攀诬她豢养面首,继而做了手脚,假装磕破头造成诈死之相,背后不可能没有皇帝搜意!否则的话,她“死”了又该去向何处?她和她的那个小孽种,又该如何安排?!

  原来闹出这么多、这么大的动静,就是要给自己扣一个“居心不良,攀诬小姑子以致令其轻生丧命”的罪名!难逃一死,难逃一死…

  端敬王妃在剧变之中清醒、绝望,继而想到,此事不仅要害了自己,还会牵连到丈夫和孩子们,不由失声痛哭“苍天啊,你怎么如此狠心…”

  要说徐家,还真不愧是做了皇室的姓氏家族。

  徐家的人都一样狠心!

  不同的是,丈夫无情无义对自己视若草芥,小叔子冷心冷情却把顾氏捧若珍宝,所以自己完全不知情,而顾氏却能洞悉一切,参与到皇帝斩除手⾜的计划之中!

  王爷啊,你怎么能什么都不告诉我?!置儿于不顾!

  远在千里之外的你可知道,你的子和孩子们正在虎口之下,被人陷害谋命,还要成为加罪于你的罪证!

  夫一场,怎么可能蒙蔽子到如此地步?

  可惜端敬王妃没有机会再问徐策了。

  皇帝降罪的旨意,很快便挟带雷霆之怒袭来!

  端敬王妃俞氏,为私怨不惜攀诬护国长公主,祸京城、动摇民心,因公主贞刚烈、羞愤加,以致不堪受辱触柱而亡!废端敬王妃俞氏为庶人,连同爪牙羽一⼲人等齐数处死!端敬亲王教无方、驭下不严,念及手⾜情分,特减罪一等,今⽇褫夺其亲王之位,贬为江陵王以观后效!

  整个事件发生之快,徐姝不过贪睡了一会儿,先是听到丧钟惊醒,继而慌慌张张的往皇宮里赶,她才刚刚赶到懿慈宮,皇帝的旨意就已经下到端敬王府了。

  而此刻,护国长公主府亦接到另外一道旨意。

  护国长公主已然⾝亡,大皇子麒麟肯定不能养在公主府了,公主府的侍卫们正在惶惶不安,皇帝的圣旨已经传到!

  “全部暂编噤卫军?!”

  “是啊,不但编制没有丝毫改变,俸禄、官阶,就连几个统领们都没变,就是换了一个地方,挪了窝儿而已。”

  “这样的话,我可就放心了。”

  曲靖飞夹杂其中,想起公主留下的那一句话“宝刀待鞘,静候良机。”

  是不是,公主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那么…,她应该没有死吧?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预知的言语?可是丧钟都已经敲响了,闹得全京城、満天下都已经知道,公主就算假死,又该以什么面目出现呢?

  死了?没死?没死后面又会如何?

  曲靖飞想不明⽩,但是“忍耐”二字还是懂得的,自己除了公主的青眼,并无别的门路可以向上攀附!而且…,自己还替她做了那桩⿇烦的事,若是没有她的庇佑,将来被人翻出来,怕是死得连灰烬都不剩!

  侍卫们皆是议论纷纷,曲靖飞陷⼊深思,⻩大石和穆世骐、沈澈则聚到了一起。

  穆世骐先开了口“别忘了,咱们可都是麒麟卫。”这么说着,一则是安抚⻩大石和沈澈,一则是安抚自己,——公主死了,大皇子还在啊!

  心下不由自嘲,⻩大石是有立过军功,跟随皇帝一起打过天下的人,说不准离了公主府更是海阔天空;而沈澈就更不用说了,⽗亲和兄长都是赫赫有名的战将,姐姐还是宮里的娘娘,前途自然不用担忧。

  只剩下了自己,前途未卜。

  穆家原本是薛氏一脉的旧部,甚至在新朝建立以后,还帮着薛沛秘密筹划了不少谋诡计,即便后来投诚皇帝,但是却毫无功劳可言。

  而旁边的沈澈,心情委实有一些复杂。

  原本他是不愿意来公主府做事的,为妇人驱使。可是圣命难违,况且想着其实不算公主府的侍卫,而是护卫大皇子的,方才勉強忍耐没有发过牢

  可是后来…

  一则护国长公主本⾝是个好相处的,并不刁蛮任;二则端敬王妃害了自己妹妹的孩子,侮辱沈家的人,是护国长公主出头为沈家辩⽩,替自己出了头;三则…,一想到因为惹恼了端敬王妃,害得护国长公主被攀诬豢养面首,以至于最终丢了命,心里就十分不是滋味儿。

  他红着眼睛,抬起头“你们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反正…,这一辈子,我沈澈都是麒麟卫的人!”心里有一口大大的恶气,此刻憋着,没有地方可出,只能化作一股子狠劲儿,留待他⽇发怈!

  护国长公主死了,自己便好好替她护卫着大皇子麒麟!

  穆世骐万万没有想到,一向清⾼孤傲的沈澈,居然会转了子,说出这么一番掷地有声的话来?不过心里略想了想,便想明⽩了其中的关窍。

  不由看向木头疙瘩一样的⻩大石,问道:“⻩统领呢?”

  ⻩大石正在神游,…自己这个“妹妹”⽇子总是过得惊心动魄的,她、她肯定没有死!不会的,不会的…,每次她都能化险为夷的!再说了,她不是让自己不要多想,不要惹事,只要好好的等着她的消息吗?

  反正她也不是真公主,公主死了,她再换个⾝份便是了。

  穆世骐见他一直不回答,提⾼声调,又问了一句“⻩统领,你要一直留在麒麟卫吗?我和沈副统领都打算留下来。”

  ⻩大石怔了怔,抬头看了二人一眼,忽地炸⽑“这还用问吗?!谁他妈要是敢叛出麒麟卫,我就砍了谁的脚!”

  ******

  “怎么办?怎么办啊?”何庭轩哭丧着一张脸,朝着杏娘嚷嚷道:“如今护国长公主府没了,⻩大石他们还可以编⼊噤卫军,宮人可以进宮待命,我这个小笔录却没有去处了。”

  好不容易混到护国长公主府做事,只得挨了一刀,赔了一点医药费罢了。

  杏娘也是満心失望,无奈道:“哪有什么法子?别说你了,就连三堂哥现在都没有着落,还不是回家呆着?”想了想,哄劝他道:“你先把伤养好,回头再找大伯⽗帮忙周旋,看有没有事情可做吧。”

  “算了吧!”何庭轩不満道:“大姨⽗要是肯拉扯我的,早些年就拉扯了!为着姨⺟生了我的气,哪里还肯帮衬?上次能进公主府做事,是⻩大石那个憨子帮得忙,可不是承了顾家的情!”声音尖酸“顾家…,哼,哪里还指望得上哟?我可真是倒霉,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做什么都半途而废!”

  “大爷、。”一个丫头立在门口,⾼声回道:“顾家来人了。”

  “我去瞧瞧。”杏娘露出笑颜,安慰丈夫“没准儿有什么好消息呢?”

  惹得何庭轩也是翘首以盼“快去,快去!”

  结果杏娘出去了,见着的却是⺟亲⾝边的积年老仆卢妈妈“夫人不便出门,想请姑回去一趟。”怕她不去,补道:“夫人有要紧事说。”

  杏娘回来与丈夫说了。

  何庭轩一脸失望“你娘能有什么要紧事?”挥手道:“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杏娘上次为着女儿和⺟亲吵架,不过她是一个子烈、却没有隔夜仇的人,不至于真的再也不见⺟亲,赌的气早消了。

  不过想着金珠儿不爱去顾家,加上最近事情多又,便没带儿女,自个儿跟着卢妈妈一起上了马车。到了顾家四房的院子,见着⺟亲,第一句话便直冲冲问道:“可有什么要紧的事?巴巴的叫我过来。”

  在她想着,无非是⺟亲闷得发慌找自己闲聊罢了。

  “神天菩萨!”顾顾四夫人念了一句佛,把卢妈妈等人打发了出去,关了门,方才神神秘秘说道:“真是有件要紧的大事,哎…”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可怎么跟你说呢?”

  一面急,一面颠三倒四,半晌才把事情原原本本说清楚了。

  弄得杏娘怔在当场,张大了嘴巴“娘你说,那护国长公主竟然、竟然…,是妹妹假名顶替的?不,不会吧。”

  “怎么不会?!”顾四夫人说起此事来,不免又是上火“你那好妹妹,还让人打了她亲娘一顿呢!要不是为了这个,上次我怎么会迁怒金珠儿?”忍不住嘀嘀咕咕“这个小没良心的,就算我没养她,好歹也是十月怀胎,鬼门关里头转了一圈儿,才把她给生下来的啊!”杏娘脑子里一片混,回想起那一⽇的情景来“要照这么说,难怪那次她死活都不肯见我。”低声喃喃“原来是这样…”

  顾四夫人又道:“当初为了你,是我怀了她和刘家的亲事,她心里可记恨着呢!不过她恨我归恨我,好歹没有迁怒你,不然的话,像何家那个狗不识的小混账,怎么能到公主府去做笔录?美得他!”

  “哎哟!”杏娘直额头“娘你等一会儿,我脑仁疼。”

  顾四夫人哪里忍耐的住?只在旁边团团转,嘀咕道:“可她没良心打我也罢了,只要还肯看顾你和你爹就行,怎地…,会死在了端敬王府?”一阵疑惑,一阵希望“你说,会不会是消息弄错了?”

  杏娘回过神来,嗔道:“娘你在异想天开什么呢?公主到底死没死,都弄错了,皇宮里的人是⼲什么吃的?”

  “不是。”顾四夫人对小女儿的情感十分复杂,并且怪异“说起来,我总觉得你妹妹她、她…,像个活了一千年的精怪!几次三番说是死了,却都是活得好好的,而且一次比一次会换⾝份。”啧啧了两声,感慨道:“这历来都只有咱们想不到的,没有她做不出来的!”

  世里,她才得几个月的小婴儿愣是了过来,活得好好儿的,回来认亲;安城外那样险之又险,却有人刚巧杀了那群流寇,救了她;被徐家退亲,却又叶东海那个痴货肯娶她回去,当个仙女似的供起来,为了她不惜把家里人送去官府;后来被匪徒劫持而去,不说命难保,至少名节上头是说不清楚的,结果呢…,皇帝愣是让她做了护国长公主!

  而且说不定,那个大皇子也是她…

  到了这份田地,怎么可以就这么突然死了?!顾四夫人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她让人打了自己,心里当然是恼恨的,——可是也知道理亏了这个女儿,到底气短。况且她终归是自己掉下来的⾁,恨归恨,充气量也不过想着打她一顿,断没有想着要她死的。

  再者说了,失了她,四房不免又是无依无傍了——

  所以心里只是盼着女儿还没死。

  可以顾四夫人注定是要失望的,接下来,护国长公主的丧礼有条不紊进行,公主府的人也散了,再也没有传出任何和女儿有关的消息。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风过⽔无痕般沉静下来。

  等到护国长公主⾝亡的消息,辗转传到叶东海的耳朵里时,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这个消息,令他委实不能接受!

  今儿正是七月初七乞巧节,在这寓意情人爱恋的节⽇里,叶东海忆起往昔,自是格外伤感寥落,却没想到,竟然还会收到前亡故的消息!

  他有些脫力,退了几步,软软的坐在了椅子里面。

  自己爱过、恨过,无奈过、纠结过,哪怕最后释然了,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围着她打转啊!爱的是她,恨的她,无奈为她,纠结为她,就连释然也是因她而释然,若是她不在了,这所有的情感又该如何安放?

  叶东海心嘲起伏不定,腔哽噎,像是被塞了棉絮一样堵得难受。

  她…,死了?!

  段九一看他这个样子,便叹了口气。

  不是⾝边的人故意透露,而是护国长公主死亡这么大的消息,无须刻意打听,不论是官府发出的大丧暂停婚嫁的噤令,还是街头巷尾的百姓议论,就不可能瞒得住。

  要说顾氏这个女子,在外甥叶东海的生命里份量实在太重。

  至于他,人好、样貌好、脾气好,心思灵巧、聪慧明敏,生的一双儿女也是冰雪可爱,简直就没有一处不好的,——除了她跟了皇帝。

  可要说这个,也轮不到埋怨顾氏。

  所以外甥‮腾折‬来、‮腾折‬去,‮腾折‬的都是自己。从前是横竖放不下,现在是看起来好像放下了,结果一转眼,又被顾氏的死讯把平静给打破。

  有些伤疤,不动,仿佛好了;一动,又是⾎流不止。

  叶东海什么都没说,可心里未必不是在默默地淌着鲜⾎,就是样子,才叫人看了心疼忍不得,一个个都想要劝他几句。

  段九琢磨了半⽇,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或许能劝慰他的说辞“是不是另有别的什么缘故,所以…,公主只是诈死,而她本人另有其他安排。”

  叶东海目光一闪,抬起头来。

  冷不丁的,⾕涟漪在旁边揷话道:“我劝你们,还是别做这些⽩⽇梦的好。”不紧不慢说了西林猎场之事,冷声一笑“皇帝想杀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你说什么?!”叶东海和段九异口同声。

  “难道你们没听清楚?”⾕涟漪声音讥讽“你们真当皇帝是个软‮八王‬不成?他的女人,被别人惦记着都不着恼?”接着道:“皇帝本就不愿让她见叶家的人,为了上次见了七七一面,气得要拿弓弦勒死她!当时皇帝脸都绿了,要不是乐宁长公主挡了一道,早就死了。”

  “为着这个,后面待她也慢慢淡了。”

  “男人么,好的时候自然什么都是好的。一旦恼了,从前能忍的、让的,便通通都受不得,全翻出来算个总账!”

  “不然你们想想,若不是皇帝冷落了她,谁敢给她气受?谁敢胡攀诬她?端敬王妃还不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嚣张猖狂!可是说到底,不过是被皇帝拿来当使罢了。”

  叶东海不信,可是⾕涟漪的话有句句有理有据,叫自己不得不信!是皇帝…,要杀她!继而努力回想,想来想去,竟然是自己害了她的命,——只当她⽇子快活,却不料会是这样的结局!

  ⾕涟漪见有了成效,再追一剂猛药,叹气道:“想来她早就对此有所预料,所以才让我离开京城避祸的吧。”看向叶东海“她让我转告的那些冷情言语,想来…,都是为了让你忘了她,带着儿女好好过活。”

  以她在顾莲⾝边服侍的⽇子,对皇帝颇为了解,——要说皇帝有没有杀她的心,或许不清楚,但皇帝若是真想杀一个人,动动嘴⽪子就好了,哪里用得着跳脚三丈⾼?还亲自动手拿弓弦、套脖子,生怕吓不倒她似的。

  所有种种,不过是因为爱她爱到了骨子里,容不得一粒尘埃罢了。

  可是,这些话断不能对叶东海说。

  反而再给他撒了一把盐“二爷,你且收收心罢。”她道:“不为别的着想,只当是可怜她留下来的一双儿女,莫再自寻烦恼,只清清静静的过⽇子罢。”

  叶东海沉默不言,愧疚、懊悔、伤心、痛惜,诸般情绪涌上心头,——是自己没有护住她,害了她,她还千百般的为自己和儿女打算。

  如今天人永隔,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法再说了。

  莲娘…

  他的视线模糊一片,看不清…,看不清这世界,最终闭上了眼睛。

  而段九,一把将⾕涟漪拉到了僻静之处,低声斥道:“你都胡说八道些什么?还嫌他不够难受呢?!”

  ⾕涟漪不为所动,淡淡道:“师兄,是你糊涂了。”

  “我糊涂?”

  “试想,她若真的死了。”⾕涟漪轻轻叹息“咱们却哄得二爷,让他以为她还活在人世间,十年八年的牵挂着,到时候见了她的坟茔又当如何?积攒了数十年的期望一旦落空,又该多么伤心绝?轰然崩塌?!”轻轻一笑“谎言,从来都不是安慰人的好东西。”

  段九冷笑“你怎么确定她真的死了?!”

  “我是不确定。”⾕涟漪毫不退让、斩钉截铁,冷笑回道:“但是,二爷需要这个确定!”她的眉梢闪过一丝决然“假如她还真的活着,那有如何?能回来和二爷再度成亲不成?即便我方才的话有虚有实,但是皇帝拿弓弦险些勒死她,却不是编的!”

  “他们两个已然是这样了,再拉拉扯扯,不过是给各自徒增⿇烦和烦恼,不如彼此相忘,各自还有一口气息的天地!”

  她反问:“难道我这话错了吗?!”——

  不如彻底死心,各自解脫。

  段九一时哑然。

  可是⾕涟漪也没有多少辩赢的喜悦,道理么…,从来都是劝别人的时候容易,轮到自己⾝上就艰难了。

  自己若是早死了心,又怎么会,隔了这么多年都还放不下?

  要说蠢,其实自己比叶东海更蠢!——

  蠢不可及!

  ******

  不论沧海桑田、⽇月替换,岁月总是不紧不慢的,一点点平缓流逝,不为人喜、不为物忧,没有任何烦恼能⼲扰到它。

  一年多时光,就这样幽幽静静的过去。

  叶宜守完了三年孝期,顺延三年的成亲之⽇也快到了。

  叶东海在听闻顾莲的“死讯”之后,暂时没有了游山玩⽔的兴致,回了长清,一直陪在⽗⺟⾝边,不声不响待了一年余。

  然叶宜的婆家在离京城不远的鹤城,不免要牵扯送她回去嫁人的事宜,因而叫了她来,歉意道:“送亲的队伍我已经安排好,除了涟漪跟着你,还有两班镖师护送,所以我就不亲自去了。”

  “应该的。”叶宜忙道:“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二叔那里丢得开?这些年,多亏二叔你的照拂…”想到这一嫁以后再也难见面,忍不住心酸“二叔你多保重。”

  京城…,叔叔大约是再也不想去了。

  叶东海的确不想再去京城,再去那个伤心地,——不然⽗亲⾝体康健,自己带着七七和宥哥儿,去给侄女送嫁,只当是游玩一趟有何不可?

  因见侄女伤心,想了想“你先嫁过去好好过⽇子。”安慰她“以前是我没有腾出空来仔细盘算,等我调停一下,回头将田家的人调到长清来,你也可以时常回门,看看七七和宥哥儿。”

  作者有话要说:呃,终于把时间跳过去鸟~~

  小包子两岁多,就可以呱唧呱唧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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