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九小姐各种悲催（下）
叶大
二十八、九的年纪，模样儿清瘦，⾐服也穿得十分的素淡，
子看起来十分贞静，听完颔首“既然二叔安排妥当，那我下去与顾家姐小说一声。”
叶东海歉意道：“大嫂⾝子不好，慢着些。”
“走几步路而已，累不着。”叶大摆手一笑，回头道：“宜姐儿你呆在屋里，我一会儿就上来。”
“我跟娘一起下去。”一个梳双丫髻的少女站了起来，眉清目秀、气韵纤丽，约摸十一、二岁，说话却是老气横秋“我不下去，等会儿谁来照顾娘？”说话间，已经戴上了轻纱帷帽。
叶东海指了指，笑道：“瞧你说的，这些丫头们都是吃闲饭的？”
叶宜不理他，上去搀扶住⺟亲的胳膊。
叶东海又道：“宜姐儿下去也好，正好你们小姑娘有话说。”
叶宜分辨“我不小了。”
“嗯嗯。”叶东海含笑点头，趣道：“不小了，再过几年就该嫁人了。”
叶宜又羞又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二叔你真是的。”叶大嗔道：“明知道宜姐儿脸⽪薄，还臊她。”一面握了女儿的手，一面笑道：“你才多大一点儿，你二叔这是逗你玩儿呢。”
“谁跟他玩儿了？”叶宜回头瞪了一眼，扶着⺟亲“我们走。”一边走，一边放缓了脚步“哼…，想来那顾家姐小颜⾊不错。”
叶大笑道：“你又没有见过，如何知道？”
“若不是顾家姐小颜⾊好…”叶宜拉长了声调，悠悠道：“二叔怎么会这般着急？巴巴的，还要我和娘亲自去相看。”抿了嘴，回头得意的看了一眼。
哪知道叶东海依旧一脸含笑，既不害臊，也不着急，更没有丝毫打算辩解之意。
叶宜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闷闷不乐。
叶大蹙眉，嗔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也不害臊？”又叮嘱“隔墙有耳，别回头传出什么流短蜚长来。”
“知道了，知道了。”叶宜陪着笑脸，搀扶⺟亲出了门。
客栈的布局并不大，拐了个弯，便是楼梯口。
小伙计笑眯眯
了上来。
叶东海开口介绍“这是我家大嫂和侄女儿，楼下的客人是女眷，我就不下去了。”
叶宜扶着⺟亲，跟着那小伙计下了楼。
来到雅间，小伙计隔门报了名号，便有一个丫头笑着出来相“叶大、大姐小，快请里面坐下说话。”
果然是一屋子的女眷，上席坐了一个十三、四岁的绿衫少女。
叶宜微微一讶，——原本是跟叔叔开玩笑的话，没想到，那顾家姐小竟然真的十分出挑，明眸皓齿、肤⽩如⽟，有如碧叶连天里的一支⽩莲花。
还未等她仔细打量，⾝边的⺟亲忽地晃了一下。
“娘，怎么了？”
“没事。”叶大摆摆手，笑容却有些勉強“就是忽然头晕了一下。”与顾家的人欠了欠⾝“我这几年⾝子不太好，让诸位见笑了。”
顾莲忙道：“一点小事，大找个丫头下来说一声便是。”
叶大微笑道：“岂能那般失礼？”坐下接了茶，饮了几口，气⾊渐渐平静，然后方道：“九姐小，你们要的房间已经让人去腾了。”
顾莲笑着道谢“今儿实在是事情不巧。”把路上的经过说了一遍，又道：“幸好碰上了大你们，我们才有个落脚的地方。”
“出门在外，难免有想不到的事端。”叶大微笑道：“大家互相帮帮忙，也是应该的。”说话间，不动声⾊的看了几眼。
顾莲正在与奋兴的丁香几个说笑，并没有留意到。
叶宜在外人面前甚是內敛，一声儿不吭。
卢妈妈便和叶大寒暄起来，问起叶家做什么生意，有什么打算，——倒不敢随便应承今后帮衬，只是扯着闲篇。
你一句，我一句，客套了好一会儿。
叶大起⾝告辞“时辰不早，不如都上去先歇了罢？”
“有劳大了。”顾莲亲自将人送到门口，再次道了谢。
叶大有点恍惚的回了房，见着叶东海，打起精神笑了一句“顾九姐小倒还真一个出挑的，配得上我们二叔。”
“可惜了。”叶宜却摇头摇“我看那些丫头们并不十分恭敬，反倒是那九姐小，对仆妇们甚为客气…”猜测道：“估摸那顾家姐小是庶出的罢。”
叶东海笑道：“事已办妥，我就不打扰大嫂歇息了。”——
并不感趣兴，更没有丝毫要参与话题的意思。
叶大颔首道：“二叔早点回去。”长嫂为尊，她只招手叫了女儿“去送送你二叔。”
“不用。”叶东海抬手示意止步，自己转⾝出去。
因为腾了房间，今晚暂且要跟⽗亲挤夜一。
回房前，朝原先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官宦人家的姐小，便是庶出，也不会纡尊降贵下嫁商户的。
勾了勾嘴角，旋即收回目光抬脚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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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
喝⾜，还美美的泡了一个热⽔澡。
顾莲心満意⾜，端着热茶拨弄，优雅的坐在椅子里扮大家闺秀，——还好叶家的人通情达理，当然了，更大可能是卖顾家一个面子。
卢妈妈正在笑道：“那叶家大虽然是商户出⾝，言谈举止倒还得体，不似那些钻到钱眼儿里去的，也算是个斯文人了。”
顾莲在心里翻了个⽩眼，才得了人家的好处，当然看着顺眼了。
只不过这个时代，士农工商的观念已经
深蒂固。
即便卢妈妈等人只是奴仆，连个良民都不算，还是一样瞧不起叶家的人，——纵使对方才刚帮了大忙。
李妈妈询问道：“姐小累不累？”
顾莲侧首，还未开口，卢妈妈已经先道：“时辰不早了，姐小先去歇息吧。”
只得一张
，屋子里却一共有九个人。
顾莲原本是想熬夜一，增进一下患难之情的，后来一想，算了吧，还是养⾜精神更要紧，免得变成一个乌黑眼圈儿的熊猫，不讨⽗⺟喜
。
因而谦辞了几句，便道：“那我先去卧一会儿。”
蝉丫跟着站了起来。
李妈妈大急，顾莲见状忙道：“蝉丫，过来帮我把头发散了。”
在蝉丫看来，她最小，自然也在被谦让的范围之內。
可是在卢妈妈等人的眼里，蝉丫算个什么？自己是主子占了还好说，她一个⻩⽑小丫头，不管怎么排都轮不着她呀。
李妈妈忙道：“正是呢，早点服侍姐小 觉睡。”不由分说，拉着蝉丫去解包袱，找了梳子塞给她，庒低声音“你还当是在家里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好好服侍，别弄得大家都没脸！”
蝉丫这才想起，以前那个住在自己家的假姐小，如今已经成了真姐小。
心中百味陈杂，——以前⺟亲偏心的时候，不管是吃的，还是穿的，最后转一圈儿，姐小都会悄悄塞给自己。
从来都是像姐姐一样让着自己，何曾真的使唤过？
如今果然是见着了顾家的人，有人撑
了，说话再无半分客气，心里不免涌起十二分的委屈，満腔忿忿走了过去。
顾莲算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岂会瞧不出她的不満？只是当着卢妈妈等人，不好多说什么，再者，蝉丫的脾气也得改一改。
不然回到顾家，谁能受得了一个姐小脾气的丫头？
因而一句话都没多说，由着蝉丫服侍。
“哎哟！”卢妈妈投来诧异的目光，奇道：“蝉丫怎么哭了？”笑着走了过去，一面手脚⿇利的帮忙，一面笑“想必这是头一回出远门，想家了。”
李妈妈神⾊尴尬，想开口又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卢妈妈接过梳子，温温柔柔的一遍遍梳着，朝蝉丫劝道：“不过你也别担心，我们夫人最好说话的，回去以后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看了看顾莲“又赶上九姐小这般体贴下人的主子，你这丫头，可真是一个有福气的，旁人求还求不来呢。”
她啰啰嗦嗦讲了一堆，什么夫人、姐小、丫头的，李妈妈如何听不明⽩？不免有些涨红了脸“小丫头没出门见过世面，让妈妈见笑了。”
卢妈妈服侍顾莲上了，回头笑道：“我这个人呀，有时候就是爱啰嗦几句。”
“怎么会？”李妈妈明⽩对方是好意提醒，——倒不是担心蝉丫，而是存了和九姐小
好之意，因而赔笑道：“蝉丫不懂事，姐姐有空多教一教她。”
卢妈妈笑道：“姐小困了，咱们也别多说话了。”招呼丁香等人“各自找个座，眯眼打个盹儿，等天亮咱们就进城回府。”——
点到为止，并不打算多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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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起来，顾莲已经恢复了七、八分精神。
卢妈妈等人没法觉睡，早就梳洗收拾完毕，皆是面带倦意，眼睑下透出几分淡青⾊的眼圈儿，一个个的好不憔悴。
顾莲怜惜道：“昨夜辛苦妈妈你们了。”
卢妈妈笑道：“不碍事，只要姐小休息好了就行。”
“都是妈妈和姐姐们心疼我。”顾莲不敢理所当然接受，挽了卢妈妈的胳膊，边走边道：“原是想跟大伙儿说上夜一，后来想想，若是弄得灰头土脸的，岂不是叫⺟亲看了担心？等回去了，一定要求⺟亲炖锅好汤分了喝。”
意思是，不会忘了她们的功劳和苦劳。
丁香笑道：“还是九姐小体恤我们。”
卢妈妈自然是会意的，暗道一声“九姐小会做人”嘴上却跟丁香开起玩笑“看把你馋的，当心热汤烫了⾆头！”
丁香笑嘻嘻道：“烫化了我就咽下去。”
惹来一串笑声，沉闷倦怠的气氛一扫而空。
顾莲跟着笑了笑，又道：“昨夜多亏叶家让了两间房，想必他们今天也是要进城的，不如去问问，要不要一起进城？不管怎样，好歹打声招呼再走。”
丁香伶俐，当即自告奋勇去了。
片刻后回来，说道：“说是他们家五姐小不舒服，要歇一歇。”一面帮着装包袱，一面道：“我问过了，他们家就落在桂香坊的南街上。”
于情于理，回去以后都应该上门答谢一番。
“还是丁香姐姐办事周到。”顾莲赞了一句，上了车，心里开始七上八下，——等下见的人，如果真是自己的⽗⺟倒也罢了。
自己不过是占了个壳儿，心里总有一种冒名顶替的感觉，加上从未见过，忽地就要回去认⽗⺟，真是说不出的不自在。
因为马上就要进城，⻩氏⽗子坚持下来走路，卢妈妈等人过去坐了马车，这边只有李妈妈和蝉丫陪着。
见顾莲一直出神，李妈妈问道：“姐小可是没有歇息好？”
蝉丫撇了撇嘴，冷笑一声。
顾莲心里正惴惴着，见她这样，不由皱眉“你且收起子罢。”微微烦躁“家里的人都是什么子，还不清楚，我说话尚且要先思量三分，你这般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不出三天就全都得罪光了。”
“姐小莫要烦心。”李妈妈忙道：“她若不听话，回头我就揭了她的⽪！”
“妈妈。”顾莲哭笑不得“你揭了她的⽪有何用？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万一惹得⺟亲不⾼兴，发落蝉丫，我可不知道保不保的下来。”——
便是保下来，也势必教⺟亲对自己失望，认为自己没有约束好丫头。
对于自己来说，顾家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自己还不知道路怎么走，哪里还噤得起⾝边的人添
？所以不得不挑明。
李妈妈神⾊一凛“姐小，我记下了。”
摔！顾莲內心郁闷，自己明明是嫡出的女儿啊，亲生的啊，为什么要这么提心吊胆的，跟庶女见嫡⺟一样。
果然不是自己的壳子，就不踏实啊。
蝉丫哪里能够知道她的想法，只是満腹委屈，在一旁菗菗搭搭的哭，——心里清楚从前的家再回不去，因而越发哽咽难言。
李妈妈急道：“死丫头，把眼哭肿了，等下怎么见人？！”
顾莲闻声回神，略一琢磨，开口道：“蝉丫你下车去，走路罢。”
蝉丫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顾莲沉了脸“下去！”
“下面那么多人看着！”蝉丫又急又怕，求救道：“娘…，我不下去。”
“那就别哭。”顾莲有意庒一庒她的脾气，冷冷道：“你若还哭个没完，那就下车走路，等会儿回到顾府，想来脸上眼泪也风⼲了。”
“…”蝉丫
言又止，忿忿的扁着嘴止了泪。
李妈妈有心要训斥几句，又怕后面的卢妈妈她们听见，马上就要回到顾府，临阵磨
，也要收敛一下蝉丫的子。
因而只是板了脸，不理女儿。
顾莲的耳子清净了。
一路上没人再开口说过话，进了城，耳边是马车的“得得”声，尽是小贩们的吆喝声，酒楼小伙计的招呼声。
这样看来，安
郡还是一个
繁华的地方。
走了约摸几柱香的时间，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卢妈妈，你们可算回来了。”有人⾼声打着招呼，吩咐人“快进去告诉四夫人和五姐小，说是九姐小到了。”
卢妈妈与那人说笑了几句，过来道：“九姐小，下车了。”
“好。”顾莲深昅了一口气，稳了稳神——
咳，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拣来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