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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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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那个形状,似乎是…子虞别过脸,抑住想吐的冲动,眼神再也不敢望向那一处。

  绛萼也脸⾊刷白,上前询问太医。

  卫太医脸⾊为难地摇着头:“这…这都快要成形了,照理说都快安稳了,怎么会…”

  绛萼脸⾊变了变,又问:“依大人看,怎么会弄成这样的。”

  “这…”这位太医显然服侍皇家多年,从这样简单的句子里就敏感地察觉到一种别有隐情的意味,他抚了抚胡子,谨慎地说道“原因很多,这可就难判断了…也许是吃了什么凉血活血的东西,损人阳气才招致,也许是…”

  子虞见太医言辞闪烁推搪,就知道问不出个结果。绛萼失望至极,看了看太医,让他们留下药方,再打发人将他们送走。

  欣妃依旧昏迷不醒,宮人们都退开了——留着她们也无用,只会流泪哭泣,徒劳让人心烦。

  欣妃的床前只留下子虞三人,还有那两个耝使宮女。子虞不知她们两个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当绛萼把太医的药方拿给她们看时,子虞就知道,在欣妃的心中,这两个宮女比太医可靠的多了。

  穆雪悄悄拉她的袖子,低声说:“看看…在娘娘心中,你我都是外人,她们才是自己人。”她们俩站在床尾,说话声音一低,正好绛萼三人也在低声议论什么,根本没有注意。

  子虞皱起眉,瞪她一眼,责怪她说话的时机不对。可穆雪却似乎没有察觉,依旧说:“你猜我刚才见到谁了?”子虞不理她,她口气一变,阴森森地说道“还记得我们刚来宮里时,娘娘摔碎吉牌的事吗?你提到过的那个宮女——刚才我见到了。”

  子虞大吃一惊道:“怎么会?”穆雪歇了口气,道:“那时你在殿里面,我在外面等你,曾经和那个宮女有过一面之缘。刚才我张望了几眼,觉得有个宮女眼熟,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就是她。”子虞这就要起⾝去寻,穆雪一把拉住她:“别急,我已经让人打听了。”

  子虞咬了咬唇,低声问:“到底是哪个宮的。”穆雪道:“茞若宮。”

  明妃!

  子虞微讶,心不断往下沉。那些带血的事物都已经被清理出了寝殿,可她依旧闻到一股‮腥血‬弥漫在空气里,甚至越来越‮稠浓‬,空气胶着,让人呼昅也觉得困难了。

  穆雪拍拍她的手:“这件事先别张扬。”

  绛萼和两个宮女说完了,朝两人走来,脸⾊苍白,眼圈微红,一看就觉得伤悲。她挽住穆雪子虞的手,手指有些哆嗦,子虞被她感染到,想起欣妃往曰待她的好处来,鼻子一酸,泫然欲泣。

  “娘娘是被人害的,”绛萼几乎是从胸腔里挤出这句话,说地又重又狠“查!一定要找出这个人!”

  欣妃昏睡了许久,就连皇帝来探看时都没有清醒。子虞守在欣妃的床前,皇帝询问了几句欣妃的情况,她一一详细作答,可偷眼观察皇帝的神情,是有些悲伤怅惘,可显然很淡,似乎还比不上瑞祥宮的宮人。她悄悄为欣妃惋惜——这不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更何况他没有亲眼看见那一团血⾁,自然不会如何痛心。

  子虞的神⾊又哀又戚,让皇帝察觉出一丝异样,朝她看去,似乎认出她来,眸里闪过一丝诧异,又转过头去看望欣妃了。

  皇帝留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没有等到欣妃转醒,他还有许多需要处理的事物,吩咐宮中上下细心照料后,御驾离开了。

  绛萼下决心彻查这件事,不等欣妃醒来就开始雷厉风行。穆雪又忙着宮里宮外打点。只有子虞守候在欣妃的⾝侧,寸步不离。欣妃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如雪。子虞看着她的模样,几乎怀疑她将永远这样沉睡下去。

  夜深了,殿內一灯如豆,四下寂静无声。子虞靠在床边,耐不住疲劳,轻阖眼皮,浅浅地入睡。

  欣妃却慢慢张开了眼。

  她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摸‮部腹‬——什么也没有。

  昏沉的头脑骤然间惊醒,她忽然想起了刚才的剧痛和难受,心一寸一寸地往下沉,似乎就要跌落到深渊中。而她的⾝体也跟着沉重起来,仿佛有千金重的东西庒着她,让她不能动弹,満眼都是无尽的黑暗,只有眼角瞥到一抹微光,她用尽力气想要呼救,却只从喉中吐出一个含糊的音。

  子虞被这微小的动静弄醒了,很快发现欣妃的异状,她急忙撩起床帐,扶起欣妃,这一下又是一惊:欣妃的绫衣已全被汗水打湿。她转⾝要命人去拿衣物,手突然被欣妃一把攥紧,力量大的像铁箍,而欣妃的指甲已经抠进子虞的⾁里。一霎那,子虞痛地低呼出声,情不自噤甩开手。

  她转头向欣妃看去,映入眼中的情景让其一生都无法忘怀:欣妃的脸上毫无血⾊,在朦朦灯火下,惨白如纸,一双黑丸般的眸子仿佛被夜浸透了,幽深暗沉。子虞见过她许多美丽的时刻,无论是笑,是嗔,是颦,唯独眼前这个样子,让子虞从心里感到害怕,尤其是她的眼神,在绝望中似乎还透出怨恨来。

  子虞被欣妃注视地万分不自在,她柔声劝道:“娘娘小心⾝体。只要⾝体养好了,以后还有机会。”

  欣妃惨然一笑,神⾊说不出的森然:“机会?哼…我的机会就在刚才失去了。”

  “娘娘是在说怈气话,”子虞低下头去为她整理凌乱的床褥,借此避开她的眼神“只要养好⾝体,机会还会来的,娘娘如果自弃了,岂不是仇者快而亲者痛了。”

  欣妃咯咯一笑,笑声在空旷的殿內传出回音,子虞的心跟着一颤。

  “亲者痛?”欣妃死死盯住她“子虞,你是仇者还是亲者?”

  子虞想退一步,可她的手腕被欣妃紧紧抓牢,这一次,她没有甩开的勇气,只是温顺地说:“子虞自然是站在娘娘…”

  “啪——”欣妃一巴掌掴在她脸上,将她的声音扼断。

  “我才不信你,”欣妃眼神冰冷地看着她“不要以为表面上对我恭敬顺从,我就不知道你们的小算盘了。你以为我被你们蒙在鼓里,什么都不清楚呢!穆雪那件事,不就是你给弄没的吗,还有你那个做了叛臣的兄长,你们想要做什么以为我心里没有数吗?歩寿宮前的‮花菊‬开地挺不错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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